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无垢之城:桃花劫 作者:summer黄 文案 传说中有这么一个人,她的血可治愈百病,全身的血用来沐浴可让一人可起死回生。于是他们把这种血叫做轮回,拥有这种血的人叫做轮回之人。 而曾经的五大上仙之一无垢上仙,亦是莲城城主,为了救活自己心爱之人而费尽心思寻找轮回之人。 她,则是传说的轮回之人,却被继母卖进无垢宫。 在莲城内,城主无垢雍容华贵,仙气盎然;二公子无尘温文尔雅,饱读诗书;三公子无染阳光活泼 武艺高强。 她在无垢宫内小心翼翼,谨言慎行,却在不经意间对他心生爱慕。 他本以为自己所爱之人已死,却看见她的血染红一池水时追悔莫及。 当生死劫遭遇到桃花劫… 当亘古的蛮横之力遇上倾世桃花的柔和之力… 本文续写电视剧《花千骨》无垢之城,有改动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浅夏无垢 ┃ 配角:无尘无染 ┃ 其它:桃花劫   ☆、进宫为奴   “现在开始,我问你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要照实回答,要是回头我找人查到你有说谎之处,那么可是免不了一顿刑罚了!”   “可是,杨总管,既然你还要找人去查,为什么还要问我啊?”   “闭嘴,要进莲城宫做侍女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闭嘴,学会说是,听清楚了吗?”   “…是。”   “那好,我现在问你,你的姓名?”   “姓苏,名浅夏。”   “今年多大了?”   “刚过完十四岁生日。”   “家里的基本情况?”   “嗯…娘亲在我三岁那年因病去世,然后父亲三年后娶了后娘,在我九岁那年父亲也去世了。但是在我出生那一年粮食的收成特别好,所以那个时候爹爹不仅把债还清了,还能供我读书,可是现在爹爹与娘亲都相继去世,家里能做活的一个也没有,所以后来越过越穷,然后后娘就把我卖进城堡内做侍女了。”   “好了好了,你话真多,那你能做些什么呀?”   “爹爹去世后的五年,后娘因为生下弟弟而落下病根,所以家里的事都是我干,什么洗衣做饭,劈柴烧水,我都行的。”   “嗯,行吧,看在你是新来的份上,就让你去无染宫吧!”   “无染宫?!”   “哦对了,给你介绍一下我们莲城宫内的基本情况吧。宫内分别住着三位主子,他们是城主、二公子以及三公子,他们住的地方以他们的名字命名,分别是无垢殿、无尘宫以及无染宫。城主平时日理万机,见到他时最好立马靠墙站然后请安;二公子温文尔雅,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诗词歌赋信手拈来;而三公子则是武艺高强,耍的一手好剑法。这三位公子都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特别是城主,他做莲城的城主之前还是当年的五大上仙之一呢!”   “那他们好相处吗?会不会为难下人啊?”   “他们都是读过书的人,你以为是那些乡野村夫出身的暴发户吗?”   “好相处那就好。”   “嗯,那么接下来你就去西厢房左拐第二十一间找绿绮吧,今后你就和她住一间屋子,有什么不懂的问她,当然也可以来东厢房找我。”   “是。”   “嗯,你可以走了。”   当我从宫内的一所偏门进来时,立马被这里的金碧辉煌惊呆了。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而墙面用青玉砌成散发出白光,金箔贴着墙身恰似金装,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一条条的金龙欲飞冲天,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继而往里走,却发现最辉煌的那幢是城主用来上早朝的地方,牌匾上洋洋洒洒的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寰宇殿。立于寰宇殿后方又是一座雕梁画栋的寝殿,只见牌匾上写着:无垢殿。窗户的纱幔已被微风吹出窗外,整座无垢殿像被浮云笼罩一般,与别处相同,却又不同,是不是传说中的仙人都住在这么飘飘仙的地方?可是仙人不应该这么奢侈啊!竟然以青玉砌墙,白玉为砖,金箔贴墙,虽然莲城天底下最富饶的城,可是穷人还是那么穷,富人却奢华如此!不公平!   直到走西厢房才摸清宫内的形式,寰宇殿面对着大门,而城主的无垢殿则立于后方,与无尘宫及无染宫呈三角形式。侍女们所住的西厢房与主管或领事们住的东厢房则居于无尘宫与无染宫之间。四座主殿富丽堂皇,辉煌无比,外貌除了一些小细节与牌匾上的字不一样之外,没什么不同。   当我来到西厢房,一间间屋子数过去终于数到第二十一间时,只见一位女子正面对着我在洗脸。于是我敲敲门,问道:“请问绿绮姑娘在吗?我是新来的侍女。”   那位女子转过身,立即放下手帕,小跑上来,拉着我的手开心的问:“是杨总管让你与我同住的吗?太好了,我终于有室友了,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好几月了都没人陪我说说话,可孤单了呢!”   于是我对她笑笑,开始打量她。只见她长长的乌发被一根竹簪子挽起,额前细碎的刘海一点也不影响那可爱的面容,一双漆黑的眸子流动着,像黑夜里的星星会发光,而因为我的到来笑成了一个月牙的形状。殷红的小嘴唇咧开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她身着碧绿色长裙,左襟至腰间,而那腰封则拉长了她身材的比例,长裙外还笼罩着一层透明的纱,整个人看上去仙气极了,袖子则是采用剑袖的方式用丝带绑着,走起路来一前一后的甩着。最主要的是,这连侍女的衣服都是用锦制成的,我平常的衣服都是棉或者麻,能穿上这锦衣,我还真是从未想过。堂堂莲城宫,竟然奢华到如此地步,却也仙气凛然到这种地步。   站在我面前的绿绮看上去完全就像个活泼仙子似的。   她看着我呆呆的样子,歪头问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姓苏,叫浅夏。”   她点头道:“浅夏啊,你今年多大了?看上去比我小啊!”   “我刚过完十四岁生辰。”我如实的回答着。   继而她笑笑道:“你可比我小一岁啊,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我也咧嘴笑道:“好,多谢绿绮姐姐。”   于是绿绮把我拉近屋子,我这才发现,这么大的一间屋竟然只睡两个侍女。两张床对面靠墙摆着,床的前头则摆放着生活用品,侍女房极其简单,大大小小的装饰品倒是不少。鲜花一支支的□□花瓶里,而瓶身描绘的牡丹如含苞待放。   绿绮又跟我说了这里的规矩,因为这里招收侍女的时候是要统一培训才能进来伺候的,而我则是顶替一位生了病的侍女,所以大致的规矩只能让他们口述给我听。绿绮讲的与杨主管讲的差不多,大都是见了主子要行礼,回话时不能看着主子之类的。   末了,绿绮又问我:“你是因为城主才进来的吗?”   我好奇的摇摇头:“我是因为家里穷才来做侍女的,不然谁愿意做侍女啊,再说为什么要因为城主而坐侍女啊?”   绿绮小心翼翼的朝门外望了几眼,四下无人,之后她兴奋的道:“你知道城主长的有多好看嘛!二公子学富五车,英俊潇洒,三公子武艺高强,玉树临风,但都不及城主的一半。”   “有那么好看吗?”因为从小我见的男生就少,好看的都没见过,所以我根本想象不出来她说的好看到底有多好看,不过能修成仙身,成为五大上仙之一,又是莲城城主的无垢,我相信必是不凡之人。   “当然了,你是没见过才会这么问。有一次我在路上偶然遇见城主来找二公子,我这远远望去,却是被他勾了魂魄一般,久久不能忘怀。”   看着绿绮陶醉的样子,我又问:“有多好看啊?”   于是绿绮给我举出了她所有知道的我例子:“如果你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那么他就是能带给你希望的那个人;如果你正朝着星空中渴望一颗星的时候,他就是把月亮摘下来给你的那个人;如果你在这尘世间寻寻觅觅,那么见了他,你只有非他不嫁的念头。我根本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如此完美的男人存在。”   既然完美,又怎么会看上我们这等女子呢?于是我不屑的说:“他那么完美,后宫的女人应该一大堆啊!”   我话音刚落,绿绮立马跳起来反驳道:“不,你错了,我的浅夏妹妹,他今年二十有二,却一人未娶,只因他真正爱的那个人却不在这世上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突然,绿绮泪眼婆娑了起来,彷佛她亲生经历一般,缓缓道来:“浅夏,你知道吗?原本城主是一个很好的人,他自从接管莲城以后,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而他本人也是温柔至极,整天将微笑都挂在嘴边,从未见他发火,从未见他生气。可是有一天,他遇见了那个生命中挚爱的女子云牙,好景不长,那位名叫云牙的女子不知为何突然死去,城主伤心的将云牙的尸体冰封住,他从此性情大变,喜怒无常。”   我也唏嘘道:“原来城主还是一位用情至深之人啊!”   继而绿绮的声音突然放大,把我吓了一跳。她问:“你可听过这世上有一种血叫轮回?”   “轮回?!”我的眼神有些躲闪,为无垢唏嘘的感慨猛的荡然无存。   绿绮仍在自顾自的讲道,八卦也是宫里侍女们唯一的乐趣了。“对啊,传说中有一种血,可治愈各种伤,若是将全身的血放进水池里,令一人沐浴,可起到脱胎换骨、起死回生之效啊!所以,江湖上把这种血称为轮回,拥有这种血的人叫轮回之人。江湖中人都想找到那个轮回之人,以此来复活对自己最重要的那个人。”   “轮回之人?!”呵呵,我在心底自嘲。这是我十四年的秘密,有一次我知晓江湖上所有人都在找我之后,曾一度害怕出门,把自己锁在那小小的屋子里。虽然很难让人发现我的秘密,但我也还是小心翼翼的。毕竟我这条命,来之不易。   “所以啊,在云牙死后,城主就发了疯似的寻找这轮回之人,可是,千年难寻的轮回之人,又岂是一时之间可以找到的?但是城主还是不放弃,一直找一直找,如今,已经两年有余了。”   绿绮长篇大论的说完终于坐回我旁边,还长长的叹了口气,感觉像是她在说这么好的事我怎么没碰到。而听完她这番话,我却在想,要是城主知道我就在他的宫内,他会不会一言不发的划开我的手腕去救活他所爱之人?      ☆、贴身侍女   “对了,杨总管让你伺候哪位主子啊?”说了一大堆绿绮终于回到了原点。她舔舔那发干的嘴唇,小巧玲珑的样子格外讨人喜欢。   “杨总管说看我是新来的,便把我分派到三公子那去了。”对着绿绮我毫无放备,也防备不了,或者根本不想防备。因为她那可爱的样子,连我看了都不由得喜欢她,想跟她一块玩。   “三公子很可爱的,常常会跟我们这些侍女玩成一片,偶尔还会教我们念诗,也会教我们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可是却被城主说是不务正业。相比之下,我所伺候的二公子就文静多了,他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在那看书,身边也不会有贴身侍女,总是怕自己会给别人添麻烦,所以,能伺候二公子和三公子,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点点头,自我安慰道:“反正我只要不出错,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呆会用午饭的时候我给介绍一下我另一个好姐妹紫琼,她是三公子贴身侍女之一,让她来告诉你一些注意事项再合适不过了!”绿绮笑着,眼睛弯弯的,似那挂在夜空的月牙一般,散发出无尽的温柔。   “嗯。”我点点头。   我与绿绮在房里又说了会话,她便领我到膳堂来了,侍女们吃饭都是在膳堂,而且辰时三刻、未时三刻以及戌时五刻才能吃饭,而且只有半个时辰,过期不候。绿绮把我带到一位名叫紫琼的侍女面前,只见她穿着与绿绮一样的衣服,不同于绿绮的是,她的衣服却是紫色的。但是由于紫琼的身材过于丰满,所以那份仙气荡然无存。不过紫琼与绿绮一样也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今日三公子碰巧休息一天,那么用过午饭后我就带你去见他吧。”紫琼迫不及待的扒了几口饭在嘴里,含糊不清的对我说道,还有几粒米粘在了脸颊上,惹的我与绿绮哈哈大笑。   待我们都用完午饭过后,紫琼便带领我来到这无染宫。无染宫与寰宇殿从外边看上去不尽相同,其实无染宫像是一座庄园坐落在这莲城城堡里,无染宫内不仅有三公子的寝殿,还有随身侍女所住的房间,以及书房、客房、花园等。而紫琼把我带领到三公子的寝宫外,等着三公子午睡醒来。   我在屋外静静地等候着,眼睛却上下打量着三公子的住所。听紫琼说三公子向来不喜看书,却对打打杀杀之类的感兴趣,所以他也从来不穿宽大袖广的衣服,而是终年身着武服。故他的住所不会有纱幔、鲜花之类的存在。我站在外面,朝里面看,只见里面的颜色是由耀眼的红与灵动的紫组成,彰显出主人的活泼好动。而红则由红木家具构成,临近门口的是那红木茶桌,桌上的瓷器却也是由木头制成,由此看来这位三公子不仅不爱别人之所爱,有自己的特色,而且还知道自己的性格活泼好动,以木来提醒自己安静沉默。而那坐塌却是由紫檀木精心雕刻而成,四四方方的小茶几旁分别垫着两个坐垫。   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一个侍女,对紫琼说三公子醒了,于是紫琼迫不及待的领着我进去了。我紧张的迈着步伐,身子如机械般向前移动,心跳加速,快的像是要蹦出嗓子眼了,虽然总听他们说三公子如何如何好,可是这毕竟是我第一次见达官贵人家的公子,自小他们就含着金汤匙出生,与我们平常人家更是比不得,娇生惯养着长大。以后我就要服侍这位三公子了,他还是莲城城主最疼爱的小弟弟,万一一个服侍不好,连累全家都是有可能的。   于是想着想着,我紧握住的手心不由得冒出冷汗,却一个劲儿的提醒自己不要紧张。不知不觉很快,便跟着紫琼来到了这位三公子的面前,我脑子在飞速的转着,想着自己等会要说出的话。   只见紫琼笔直的站在距离他还有三步之遥的地方,眼睛看着地上,柔声道:“参见三公子。”   我也低着头,眼睛看着地上,余角却瞥见那位坐在榻上的公子揉揉朦胧的睡眼,看来还没有睡醒,只听见他含糊不清的问:“有事吗?”   声音中带着为什么我一醒就有事的责备,但更多却是有什么事的疑问。   “三公子,这是杨总管新派来伺候您的侍女。浅夏,快来见过三公子。”   听得紫琼喊我名字的时候,我不由得一颤,一听是让我上前行礼,于是我往前一步,跪地低头问好:“浅夏见过三公子。”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我心中愕然,万一看上我了不会要让我做他小妾吧,可是他宫中美女那么多,应该不会要一个还没发育完全的我吧!   怀着不安的心情,我终是抬起了头,与他对视上。只见他盘腿坐在榻上,修长的身材着上绣着浅紫色的圆环的紫色武服,像一条紫龙出海,丝滑绸缎制成的服装,竟然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紫色的光芒,刺的我不由得眯起了眼。护腰紧紧围在他腰间,勾勒出他那如女子一般纤细的腰。那双孔武有力的手放在腿上,虽是娇生惯养出身,双手却因常年舞剑而磨出了茧。他的脸庞,棱角分明,一张杏仁型脸张在他身上却格外好看。一双丹凤眼狭长,眼尾略微翘起,疑似凤凰于飞。他睡眼惺忪却与我对视后双眼显得顾盼神飞,漆黑的眸子在眼眶里转动着,显得他格外好动活泼剑眉星目,让整张脸显得英俊潇洒最大的功劳要数那高挺的鼻梁,挺直的鼻子下那两道沟纹,更显出一脸坚毅刚强的气概。厚薄适中嘴唇在大笑时会露出两排珍珠般的牙齿,那一颗颗牙齿白的像夜晚的星星。紫色的金玉冠将头发高高束起,像一位屈居于凡间的仙人。此时的他高挑着眉毛,露出得意的神情。   “以后我就认你做妹妹吧!”他兴高采烈的对我说道,不是疑问句,却是肯定句。   我想了好多种可能,根本就没想过这位三公子会这么说。于是我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啊?”   于是三公子开始娓娓道来:“我一直就想要个妹妹,可惜我父王母后去世的早,还是大哥把我与二哥抚养长大,他天天都在忙这个忙那个,根本没时间陪我玩陪我疯。而二哥又是个书呆子,只会下棋看书,跟我一点都不像。那些个丫鬟侍女看到我一个个毕恭毕敬的,平日里想找个聊天的人都没有。可是,当刚刚我一看到你,你就给我一种妹妹的感觉,以后我就可以跟你聊天谈心了,好不好?”   这位三公子,听紫琼说已有十七岁,早过了成人礼,却整天还是一副孩童般的样子。看着他迫切渴望的眼神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于是我回答道:“三公子,浅夏不能做您妹妹,但是可以与您聊天谈心。”   无染听到前面一句话顿时黑了脸,但是听完整句话又喜笑颜开了起来。他晃晃身子,“真的吗?那太好了!”   看到面前的三公子笑的跟小孩一样,我也莞尔一笑。   “那你赶紧起来吧,别跪着了。”   说罢紫琼便上前一步,扶我起身,我道了声谢。然后紫琼问道:“不知三公子想给浅夏安排什么职位?”   我低头看着地上,还好刚才那句话没有应了三公子也没有驳他的恳求。   “嗯…”无染环顾四周,突然眼神又定在我身上,笑道:“以后你就做我的更衣侍女吧。”   此言一出,我隐隐的感觉到屋内有数道目光向我投来,我却一时之间不知是喜是忧。紫琼却兴奋的用手肘碰碰我,示意我赶紧谢恩。   “谢三公子。”我却不知这一个小小的更衣侍女为何会让那么多道目光齐刷刷投来。   “行了,既然你是新来的,那么先让你休息一天,顺便适应一下环境,明天早上再来服侍我吧。”   “是。”   然后紫琼示意我可以回自己房间了,我就蹦哒哒的回去了。走到西厢房,打开门,便对绿绮道:“绿绮,你猜三公子让我做什么?”   绿绮坐在床上刺绣,见是我,便笑道:“让你做什么了?”   “他让我做更衣侍女呢!可是为什么他说让我做更衣侍女的时间所有人都看着我啊?”   “什么?”惊的绿绮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连手里的刺绣也掉落在地,她连忙捡起来,把我拉到她床边,问道:“你第一天来三公子就让你做他的更衣侍女?”   我点点头:“对啊,他还说让我做他妹妹呢!可是我一个小侍女,怎么能做三公子的妹妹呢!”   “天啊,浅夏,你可知道,更衣侍女就是公子的贴身侍女之一,不用做一些繁琐的事务,只需要负责照顾公子。而你是更衣侍女,只需要你早上帮公子穿衣,就寝前帮公子脱衣,外加伺候公子一些别的小事就行了。这可是那些平常的侍女奋斗几个月才行的事啊!而你第一天来就得到如此眷顾,连我都快要羡慕你了。”   “哎呦绿绮,你就不要笑话我了。”   “不过再羡慕你的同时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就是之前三公子的更衣侍女叫红绛,她可不好惹,要是她知道你一来,三公子就把她的位置给了你,她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又不是我求三公子让我做更衣侍女的,她凭什么找我麻烦呀!”   “你以为谁都是讲道理的人吗…”   绿绮话未讲完,就被门口一女生的声音盖过去了:“那个叫浅夏的给我出来!”      ☆、初见上仙   绿绮一把把我拉在身后,自己挡在我面前,抬头大声道:“红绛,你要干嘛?撤你的位置又不是浅夏的主意,有本事找三公子去啊。”   绿绮护着我,让我有种母鸡护犊子的感觉。霎那间让我觉得绿绮是真心要和我做好姐妹的,于是在我心中,她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来。   门口的那女子边走进来边厉声道:“要不是她,三公子怎么会撤了我?绿绮,你让开,她长着一副狐媚儿样,小心哪天她勾引到了二公子,把你也给撤了!”   听到这话我不乐意了,我这第一天刚来,本是抱着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的心态做人处事,但也容不得别人说我半句。   “这位姐姐,你说话有必要这么带刺嘛?要是你不满三公子的决定大可以跟他提出来,要是害羞或者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为何要跑到我这儿来找我麻烦,还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我往前一步,挺起胸膛,眼神丝毫不闪躲的盯着她,告诉她我一点都不怕,一点都不!只见她穿着与绿绮一样的侍女服,但是她的衣服却是朱红色的,此时衬的她的脸格外愤恨。我占了她的位置,就表示她以后要去无染宫洗衣做饭浇花等,突然从一个安逸的环境下到了一个整天忙忙碌碌的,是个人都会生气吧。   “你以为我跟绿绮、三公子一样会被你那张狐媚脸迷住吗?告诉你,我红绛可不是好惹的,今日你让我不好过,明日我让你千百倍的还我!”   于是红绛放完狠话后转身离开。而绿绮此时却担忧着:“这可怎么办啊?当初一起学规矩的时间可没少吃过她苦头,然后以为她去伺候三公子,我伺候二公子了就不会再有遇上的机会了。浅夏,你可得小心点,她这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啊,而且身后还有一部份人帮着她呢!”   我心里虽然哆嗦的厉害,但是表面看上去却镇定的很。   “绿绮,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绿绮担忧的看着我,我却跑到了铜镜前,弯腰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见镜中的人儿脸瘦瘦小小的,下巴尖尖的,眼睛圆圆的,眼尾还有点往上翘,而嘴唇却因刚才的事而显得发干,皮肤白中又带点黄色。根本就不像是红绛口中的狐媚样啊!   “浅夏,你照镜子干嘛?”   “刚刚红绛说我长着一副狐媚样,可是我看镜中的自己完全不像啊!”我摸着自己的脸,不解的望着绿绮。   只见绿绮担忧的神情瞬间转为哈哈大笑:“浅夏,她说的那句话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当初我们一起学规矩的时候,她也曾骂我一副长了狐媚样,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看谁不爽,谁就长了一副狐媚样呢!”   “这样啊!”我是说呢,从小长的老实的我怎么会跟狐狸精似的呢。   我与绿绮又说了会话的时候,门口有一人,是杨总管,她双手拿着一件衣服,对我说道:“浅夏,这是我拿给你的侍女服,要是觉得这颜色不好看,就去尚衣阁,那里有数十种颜色呢!”   说着我接过衣服。杨总管给我拿着这件侍女服与绿绮、紫琼、红绛的款式一样,只是颜色不一样。我这件是淡青色的,由锦织成的侍女服我双手托着,在我心里非常重。抽出一只手摸摸这衣服,只见这料子如丝般滑溜,就像是千金小姐的芊芊玉手一般。而腰封上金色的的线绣成的浮云像是快要飘上天空一般。   我心里乐开了花,终于能穿上这么好的衣服了。甜滋滋的谢过总管。   “对了,浅夏,今夜你要开始守夜了,刚好把你分配到与绿绮一组。”说完总管又对绿绮道:“绿绮,守夜的时候你就多教教她规矩,最好不要让她出现任何的差错。听见了吗?”   “于是我与绿绮鞠躬道:“是!”   听绿绮说守夜是酉时到丑时一刻,换好服装,用完晚饭后我俩便急急忙忙的去烛火阁各领了一个灯笼,便开始在无染宫四处巡逻了。在巡逻的时间我俩都不敢说话,害怕被哪个领事总管看到了乱罚一通。我也借此参观了下无染宫,果真如一处庄园一般,亭台楼阁,水榭假山,应有尽有。   最后到了亥时快接近子时,我俩便站在无染宫为整个宫的人守夜,此时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安然入睡,而我与绿绮却偷偷的坐在了无染宫门口的台阶上说会话。   “浅夏,我继续跟你讲讲城主吧!”   “绿绮啊,为什么你闲下来总是要跟我提起城主啊?”   我俩聊天的声音很轻,害怕在这偌大的无染宫会产生回音,所以只够我们听得到。   “嘁,”绿绮不屑的道:“浅夏,要是你看到了城主,说不定你在我面前提起他的次数比我还多呢!”   看着绿绮此时的样子,我不由得捂嘴偷笑。   “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跪在地上看见城主时,他的鞋子上绣着快要凌空的祥云。那时我终于明白了,他就是所有女生心中的梦中情人呢…”   快点快点快点…   我在心里不停的催促自己。贴身侍女,是要在寅时三刻就得起来,然后去尚衣局领今天主子要穿的衣服,再去主子的寝殿等着主子起床。由于已经入夏的关系,天亮的特别早。结果因为昨天守夜的,我竟睡到了寅时五刻。在匆忙的洗漱过后,又匆忙的一路小跑跑到了尚衣局,还没来得及跟那里的人打声招呼,接过衣服后又匆忙的雨无染宫飞奔而去。   对于整个城堡内的地形我尚未完全熟悉,只记得绿绮说处在我们西厢房的后方,于是到尚衣局去后又跑回无染宫,就相当于是一个三角形的存在。可能世人都信,以三角的形式存在,建筑以及家具会保存的更久吧。   于是我双手托着三公子的衣服,一路小跑,穿过花园,翻过假山,终于来到了连天亭。连天亭顾名思义,就是长长的亭子,踏过两节台阶,小跑一会,又得踏过台阶,接着小跑。而连天亭的尽头,在小跑一会会,便到了无染宫。   然后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跑着,气喘吁吁,虽然很想停下来休息,但是只要一想到第一天入职就迟到,我还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我脑子里想起了绿绮在朦朦胧胧中对我说,三公子最讨厌别人迟到,尤其是自己起床了而侍女却还没到。有一次,因为一个更衣侍女来迟了半刻钟,三公子就罚她跪了一天,随后便把更衣侍女换成了红绛,直到现在。   在我清晰的记得跨过四个台阶后又一路小跑,终于来到了第五处台阶,轻盈的跳上第一节台阶后,却不小心差点被第二节台阶绊倒,此时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蹦出了嘴巴,手里的华服也变的沉甸甸了。   整理心情后又一路小跑,来到了第六处台阶,抬起右脚,正当暗自庆幸的时候,左脚却被台阶绊了一下,我毫无意识的天旋地转般摔倒在地,手里的华服在空中打了一个转,最终掉落在我面前,扬起了一丝尘土。   我已经全然顾不得我摔痛了哪里,摔破了哪里。正当我龇牙咧嘴的想要拾起华服继续向前冲的时候,却瞥见一个人从亭子转角处走过来却愣的停住了脚步。   祥云靴?水墨色的下摆?微风撩起的衣纱?   “浅夏见过城主,浅夏不是故意将华服掉落在地的。”我急忙的又跪在地,想起昨夜绿绮曾说只有城主的靴子上绣着祥云。于是我偷偷的抬起头,去看那祥云。只见它与绿绮说的果然一样,蓝白金线相继出现在高筒靴上,秀出一朵朵腾空的祥云。   “起来吧。”   若有若无的声音,让我怀疑自己的耳朵,还是跪在原地不敢动。   他停留了一会,便绕过我步伐轻盈的走了。我又急忙的道:“恭送城主!”   话音刚落我就急忙拾起衣服,拍拍尘土,还好没有摔坏,也没有沾上过多的尘土,正要接着小跑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刚刚那位是城主?   绿绮口中的城主?   莲城城主?上仙?   我回过头,看着他的背影。只见他还没有消失在连天亭的尽头,仍是不紧不慢的走着。挺直着腰杆,一只手置于胸前,一只手负于背后。从背后看,他瘦瘦弱弱的,清冷孤独的,很难让人相信他竟然是五大上仙之一。如瀑布般乌黑及胸的长发一半用弱玉冠高高束起,一半散落在肩。水墨色的绸缎覆盖在他身上,外面还笼罩着一层蚕丝月牙色外纱,明明没有仙气缭绕,却依然让人觉得他仙气出尘。然后我才发现,原来是那水墨色让人有仙气缭绕的感觉,再加上他那飘飘欲仙的气质,仅一个背影就让我觉得望尘莫及。怪不得会让绿绮心心念念好久。   孤冷清傲,惊为天人!无垢!      ☆、有凤求凰   他的背影还没消失,我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发了疯往前跑,但有了跌倒的教训,便在过台阶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终于,到了无染宫。   我一路小碎步的朝寝宫走去,边走边喘气。等到我走近寝殿,却发现所有的人都望着我,我扫了一眼。只见服饰三公子起床洗漱的有三个人,紫琼站在旁边,准备给三公子拭脸,一位着黄色侍女装的正端着一铜盆,而另一边的绿衣侍女手里拿着发带,等着给三公子梳头。只见黄衣绿衣二人皆用嘲笑般的眼神看我,像是等待什么好戏一般。而紫琼看见我却赶紧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走到正坐在床上揉揉睡眼的三公子面前,跪下,双手把华服高高捧起,低头道:“浅夏来晚,请三公子责罚!”   “嗯?”三公子好像还在朦胧中,看了眼我后才明白发生了何事。于是问道:“为何来晚?”   “因为…”迟到还要找原因,真说不口:“因为浅夏起晚了…”   “你衣服怎么脏了?怎么回事?”   “回三公子,刚刚…刚刚浅夏来无染宫时经过连天亭,一不小心被绊倒了…”说着我听到了嘲笑的声音,脸红的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嗯?被绊倒了?”无染连忙下床,把我扶起,让我来不及道谢,他上下观察道:“没摔倒哪里吧?”   “没…”我赶紧摇摇头。   “没事就好,下次可不许迟到了!”   “是…”我悄悄松了一口气。   “快给我穿衣吧。”   说着我把手里的我华服打开,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原来我拿了一件宝蓝色的武服,原来他们主子的日常服饰是每天穿完后都会拿到浣衣宫里去洗,洗完后又交给尚衣局的人检查,而一些重要场合的服装则收入在主子自己的屋子里。但这可要累坏了我啊。   里三层外三层的伺候三公子穿完衣,才发现原来这衣服薄到即使穿了三件也跟才穿一件似的透明。   紫琼递上来洗脸帕,拭完脸后紫琼又端来一盏茶,给三公子漱口。然后三公子又坐在铜镜前,又绿衣侍女开始束发。这个时候早餐已经端上来了,我们三个站在桌前,准备伺候三公子用早饭。我望着那所谓的早饭咽了咽口水。只见那早饭不仅有鸡鸭鱼肉,还有各式的小点心,以及西域进贡来的水果,我见都没见过。这时我才知道,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待三公子用完早饭又歇了一会,到卯时三刻才蹭去书房,而三公子本就不爱看书,所以当先生在给他上课时,旁边不许任何人伺候着,文学课到巳时才结束。紫琼与我们其余三个一起站在房门外等候差遣,而紫琼听说我摔到了膝盖,便让我先回去擦点跌打酒再回来。   虽说我人没事,但是一大早起来不仅急急忙忙的,还遇到了城主,差点被罚一顿,我还是觉得先回去休息一会比较好。所以也就依了紫琼的意思。   当我回到房间不久,绿绮也回来了。我很诧异为何她也能这么早回来。于是她说二公子不习惯别人服侍,所以早上帮他穿过衣服、束过发后,他用完早饭就会去书房看书,直到午饭时间,所以绿绮一直是自由的。   “对了浅夏,为什么三公子一见到你就说要认你做妹妹啊?”绿绮睁大眼睛问我,彷佛要把我看穿一般。   我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茶的时候听见她问这个问题,埋在茶杯里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说实话我也不知知道为什么。   “可能他看我年纪比较小,而且还是新进宫的,会跟我聊的起来吧!”   “哎浅夏,你运气真好,第一天来三公子就给你特殊的待遇,到第二天你迟到了,他竟然还没罚你。浅夏,你说这三公子是不是看上你了?”   我对上绿绮打趣的眼神,好笑道:“绿绮,你想多了,人家把我是当妹妹一样看待好吗!”   到了辰时三刻我与绿绮小打小闹的去用完早饭,我就回了无染宫的书房,其余三人也去用早饭了,由我来继续守着。只听见三公子偶尔的读书声,更多的却是三公子把教书先生气的半死的声音。   自从那日早上过后,我便再也没有迟到过。每天早晨我都会在太阳公公照到大地的前一刻醒来,然后躺在床上思考人生一会再起床。再也没有急急忙忙的穿过花园,翻过假山赶时间了,而是心情愉悦的欣赏着这莲城宫里的风景。大早上的空气特别新鲜,入夏早晨的阳光耀眼却不刺眼,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可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日子过的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的波澜,但我却乐在其中,红绛说让我等着她却一直没来,黄衣与绿衣两位侍女在紫琼的关照下也没对我怎样,我只想平平静静的渡过两年。两年后我就可以出宫嫁人了,我一直在幻想我未来的夫君会是什么样的。   不知不觉在莲城宫里竟然安然的我渡过了五天。   这天,在伺候三公子用完早饭后,他却眉开眼笑的对我道:“浅夏,今日难得教书先生有事来不了宫里,不如你进来书房伺候我吧!”   “啊?三公子,浅夏在屋外伺候您也是一样的。”为什么三公子这句话越听越不对劲啊?我还感觉到三公子说完这句话后屋里的人一个个都是惊呆的眼神。   “哎呀,你想到哪去了!我是说你进书房来陪我一起念书。杨总管跟我说过,你以前也曾念过几年书的,说不定你以后还会对我有所帮助呢!”三公子扬扬眉毛。   “那好吧,浅夏能帮的一定帮。   于是三公子便把我带进了书房。一进到这里,一股书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定睛一看,原来书桌后面是一墙的书籍,书桌上摆着上好的纸磨笔砚。以前上私塾的时候我就希望能多读点书,再多读点书,所以我一直是被老师表扬的那一个,后来家里经济萧条,我便离开了我最爱的我私塾,可是那书本还在我床头摆放着,时不时的拿出来一读,时有物外之趣。   “三公子,你这书怎么这么多啊?”   “我这书还不算多的,二哥书才多,他那有四间屋子专门放书用的。好了,我要看竹简了,我这的书你随便看吧!”   “谢谢三公子!”   说完无染朝我笑笑,便拿起一本书自己埋头苦学了来,我就迫不及待的随便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对于我而言,只要是书我都会看,无论是政治还是军法,是棋谱还是诗词歌赋,因为现在的我我时间有限,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寻找爱看的书里。   不一会儿,书房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三公子沉重的呼吸声与书的翻页声。   最后…   “浅夏,你读过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吗?”三公子开口问道。   “司马相如?写给卓文君的《凤求凰》吗?当然读过!”在我上私塾的那几年,那里的老师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管是艳词还是情诗,只要写的好,写的妙,有可取之处,老师便会放下世人的成见讲解给我们听。《凤求凰》则是第一首。   “哦?那我倒要考考你,它前四句是什么?”   “这有何难?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我缓缓背来。   这时三公子见我果真会背,便放下书本,转身问我:“那你可知其中何意?”   我猜到是三公子苦思冥想了许多却毫无头绪便想出这么一招,于是反问道:“三公子觉得这有一美人、一日不见、凤飞翱翔,佳人不在很难解释吗?”   三公子先是自己想了一会,然后又问:这后面四句又是何意呢?”   “其实啊,它全诗最主要的就是司马相如对卓文君在表达他的爱慕之情,而卓文君听懂其中的意思了在当晚就与司马相如私奔了。”   “可是如果他们在私奔到我过程中遭遇土匪打劫了,司马相如难道念一首诗,土匪就会放过他们吗?”   “可是如果你不会写诗或者不懂别人诗里的意思,连与你私奔的人都没有,要一身武艺何干呢?”   说着三公子把头低下沉思了一会。我才发觉到自己多嘴,于是感觉低头认错道:“三公子息怒,浅夏一时多言,才…”   “你何错之有?说好了与我聊天谈心,就不要拘泥于这些礼节了,老师说了,在探讨学术的问题时,是没有地位之分的。”   我庆幸的点点头,还好!   “我突然觉得浅夏你很厉害啊!三两句就把我说的无言以对。也是,以后要是有心爱的姑娘了,如果怕拒绝,那么写一首诗也是好的。浅夏,谢谢你,我以后不仅要多看书,武艺也不能落下。”   看着三公子喜笑颜开,我也笑道:“那么浅夏会尽力帮助三公子的。”   ☆、不悔惊鸿 作者有话要说:  文文求点击,求收藏,求评论   “哎浅夏,我这还有一篇古文看不懂,你可以帮我翻译翻译吗?”三公子眨着他那萌呆呆的眼睛看着我。   我笑道:“好吧,你读出来,看看我会不会。”   “且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且,是况且的意思;况且壮士不死则罢,死就要留下大的名声;有种,是天生的意思,王侯将相难道就有天生的贵种么?”   看着三公子一副明白了的样子我接着解释道:“这句话出自《陈涉世家》,是陈胜号召起义时说的,这句话告诉我们应该为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奋斗,王侯将相达官贵人都是通过自己得到的地位,不是天生的。”   “可是现在那些达官贵人都是采用世袭制,而我与大哥二哥也没有经过努力,就得到了我们现在的一切啊!”   “可是你们的祖先努力过,才有你们现在的荣华富贵啊,而且你们自己也有努力把自己的事做好,就像城主,他不是靠自己努力修得了仙身,把把莲城管理的井井有条吗?”   “浅夏你说的也挺对的,如果不是靠着大哥辛勤管理莲城,做个称职的城主话,恐怕莲城也有陈胜吴广那样的人,我们也就没有这么安逸潇洒的日子了。”   趁着跟三公子闲聊的功夫,我问道:“三公子,为何城主修得仙身,成为上仙之一,锄强扶弱,而你与二公子却还是凡人呢?”   其实我想说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后来想想哪里不对劲,就没有道出来。   “你以为谁都跟神似的,生来就注定是神吗?成仙也是要是要看有没有慧根的。大哥在机缘巧合之下,通过一位高人,年纪轻轻的就得到成仙,而我与二哥却没有那种命!”三公子一本正经的看着我道。   “神生来就是神吗?”   听闻我问这个问题,三公子一下子来了兴致,放下竹简,转过身,兴致勃勃的解释着:“我听我二哥在讲全界史书的时候曾经提到过。神与仙是不同的,神仙神仙,这便是他们最大的差别…”   此时的我也放下手中的竹简,专心致志的听三公子讲着。   “神,生来就是神,天生就拥有法术或者与众不同,而仙,则是要靠自己去修炼,一草一木,皆有灵性,具有慧根再勤加练习,得到高人指点,才可成仙,却成不了神。据说神是万物之灵,是最强大的,可惜在亘古时期的一场大战,神几乎全军覆没,已经好几万年都没见过神的身影了!”   “什么大战啊?这么厉害?”   “根据全界史书记载,是一场倾世桃花对抗亘古之力,但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二公子那也有很多类似于这样的书籍吗?”对于书我无法抗拒,可是经过三公子这么一说,我又对神仙们的世界无法抗拒了,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像童话故事般的吸引着我…   “对啊,二哥整天就知道埋头看书,一本书他可以翻来覆去的看好几遍,从不主动找我。上一次我们见面还是半个月前,我去找他听故事,这才见了一面呢!他与大哥都不爱说话,一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一个是不想说话。我怎么就这么倒霉,遇上两个这么不爱说话的哥哥呢?”   我捂嘴偷笑着,也对,像三公子这么活泼好动的性格,要是没人陪他说话聊天,那还真是寂寞死了!大哥寡言少语,忙于政事,二哥温润如玉,看书下棋。   三公子白了我一眼就自己继续看竹简了,而我止住笑意,接着看书。   于是每次三公子来书房上文学课时,都会把我带来,而我也拿着一本书坐在地上安安静静的看着,不打扰教书先生,三公子偷偷的拿笔砸我我也默不吭声,两只眼睛只盯在书里,而一两天过后,教书先生也习惯了我的存在,每天只当我是隐形人,该打三公子时照打不误。而本应站在门前伺候的紫琼三人因为我在屋内随时等着吩咐,所以他们也得到了更多自由的时间。   在书中又翱翔了几天后,三公子用过午饭,对我吩咐道:“浅夏,今天终于到了十天一次的武术课了,待午睡完毕,你就随我一起去武场。”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城主为了让三公子好好上文学课,才将他最爱的武术课截短成十天一次。   三公子午睡的时候我也趁这段时间靠在门上小憩了一会,炎热的夏天只听见蝉在树上聒噪,在树荫下看见阳光在躲闪,微风拂过花儿草儿都无精打采的摇着头…   我曾经在冬天扬言,我宁愿热死也不愿被冻死,于是真的夏天来临了,我才知道,原来太美的承诺是因为太年轻…   不情愿的醒来过后,我去井边洗了把脸,醒醒神,然后叫醒三公子。夏天都睡的比较浅,更何况还有十天才一次的武术课,所以三公子一叫就起来了,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后便带着我匆匆忙忙的跑了。感觉原本四个贴身侍女现在只剩我一个了…   我高举着伞紧跟在三公子身后,防止三公子被晒伤,同时也惋惜我自己的皮肤暴露在外,怕是要变黑了。   武场位于莲城城堡的最北边,走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总算到了这武场。三公子让我随便找个地儿呆着,自己就拿着剑朝师傅比划去了。   我站在城墙底下,用手扇着风,热汗已经流遍了我的全身,心想着下午要去尚衣阁换件侍女服了。太阳公公高挂在空中,午后的阳光格外热烈。   只见这偌大的武场占了城堡的四分之一。一边铺着草坪,看上去绿油油的一片,在炙热的天气下看着格外舒心,而草坪的一边则是马圈,里面养了各种马匹。而在我面前的是一处比武场所,台面离地估计有我半个人那么高,四四方方的,一边放着各种兵器,台上的两人正切磋武艺着。   只见无染拿着一把红色的剑往师傅上身刺去,而师傅一个前空翻却翻到了无染的后面,趁势给了无染一掌,打的无染身子向前倾了好几步,这时无染一个转身,看着正在得意的声音,撅着嘴,不甘心的又举剑朝师傅刺去…   我因为天气的炎热的烦闷着,却又耐心的看着这场打斗…   无染又一次被师傅打倒在地,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越而起,挥舞着挡住师傅的层层攻击,那剑上散发着红色的光芒,好像无染越斗志昂扬,那把剑就能挥发至极。师傅退至高台的边缘,突然嘴角一抹微笑,手上被无染擒住,可还有两条腿,于是他们开始了比起腿上功夫。只见师傅的左腿一弯,朝无染膝盖踢去,无染的腿非但没弯,反而还给了师傅一脚,顿时师傅的裤腿上出现一个大大的脚印。无染乘胜追击,使用轻功跳过师傅的头顶,双手依然钳制住师傅的手,而双脚此时却轮番踢在师傅的胸口,力度适中,能让师傅精疲力尽,没有再打斗的力气,却又不伤师傅分毫。此时的无染像一只雄鹰展翅,待那只老鹰被打出高台后,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台上,看着躺在地下的师傅,得意的笑着,微风拂过,撩起他的衣角,勾起他的青丝,一双邪媚的眼神此时正渐渐汇拢。   我在阴凉地下,高兴的跳着为三公子喝彩:“哇!三公子赢了!三公子好厉害啊!”   无染回过头朝我眨了一眼,我却愣愣的笑着。他又回过头,跳下台去,扶起师傅,双手抱拳道:“师傅,承让了!”   “好你个小子,没想到城主把你的武术课换成十天一次,而你的进步竟然更大了。知道先隐藏实力,让我消耗力气,然后再使出全力,让我来个措手不及!”   “这也要多亏大哥给我的这把剑啊,要不是它赋予我力量,我也没有把握撑这么久。”说着三公子拿着剑朝我走来,我也向他走去,等着吩咐。   突然,三公子手一挥,剑在空中完美的划出一道弧线。“浅夏,接着…”   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时,那把剑已经被我用双手捧住,却因太重,让我弯下了腰。好不容易将剑碰至胸口好好的看一眼时,三公子却往屋内走了去,我也只好跟在后面。   只见这把剑浑身红润无比,我一手持在剑柄,那柄上还有三公子手心的汗,另一只手悄悄放开,却发现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一只手举起剑来,总感觉,这剑好像跟我一般重。当三公子拿着它在与师傅切磋的时候它曾发出红光,怎么这会光又没了?我好奇的凑近看,只见剑身混身都有亮闪闪的东西在小心翼翼的发着光,还能在剑身看到我此时绯红的脸,剑尾竟然还闪过一丝白光。   等三公子喝完水,我好奇的问:“三公子,你这把剑怎么这么重啊?刚刚接过它的时候,我腰都差点折了!”   三公子骄傲的笑道:“这可是我大哥用好不容易寻来的千年玄铁所造,在火里练了七七四十九天。铸这把剑的时候,听说有一只鸿雁想烤烤火,却不小心掉进了火炉,于是当我真正的把这把剑发挥至极处的时候,它便会发出鸿雁一般的声音,于是,我把他叫做惊鸿!”   “惊鸿?!”   “对啊!”说完三公子的神情又瞬间失落,道:“可是我这惊鸿还是没有大哥的那把剑好。他那把剑,不仅用千年玄铁打造而成,还曾用天山雪水以及雪女的眼泪淬练九九八十一天而成。那剑,混身剔透雪白无比,即使是炎热的夏天,让人看了却还是感到一丝寒意,就跟大哥似的。那剑,除了剑中之王轩辕,以及子扇上仙的执念,便属他最厉害了。   大哥是两年前才得到它的,但是说来也好笑,大哥竟然把它叫做,不悔。”   ☆、流光玲珑   陪公子上完武术课后,我趁着空闲时间去了趟尚衣阁,想拿件侍女服,顺便把自己身上的这套给换了。   “绝尚衣,蓝色的侍女服有吗?”颜色中我最爱蓝色,故有此一问。   结果绝尚衣无奈的对我眨眨眼道:“只要是跟蓝色、紫色有关的侍女一概没有了。   “为什么?”难道有人跟我一样热爱蓝色吗?   “因为三公子啊!三公子的衣服不是蓝色就是紫色,所以有关于他的颜色,瞬间就被其他侍女一抢而空了。”   “为什么啊?”于是我又问了第二遍为什么。   “三公子那个花花公子样,长的又好看,又爱跟侍女们玩闹,谁会不仰慕他啊!二公子虽然长的也不赖,却不怎么与侍女们接触,而城主又冷若冰霜,所以啊,那些侍女没事就幻想着哪天三公子能看上自己呢!”   “呵呵呵,原来如此。那绝尚衣,你就随便给我拿一件吧,我也不讲究了,这原来的侍女服还得麻烦你拿到浣衣局呢!”   于是我放下淡青色侍女服,接过绝尚衣递给我的银白色。我手滑过这银白色的侍女服,惊叹道:“绝尚衣,这银白色的侍女服看起来格外高贵、气质出尘啊!”   绝尚衣微微一笑道:“可不,二公子一直着身的便是这银白色,穿的像谪仙似的。”   然后我道过谢后便转身离去,回西厢房洗了个澡,又继续伺候三公子去了。   炎热的夏天让人的心情莫名的烦躁,还好每天中午都有一碗绿豆汤降火,不知不觉来宫中快两个月了,十天前的一场大雨告诉我们深秋已来临,小花小草终于可以不再拒绝太阳的热情,而田野里金灿灿的稻谷也挺着大肚子,我与绿绮的感情越来越好,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有时三公子也与我讲讲心底的话,也偶尔带着我与其他的侍女们玩游戏。他会踢毽子,比我踢的还要好,还会玩捉迷藏,以无染宫为地点,各种藏,但是我们一藏,三公子一下子就找到了,而我们要找三公子却得花上半天功夫。   这一天,我同样陪着三公子来到了书房,我直接就拿着一本书坐在地上看了起来,而教书先生还没来,所以三公子则自己在温习功课,有了我在旁边辅导,三公子进步很快。   “哎浅夏,你知道吗,听说南朝的使节大臣今天要到莲城了呢!”三公子与我闲话着。   “南朝的使节大臣?来我们莲城进贡吗?”我狐疑的问道。   “不是,这南朝素来与我们莲城交好,虽距离甚远,却每年都会派一使节提前一月出发,每年秋季来我莲城,互换奇珍异宝,讨论风土人情。”   “那挺好的,所以今天城主要在荣华堂接见使节吗?三公子也会去吗?”   荣华堂位于寰宇殿后方,与无垢殿并齐。来了使节或者重要人物,一般是在寰宇殿见过大臣与城主后,便会在荣华堂闲话。而我来了快两个月了,在莲城宫内,走动的地方却很少。   “对啊,我当然要去,”三公子无奈道:“现在的大哥是看别人顺眼才与他对话。想当年他们南朝王第一次来我们莲城,大哥一句话都没有跟那个大王说过,一直黑着脸。而这个使节大臣一开口,大哥却给他赐座。还记得去年那个使节竟然在大哥面前让我背诗,想要考考我的文学,那个时候我连读出来都有困难还让我背,结果大哥就把我的武术课改为十天一节了。这个仇我永远都忘不了。”   说着三公子愤恨的撅着嘴,手捏成拳,好像那个使节大臣是他的杀父拭母仇人一般。   于是我安慰道:“好了,三公子,有我在旁边你怕什么呢!”   “也对,还好有你在。”三公子拧在一起的眉毛瞬间松开,傻笑着。   不一会儿教书先生黑着脸进来了,他先是问了三公子几个问题,三公子在我之前的教导下所以全答出来了,但是教书先生又问了之前他所教的一些内容,三公子却抓耳挠腮,怎么也回答不出来,于是教书先生又花了半个时辰讲解给他听。讲解过后教书先生又问了一遍再以前所教的,三公子还是摇摇头,教书先生花了半个时辰接着讲解,这等于是又把以前的内容再上一遍啊。   过了一会,教书先生问起去年所教,三公子直接回答不知道。于是教书先生深呼一口气…   “那个侍女,你先出去。”   “啊?”我抬起头望着教书先生,三公子答不出来关我什么事。   三公子也纳闷的问:“先生,你叫她干嘛啊?”   教书先生深邃的白了公子一眼,继而又重复一遍道:“出去。”   于是我也很无奈的把书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朝三公子鞠了一躬,道:“浅夏告退。”   三公子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一只手朝着我的方向,委屈的叫了一声:“浅夏…”   听到三公子这么叫我也似乎明白了,于是关上门后偷偷笑了笑。不久后听见三公子朗朗的读书声,而且还是重复好几遍的读,一个字读错或者读漏或者读慢,我就听见一声竹鞭子打在手上清脆的响声,以及三公子嗷的叫了一声。   我离去之后,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却在路上遇见了杨总管。   “浅夏,你来的正好,绿绮、红绛她们都在荣华堂帮忙打扫,你也赶紧去吧,一会儿使节大臣在寰宇殿见过大臣后,就会与城主在荣华堂议事的,晚了可不好了。”   我行万福礼道:“是。”   于是刚踏进西厢房,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又得转身急匆匆的朝荣华堂走去。天气阴沉沉的,太阳被云彩遮住了,却还是显得闷热,此时我只盼望着它能下一场雨,冲散这闷热,只是夏天过后,寒冷的冬天要到了,这是我最怕的季节,因为现在在做侍女,手无时无刻都得露在外面,很容易长冻疮。想了一会冬天要发生的事情,我突然觉得没那么热了,没有多久,我便到了荣华堂。   荣华堂不愧为享受富贵荣华的人所建。在大厅的中央,竟然由四根柱子撑着,而每一根柱子上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双龙戏珠。而四根柱子的中央,也是大厅的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假山喷泉,荷塘下面还有红色的鲤鱼在游来游去,一条由石头雕刻而成的龙盘旋在假山周围,头则在假山顶部,喷泉从龙头喷至荷塘里,侍女们需要从两端绕过去才能到达客厅,两把金黄色的椅子在正上方威严的放着,下面是并列两排的红木椅。红木椅之间的茶几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装饰品。   而我踏入这荣华堂时,却看见一群人围在右侧的红木椅旁边低声交谈。我不免的凑上去,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绿绮一听声音是我,便从侍女从中走出来,可惜的对我说:“五彩流光玲珑塔不知被谁打碎在地。”   “五彩流光玲珑塔?”我不知道的东西可真多。趁着绿绮走出来的那条缝里,我能看见地上有一些碎片,更重要是还有五颜六色的液体。   这荣华堂用来见客的客厅,据说是用波斯的地毯全面铺着,脚踩上去,像是踩进了棉花一般,可是当年波斯送来的却是一块米黄色的地毯,所以侍女们打扫的时间都非常小心,害怕把茶水或者其它带有颜色的水滴落在地。而此时,波斯的地毯上,那右边第二个红木椅脚下,却是一块红一块绿一块紫的,虽说面积不大,但是看上去显眼极了。   “听别人说,这塔虽没有什么名贵的用途,但是放在客厅里却煞是好看。五彩流光玲珑塔,这塔身是用水晶镌刻而成,总共有五层,每层都有一种颜色的液体,到了晚上,还会发出五彩的光芒,所以才叫五彩流光玲珑塔。只是现在不知被谁打碎了,地上也一片红一片紫的,大家伙们都不知该怎么办?”   “可是杨总管跟我说使节大臣已经在寰宇殿觐见了,不一会儿就要到荣华堂来了呀!”我着急的道,要是被使节大臣看到这个样子,以为我们莲城是用这种方式招待他,万一以为我们莲城对他们南朝有所不敬,那罪过可就大了。   “是啊,说不定这会已经在路上了。”绿绮却还不慌不乱的说着。   我着急的扒开人群,看着地上碎成一地的水晶碎片,只听见人群中一直有人在说“哎你说是谁打碎了这塔啊!”“不知道,反正那人要倒大霉了”“谁这么粗心啊,竟然敢打翻流光塔?”“对啊对啊,万一被使节看到,估计城主把那个人杀了的心都有吧”“这人也太丢我们莲城的面子了”…   我摇摇头,这就是传说中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于是我小心的走上前去,用手把碎片一个个的捡起来。   这时又听见有人惊讶道:“你看她竟然去收拾了!”“会不会就是她打碎的?”“肯定是她打碎的,要不然她怎么会那么好心?”   绿绮转过身来,看见我正在捡地上的碎片,连忙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臂问:“浅夏你疯了,没事捡这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打碎的呢!”   我义正严辞的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去惋惜,如果把惋惜的时间用来解决问题,我相信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可是现在一个个的都在那追究谁是肇事者,眼看着城主与使节大臣马上就要降临荣华堂了,如果看到此情此景,我相信城主才不会管到底谁是肇事者,只会在意为何发生了这事却无人处理,到时候我们全体都会受罚,谁都难辞其咎。”说完我接着去捡那水晶碎片,那碎片冰冷的穿过我的手指到达的我全身,但是不比人心更冷。   ☆、勿惹尘埃 作者有话要说:  文文求点击。求评论求收藏   我小心翼翼的把碎片放在手里,害怕锋利的碎片划破我的手,如果血流在碎片上,那么在场所有的人都会发现我的秘密。   还记得五岁的时候,在家里不小心把碗打破了,为了不让后娘责怪我,就赶紧把碗的碎片收拾起来,不让后娘发现。可是在拾碎片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让碎片划破了手,鲜红的血只滴了一滴在碎片上,然后在霎那间,一道金光闪过,地上的碎片全然不见,在我眼前的是一只完好无损的碗,与我刚刚摔破的那只一模一样。当时我心里就在想,难道我的血让这只碗恢复如初了?正当我想着,后娘跑了进来,原本听到碗碎的声音想进来责怪我,却看见碗没有碎,便讪讪的出去了。后来我与弟弟都出去玩,又一个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我的手擦破了一点皮,渗出了一点血,却急忙看着他膝盖上的伤口,想为他拂去伤口上的碎石时,血碰到他后,伤口瞬间没有了,那膝盖只是沾上了一些碎石而已。我偷偷看了弟弟一眼,只见他全程都在抹眼泪,没有注意到这奇怪的事项而已。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把这能起死回生的血,叫轮回;而拥有这种血的人叫做轮回之人。听说把轮回之人体内的血用来沐浴,凡人可达成仙境界,而仙者可更上一层楼,更可甚者,能令死人复活。   所以我更加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像一个平常人生活。   当我把玲珑塔的碎片丢掉垃圾桶里时,看到地毯上青一片蓝一片的却发起了愁,该如何解决呢?   “哼,把碎片捡起来谁不会啊!有种你把地毯也恢复如初啊!”   “就是,光说不练假把式,口头上的话谁都会说。”   “你说这些究竟是为你自己的过错找借口呢,还是纯粹的在这装好人啊?”   我望着她们一个个看热闹的脸,此时反对我的人因为刚才的那些话少了一大半,却还是有些在红绛的带领下继续反驳我。   我点点头,同意她们所说的。“的确,难的不是捡碎片,而是地上的这五彩流光液体,”而后我又笑着问道:“最起码我没有高高挂起的在旁边看热闹不是吗?”   “你就打住吧,五彩流光玲珑塔根本就是你打碎的,还在这装什么好人啊?”红绛此时正双手环胸,趾高气扬的对着我说道。   站在我旁边的绿绮却开口反驳:“当我们发现玲珑塔已经被打碎的时候,浅夏可是还没来这荣华堂呢?她是才被杨总管叫过来的,哪里还来得及打碎这塔啊?”   “或许是她早些时候打碎了塔,然后离开,趁我们发现以后再回来装好人呢?”   “就是。”站在红绛旁边的黄衣女子附和道。   我笑着摇摇头。这些人的天赋如果用在解决事情上,估计我就不会看到这一幕了。而我也并没有多在乎她们所说的话,一个劲儿的在想,这五彩的液体该怎么办?既然一时间清洗不过来,又不能拿别的液体洒满这张地毯,那么就只有拿东西去遮挡了。   拿什么东西遮挡却又不被看出来呢?趁着绿绮在帮他们争论之迹,我环顾四周。只见每张椅子上都有一个棉花靠垫与坐垫,那坐垫高高突起,好像人坐下去就跟坐进了一堆棉花般,而那靠垫则是薄薄的一层,仅有坐垫的四分之一,都是用上好的料子加上绣娘精致刺绣而成。   我微微一笑,走到每张红木椅旁边,把靠垫拿出来放至椅子腿下,这样一来名正言顺的可以用来垫脚,提升档次,反正这莲城宫里的主子都挥金如土,二来这靠垫的大小刚好可以遮住洒在地上的五彩流光液体。   我满意的点点头,只见侍女们有些也用佩服的眼神看着我。但是红绛还是用那种不屑的语气对我道:   “嘁,你知道这靠垫有多名贵吗?这一个靠垫就是你们乡下人一年的开销。而如今,你不仅打碎了五彩流光玲珑塔,还把这名贵的靠垫放在地上让人做踏脚的,呵呵,我想你还真是打算在这宫里当一辈子侍女了,哦不,或许你当一辈子宫女都还不清这些钱呢。”说着红绛哈哈的笑了起来。   “就是,你以为你打碎了玲珑塔,用靠垫做掩护就能遮挡过去吗。你这点小聪明能瞒得了城主上仙的法眼?我只求等会你受罚的时候不要拉上我们就行。”红绛一档的人还真是不少,而且个个口齿伶俐,让我毫无招架之力。   但我还是得沉着冷静的应对。“正如绿绮所说,我是被杨总管叫才到这来的,之前一直呆在三公子的书房里,有杨总管和三公子作证,不信的可以自己去找他们问问清楚。”   绿绮也骄傲的朝他们瞥瞥眼。于是在场的侍女瞬间分化为三派:一派是我本无辜派,一派是凶手是你派,还有一派事不关己派。瞬间荣华堂内悄无声息,只有我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从嘴上功夫升级到眼神功夫。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划破了寂静…   “你们在干什么呢?”   听到一温柔的询问声,所以我们全体都低头跪下行礼。这莲城宫内我已经听过了两位主子的声音,还剩下一位二公子,而常年听说这位二公子温润如玉,饱读诗书,所以我想,这声音应该出自二公子吧。   “参加二公子。”   荣华堂内瞬间充斥着我们请安的声音。只见那人又轻柔的问了一遍:“刚刚我在门外就听见你们说打碎啊什么的,可是走进来一看,只见你们全都用眼神对望,出什么事了?”   我正要挺起腰杆来回答,只见红绛比我快了一步,可见红绛恶人先告状的本领学的很好。   “回二公子。今日我们姐妹几个奉杨总管之令来打扫这荣华堂,岂料到这之后才发现,原本放于右手边第二个茶几上的五彩流光玲珑塔已被人打碎,水晶碎片散落一地,而五彩液体却染上了地毯,面积虽然不大,但看上去尤为醒目。正当我们姐妹几个猜想谁是肇事者时,只见那个浅夏出面把碎片捡起,还把名贵的红木椅靠垫放在地上,企图将液体掩盖。所以我们觉得,苏浅夏就是罪魁祸首,就是她打碎玲珑塔的。”   瞬间我挺直腰杆,不卑不亢的反驳:“回二公子,浅夏并不是打碎玲珑塔之人,我与红绛一样,是奉杨总管的命令而前来打扫荣华堂的,来到这却看见一群人围着一堆碎片在胡乱猜测。而之前,三公子与杨总管都曾与我说起,城主与南朝的使节大臣即将要来荣华堂议事,所以浅夏觉得,与其追究过错,无人打扫,到头来所有的人都要一起受罚,还不如先把事情解决,等事情过去了,再来向城主禀报此事也不迟。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浅夏觉得不是抱怨后悔,而是尽快解决。”   “你胡说,你根本就是打碎玲珑塔之人,要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好心帮忙收拾还担心我们受罚?”红绛旁边一个黄衣女子指着我义愤填膺的道。   “你…”绿绮正欲反驳,我突然把她拉住,示意她不要说话,让我说。   “浅夏刚来宫中才一个月,初来乍到,宫里的人□□故浅夏还不是很清楚。可是如果你们莲城宫内的人,出了事全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的话,浅夏只能说,是浅夏高估了你们莲城里的人了。”   说完我抬起头来,目光与眼前的二公子对视上,本打算用目光告诉他我视死如归,却被他温柔似水的眼神给魅惑住了。   只见他此时正身着一套纯白色的绸缎,银色封边,外面罩了白色的清纱,银色刺绣的腰封用两条金银绳固定在腰间,我从下往上看,显得他格外的高大清瘦。一张毫无半两肉的椭圆脸上,一双瑞凤眼此时正柔情似水的望着我,我心中的怒气竟然消了一大半。嘴唇的殷红衬托着皮肤的白皙,像雪地里的一株红梅,让人有种想咬的欲望。长长的头发一半用白玉冠挽起,一半披露在背后,整个人充满着书生的气息,浑身却又带着王者的高贵气质,让人迷的挪不开眼。无尘,无尘,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他伸出纤细白皙的手,对我们说道:“都起来吧。”   “是。”于是只听见众人起身的声音。   我收回自己的目光,低着头,静候发落。而二公子无尘却走进了客厅,旁边的侍女们纷纷让出一条路,只见无尘环视了四周,然后点点头,回过身来对我笑道:   “不错,你处理的很好,确实发现不了地上有五彩液体的痕迹。”   于是我行万福礼道谢道:“多谢二公子夸奖。”   “可是…”   红绛正欲说什么,却被无尘打断了话语:“好了不必再说了,我相信浅夏姑娘是不会打碎玲珑塔的,所以,在座各位,如果是你们谁打碎了玲珑塔,此时出来承认错误我可以既往不咎,可是等城主查出来,那可不是赔钱这么简单了。”   等待了一会,只见从荣华堂的后门走出来一个战战兢兢的侍女,她扑通一声跪地。   “青曳,是你?”   ☆、王侯将相   “二公子饶命,青曳不是有意的。”只见跪在地上的青衣侍女哆哆嗦嗦的回答着。   “你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一遍。”无尘的声音依旧很温柔,好像他是一个从来都不会发火的人。   “是,”那女子于是娓娓道来:“当我第一个来到这荣华堂打扫的时候,我在擦椅子,然后看到茶几上竟然有一座透明的水晶塔,而且还发着光,我经不住诱惑就拿起来细看,然后就听见外面有其他的侍女嘻嘻哈哈的声音,结果我不小心手一抖,塔就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不仅碎了,还把地毯染的五颜六色,我深知不久后城主与使节大臣要来这荣华堂,到时候我肯定免不了一顿责罚,于是鬼迷心窍的竟然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红绛她们在冤枉浅夏姑娘,可是…”   “可是你胆子小,不敢出来对不对?”听到青曳说着抽噎的一下,绿绮便接了过去。   青曳点点头,把头埋的更低了。   “你起来吧。我刚刚说过,只要出来承认错误,我就既往不咎。”看到青曳虽然胆小,但还是出来承认了错误,无尘很高兴。   青曳听到无尘说的话,头倏的抬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无尘。只见无尘微笑的朝她点点头,她才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我看着无尘微笑着,好似在炎热的夏天吹来一阵凉风,在寒冷的冬天照进一束温暖的阳光。   然后无尘又对红绛轻声道:“红绛,现在知道玲珑塔不是浅夏打碎的了,而你是不是应该为刚才冤枉别人的事负责呢?”   “对不起。”红绛不满的快速说了一句。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绿绮故意的走到她身边,手趴在耳边上,我笑着扯扯她衣服。   “我,说,对,不,起!”然后红绛大声的朝绿绮耳边吼了一声,那声音,简直跟打雷似的。   绿绮撇撇嘴,揉揉耳边,口里振振有词的走到了我的身边。   二公子笑道:“好了,既然浅夏用靠垫把颜色给遮了起来那么我们也就不去管它了。现在抓紧时间打扫把,等会大哥与使节就要来了。”然后二公子又转过头对我道:“浅夏,你去把三弟叫来,等会我与三弟都是一起要见见使节的。”   于是我们一起行万福礼道:“是。”然后我就屁颠屁颠的跑去无染宫的书房找三公子了。当我一路小跑,生怕错过了让三公子见使节的时候终于到了无染宫,又快步走到了书房,只听见了竹鞭子打在手掌心的声音,伴随着教书先生的斥责声与三公子的哀怨声。我想如果我此时进去,三公子应该会把我当救命恩人吧!   于是我叩叩门道:“三公子,二公子请你去荣华堂。”   然后我就听见三公子大呼一声“太好了”,我面前的门瞬间就被开了起来,三公子立马就跑了出来。我紧随其后。   出了无染宫,三公子便回头对我笑道:“浅夏,真是太谢谢你了,来的太及时了。先生一直问那些我不会问题,根本就是想打我,你早点来该多好啊!”   我捂嘴笑道:“那是公子以前不用心,可现在用心了先生却问起以前教的了。”   然后无染把他的手摊开在我面前,委屈的道:“浅夏你看,他都把我打红了。”   我看着他那双手。两只手的手心都红红的,还有一条一条的印子,恐怕教书先生打起人来还真是不手软啊,那双手,孔武有力,宽大粗厚,我想应该直接能把我的手包住吧。   我也趁机打了他的手一下,道:“你要是用心点下次就不会被挨打了。这次可是使节大臣救了你呢,下次你再被打估计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三公子白了我一眼就捏捏自己的手去了。   当我与三公子来到荣华堂时,只见城主已在上方正经危坐,而二公子坐在左边第一个红木椅上,使节大臣坐在右边第一个红木椅上。只见那个使节大臣很高兴的往放下地下的靠垫左踩踩,右踩踩,我想这次的掩护应该是成功的。   三公子刚进荣华堂的大厅,便大声道了句:“对不起,大哥二哥,无染来晚了。”   于是所有的目光便朝我们集中而来。我立马把头低下去,按照宫里的规矩,侍女在大众场合是不可以抬起头的。   等我们进了客厅,只见那使节大臣站起来与三公子抱拳道:“三公子,劳某这厢有礼了!”   三公子也抱拳回道:“有礼有礼。”   然后我朝城主、二公子与使节分别行了一个万福礼,便跟着三公子后面,他坐在了二公子的旁边,而我则站在三公子的身后,绿绮的旁边,绿绮偷偷的朝我吐了吐舌头,我微微一笑。   接下来是使节与三位主子的客气谈话,但我始终与绿绮相互挤眉弄眼来着。但随着一声使节的提问我的心便悬了起来。   “不知时隔一年,三公子的文采可有所长进?又会了多少首诗文啊?”   我紧张的看着三公子,而绿绮也不解的看着我。   只见三公子仿佛谈笑风生道:“这就不劳使节您挂心了,无染该学的学,该会的会,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的。”   “哈哈…”使节在那笑着,听那浑厚的男性声音,我想应该差不多快四五十岁了吧。于是他又接着问道:“那我照旧来考考三公子如何?”   “你怎么又要考我啊?”说着三公子往门外撇了一眼,余角却瞥见我在他身后,于是他话锋一转,自信的道:“你既然那么想考我,那就来吧。”   “那好,三公子,请问司马相如在卓家的宴会上弹了两首琴曲,那么以有一美人兮所开头的琴曲,它的最后一句是为何意?”   我悄悄松下一口气,还好这个《凤求凰》我曾与三公子讨论过。   只见三公子思考了一会,于是回答:“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其意是如果不能比翼□□,那么就会令我沦陷于情愁而欲丧忙。”   使节点点头,道:“不错不错,一年多来三公子确实有进步。”   我低头微笑着,还好三公子能解释出来。   “那么你背下卓文君所写给司马相如的《白头吟》的颈联吧。”   然后我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先不说背书不是三公子的强项,这《白头吟》我还未来得及解释给三公子听呢,继而我又紧张的低着头看着三公子。   “颈联啊…咳咳…”三公子假装看思考随即看着门外,余角瞥着我,咳了两声让我提醒提醒他。   于是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小声的说:“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哦这个啊,有什么难的,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听着三公子停顿了,我又赶紧提醒道。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使节,我背的不错吧。”三公子嘻皮笑脸的对使节道。   我的心总算又平静下来了,绿绮看着我眨眨眼,终于明白了我为啥那么紧张了。   “背的是不错。三公子真的有长进了,还知道带枪手来荣华堂了。”使节虽是笑着说道,但语气里的威严却让我汗流浃背。   明明荣华堂冬暖夏凉,还铺上了冰块,我却感觉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打湿。   “这个…”三公子抓耳挠腮,一时间语塞。却突然跳起,站我旁边来,道:“我带她来只是想说,会两句诗文没什么了不起的,连我家的侍女都会,那我还要学它干嘛?”   三公子啊三公子,不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哦是吗,那我可否考考你的侍女啊?”   三公子很骄傲的说了句:“请便。”   此时我却行万福礼道:“回禀使节,浅夏会的不过是些浅薄的诗文,定然回不出使节所问的。还请使节高抬贵手,饶了浅夏吧!”我把头埋的更低了,不要让在场的人都看到我啊!   “那我就问你一个简单的好了,在你所有会的诗文里,你最喜欢哪句?”   既然使节都如此问我了,于是我就回答:“《陈涉世家》中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在场的侍女大都是家里穷所以才来宫里做侍女的,而我说的这句在场的就只有四个人能懂它的意思。绿绮则用一副你好厉害的目光看着我。我始终把头埋的低低的,不让任何人与我对视,也不让任何人看清我脸上的神情。   “那么三公子,此后你的功课可是无忧了!哈哈!”使节突然放声大笑道。   三公子不懂其中意思,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于是骄傲的抬头道:“那是!”然后就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城主、二公子三公子以及使节继续聊着他们的闲话,而我心里敲着的鼓此时终于停了下来。我悄悄的呼出一口气。要是使节在问我我可真就不会回答了,早知道我也就不回答那句话了,不过在所有我学过的诗文中,我确实最爱那句啊!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北堂灰度   然而在不知不觉中又是十天一次的武术课。五彩流光玲珑塔被打碎一事,由二公子告知了城主,城主念在青曳主动承认错误的份上也没有再追究。使节大臣只在莲城呆了一天就匆匆会自己的国家了而三公子格外兴奋,凭着自己在荣华堂的表现想要让城主恢复他两天一次的武术课,可是城主只说了两个字“没门”!   于是三公子只能每天耗啊耗的,终于盼到了。   而在使节大臣离开后的这几天,绿绮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要是那天在荣华堂悄悄的抬起头来看城主一眼就好了。我则偷笑,那个时候使节的目光一直在我们这边,你要是敢抬头看城主,估计要被使节抓住把柄了吧!   可是今天在武术课上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今天天气阴凉阴凉的,不是很热,于是我就着这薄薄的侍女服站在高台旁,手里捧着茶水,眼睛却看着台上的三公子与武师傅。三公子武艺精进,师傅会的他都已经会了,而且还青出于蓝,只是师傅说他的基本功还不扎实,于是今天与三公子来场蹲马步比赛,看谁坚持的久。   我不禁嘟囔着:“三公子和武师傅这都蹲了快两个时辰了,他们难道都不累吗?而且离午饭的时候也快到了,肚子也不饿?但是我手有点酸哪!”   我微微皱眉。只见台上的两人身体正呈九十度半蹲着,手伸向前方,额头上都已冒出密集的汗水。而且也只有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一只手托着托盘,另一只手放下休息,如此循环着…   如今已深秋,蝉鸣声早已听不见了,而武场能听见的,只有微风拂过的声音,以及天空中鸟儿迁徙翅膀煽动的声音。   突然一甜甜的女声响彻天空…   “染哥哥…”   因为一开始我的目光就在三公子声音,而听见了这个声音,三公子看了一眼前方的人儿,却不由得皱起了眉。于是我循声望去…   只见那人儿是个姑娘,却也身着浅紫色武服。那浅紫色武服是用极上乘的染色法染制而成,再让苏州技艺精湛的绣娘用苏绣绣出一朵朵绽放的紫金花,紫银色的腰封下是呈莲花般的下摆,脚穿一双紫锦飞扬的高筒靴。那人叫了一声后便一路小跑而来,随着身体的舞动,长长的青丝也被撩起飞舞了起来,那一张清秀好看白皙的鹅蛋脸上,因为见了三公子而有了一丝绯红。圆圆的杏眼眨巴着,直盯着三公子的方向看去,眉色如柳,星明似目,长长的睫毛上竟然洒了一些五颜六色的星片,忽闪忽闪的,像蝴蝶的翅膀,煞是好看!粉嫩饱满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喘着气,高挺的鼻梁上竟然有一点小痣。   等她跑上了高台,我才注意到原来她腰后竟然别了一根鞭子,不会和三公子一样都是弃文从武的吧。   “染哥哥,你在与武师傅干嘛呢?”那名女子只比此时的三公子高出半个头。只见她歪着头疑惑的问道,声音如黄莺一般清脆婉转。   而三公子却如见了冤家一样皱着眉:“我在和我师傅比赛呢!你怎么来了?”   “比赛,是蹲马步比赛吗?那度儿也要一起比。”说着那女子竟然站在三公子旁边,也蹲起了马步。   所以,我现在是看三个人的马步秀吗?   但是蹲了一会,那名女子便撅嘴娇气道:“染哥哥,这样好无聊哦!我们边蹲边聊天好吗?”   “师傅与我蹲马步,不仅是要练我的基本功,同时也要我静下心来,像大哥二哥他们一样不急不躁的,如果你嫌无聊,要不我让浅夏陪你玩?”   “浅夏是谁?”只见那名女子清秀的脸上竟然隐约浮现了一丝怒意。   而三公子全然不顾,接着道:“浅夏是我的贴身侍女,她就在那。”说着朝我点点头。   我一看那女子的目光朝我望来,我便向她行了一个万福礼。既然能叫三公子“染哥哥”,又身着这么名贵的衣服,我想应该是位千金小姐吧,但是她直爽的性子与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却不像一个千金小姐该有的。   那女子不屑的对三公子说道:“我才不要跟一侍女玩呢!我要跟你玩!”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本公子忙着呢!”三公子迫不及待的让那名女子离开。   而我却不由得开口提醒道:“三公子,该到用午膳的时间了。”   “对啊对啊,染哥哥,不如我们先用午膳再继续蹲马步啊,度儿好久都没有吃无染宫里厨师做的饭菜了。”   三公子许是也觉得自己蹲了一上午的马步,有点饿了,这才起身对武师傅说先回去用膳,而武师傅也起身夸了三公子几句,我们三人便回无染宫了。   我把茶水放在了武堂里,手置于小腹前,低着头走在三公子与那名女子的身后,只见一路上那女子都在试图挽着三公子的手,而三公子却一直松开。一路上那名女子的言语声与欢笑声不断,三公子与她说话却只是敷衍了事。但那名女子好像不以为意,或许早已习以为常。   服侍完三公子用过午膳后,趁着三公子午睡的时间,那女子却让我下去,于是我便听话的回了西厢房。看见绿绮正坐在床边刺绣,打了声招呼后我便问道:   “绿绮,那位叫三公子染哥哥,又自称度儿的女子到底是哪家千金小姐啊?”   于是绿绮放下刺绣,道:“你说的应该是北堂将军最宠的一个女儿北堂灰度吧?”   “北堂灰度?”   “不错。北堂将军一生骁勇善战,在城主与其他四位上仙出去锄强扶弱、维护正义的时候,他可是守着莲城,打败了无数的侵犯者,守护一方平安的大功臣。而北堂将军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不争气,整天寻花问柳的,唯独这女儿却遗传了将军的优点,虽是女儿身,但舞刀弄枪起来却一点也不手软,不仅样貌出众,又文武双全…”   “她不是跟三公子一样只爱武不爱文吗?”   “非也,人家在整座莲城还有才女之称呢!她为人心直口快,没有一般大小姐的刁蛮,对待下人们也是极好。她今年刚好双八年华,说亲的都快把北堂府的门槛给踩破了,可人家却只说:非三公子不嫁。所以她只要一有空,就往宫里钻。无奈三公子却是对人家爱理不理的。”   “她出身名门,父亲是大将军,自己又是才貌双全,还有一身好武艺,不骄纵、不放肆。三公子竟然会不喜欢她?这还真是匪夷所思!”   “对啊,”绿绮说完又拿起她的刺绣,边绣边说:“不过这么优秀的北堂小姐,确实也只有三公子那样的才能配得上她了。不过浅夏,现在不是你服侍的时间吗?怎么回来了?”   思考了一会北堂灰度的事情,听到绿绮问我,便答道:“有北堂小姐在,哪用得着我伺候啊?”   绿绮点点头:“说的也是。那下午你准备干什么?”   我想了一会,好不容易能休息半天,到哪去比较好呢?偌大的莲城宫我却不能瞎跑,不如还是去三公子的书房里看书吧。然后我答道:   “这莲城我也不能随便乱逛,不如下午就待着三公子的书房里好了,透过书来看世界。”   “你还真是个书呆子!”   喝了一口水,再小憩片刻,三公子没有派人来让我去伺候之后,我便去了书房。我来书房是三公子允许的,这似乎也成为了我的通行证,所以当有侍女来打扫的时候与我打了声招呼便没再说什么了,而我也继续坐在地上看着书。   不知不觉已到申时了,我便把书放好,准备回房间洗漱一下就去伺候三公子,或者说,如果无人来找我的话,说不定我晚上也能休息呢!   想着想着我便开心的蹦蹦跳跳进了西厢房。却瞥见西厢房的客厅站满了人,杨总管面无神清的坐在上方,红绛与紫琼则坐在左边,绿绮则不安的坐在右边,见我踏进了西厢房,绿绮焦虑的脸色终于露出一丝喜悦,才刚踏出一只脚想要上前走近我时,却听见杨总管呵了一声:   “绿绮?!”   于是绿绮又怀着不安的心情坐了下去。我不解的走进客厅,只见椅子上只坐了四个人,可她们身后还站着穿各种颜色侍女服的,大概有十数个,或许因为这个时候大家都在服侍主子,才没有来齐。   我小心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红绛立马跳起来,用手指着我,严厉的道:“苏浅夏,你好大的本事,竟然敢在宫中行窃!说,我的碧绿手镯,你是如何偷去的?还不快从实招来!”   ☆、宁跪不屈   我微微蹙眉:“你镯子丢了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偷的。”说着我还上下白了她一眼。   “哼,”红绛冷笑一声,接着道:“我自打进宫起,全部的人都知道我特珍爱一镯子,此镯浑身碧绿发亮,在内侧还刻着我的名字。因是我进宫前娘亲送我的,所以我隔三差五的会拿出来戴戴。可是当今儿个早上我浇完无染宫的花儿,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却发现镯子不见了。可是我在宫里从没有得罪过人,唯独你。许是那日在荣华堂,我手指你是肇事者时看见了我手腕上的镯子,于是起了贼心。”   我也冷笑一声:“就算那天我真看见你手腕上有镯子,我也不需要去偷啊。况且我就算偷了,我也戴不了,因为我来莲城宫内的这两个月,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浑身上下没有半点饰品。偷一个我不会戴的镯子,我是脑子坏了吗?”   是的,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浑身上下不会戴任何的饰品,不仅因为从小没这么习惯,也因为我嫌它费钱又费事。就连我头发也是由两根丝带绑成了两个辫子,根本不需要任何点缀。   当我说完,坐在上方的杨总管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对着我道:“可是,浅夏。今日早上红绛哭着来找我,说她手镯不见了,我也深知这手镯对她的重要性,所以我也问过她,是不是掉哪了,她说她前天还记得是亲手放在枕头下了,所以肯定是被人偷了。于是我就派人先搜西厢房侍女的房间,为了不冤枉任何一个人,所以搜完一间房之后还说了对不起。可是…”   “可是,唯独在你床上被褥的下面竟然躺着我的碧绿手镯!”红绛还是用手指着我,一脸愤意,那火红的衣裳更显得她脸小巧白皙,可是对我而言,她此时就像我眼里燃烧的火焰一般。   就因为在我被褥下搜出来就断定是我拿的吗?因为我们侍女的房间有人打扫,所以每个人都有可能进我房间。但这个人,不栽赃给绿绮,不栽赃给黄衫,却偏偏是我!而且没有自己私底下来搜,却偏偏叫来了杨总管一起搜查,所以,有没有可能根本就是贼喊捉贼呢?但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看我被罚会很高兴吗?还是恢复她更衣侍女的位置?还是,让我离开宫中,眼不见为净?   我的脑子里迅速的分析出这些,此时我的心里充满着委屈与怨恨。像心里有两把火,它们正交缠、旋转,流遍我身体的每一滴血液,让我觉得浑身都在被火燃烧似的;它们又迅速经过我的心脏,我能听见心因为激动而加快的声音;随后它们又进入我的口腔,瞬间到达我的瞳孔。我的眼里像两团火球般,有烈焰在燃烧着…   可是突然,我眼里的火焰像是被一盆凉水浇熄了一般。原来,那盆凉水是来自绿绮。   绿绮坐立不安,终于站起来,走至杨总管身边道:“可是,东西在浅夏的被褥下找到,也不能证明是她偷的放在被褥下面啊,也有可能是别人栽赃嫁祸呢?”   此时的我应该相信绿绮吗?如果红绛没有贼喊捉贼,是真的有人偷了她的镯子想嫁祸给我,那么最容易得手的,应该是绿绮了。可是我在想什么?我怎么可以怀疑绿绮?她根本没有理由害我才对!   “怎么?绿绮你还要帮她吗?我的镯子在她被褥下搜出来已成事实,你这么帮她说话,莫非你也是同谋?”红绛咄咄逼人着,笑着,像一朵玫瑰一样,美,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摘下她。   “够了,红绛。你冤枉我还不行还要牵扯进绿绮吗?”此时的我因为委屈,双手已捏成拳,却又不得不冷静下来。   “冤枉?要不是杨总管说要你承认才能拉你去刑罚,你早就不在乱喊冤了!”   “我娘虽死得早,但她从小就教育我说,人宁愿去做乞丐,也不要做一个小偷,因为,最起码乞丐的东西也是靠自己要来的。我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我也从小就厌恶小偷。不信你可以去我们苏家村打听打听,哪次他们家丢东西会怀疑我?如今你们却说镯子是在我床下找到的,我虽百口莫辩,但仍要说一句,不是我偷的,就不是我偷的。还请杨总管明察!”   “杨总管…”红绛与绿绮都开口,却被杨总管示意闭嘴。   只听杨总管道:“浅夏,我也不希望是你,你一来就讨得三公子喜欢,立马就让你做贴身侍女之一。更何况,你才十四岁,可是,镯子确实是在你被褥下搜出来的,既然你说是有人栽赃嫁祸,那你觉得那人会是谁呢?”   我顿时沉默了,却被红绛抓住了把柄:“杨总管你看,她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不说话不代表我默认,而是我也不清楚到底谁会栽赃给我,但是,有没有可能,这根本就是一场贼喊捉贼呢?”我把话点引到了红绛的声音,顿时场上所有人都看着红绛,等着她说话。   “你…你们看我干嘛?那镯子对我而言那么珍贵,要是真的是我贼喊捉贼,我又怎么会把那么容易碎的镯子放她被褥下面呢?难道我就不怕她睡在上面或者坐在上面,把镯子压断吗?我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会拿自己的镯子开玩笑啊!”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也明白那镯子对她的意义,所以又瞬间看向我。   金乌西沉,印出一片片的晚霞在空中,我的影子被夕阳拉长,在空地上显得格外孤独,我望向远方,只见另一边的天空乌云压境,难道我比窦娥还冤它们也看见了吗?   头发上的丝带在风中飘扬,我笑着问杨总管:“杨总管,我说,不是我偷的,你信吗?”   “这…”   “自然不信!”杨总管正在犹豫,红绛却替总管回答,她冷笑道:“苏浅夏,若再不承认,你就跪在这里,直到你愿意承认为止!”   “呵,这有何难?让我跪上一辈子倒是没问题,若让我承认我是行窃之人,死都别想!”   于是我退后几步,面对着大厅,背朝着西厢房的大门,扑通一声跪在夕阳里。背直挺着,一脸傲气的告诉他们,我不是行窃之人。   许是杨总管为我的这份傲气打动了少许,她松口道:“那这样吧,浅夏,我答应你,把这事彻查一遍,直到我找出真正的贼人或者你就是贼人的证据,你再起身,可好?”   “浅夏谢杨总管彻查之恩!”   可是红绛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杨总管堵了回去:“上次你在荣华堂已经冤枉过一次人家了,若是这次没有直接的证据,单凭东西在她房间里这一点,也说不过去的。”   绿绮不忍的跑到我身边来,蹲下道:“浅夏,你这是何苦呢?”   “有人栽赃陷害我,我若不证明,那才是苦!”   然后杨总管让所有的人该干嘛干嘛去,红绛要去膳堂伺候其他的侍女用膳,绿绮要去无尘宫伺候二公子,而三公子那,因为有北堂小姐在,所以他暂时也不需要我吧。此时的我特希望,三公子明白真相,然后让西厢房洗刷我的冤屈…   不知不觉,在地上竟然跪了快一个时辰了,因为没有用晚膳,肚子竟然咕噜咕噜的饿了起来。而太阳的最后一缕光线,也在刚刚消失在黑暗中,西厢房内烛火通明,旁边的小筑也已经被点亮了蜡烛。此时烛火印在我脸上,它跳跃着,而我的眼睛也从闪亮快到黯然无光了。   想到今天下午的事,我还真是又气又恨,想了好久都想不出到底是谁要陷害我,红绛贼喊捉贼的可能性也渐渐变低了。如果我没有因为此事被罚,那么说不定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想到这,我不免心寒起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浅夏…”绿绮的声音轻轻的出现在我背后。   我缓缓的回过头,却听见脖子一卡嚓的声音,于是我不由得先赶紧扭动下脖子,然后喊了声“绿绮…”   然后我纳罕着,叫出来的声音竟然变成了哭腔,难道是我跪在这里,接触了少许凉意,所以是要生病了前奏吗?   绿绮先察看察看周围有没有人,确定四下无人后,偷偷的跪在我面前,拿出了她藏在怀里的馒头,递给我:“浅夏,你跪了快一个时辰了,晚膳都没有吃,一定饿坏了吧,我偷偷给你从膳堂里拿了个馒头,快吃吧。”   我眼泪汪汪的看着绿绮,拿过馒头,嗷唔一声朝馒头咬去,绿绮在旁边安慰我,还抚摸着我的后背,不让我被噎到。我抬起头来看着她,她对我笑了笑,刹那间,我仿佛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就在她眼睛里,那么明亮,那么灿烂,显得我,多么暗淡无光…   “你啊你,干嘛这么认真跪着,现在所有人都去用午膳,你可以偷偷起来稍微活动下筋骨啊,要是听见有人来了,再跪下不就得了!”   “谢谢你,绿绮。”我狼吞虎咽的吞下最后一口馒头。   “唉,浅夏,你听我说,这事杨总管肯定查不出什么来的,所以你只要坚持三天,那么杨总管就会宣布这件事无告而终。所以你一定要坚持,知道吗?”   “嗯嗯。可是…”   我竟然可是不下去了,想到今天莫名被冤枉的事情,想到今天那么多人都觉得我是小偷,一个个怀疑的眼神,想到今天只有绿绮肯替我说话 还为我拿来馒头的事情,我的泪点一触即发,于是我扑在绿绮身上放声的哭了起来,我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掉眼泪,可是碰到熟悉的人我的眼泪会瞬间而落,绿绮,在宫里,她就是那个对我而言最熟悉的那个人。   此时她看着我的样子哭笑不得,她觉得此事一定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还是轻声安慰着我…   所以绿绮,以后我一定会保护你,拼死保护…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收藏   ☆、上仙无垢   此时的空中,竟然会划过一道闪电,响了一声炸雷。于是我在绿绮的怀里莫名的一惊,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绿绮也抬头望天。   只见此时,黑暗的天空中竟然有乌云阵阵,在远方,还时不时的冒出亮光,我心里一下子咯噔:不会这么倒霉碰上下雨吧?   绿绮同时也不安的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晚上不会落雨吧?!”说完还用可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正犹豫着,却听见外门口传来一尖尖的女声:   “呦,绿绮,咋了?在这演姐妹情深呐?”   我放开绿绮,低下头去,不想看她。而绿绮却呼的起身,气冲冲的走到她旁边道:“红绛,你不要太欺人太甚了!”   “我欺人太甚?你得谢谢你的好姐妹,给了我这么一个能欺负她的机会。”说着红绛还走到我的面前,用嘲笑的眼光看着我。   此时我想撕碎了她的心都有…   绿绮也匆匆的跑上前来,追着红绛问:“到底是不是你贼喊捉贼?”   而红绛也忿恨的转过身去,声音大了几度:“绿绮,你不要以为你的好姐妹在这跪着就是有人陷害她,而我的东西没了就是我贼喊捉贼。”   “你…”   此时在我面前,一红一绿,一好一坏,她们都有着相同的个子,样貌一个邪媚一个可爱,表情一个嘲笑一个却无可奈何。   我扯扯绿绮的侍女裙:“算了绿绮。”   红绛却见到了我脸上的泪珠,于是又哈哈大笑道:“原来浅夏你也是会哭的啊!”   话音刚落,天空一声炸雷,把我们三人都吓了一跳。绿绮也趁机反驳道:“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红绛也会怕被雷劈啊!”   “你…”   红绛正要反驳,却听见天上正噼里啪啦的落下雨点。   雨哗啦啦的说下就下,瞬间就淋成了落汤鸡,而红绛与绿绮赶紧躲进了大厅,绿绮见我还跪在雨中淋雨,就想出来护着我,却被红绛一把拉下:   “绿绮,你还是省点力气吧,等回头你的好姐妹病倒了,你还有力气去照顾她啊。”   “我去拿伞。”绿绮望着红绛,这句话却对我说道。于是绿绮急匆匆的跑开了。   红绛见绿绮不在,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雨中的我,“我的手镯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黄豆大的雨点打在我身上,不一会儿我全身都湿透了,我忍住身体的寒意,一字一句的回答着:“我说不是我偷的,就不是我偷的。”   “很好,那我倒要看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说完转身就走。   此时雨还是在哗啦啦的下着,丝毫没有减弱的痕迹,天空的闪电加雷鸣,把我的灵魂一次次的叫醒,或许,是它告诉我永远不要忘了今日之事。微风拂来,我单薄的衣裳早已禁不住寒冷。豆大的雨点,落在我的肌肤上,落在我的脸颊上,落在我的周围,每一声,我都听到很真切。我的双手不由得抚上我的臂膀,想借着手心博取那最后的一丝暖意。   泪水混合着雨水一起落在地上,有人喜欢在雨中哭泣,那是因为没人知道他在哭吧!   “呵呵…”我不由得嘲笑几声,却也盖不住那嘤嘤的抽泣声。   突然,我的身边站了一个人,他身体所散发出的温度渐渐的把我包围了起来,雨也没有再淋到我身上,而是换成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我抬头望去,果然有一个人在为我撑伞挡雨,我转过头,却惊呆了…   我借着在雨中微弱的烛火看清了他的脸。只见他虽是男儿身,却长着一张鹅蛋似的脸庞。烛光在他脸上跳跃着,却染不了那如雪般的肌肤与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棱角分明,长及胸的黑发被弱玉冠高高束起,披下来的竟在空中似柳絮般飞舞,还大胆到飘上他的脸颊。一双杏眼灿若星辰、撩人心怀,望着他的瞳孔,我像是瞬间掉进了无边黑暗的深渊,也像是置身宇宙,看到一片星光点点,但他此时正眼神迷离的看着我;他的鼻子挺而直,如同刀刻过一般,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饱满的人中下面竟然是一张极薄的嘴唇,明明没有在笑,嘴唇又抿的那么紧,但嘴唇的线条却弯的惊人的秀美。这分明是不识人间烟火的谪仙啊!   他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置于胸前,被宽袖遮挡了一半,另一只正高举着一把油纸伞。与我上次见到他的一样:一身水墨色绸缎覆上他的身体,却遮挡不住那瘦弱的身材,上身秀着一圈圈的涟漪,以月牙色封边,下身着这水墨百褶裳,而外面披着的蚕丝月牙色外纱,却与青丝一样,在风中飞舞。他脚上穿着的依然是那双祥云靴,却因在雨中走了许久,而被雨打湿了。他撑着伞,在雨中的样子,仙气出尘的让人望而却步,恨不得擦擦自己的双眼,来确定站在面前的真的只是莲城的城主。哦对了,我忘了,他还是五大上仙之一—无垢上仙,他本身就是仙人啊!   他那清冷孤傲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那冷若冰霜的性子让人不敢高攀,那仙气盎然的样貌让人不敢接近。还记得我见过他仙气出尘的背影后只给了八个字:孤冷清傲,惊为天人。如今看到他那仙人般的面庞,才终于懂得为何他会叫“无垢”,又为何会让绿绮念念不忘。   如果看了他的正脸又让我给八个字的话,那只有:冷若冰霜,惨绝人寰。   而看久了他的眸子,我似乎要被吸进去般,于是我努力的让自己挪开眼,紧张的连安都忘了请。   只见他道出一声:“为何跪在这?”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情感。   我嘴角微微弯起,自嘲道:“莫须有!”   “莫须有”别看它只有三个字,其背后的意义可是最能解释我现在的情况的。想当年我在一本书上看到一位大臣说一位将军叛国,而这位大臣却受到了另一位大臣的责问,于是他回答“莫须有”,也就是不需要有。而我借用这个典故,以我比为将军,表示我受到了诬陷跪在这,是因为别人以可能有的罪名来诬陷我。或者这个罪名,根本不需要有。   而此时我抬起头,却刚好看见绿绮急匆匆的从房间里拿来伞,而红绛也从里屋搬来一把圆凳。两人刚好看见无垢就站在我旁边,于是都扑通一声下跪叩首道:   “红绛(绿绮)参加城主!”   “起来吧。”   这句话好像那天他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语速,同样的语调,同样都不带任何情感。   于是两人战战兢兢的起身。   无垢转身就走,在他挪开伞的一刹那,豆大的雨点继续打在我身上,连他身边所带的暖意也渐渐的离开了我。   “你也别跪了,明儿个找无染,把事情查清楚。”   他的声音越飘越远,空灵似的,我听不真切,只是呆呆的继续跪在地上,回想他与我说过的话,回想他的外纱在空中飘扬,回想他与我对视的眸子…从那开始,我就像被他那漆黑的眸子吸进去了般,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自拔…   见无垢走后,绿绮急忙撑开伞,顶着瓢泼大雨来到我身边,晃晃我的肩说:“浅夏,别发愣了,城主发话说让你起身,让三公子为你主持公道!”   我才回过神来,傻傻的问:“嗯?真的吗?”   绿绮兴奋的点头,好像是她跪在这里一般。“对啊,我才离开一会会,城主就来了,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么快就跟城主说了吗?”   “没,我只说了莫须有,是城主自己博学,理解了其中的意思罢了。”   “哎管他什么有没有的呢!你赶紧起来吧,我扶你。”   于是绿绮一手拿着伞,一手拉着我的胳膊。虽说只跪了两个时辰,但我的膝盖还是像长在地上,还生了根似的,小腿以及大腿都已经麻木到的没有了知觉,我真不敢想它们是如何度过麻木的时间。我一点点的被绿绮拉起来,此时我的身体全靠她来支撑。慢慢的起来后,我根本就无法行走,两条腿就像两块大石头,我简直都在怀疑,它们是不是已经离我而去了…   “绿绮,我疼”我不由得叫唤道。   于是绿绮俯下身,用手一点点的在给我的腿按摩,一边按一边还在问我:“这样,有好点吗?”   我用力的点点头。眼泪又一次不争气的掉落下来。   “哼,本来还以为有场好戏看呢!”红绛说完转身就走了。   第二日,我的腿已经恢复如初,能跑能跳了。于是我便起的早早的,去尚衣阁领了三公子的衣裳,然后去了无染宫,在三公子的床前跪着,手里拿着衣服。   紫琼、黄衫她们来了都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紫琼还劝过我说昨日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不如等公子起床后再跪,而我拒绝了。黄衫与红绛为伍,她说的那些废话我自然不必理会。   不知不觉等了一会,三公子终于睁开了睡眼,我也庆幸着腿还有知觉,不至于等会起身的时候会丢人现眼。   “浅夏,你跪在这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收藏   ☆、由他折耳 作者有话要说:  求点击求收藏求评论   “浅夏有一事要请三公子帮忙。”我低着头,没有去看那床榻上睡眼惺忪、头发散乱的三公子。   而三公子也起身坐在床边,白色的亵衣衬出他那小麦色健康的肌肤。他开玩笑道:   “浅夏你不会拿着我的衣服来威胁我让我帮忙吧!”   我瞅瞅手上的衣服,心领神会的回答:“浅夏不敢,浅夏先帮三公子着衣。”   “嗯,等用早膳的时候,你再说吧。”   “是。”站起来后我暗自庆幸,还好腿有知觉,没有跪的像昨天那么久,也不至于贻笑大方。   于是我与紫琼、黄衫三人帮三公子穿衣打扮完后,桌子上的早食也前前后后摆满了一桌。三公子衣光华丽、精神抖擞的坐在凳子上,旁边站在我们三个侍女,时不时的递上食物,撤下盘子,端上茶水。   三公子开心的吃着,我也没有任何的不满,毕竟人家公子完全可以不帮我,我为何要显出我的不耐烦?   “对了,浅夏,有事你说吧。”三公子拿着一野猪肉水晶包子,手里的筷子还夹着各种肉片与蔬菜往嘴里塞,含糊不清的问我。   于是我扑通一声跪地,含冤道:“三公子,红绛说我在我床下发现了她的碧绿手镯,就说是我偷的,但是我没有做的事我是不会承认的。杨总管说她会继续在调查,但是凭她一人之力根本就查不清楚什么。所以浅夏想请三公子帮忙,彻查此事,找出真正的贼人还浅夏一个清白!”   “嗯,红绛有个珍爱的碧绿手镯,这事我也知晓,可是我也相信浅夏你是不会偷别人东西的。至于偷窃之人到底是谁,为何会嫁祸给你?这事我也想弄明白。所以,浅夏你放心吧,我会还你个公道的!”   听三公子此言,彷佛多年在黑暗中生活,却意外发现有一束阳光正缓缓出现。于是我赶紧磕头谢恩道:“浅夏多谢三公子明察秋毫之恩。”   他也笑道:“好了,那你也别愁眉苦脸了,此时我会着人去调查,你也先起来吧。”   “是。”   等我起身,兴奋的向右边的紫琼看去时,却瞥见黄衫正死死的盯着我。紫琼回我一笑,我也不理黄衫。径直走向台案,端着茶水,递给三公子。   “染哥哥,染哥哥…”   门外一女子急匆匆的跑来,看见所喊之人正用早膳,于是双手撑在桌子上大喘着气。今日她身着浅蓝色武服,清新的蓝色衬的她的小脸越发的白皙,活脱脱的一美人。也不在乎旁边是否有侍女,也不在乎自己千金小姐的形象,更不在乎别人对她的一言一行会怎么看。来人便是那位绿绮所说的将军之女:北堂灰度小姐。   而且站在桌子旁,却看见三公子对于这位北堂小姐竟然皱了皱眉,难道三公子真的对北堂小姐的貌美如花和惊人之才不为所动吗?还是觉得北堂小姐太过于对他死缠烂打了?   于是只听见三公子没声好气的问:“你怎么来了?”   北堂灰度休息一会,就直起身来,双手放在身后,一脸骄傲的道:“自然是我让我爹带我来的啊!染哥哥,你也太懒了吧,怎么到现在才起床?”   说着北堂灰度走到了无染旁坐下。无染白了她一眼,道:   “要你管?!”   “不过起晚了也没事,度儿的早饭也没吃呢!我们一起吧!”说着向黄衫要了碗筷,大快朵颐起来。   而一旁的三公子见着北堂灰度的吃相,一脸愕然,不止行为不像女孩子,连吃饭坐相也不像个女孩子。   突然不知从哪跳出一只深蓝色的小肥猫来,把我与三公子都吓了一跳。正要问这猫是谁养的时候,却见北堂小姐突然蹲下身去,去呼唤那猫:“折耳,快过来,前几天你跟着爹爹进宫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你在莲城宫里被人丢了呢!”   说完,北堂小姐就抱着那猫,对三公子笑道:“染哥哥,这是我养的小猫,叫折耳,可爱不?它是由他国的猫类,不爱与毛线球、小花小草玩,却对玉器情有独钟,不是是很特别?”说着还举着猫晃了两下,一双无辜的眼睛盯着三公子看。   然后三公子快速的站起身来,惊慌失措的道:“北堂灰度你要吃那就慢慢吃,今天我还有文学课,去晚了要挨先生骂得,浅夏我们走。”说完就大步跨出房门。却听见一声猫落在地的声音。   我也立即放下茶碗,赶紧跟上,却被北堂灰度拦住了去路。   她吮吮自己拿过鸡腿的左手,对我吩咐道:“那个…浅夏啊,今儿个本小姐放你一天假,你爱干嘛干嘛去,染哥哥那有我交代,不到晚上别出现在我们面前啊,”随后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只听见她大喊一声:“染哥哥等等我…”   于是我也停下脚步,准备听从北堂小姐的话,再休息一天。昨天休息就被别人冤枉偷东西,今天休息可真的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吧!   “嘁,也不知道她几辈子修来的福,三公子竟然答应帮她找贼,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我转过身,只见黄衫趁无染不在,就开始对我发动攻击。我还没有回话,一边的紫琼姐姐就护着我道:“那你也赶紧让你的几辈子修修福,看看能不能修到人家那份上啊?”   于是在场的侍女都纷纷捂嘴都笑,我暗自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主光环吗?   “笑笑笑,你们笑什么笑?三公子走了你们就可以不用干活了吗?还不赶紧把桌子收拾,把地给扫了…”   黄衫见有人帮我,还是大姐紫琼,于是便拿别人撒气。   我也顺便嘲笑道:“黄衫姐姐,我有北堂小姐的命令,不到三公子传令或者晚上我不得现身,所以很不好意思,我先回房歇着去了,再见了您呐!”   说完转身就走,也不顾黄衫在背后咋样的谩骂与作势的拳打脚踢。回到房中,发现绿绮还没回来,于是就坐在床上开始思考人生了。   “怎么?今天北堂小姐又来宫了吗?”   我抬头一看,是绿绮,她一进门就坐在自己的床上,与我面对面的谈话着。   “对啊,所以今天我又可以休息了呢!”   “哈哈!我每天这个时候都有休息啊。”   我白了绿绮一眼,我好不容易有个小幸福来临,干嘛要打击我。然后我扯开话题,问道:“为何这位北堂小姐突然来宫中找三公子呢?”   “她可不是突然来的。她那个将军老爹嫌她不够争气,明明自己条件那么好,上门说亲的人那么多,却一个不要,反而每天往宫里,热脸去贴三公子那个冷屁股,所以一气之下把她关在将军府里禁足两个月。前天刚被放出来,第二天又往宫里跑了。所以浅夏,我相信你很快就会隔三差五的休息了。”   “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各方面那么好的北堂小姐,三公子却一点不动心?”   “这我也就不知道了。或许动不动心这事要看缘分吧。缘分来了就算对方是个丫鬟三公子也会喜欢的。对了浅夏,昨天你见到我那日思夜想的城主,有何感想啊?”   “感想?我可没什么感想,只是挺谢谢他的,要不然我到现在还跪着呢!”   “什么?只是谢谢而已嘛?没有一见钟情的感觉吗?很多侍女见到他后都对他一见钟情呢!可惜他为人冷若冰霜,那双眼睛看的人不寒而栗,然后就没这想法了。”绿绮的表情从激动到无奈。   “让人不寒而栗吗?”我惊讶道:“没有啊,我看他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像无边黑暗的深渊而已。”   “哎呀随便啦,反正没人跟我抢城主也好。”   于是绿绮就一直保持着花痴的神情…      ☆、后花园中   过了几天,事情终于有结果了。说是北堂小姐的猫跟随北堂将军进了莲城宫然后乱跑乱撞,刚好跑进了红绛的房间,正翻箱倒柜的找食物时,却把放在枕头下的碧绿镯子翻了出来,于是一路叼着镯子乱跑,然后又跑进了我和绿绮的房间,在我床上弄乱之后绿绮突然回来,猫就舍镯而逃。绿绮看我被褥被猫掀起,就帮我整理好,却没看见刚好被遮住的镯子。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回事。   三公子听到这事后,刚好北堂小姐还在旁边,然后他竟然嘴不留情的怪了北堂小姐一通,好像做错事的不是猫而是北堂小姐一般。而北堂小姐为了弥补,赏了我一大堆金钗翠环,三公子还让杨总管与红绛向我道歉。   我也只有欣然接受。不管最后偷窃贼人是谁,此事都已过去,而我从今以后更要小心,不可再给别人冤枉我的机会。如果再有人冤枉我,那么三公子说不定不会再帮我了,说不定连猫偷镯子好笑的事情也不会再出现了。再这宫里,唯有能帮到我的,只有我自己。   这一天,伺候三公子用过早膳后,又被北堂小姐赶回来了,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任何贴身侍女都不得接近,于是我心想:尽管如此,他的心依旧不在你那。   绿绮也回房过后,我俩在房间嘻嘻哈哈的聊了好一会儿。却没多久,就有一侍女叩门,然后对我们说道:“绿绮姐姐,浅夏姐姐,杨总管说这个时候休息的人都去后花园打扫。”   “哦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去。”绿绮回答后那小侍女又接着敲下一家去了。   我不解的问道:“为何我们要打扫后花园啊?不是有专门的人打扫吗?”   “现在可是秋天了,什么梧桐树、柳树的叶子都落下来了,现在后花园一定是一片落叶的景象。每到这个时候。不管是不是贴身侍女,只要有休息、在房里的人都会被杨总管叫去打扫。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在后花园里见到各宫的侍女,然后趁杨总管不在一边扫一边闹,可热闹了!”   “是吗?那我们也赶紧出发吧。”   跟在绿绮身后,去了浣新所领了两把扫帚之后便前往莲城宫的后花园了。后花园始于无染宫后方,直至莲城宫的北边,都是后花园,各处都种着名贵或应景的树,还有罕见与常见花儿。一条小路旁就种有罕见的冰鹃与迎春花红牡丹,大路旁则会种上向阳树与梧桐以及合欢。一路上还会有各种小桩,小桩上面则放着各种盆景,旁边每隔几步就有烛火台。烛火台周围雕刻着各种玩意,有双龙戏珠,有雨后初荷,有蝴蝶□□,还有桃花应景…   如今已是深秋,将要迎来的是寒冷的冬天,所以路边就摆放着一盆盆的菊花,有些地方竹子依然青翠,而竹子下方会用菊花围起。后花园里除了各种菊花开的正艳,却是一片萧条的景象,连空气中都还带着菊的味道。天上一群群飞过的大雁提醒着我们冬天即将来临,而我身上的服饰也在提醒我该换了。于是我在路上便与绿绮商量着,打扫完就去尚衣阁领秋天的侍女服吧。   不知不觉与绿绮已走到我们要打扫的地方,只见红绛、紫琼、黄衫她们都在,还有别宫的三三两两人,所以打扫我们这的大概有十几个吧。   我环顾四周,只见我站在一条小路上,窄的只够两个人擦肩而归,地上铺满了鹅卵石。而小路的左边是一片草坪,草坪的尽头种着几颗高大的梧桐与向阳,这两种树是整座后花园里树叶掉落最多的,可以说是它们准备光秃秃的过冬;而小路的右边则是一个斜坡,因为它的下面是一片大且绿的池塘,听绿绮介绍说,这池塘不仅大,而且深,足有两个三公子那么深,所以可千万不要掉下去。斜坡上也被一片草坪覆盖,令我惊奇的是,虽然已是深秋,草坪上的绿色还依旧不减,依旧是一片绿油油的,生机勃勃的景象,而且池塘里还有莲花。在莲城,不管你是穷人还是富人,家里都会养一缸莲花,据说会给我们带来好运,久而久之,这个习惯竟然也成了我们的风俗。但是平常人家养的莲花,只会开一个夏天,而莲城宫的莲花,它到现在都还开着。   我看着池塘里的一片莲花,莲叶也像小草一样碧绿,花朵比普通的莲花要大一倍,整朵花都是渐变色。在这片池塘里,洋红色的莲花像彩虹,浅红色的像天边的晚霞,粉紫色的像少女,而天蓝色莲花像…像北堂灰度小姐!   “浅夏,别愣着了,我们赶紧扫吧。”   一旁的绿绮扯扯我的衣袖,我才回过神来。有的去左边的草坪扫梧桐向阳的落叶,有的就在小路上扫吹来的落叶,而我则与绿绮去了右边的斜坡上。   池塘旁种了几株柳树,已是深秋,柳叶一片片的变黄、枯萎,然后经过一夜的风吹,被无情的吹落在地,还有的飘到了水面上,给蚂蚁坐船。侍女们脚踩落叶发出“滋滋”的响声,那是落叶灵魂的呐喊吗?   我也挥舞着扫帚扫了起来,把落叶扫成一堆,再扫进畚箕里就可以了。于是我们大家都边扫边笑着。   “哎浅夏,听说有人冤枉你之后连对不起都没有说啊!”   绿绮声音突然放大了说,在一旁的我和紫琼都捂嘴偷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是柳树下的红绛在要走过来与绿绮理论,却被黄衫拦住了,黄衫朝她摇摇头。毕竟现在的人那么多,即使吵起来也说不过去。于是红绛愤愤的走到小路旁坐了下来。   而绿绮依旧不依不饶:“浅夏我们赶紧扫,别向某些不道歉还偷懒的人学习。”   “嘿,我这爆脾气…”红绛又被气到了,突然站了起来撸起袖子准备上前,却又一次的被黄衫拦住。只见黄衫在红绛耳边说了几句话,红绛就只有瞪着我。   我被她看的浑身发毛,于是扯扯一旁得意的绿绮,“好了绿绮,你也别太过分了,人家欺人太甚是人家的事,如果我们也这样,岂不是跟她成为一路人了。”   “哎呀浅夏,你知道吗?我娘曾经教我一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果你现在不欺负欺负她,将来她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招儿呢!”   “绿绮,我这不叫善良,我只是不喜欢痛打落水狗罢了。”说完转身向河边走去。   只听见绿绮在身后哈哈大笑:“浅夏,你这句话比我还狠!”   我走到池塘旁蹲下,看到一片片的柳叶在水里漂浮着,对面有几位侍女在岸上用网捞水里的落叶。我不禁感叹:它们就只绿了一个夏天,然后就腐烂在土里或水里,为下一场树叶做养料,这样值得吗?   我又俯身看着水里的倒影,那清秀稚嫩的脸庞即刻倒映在水中。手不自觉的抚上脸庞,难道我的生命,给我这么一特殊的血液,也是为一人而活吗?那么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的人而活,还是为那些江湖中想找我救活他们的人而活?反正就不是为了我自己对吗?   突然我听到背后有一吵闹声,我正在伤感中也不回头看看那吵闹声从何而来。只听见踩的落叶滋滋作响后吵闹声就结束了,而我微微一回头,只见一黑影朝我扑来…   “来人啊…救命啊…有没有会游泳的…”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会推她下去吗?”   “什么,都怪我?要不是你跟我吵我会推你吗?要不是你没站稳,你自己没掉下去,反而还把别人推下去了,她会在河里吗?”   “好了,你们别吵了,快去救人啊!”   “我可不会游泳。”   “我也不会。”   “我们也不会。”   “青曳白芷,你们快去通知杨总管,就说有人落水了,让她赶紧找几个会水的人来,快去。”   “是…”   “紫琼姐姐,你快把那根棍子给我…哎呀,怎么办啊?根本碰不到她…黄衫,你也真够厉害的,竟然能把人撞到河中心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   ……   我眼前一黑影,还没反应过来时,只觉得身体突然失去了控制,失去了重心,猛的往池塘栽去,这一栽不要紧,等我从水里挣扎出来才发现我已在池塘中央,绿绮试图用棍子营救我,却够不到。我在水中扑腾,双手挣扎溅起的水花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打湿了我的头发,也模糊了我的眼睛,看到绿绮正在岸上乱晃的身影时…我不禁求救道:   “绿…绿绮,救我,我…不会…游泳啊…”   一遍遍的下沉,一次次的挣扎,却无济于事,荷塘里的水呛到了我的喉咙,连咳嗽都咳嗽不出。在下沉的时候我有试过用脚去探底,可是当水淹过我的眼睛我才想起,这荷塘根本没有底。我有试过向离我距离不远的莲花前进,试图让它们救我,可是不会游水的我却只能在原地止步不前。   “绿…绿绮,救…救我…”   “绿…绿绮,我不会游泳啊…”   求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睛看事物也越来越模糊,一张一合的速度也愈慢了起来,双手挣扎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也越来越小,我用最后的一点时间终于看尽了世间百态,这是之前我在苏家村前所未有的。来到莲城宫里,我才终于懂得什么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世态炎凉…   我看见绿绮仍旧在岸上大喊着救命,嗓子哑了也还在喊;我看见胖胖的紫琼姐姐在往远处跑去,每遇到一个人就停下来问她会不会游泳,然后又接着向前;我看见红绛双手垂下,在身体旁边抖着,眼里尽是惶恐;我看见黄衫双手环胸站在红绛身边,眼里尽是笑意;我看见别人在岸上有担忧的,有惶恐的,有事不关己的,就是没有会游泳的。   我还看见…不,我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救命之恩   我已经闭上眼睛,做好被荷塘淹死的准备,但被呛着的喉咙却实在难受,口腔里都是水,连呼吸都还夹杂着水。但我有一丝欣慰,因为莲城宫里养莲花的水都是从山上留下了的泉水,竟然还带着一丝丝的甜味。还好,最后被打捞上的尸体不是发臭的令人捂鼻难以接近就行。死也要死的好看…   我浑身早已没了力气,等不来会游泳的人,所以我也准备好了迎接死亡的来临。但是,下辈子能不能对我好点…   正当我的意识已身体一点点的被水淹没时,我最后的听觉竟然听到岸上有无数惊讶的声音,绿绮的呼救声也嘎然而止。   我用力睁开眼准备被河水侵蚀时,却发现有一条条月牙色的光线环绕在我周围。它们互相旋转着,还拖出月牙色的尾巴,在阳光下格外漂亮,却不耀眼,我伸出手去想触碰那光线,却扑了个空。只感觉它们正渐渐的把我往上拉,慢慢的,水面从我的鼻子到我的下巴到我的脖子以及胸…   一点点的带我脱离水面。当我脖子离开水面后,我迫不及待的咳嗽起来,口腔以及喉咙被呛着的水一点点的被我咳了出来,它们穿过光线掉落在水里,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月牙色的光线带我离开水面后,我感到很神奇,因为此时我正站在水面上,像一个狭小的空间,我不能坐不能蹲,只能笔直的站着。随后这几条光线又慢慢的把我往岸上挪去,岸边围观的侍女都惊讶的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我从她们头上飞过,光线把我轻轻的放在小路上它们便忽然消失了。我站着腿发软,便忽然倒地。绿绮见状赶紧跑来我身边,扶起我上身。   “浅夏浅夏,你还好吧?”   我此时惨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绿绮的泪水啪嗒的持续落在我脸上滑进脖子里,我赶紧替她抹去泪水,安慰道:“我还好,还活着,没死成呢!”   众人见我出声,于是纷纷围了过来。   “哼,我就说她运气好嘛,这样都死不了!”   我听那声音出自黄衫,只是笑笑,绿绮正要反驳,我赶紧拉住她,然后摇摇头。绿绮虽是疑惑,但还是一直在拍拍我后背,希望我把刚才呛到的水都吐出来。   突然我前方围着的侍女都纷纷让开了。于是我睁眼瞧去…   只见无垢从远处使用踏雪无痕的移形换影,一道月牙色的光闪过,他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我仰头望去,太阳的光线在他头上忽闪忽闪的,他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身边的侍女都一个个的下跪请安道。绿绮抱着我,所以也只和我一起低头道了句:“参见城主!”   他见我无恙后,撇撇唇角,然后拂袖离去,“以后小心点!”   他那句话是说给我听吗?   正当我迷糊之际,赶紧清醒过来,挣脱绿绮的环抱,起身朝他的背影喊了句:“浅夏多谢城主救命之恩!”   于是从不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一声“嗯”!   支撑我的力气终于用完,随即瘫倒在绿绮的怀里。今天发生的事就像一场梦一样,那月牙色的光线是他的仙术对吗?他竟然使出他的仙术来救我?对呀,肯定是他,他的衣裳就是月牙色的呀!城主他,救了我两次?可是绿绮不是说他冷若冰霜,让人不寒而栗吗?那么上次我跪在雨中,他站在我旁边,我怎么会感到暖意呢?而且今天他竟然出手相救?而且还让我以后小心点?   不对,是个人,他都会去救的!城主…无垢…   待我再次醒来时我只感觉浑身发烫,而且哪里都不舒服,绿绮坐在我床边,看见我睁开眼,于是开心道:   “太好了,浅夏,你终于来了,你可是昏迷一天一夜了呢!”   “一天一夜?!”当我发出说完话后却发现声音完全变了,沙哑的像个老妇人,就像喉咙里有一把沙似的。   “杨总管叫来大夫的说你这是受了风寒,又着了惊吓,所以要靠你自己的意志才能醒的过来。而且杨总管也吩咐道这几天你可以慢慢养病,把病养好了再去伺候三公子。来,浅夏,先把这碗药喝了。”   说着浅夏就给我端来一碗药,我一饮而尽,发烫的口腔根本尝不出这药是什么味。喝完药后,绿绮也慢慢的扶我躺下,然后接着道:   “浅夏,你知道吗?自从昨天你昏迷过后,我和几位姐妹把你抬进房里,三公子竟然马上就跑来看你了,还吩咐我说一定要把你照顾好。气的北堂小姐在后面直跺脚呢!”说着绿绮还哈哈大笑起来:“于是在你昏迷的期间,我们都在说,三公子是不是和城主一样会喜欢上一个小丫鬟呢!”   我惨败的嘴唇微微上扬,轻声说了句:“绿绮谢谢。”   “哎呀谢我干嘛,你要谢应该谢城主,要不是他及时赶到,用仙术把你从水里捞起来,恐怕…”   “可我还是要谢你。虽然我在水里拼命挣扎,但是我还是能看见你在岸上大声的呼救,也试过各种办法。所有人都在隔岸观火,除了你!”   “就算我再怎么喊也无济于事啊,不像城主,轻而易举的就救了你。不过浅夏,你命还真好唉!每次遇到麻烦都会遇到城主相救。城主好像也没有变面上的那样不近人情…”   “可是对于我而言,我命好不是因为有城主相救,而是有你在我身边。”   然后我与绿绮相视一笑。或许她没有读过多少书,或许她也会偷懒,或许她也爱讲小八卦,但是,绿绮,我认定你是我朋友了,我们就这样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趁绿绮去伺候二公子的时候,我披了见衣服出门,走到院子里,阵阵寒意袭来。我才躺了几天,初冬就来临了是吗?我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那灿烂的太阳,她的光线丝毫不那么刺眼,院子里的梧桐也光秃秃的了,地上的小花小草也不见了踪影,天空中再也不会传来鸟儿的叫声,因为它们已经飞到了南方。冬天,总是那么感怀的。   “浅夏,你怎么出来了?”   我转过身去,只见绿绮已经换上了初冬的侍女服。初冬的侍女服与夏天的一样,只是里面压了许多层棉花,等到了严冬,侍女服会变的更加轻厚,脖子上也会围着一圈毛领。莲城的冬天并不算寒冷,但也会冻人。   我笑道:“躺了那么天身子都快散架了,出来晒晒太阳对身体好。再说,我也已经没事了。”   “你啊,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了,我放在你床头初冬的侍女服干嘛不穿上?”   “我没看见。”于是被绿绮赏了一个白眼。   第二天,我穿上绿绮给我拿的银白色侍女服出了门,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冷。跑了套尚衣阁又去无染宫,身子竟然有些微微发热。进了寝宫,发现黄衫与紫琼早已在床边等着了。   我与紫琼相视一笑,黄衫还是那样看我不顺眼。后来听绿绮说,三公子因为她与红绛推我落水一事还被罚跪在荷塘边整整两天。估计因为这事,我们的冤孽又要加深了吧。   不知不觉床上的三公子翻了一个身,然后不耐烦的说道:“浅夏身子什么时候好啊?”   我微微一笑,道:“多谢三公子关心,浅夏已经无恙了。”   于是床上的人一惊,鲤鱼打挺的下了床,看着站在床边的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傻傻的道:“浅夏你真的无恙了吗?太好了!”   “多谢三公子关心。那么浅夏来伺候三公子更衣吧。”   “好。”   然后三公子穿衣洗漱完毕,用早膳的时候一直在与我聊天。突然我问道:   “今日北堂小姐怎么没来啊?平时这个时候她不是都到了吗?”   “她哥闯祸了拉着她一起顶罪,现在两人估计还在柴房里关着呢!没来更好,省的在我眼前晃悠。”   “可是三公子,北堂小姐那么优秀,浅夏怎么觉得您好像有点…”后面的话我可不敢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莫名的不喜欢。”   我撇撇嘴。看来绿绮还真是说对了,如果北堂小姐不是三公子的缘分所至,那么看来他们很难有结果。而且三公子一提起北堂小姐就巴不得一辈子不见的表情…   “唉浅夏,既然你身体已经无恙了,不如今天我们出宫玩玩吧?”   “出宫?不会溜出宫去吧?”   “怎么会?大哥每年都会让我出宫玩一次,今年还没出去过呢!”   “可是宫外有什么好玩的呀!”我从小在苏家村长大,每年也会有那么几次跟着后娘去莲城的集市里,那里都是些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看了又买不起,还不如不去呢!   “这浅夏你可就不知道了,我从小就在这深宫里长大,又一次偷溜出宫被我大哥发现,所以才准了我一年一次的出宫机会。自从那次我溜出宫去,才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并不只是那四四方方的天空,那没有那么多见了我就战战兢兢的人,而且外面的东西五花八门,买都买不完。”说着三公子越来越兴奋。   兴奋之余,他还朝我眨了眨眼睛,我撇着嘴,皱着眉…   ☆、说书世家   最终还是被三公子拉出了宫。一出宫门,不知道他从哪变出了一把折扇,在那摇啊摇的,一副大户人家公子哥的派头。三公子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   “浅夏我跟你说啊,这莲城的集市还真是一年一个样啊,摊子上所卖的东西也是一年一个样。关键是全莲城最好吃的酒楼每年所推出的新菜,我一个人根本都吃不完…对了,浅夏,今天本公子请客,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本公子说,本公子都给你买!”   听着三公子碎碎念,我都昏昏欲睡了,但是突然听到最后一句话,我脑子像是瞬间被人敲了一下,于是瞪着双眼问道:   “真的吗?浅夏多谢三公子!”   “当然!不过出宫的第一件事,先改口叫少爷;第二件事,只要不把整幢楼、整条街买下来就行。小爷我有的是钱。”   “是,多谢少爷!”看着三公子摇折扇的样子,我很好奇北堂小姐的哥哥是不是也是这幅德行!   于是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专心致志的陪三少爷逛街。只见三少爷绕着胡同巷子左转右转就来到了一条繁华的大街。听三少爷说,这条大街是莲城的主街,不仅有各种摊贩、酒楼,还有外来的游客、商人,推动百姓经济发展的这条街可有不少的功劳。   我跟在三公子后面,一只手趁他不注意拉着他小小的衣角,害怕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走丢。只见这条街不愧为莲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不管那天出来,街上都是那么热闹。据说如果到了莲城的国定节日时还会更热闹。两边的小贩卖菜的卖菜、卖金银首饰的、卖小玩意的都占据了整条街,虽然这条路足够宽,但是走在人堆里还真是找不到谁是谁,一个个的摩肩接踵,在大夏天的应该能说是挥汗如雨了吧!而且街上有衣着光鲜亮丽的,有麻衣粗布的,有像三公子摇着折扇别忧愁的,有像我一样十三四岁的小孩子的。他们操着各地的方言,才能知道原来他不是莲城人。   街边的酒楼店铺一声声的吆喝,有说今天店里来了怎样怎样的步,有说今天店里有谁谁画的古董,还有说今天店里上了几样新菜,分别打几折…街道的上方还有各种小彩旗飘着,时不时的还有从楼上洒下来的亮片或者花瓣,当然,也有洒下来的水…   我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但是来到这么热闹的地方我也只有笑的份。三公子轻摇折扇在前面走着,一路下来引来不少少女的目光,三公子却不以为意,当然,连北堂灰度那样的绝色都看不上,又怎会瞧她们一眼呢!   “浅夏,你有要买的东西吗?”三公子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我看看周围,发现有一个小小的摊子,上面放着一些钗子还有手镯,于是我指着那,问道:“我能买支钗吗?”   于是三公子便带着我走到那摊子面前,看了眼钗之后便皱眉对我说道:“浅夏,上次北堂灰度不是给你一些金钗吗?干嘛买这种货色啊?”   我能看见小贩尴尬的神情,他也在怀疑你要买金钗去店铺里好了,干嘛来我摊子前说这话。于是我解释道:   “北堂小姐赏的那些,我作为一个丫鬟不好带,就分给杨总管紫琼姐她们了,可是我觉得民间的钗子比金钗更适合我啊!而且我也想买一支送给绿绮。”   于是我拿起一根最好看的一支钗。它是由一根镀了银的铜做钗身,一朵由碧绿色晶片组成的莲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莲花下面还有几根短短的流苏。于是我把它举着,问道:   “少爷,你说这个送给绿绮,可好?”   “这位小姐真有眼光,这根绿莲钗是由贱内昨晚刚刚做好的,还没来得及被别人瞧上一眼就被这位小姐看中了。”   我听着他嘶哑的声音不由得想起我的父亲,若是他还在,应该也跟他一样在幸苦挣钱养家吧。于是我对他一笑。   三公子又问道:“你给绿绮买了钗,那你想买些什么吗?”   我又仔细看看摊子,突然在角落里发现两根月牙色的细细的小丝带,我拿起它们一看,才发现丝带的尾部还系着几个绿莲钗上银白色的流苏。于是我又问三公子道:“我要这个可不可以?”   然后三公子丢下一锭银子就拉着我走了,那摊子拿着银子连连道谢。旁边的少女看见三公子如此豪爽的样子都纷纷瞬间崇拜上了。   我拿着钗子与丝带边走边看,嗯,钗子很好看,绿绮一定会喜欢的,这丝带我也喜欢。等会,月牙色的?   于是我脑海里瞬间浮起那个穿月牙色衣裳的城主…然后我瞬间一惊,赶紧把这两条丝带塞进袖子里,不然旁人看见,手里一直在把玩着那根绿莲钗。   抬头一看,却发现旁边的三公子不知所终,四处寻找才发现他正在前方看着我。于是我马上跑上前去,正要道歉却听他开口说道:   “浅夏,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酒楼的盐酥鸡特好吃,小爷我带你去尝尝。”   “谢谢少爷!”   “不客气,小爷我有钱!”然后又看见三公子的折扇在那摇啊摇的。明明都是冬天了,扇的不冷吗?   又走了没多久,三公子领着我进了一家酒楼。然后就在离大门口的一张空桌子上坐了下来,我站在他左边。   三公子看着我奇怪的问:“浅夏你干嘛不坐啊?”   “我可以坐吗?”   “可以啊!”   “谢谢少爷!”于是我一屁股坐在了三公子的左边笑着。   然后小二上前来很客气的招呼着,问三公子要吃点什么,于是三公子很熟练的说出这个酒楼的招牌菜后,小二就下去准备了。   我打量着这个酒楼,虽说不是莲城最好的酒楼,却也是最经典的酒楼之一。人来人往的,小二都招呼不及,一旁掌柜的算盘打得贼响。还好我们来的很是时候,这一桌刚被打杂的收拾好,三公子就坐了上来。这里的装潢也是按古老的样子所装的。在我们后方才是整个酒楼的中心,摆着一个大的假山喷泉,二楼以及后面的包间都是要预定的,像我们能在前面有张桌子就不错了。   趁菜还没上,我环顾四周,却听见后面假山喷泉那有个人在说书,一群人围着。只见那个人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于是我竖起耳朵听。   “我跟你们说啊,当年那场仙魔大战可以说是惨绝人寰哪!打的连上神至此以后就全军覆没了,好几万年都没见过神的踪影…”   然后有人问:“什么大战啊?”   “据史书记载,这是一场亘古的蛮横之力对付倾世桃花的柔和之力。当然,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请先交钱啦!”   “嘿~”   一说道要交钱,那些人全部都一哄而散,剩下那个人还在原地骂爹骂娘的。   我记得三公子也曾跟我说是有过这么一场战斗,但是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难道这个说书的他会知道吗?   于是抱着好奇心朝他望去。散开的人们将他留在假山旁,一个人在旁边唉声叹气的。我见他一身藏青色长袍,手拿一把折扇,头发上被一根竹簪挽起。那身长袍显得他格外清瘦,比二公子还要瘦。那张脸突然抬起,与我对视上,刚刚听他说书的声音就感觉他还年轻,不像别的那样是个老头子。看到他脸我才发现原来他与三公子也差不多年纪。那双狡黠的眸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褐色的瞳孔衬的他格外清秀,皮肤白皙,但是却有点消瘦。看到他那袍子上打着的补丁我就猜到原来他也是生活所迫之人。   他与我对视后,狭长的凤眼微微一弯,竟然朝我走来。我吓的赶紧别过头。   “浅夏,盐酥鸡来了,你赶紧尝尝,可好吃了。”   三公子扒了一个鸡腿递给我,我道谢后接过鸡腿低头吃了起来,却瞥见那人真的朝我走来,而且越走越近。希望他不是来找我的,拜托拜托…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对我刚刚所讲的特别感兴趣呢?”   那人竟然直接坐在我旁边,盯着我手里的鸡腿问道。   “嘿嘿…”我只有尴尬的笑着,不知道说什么。   而啃着另一只鸡腿的三公子含糊不清的问道:“你是何人?”   “这位公子问的好,”说着还把折扇打开,一脸骄傲的接着道:“鄙人就是传说中的说书世家第九代传人,上官复。”   ☆、第一美人   “说书世家?!”我惊讶的叫出声来。   “嘁,一小小的说书人就敢自称世家?还真让人笑掉大牙!”三公子端起一盏茶,小嘬一口,用轻蔑的语气说着。   这时上官复不服气了,立马跳起来,一只腿搭在凳子上,道:“这位少爷,你可别瞧不起人,这世间说书的人千千万,可敢称作世家的就只有我们上官姓氏。想当年说书世家的创始人上官泽因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一位仙界的高人,于是那位高人就给了上官泽一本奇书。从此称霸说书界!”   然后上官复从那破烂的衣服里掏出一本书,霸气的扔在桌子上。“看,就是这本书。”   我与三公子都匍匐爬进,只见这本书的封面用金丝绣着朵朵祥云,上面还有四个字“桃花史记”。这本薄薄的《桃花史记》的华丽与上官复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无染看了一眼,呵呵笑了一声,比之前还要更轻蔑。“拿这么一本书就说是上仙给你的?我…咱们城主才是名副其实五上仙之一呢!”   我看着无染,他差点要暴露自己身份了。只见上官复接着解释。   “这位少爷你肯定不知,我这本《桃花史记》记载着这个世界从开始到现在,就像我刚刚所说的,千万年前亘古的蛮横之力重现,而神与仙都一起联手封印,到现在的画子扇上仙以及咱们的城主无垢上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这本书上可都有记载。所以,只要你想听,我说一辈子都说不完呢。”   无染从鼻子里轻哼一声,不以为意的吃着鸡腿。我却惊讶道:“上官少爷,这本书真有那么神奇吗?可以给我看看吗?”   之前也听三公子说起神仙大战,但最后结果却无从得知,现在他的这本书里有记载,我当然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请便啊!”   上官复笑盈盈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看到他笑露出的牙齿跟珍珠似的,虽然衣衫破烂,但他的笑让我倍感亲切。于是我轻手轻脚的把《桃花史记》拿到我的面前,那种兴奋感不言而喻。   我摸着那封面上的金丝,由它绣出的祥云简直浑然天成。但是却很好奇,这么薄薄的一个小本子就能记载这么多年来所发生的事吗?我迫不及待的翻开第一页,却是一片空白,像一片云一样的白,于是又接着翻开第二页、第三页,又不可置信的翻到最后一页,仍然是一个字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字呢?”   “这位姑娘,如果这本史记上的字能被所有人看见的话,那岂不是江湖上的所有人都会争抢它了?”   我同意的点点头。有了这本书,那么就相当于有了无数的故事来源,就会成为所有说书人必争的宝贝,而江湖上的其他人也想知道从前发生了什么秘密,也会加入争夺的队伍,那他又怎会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还如此不拘小节的跟我分享这本书呢?   上官复笑道:“这上仙所赐的史记,里面所有的内容只有我们上官家的传人才能看的见,而且你别看它很薄,它可是一本通灵性的史书,我想找什么故事,跟它说一声,它就能自动的翻到那一页。而且,这本书更神奇的事,它有预知的能力!”   我看着上官复笑着眯起了眼,三公子边啃着鸡肉边听他说话,偶尔还露出轻蔑的笑容。虽然很不可置信,但我还是问了句:   “什么预知的能力啊?”   “就是如果要发生一件大事,那么它的第二十一页就会显示出来,而且出奇的准。只是,这件事,我们上官家的人不能告诉别人,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而且也无法避免。”   “那要这本书有什么用啊?”   “我也不知道,这本书当初的设定就是这个,如果知道一件事的结果但不能告诉别人的话这我还能接受,可是连避免都避免不了,那知道这件事也没用啊!”   “如果知道一件事不仅告诉别人还避免了呢?”   这时上官复的神情突然紧张起来,“那就是必死无疑,而且死相还特别惨。曾经说书世家的第四代传人,因为这本史记上突然出现了说他当天就会被砸死,他没有告诉别人,只是原本打算上街的他在家里呆了一天,但第二天他上山砍柴时,斧头不小心砍了自己的腿,还被老虎裹腹;不仅是他,还有第七代传人,也就是我爷爷,史记中预言了我姑姑会嫁给一位少爷,于是当爷爷兴奋的去告诉姑姑这件事后,爷爷就被土匪抢劫,还葬身大海,尸骨无存。虽然最后姑姑确实嫁给了一位少爷,可是却因爷爷泄露天机,从此郁郁寡欢。所以,这人哪,不要妄想篡改天命。知道总比蒙在鼓里的好啊!而且,我可不想死的那么惨!”   “原来如此。所以这本《桃花史记》上记载着许多的故事,你可以以此生存下去,可是预言的一些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我最后很严肃的把它总结了一遍。   “嗯,一年不见,骗人的手段又提高不少啊!”三公子面前的盐酥鸡快被他啃的尸骨无存,嘴里还不忘损别人两句。   上官复白了他一眼,但又不好意思正面起冲动,于是偷偷的跟我说道:“这位姑娘,我跟你说哦,这天下第一美人绫罗可是被她的义父正在蜀国比武招亲呢!”   “天下第一美人?”   “蜀国招亲?”   孤陋寡闻的我与三公子的关注点果然不一样。我望着三公子,好像他认识这天下第一美人绫罗一样,而三公子竟然停下手里的动作,不可置信的看着上官复。   上官复见自己的消息终于让三公子有了反应,于是骄傲的道:“对啊,这武林盟主为了给自己的义女找到能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于是便在蜀国设下比武招亲宴。这消息如果不是蜀国的人马不停蹄的赶来莲城传递消息,估计要到三日后才能全城皆知吧!”   突然间活泼的三公子竟然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问道:“你说的我可是实话?”   上官复桀骜不驯的对上三公子。“自然,如果有半句假话,你完全可以来三里屯找我,鄙人乃说书世家第九代传人上官复!”   上官复竟然又把他的称号重复了一遍,而三公子竟然面无表情的往桌子上放下一锭金子就破门而出,而我也赶紧起身,跟上三公子,却不料,刚起身就被上官复拉住。   上官复笑语盈盈的问道:“在下上官氏复,还不知道姑娘名字呢!”   “苏氏浅夏。”我回答完就立马追上去。   “苏姑娘,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耳朵自动忽略上官复的声音,站在酒楼门口却发现疾步如风的三公子正渐行渐远,于是我喊了句:   “公子等等浅夏。”   没想到这一喊却引起酒楼里的恐慌。要知道,在整座莲城,所有的官家少爷以及富家公子,旁人只可称为“少爷”,能被称之为“公子”的只有住在那莲城宫里的人!   一路小跑跟着三公子进宫后,三公子终于回过头来对我道:“浅夏,你先回去吧,我找大哥有点事儿,等晚膳的时候你再来伺候吧。”   于是我行了一个万福礼,三公子就在我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代我回到西厢房内,见绿绮还在绣她的东西。对于我而言,绿绮就是一本万能全书,于是我问她:   “绿绮,这天下第一美人绫罗,你知道吗?”   一提起这天下第一美人,绿绮就放下手上的刺绣,跟我解释道:“知道啊,这天下第一美人绫罗生的那叫一个绝色天香、倾国倾城,但因其常年卧病在床,所以行走时如弱柳扶风。几年前她还未有天下第一美人这个称号时,就随着武林盟主这个义父来莲城做过客。当时三公子见了她,就发誓非卿不娶,而绫罗也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染上绫罗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收藏 估计前二十章无垢出现的频率不会很多,后面会多起来。谢谢   “刚刚三公子带我出宫时,听说那个武林盟主要为绫罗比武招亲呢!”   “这是迟早的事。绫罗的父母亲与武林盟主是世交,可是一场意外让绫罗成了孤儿,所以武林盟主就收养了她而且还认作义女。绫罗从小就体弱多病,汤药不离身,武林盟主就到处搜罗各种名贵的药材为她调理身体,可是从来都没有好转过。如今绫罗已十七,到了嫁人的年纪,武林盟主自然希望她嫁一位功夫高强,能保护她的人。”   在我同意的点头时,绿绮又接着说:“要娶这位天下第一美人,肯定要家财万贯、武功高强的公子。我觉得,要是三公子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马不停蹄的赶去蜀国参加这场比武招亲的!”   “他已经去跟城主说了。”   不知不觉快到酉时了,与绿绮简单的洗漱后,她就去无尘宫,而我也走去无染宫。初冬来临,不久后就是大节了,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人过的大节,但是有绿绮她们在身边,我想应该不会孤单到哪儿吧,说不定还会很热闹的。但是有一点很神奇,往年的这个时候我的双手总会生冻疮,但是今年却没有,我总算放宽心了。莲城宫里的侍女服果然很暖和,而且还处在冬暖夏凉的位置,所以隆冬之前,根本不需要火炉生暖。   走着走着,到了无染宫的寝宫,宫外一排侍女正端着令人垂涎欲滴可口的饭菜。我走进去,发现紫琼与黄衫正立在旁边等候吩咐,而三公子却走来走去,打开衣橱又拿这个拿那个的。   于是我抱着好奇心上前问道:“三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呀?”   三公子回头见是我,于是一边继续弄着,一边兴奋的回答我:“浅夏,你知道吗?大哥答应我去蜀国参加比武招亲宴了!”   也对,三公子武功高强,在莲城除了城主几乎无人能敌,而城主也愿意让他出去历练历练,也比整日在宫内咬文嚼字的好。   三公子继续兴奋道:“而且大哥答应我,只要我在大会上赢了,把绫罗带回莲城,大哥就答应让我和绫罗成亲!”   “可是,北堂小姐不会很伤心吗?”   我见着三公子整个人愣了一下,然后就把包袱打了一个结,转过身来,边走向餐桌边道:“她伤心关我什么事,能娶到绫罗是我的福气。”   “难道三公子也跟世人一样是贪图美色之人吗?”   我这句话说出来,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说实话,这话一说出我就后悔了,毕竟主是主,仆是仆。平时你与他玩闹可以,可是却不能真的肆无忌惮的什么都说。   我瞧见三公子突然一转头,还没看见他什么表情,我就立马跪地认错道:“是浅夏放肆,请三公子恕罪!”   然后只听见三公子吐出一口气,轻声道:“起来吧,我饿了,先上菜。”   我缓过神来后就起身,掐自己一下,提醒自己以后可千万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同时,紫琼也往外喊了一声:“上晚膳!”   于是一群的侍女一个个的相继出现在寝宫,由紫琼一份份的端上桌后她们便撤下了。   这时三公子开口道:“并不是我贪恋美色。并不只是你,或许全莲城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其实在几年前,绫罗她们来莲城宫做客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谁。可是有一次我在河边贪玩,却不小心脚一滑,在跌入水中时及时被人拉住,我回头一看,绫罗的那张小脸,因为拉住我而憋红的表情我此生难忘。大哥与盟主在商量大事根本不知,而绫罗身体又弱,根本撑不了多久,可是她还在坚持着,而且她还在一直鼓励我不要放手,因为一放手就是万丈深渊。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有人听见了我的呼救声,才把我和绫罗一起救了上来。”   “那一盏茶的时间,不仅是我过的最漫长的时间,也是我最幸福的时间。听说武林盟主以后要用比武招亲的方式把绫罗嫁出去,于是我就开始苦练武功,把以前落的都补了起来。而且,我也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能娶到绫罗,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她,不让她受任何人的欺负。”   听罢,我行了一个万福礼,低声道:“浅夏一时口出狂言,希望三公子不要生气。”   “怎么会呢!我倒是很开心你能说我是好色之徒呢!”   “那浅夏伺候三公子用膳。”   “也好,我明天就出发了,就让你伺候我最后一次,说不定你下次再伺候我用晚膳时,我身边就会多了一个人呢!”   我笑笑,希望三公子真的能如他所愿,而我只希望他能早点回来。   第二天,待我伺候完三公子起床洗漱后,他连早膳都没用就直接骑了一匹马出发了,他出发前还吩咐杨总管不要安排我累的活。于是我赶紧爬上高高的城墙,望着他骑马离去。他骑在马背上,一架一架的往远方奔去,手里拿着惊鸿宝剑,那样子要是将军出征定要告捷归来似的。我朝他的背影挥挥手。   三公子,记得早点回来…   送别完三公子,我就去杨总管那报道了。杨总管果然没安排我又重又累的活,反而让我去扫扫地,浇浇花,顺便给树啊草啊施点肥,这让我有点过意不去。紫琼与黄衫却被杨总管叫去浣衣局里洗衣服晾衣服,这初冬的天气,碰水都透心凉,估计她们希望三公子早日回来吧。   我用过晚膳后,准备回西厢房睡觉了。谁知黄衫却拦住我,对我道:   “浅夏今日轮到你守夜了。”   “什么?半个月前我和绿绮才守过一次,不是一个月才轮一次吗?”   “是杨总管让你守夜的,她说今天白芷身体有点不舒服,就让你和青曳一起守莲城宫。”   “什么?”平时守无染宫也就是在无染宫内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或者发生什么事,可是守莲城宫,就等于要把莲城宫都走遍啊!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如把抱怨的时间用来做事情上,这句话可是你说的。还杵在这干嘛,还不快去烛火宫领灯笼去。”   黄衫一本正经的对我说道,虽然有几分怀疑,但是又不得不去。   于是我拖沓着走到了烛火宫,领了灯笼后去西厢房,却不见青曳和白芷的人,遇见了红绛,她却说青曳看病去了,而白芷早已先走一步,这会估计在后花园了。于是我又赶紧往后花园里跑。   我知道后花园里有荷塘,害怕别人又一次推我下去,不过现在灯火通明,哪里都看不到人,应该是安全的吧!我提着灯笼向前走着。   我把灯笼提的低低的,让烛火照亮脚下的路。这里灯火通明是不错,可那仅限于能看到人,脚下的路却是一片黑暗。   而我又偏偏有夜盲症,脚下的黑暗对我而言根本就看不清,所以我前往后花园的一路上,经常踩到小石子,偶尔被一旁的大石头绊倒。不过我庆幸的是,红绛与黄衫她们不知道这一点。   还未走到后花园,就碰见青曳与白芷两人提着灯笼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   我惊讶的问:“青曳,你不是病了吗?白芷,不是说我和你值班吗?”   青曳表示很无辜的摇摇头:“我身体好的很,怎么会生病呢?”   “对啊,今天按理说是我和青曳守夜的,你怎么来了?”   看到白芷这么说,我只有道出真相:“黄衫告诉我说青曳病了,让我和你一起守莲城宫呢!”   “哎呀,她保准是骗你的,别相信她。如今天色已晚,浅夏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你们守夜自己小心点。明天我们一起找黄衫算账去。”   白芷笑笑,道:“好!”   于是我一边骂着黄衫,一边走不稳的回到了房间里。绿绮躺在床上,还在绣东西。   “绿绮,你到底在绣什么啊?”   绿绮把刺绣搂到一边,“不告诉你。”   我白了她一眼,继而绿绮又问道:“浅夏,晚膳过后你死哪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还说呢!黄衫说青曳病了,杨总管让我代替她与白芷一起守夜,结果我到了后花园碰见她们才说没这事。这不,我又赶紧回来准备就寝了吗!真是困死我了。”   说着我还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准备上床睡觉。结果一掀被子,我却立马大叫起来。   “啊~”   ☆、惹尽尘埃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当我掀开被子准备躺上去睡觉时,却看见一条黑黑长长的东西在那快速蠕动着,我还在纳罕那是什么东西时,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蛇!   “啊~”我尖叫着一步步的往后退,绿绮也从床上跳下来。   我亲眼看着那条浑身黑色,鳞片却在烛火的照耀下还反着光,那身子足有半米多长,比我的手腕还粗。孔武有力的身体在突然间受到惊吓,瞬间在床上游动起来,又瞬间身子立了起来,与我们对视。   我听着它吐着信子的声音,浑身发麻,身子僵硬根本动弹不得,而绿绮也在我身后哆哆嗦嗦的。   “浅…浅夏,你床上怎么会有蛇啊?”   “我想,这应该跟红绛黄衫她们有关,她们趁我出去然后往我床上藏了一条蛇。我根本想不到,原来我一昧的我退让,换来的却是她们的变本加厉!”   “那浅夏,现在可怎么办啊?这蛇有没有毒啊?”   “我想它应该是眼镜蛇吧!”我看着它竖起的身体,头部呈三角形,显然已准备发动攻击了。   “怎么办怎么办?”   绿绮紧张的身体晃动了几下,左看看右看看有没有可以赶走蛇的东西。可是蛇看见她在动,头竟然也跟着绿绮左晃右晃的。我一把按住绿绮,尽量幅度小的拉住她胳膊,道:   “绿绮,别乱动,你一动它也动了。”   说实话我心里是怕的不行,可是一见绿绮害怕的躲在我身后,我的保护欲油然而生。   静静的,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我与绿绮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就这样,我们与蛇对视了一会后,它竟然放下攻击状态,继续在我床上游走,随后从床上游到了地上,又爬窗而去。   看到最后蛇尾也消失在我们房间里,我与绿绮都松了一口气。她一下子就瘫软在床上,我转过身,帮她盖上被子,手抚上她的青丝,安慰道:   “好了,绿绮没事了,你赶紧睡觉吧,一觉睡醒就不再害怕了。”   说完我准备收回手,却被她一把抓住,她的声音哆哆嗦嗦的,但是表面上却很镇定。   “浅夏,你不害怕吗?那蛇在你床上呆过,要么你今晚跟我一起睡,明日再换了那被褥吧。”   我笑道:“没事的,我出去透会气,这么早我还睡不着,你先睡吧。”   说完往屋外走,也不顾绿绮的喊叫声。   刚走出西厢房的那一刻,我的勇敢瞬间崩塌,眼泪就簌簌的落了下来,嘴唇颤抖的咬着手指,拼命的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低着头不知方向的往前走。   在不知不觉的跌跌撞撞走了许久之后,一抬头,发现自己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我环顾四周,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这下我安心了。   于是我蹲在门口的石狮子后面,想着来到莲城宫里发生的种种事情,被人诬陷偷东西、被人推下水、还被人在床上放蛇…呵呵,这莲城宫里的人是有多毒?我把你们怎么样了吗?绿绮说得对“人善被人欺”,可是我已经努力的不去记恨你们,也不去报复你们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红绛,就因为我抢了你贴身侍女的位置吗?黄衫,就因为三公子和紫琼都护着我吗…   想着这些,我竟然情不自禁的放声大哭起来,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手臂环抱着自己,竟然在颤抖着…眼泪啪嗒的一滴接一滴的落在衣服上,落在地上,渐渐的,竟然湿了一片…   我怕蛇,怕到连蛇的尸体都不敢看,也不敢跨过去,那蛇在我床上,从此我睡都不想睡,或许,连那个房间我都不要进了。还记得那年我五岁,与爹爹一起去田里,结果走着走着,竟然有一条小蛇在我面前一闪而过,我便放声大哭起来,然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是爹爹把我背回了家。   现在连爹爹也不在了,后娘只疼弟弟,把我卖进了宫,以后再也没人会安慰我了,再也没人会背我回家了,为什么你们都要欺负我?我可不可以欺负回去?…不行,娘亲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我变的跟她们一样,那我也成了没娘教的了!可是,娘亲,我一昧的退让她们只会觉得我更好欺负啊!你来教教我怎么做,可好?   突然我听到一阵脚步声,哭喊声瞬间变成抽噎声,我要不要装鬼?   “谁在那哭泣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温柔的男声出现,随即我又看到一个高大清瘦的影子出现在石狮子前面,还有微弱火光。是二公子,无尘。   被他听见了,我只有出来行礼道:“浅夏见过二公子。”   “浅夏?你就是上次在荣华堂解决事情的浅夏吗?今日是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怎么躲在这哭泣?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他问了一大串问题,我却在思考要不要如实的回答他。如果把事情跟他说了,而他只让我回去睡觉怎么办?可是让他帮我报复红绛她们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于是我跪在地上,不知到底该不该说。   “无染去蜀国了,是有人趁他不在所以欺负你是吗?”   回不回答?只回答一半。于是我擦干泪水,道:“不是的,是刚刚有一条蛇溜上我的床,我不敢再碰蛇碰过的地方,一时不知怎么办,所以才在这哭泣。打扰到了二公子,还请二公子原谅。”   “这样啊!上次荣华堂一见我看你冰雪聪明,伶俐乖巧,还听说你酷爱读书。这次无染一出门,就有蛇溜进你床上,或许在他未归之前你还要做杂役。要不你先来我的无尘宫,做我的贴身侍女,等无染回来,你再回去?”   他的声音温柔依旧,还隐约带着笑意,让人无法拒绝。   “可是二公子您不是已经有贴身侍女了吗?”   “非也,我的贴身侍女只有绿绮一人。你若来了,可以住进我无尘宫,怎样?”   我一听眼睛发亮,贴身侍女只有绿绮一人?虽说绿绮每天都轻轻松松的,可没想到原来二公子做事这么喜欢亲历亲为。而且可以住进无尘宫,就不用睡那蛇碰过的床了。原来在这宫里,还是有好人的。三公子、绿绮、还有二公子…   于是我叩首谢道:“浅夏多谢二公子收留之恩。”   “嗯,跟我来吧,我宫里可没有那么多规矩。”   他信步走去,我起身跟在后面,却发现我的个头只到他胸膛,他竟然比三公子还要高上半个头。看着他的背影,虽然没有城主的仙姿过人,但还是令人动容。他浑身上下没有半两肉,比起绫罗他才更像是汤药不离身似的。   走到这座大殿,我借着那微弱的烛光,才发现上面写着“无尘宫”三个字。微顿了下脚步,就继续跟在二公子后面。   走进大堂,他才转过身来对我说道:“你睡在我屋子旁边的那个房间吧。我无尘宫内房间也不多,你暂且将就一下。待明日卯时你再与绿绮一起来伺候我即可。”   我向他行了个万福礼道谢。      ☆、仙魔大战   第二天,明媚的阳光依旧从东方冉冉升起,我穿上保暖的侍女服出了门。冬天的风景确实一片萧条,但是阳光却暖人心。这偌大的无尘宫竟然只住着我与二公子两人。   我的房间与寝宫相邻,走了数十步路就见绿绮匆匆忙忙的跑来。   我笑着喊道:“绿绮!”   “浅夏?!”绿绮惊讶的望着我,走到我面前,问道:“昨晚你去哪了?一夜未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一边担心蛇会回来,一边担心你的安危。”   “对不起啦绿绮,我怕蛇怕到不愿碰它碰过的,连那屋子我都不敢进去,更别提床了。”   “好啦,那你怎么会出现在无尘宫?你昨晚睡哪的?”   “昨晚我摸着黑跑到一个地方准备安慰自己时,刚好碰见二公子,二公子担心我再被别人欺负,就暂时让我做他的侍女,等三公子回来我就回无染宫了。”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做活了!对了,那你以后是不是都住这了?”   “等三公子归来我就会回去的。对了绿绮,麻烦你帮我把那床上的被褥都换掉吧,我不敢碰。”   绿绮笑着点头:“好!”   于是绿绮带领我进了寝宫。这寝宫充满着书香的味道,白色与金色的配饰装饰着这无尘宫的寝殿。“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案台上方挂着这么两句诗,按照其意来说,不会是无尘公子找不到自己所存在的价值,而整体埋头于书房吧?   绿绮与我对立站于罗床的两边,她手里拿着衣服,我手上则拿着毛巾。我透过罗帐看着无尘公子的睡颜,不管是睁开眼还是闭着眼,他都给人一种安静的感觉,一副谦谦公子、文弱书生样。这三兄弟还真是不同,城主无垢仙人之姿、无尘翩翩公子、无染桀骜不驯。真不知道以后他们的妻子是会选情投意合的还是政治联姻,不过倒是城主,他应该不会娶妻吧!   突然床上的人翻了一个身,睁开眼睛竟与我对视上,我连忙收回我的目光,低头看着手中的毛巾。无尘起身,一双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探了出来,撩起罗帐,绿绮与我上前帮忙挂好罗帐后,无尘起床,从绿绮手中拿过衣服,自己一件件的穿好后,一个白衣少年就精神焕发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对我微微一笑,我递过毛巾,无尘自己走到脸盆前,擦了个脸,然后走到梳妆台前,由绿绮束发。长长的乌发被绿绮用一根玉簪挽了起来,我竟然只能用“清丽脱俗”来形容他。待他优雅的用早膳时,我才知道这二公子才更像皇亲贵胄的模样,三公子狼吞虎咽的像个败家子儿…   等侍女们撤下碗碟时,我与绿绮也该退下。我正思考着等会与绿绮去哪时,却听见二公子喊我:   “浅夏?!”   “二公子。”我行万福礼回道。   “听说你喜欢看书,不如等会与我一起去书法,可好?”   我眼睛一亮,早些听说二公子这有五间房子用来藏书,可惜那时不得见。如今二公子有所一问,我自然连连点头。   于是二公子笑道:“绿绮,你要同去吗?”   绿绮连连摆手:“二公子,我就不用了,我大字不识一个,又讨厌看书,我还不如刺我的绣去。”   “也行,那等到晚膳你再来无尘宫吧,午膳时间由浅夏伺候就行了。”   听闻此言,我害怕绿绮会和红绛一样说我抢她们的事,于是抬头望向绿绮。谁知绿绮走到我身边,悄悄对我说了句:   “好好看书,看到精彩的地方记得跟我说说。”   然后拍拍我的肩膀,微笑着离去。我呼出一口气,是我小人多作怪了。   于是二公子就把我带领到无尘宫里的书房。只见是并排五间的屋子,一进到院子里,满屋的书香味扑面而来,这算不算“书中自有黄金屋”?   二公子笑道:“浅夏,这五间屋子分别藏有天地人、政治、兵法、农作、小说等,你想看哪一类,我给你找。”   “二公子,我刚进宫时曾听三公子说过千万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他说二公子您这有类似的书籍,我想看这个,可以吗?”   “这个啊!”二公子的表情显得很遗憾,继而道:“早些年我整理这些书籍的时候,那本书竟然不翼而飞,所以,浅夏你是看不了了。”   “那好吧。”确实是很遗憾,前天才被那个上官复吊起胃口,如今想知道发生什么只有问那个上官复了吧。   “不过…”   我用水汪汪的眼神看着二公子。   “我看过那本书,大致的内容也还记得,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可以用讲故事的形势告诉你。”   “真的吗?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二公子?”我用着童稚可怜兮兮的表情望着二公子。   只听二公子笑道:“没事,再次说起此事,也是考验一下我的记忆力。”   于是二公子领我进了第一间书房,书台后面是一个落地的书架,这书架上的书比三公子那还要多。只见二公子坐在椅子上,招呼着我让我一起坐,我很不客气的坐下来后,问道:   “二公子,千万年前为什么会引起仙魔大战啊?”   “那时,盘古初现,女娲补天之后,出现了神与仙。那时的灵气旺盛,凡是一草一木皆可修炼成仙,可是有些心术不正的便沦为了妖与魔。妖魔没有任何禁忌,其规模便大肆扩张了起来。不久之后,出现了一个天洞,那个天洞里面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可是那个力量长久以来一直在吸取人世间的蛮横之力,从亘古到如今,根本不容小觑。而神与仙奉着女娲的命令保护着天地与人,所以不得不阻止妖魔得到那亘古之力。由此才引发了一场仙魔大战。”   “我记得三公子说神是那个时候就全军覆没的,可是神那么厉害,怎么会全军覆没啊?”   “是的,迄今为止,没有人再见过神。他们是这个世间最伟大的存在。神,每个都天赋异禀,大战那时,仙家寥寥无几,正当他们在商量如何阻挡妖魔得到那亘古之力时,在名叫上邪的神身上,发现了能与亘古之力相抗衡的一种力量。听说这位上邪女神与坟间男神相恋,但因二人是彼此的桃花劫,所以在上邪的眼中竟然开出了万顷桃花,落英缤纷、美丽至极,他们便称之为倾世桃花。”   “以倾世桃花的柔和之力去抵挡亘古的蛮横之力,以柔克刚。可是仙人守护不利,让逆谋这个魔得到亘古之力,从此便为祸人间,称王称霸。上神们得知此事,纷纷出动,而上邪把自己的倾世桃花之力传给了坟间,于是开始了一场仙魔大战,此战打了整整三个月,导致民不聊生、颗粒无收,让所有人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因为妖魔的规模太过强大,所以神们便拼尽全力,却一个接一个的消失,连上邪也在这场大战中消失于这人世,而坟间痛彻心扉,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量,直至最后一颗桃树落下,神们才赢了这场大战。”   “而这场恶战的结尾就是留下几个妖魔逃回了他们的底洞,神从此消失在这世间,还剩仙家在那瑶池上整顿世间。”   我不禁唏嘘道:“这不仅是场大战,还是一个爱情故事啊!可是为何叫仙魔大战呢?那个时候仙寥寥无几,应该叫神魔大战啊!”   “因为最后留下来的是仙啊!最后知晓此事的人越来越少,也没有人再去管什么仙魔大战还是神魔大战了。”   “那个上邪为何要把自己巨大的力量传给坟间啊?她就不怕坟间有了这股力量会反过来伤害他们吗?”   “爱一个人也会去信任他的吧!至于为什么不能把力量传给别人,这个书中也没有写,只是有人说这股力量是神与生具来的,传神不传仙。”   我坐在椅子上,眼睛瞪的圆圆的,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三公子,什么是桃花劫啊?”      ☆、桃花劫史   “神仙们有两劫。婆娑劫是谁都不愿意遇上的,因为一旦遇上非疯即死;而桃花劫,却是求也求不得的。正如一生一世一双人之说。”   无尘温柔的看着我,继续道:“桃花开,逃不开;桃花谢,惹无尽尘埃。”   “桃花开,逃不开?真的逃不开吗?”   “只要遇上自己的桃花劫,那么便可长生不老,爱享万年,永存万年,可长生不老并非不死。所以上邪与坟间爱了几千年还是那个样子,直到大战才把他们分开。当然,也正是因为他们是彼此的桃花劫,才会有能与亘古的蛮横之力所抗衡的,倾世桃花之力。”   “蛮横之力汇集了天下所有人的蛮横,而能化解蛮横的只有爱。桃花劫一旦出现,那么倾世桃花之力也会重现。”   我笑道:“如果倾世桃花之力出现,说不定亘古的蛮横之力也会出现呢!”   “是啊,只是现在亘古的蛮横之力已经消失了几万年,而桃花劫,自上邪坟间之后,再无出现。”   于是我低下头深思。想着上邪与坟间的故事,他们是彼此的桃花劫。桃花开,逃不开…   “对了,二公子,您说三公子能把绫罗小姐带回莲城吗?”   “这可说不准。无染只是在莲城功夫第一而已,江湖这么大,贪恋绫罗美色的定不在少数,所以无染尽力就行。”   我点点头。解决了大战的未解之谜,可是却又增加了一个上邪为何把力量传给坟间的问题,二公子不得而知,那上官复会知道吗?   继而二公子又问道:“你还想问什么?或者你除了这个还想看什么书?”   我笑道:“我想看关于古诗词的书。”绿绮会刺绣,人总得要有一技之长吧,我就想着两年后出了宫我就给人写信为生。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么我一定太缺德了。   无尘也笑道:“正好,第二间屋子里所藏的全是从古到今各种的诗词。那么你就自己去看吧,我就在这里,有问题可以找我。”   然后我起身行了个万福礼道:“浅夏多谢二公子解惑。那么浅夏就去隔壁了,若二公子有事,唤一声浅夏立马就到。”   二公子点点头,我转身离开,走到门槛前却有转过身来,道:   “二公子,有空出去多晒晒太阳,或者看半个时辰的书就去后花园走走,老是看书会把眼睛看坏的。”   无尘微微一笑,道:“好!”   我走进旁边一间屋子,好像每间屋子的中心都是一张书桌,书桌后面才是一排排的书架。我走到书架后面,找寻着我要想读的诗文。一本本的略过后,突然有一本名叫“桃花”的书映入我的眼帘,我把它拿出来,捧在手上。好像自从二公子说了关于桃花劫的事后我就开始喜欢上了桃花了。   是啊,在这世上要是遇见自己的桃花劫,那该多好啊!这桃花劫并不像世人所说的烂桃花,而是求也求不得的。得桃花者得天下,万一这桃花劫的两人心术不正怎么办?对哦!还有亘古的蛮横之力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倾世桃花与亘古蛮横,想必也是这个道理吧!   我翻开这本书的第一页,只见上面有一句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嗯,这是以桃花借喻妻子的。   当我翻开第二页时,印在书上的却是一句词“   寻遍如花美眷   唯你傲于人间   一旦遇见 便一眼万年   一旦开始却渐行渐远   自你之后再无他人   杳无音讯 天作之合   岂料泪眼婆娑劫”。   “婆娑劫?!”   刚刚好像听二公子说过这婆娑劫,也可以叫生死劫,婆娑劫,不是所有人都会遇到。而一旦遇上,几乎是避无可免,难以摆脱,始终厄运缠身,每况愈下,最后通常都难逃疯癫成魔、身败名裂的下场。   婆娑劫不是死劫,却是痛苦之劫、毁灭之劫。   确切来说,婆娑劫指的不是一个劫,而是一个人。   于是我又一路小跑,拿着这本“桃花”来到了二公子这。“二公子,婆娑劫你知道吗?”   二公子见是我,放下手中的书籍,微笑道:“知道啊。云牙就是大哥的婆娑劫。”   云牙就是城主的婆娑劫?!   这简直不可置信!   二公子见我一脸惊愕说不出话的样子,他接着道:“从前的大哥不是这个样子的,当初与其余四大上仙一起锄强扶弱、匡扶正义时,他一直在身后默默的保护着四个上仙。大哥他面对敌人绝不姑息,面对亲人、朋友都是笑脸相迎。可是三年前,一位叫云牙的姑娘不知从何而来,竟然在无垢宫做起了大哥的贴身侍女。不知过了多久,大哥竟然发现云牙是他的婆娑劫!而后云牙也不知为何死去,从此大哥性格冷淡、寡言少语、让人不寒而栗。”   “婆娑劫也叫生死劫,唯其中一人死,可解。”   “即便云牙已死,婆娑劫已解,可城主还是性情大变,终究逃脱不了这婆娑劫?!”曾经绿绮城主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而如今二公子也提到了这不寒而栗四字。难道只有我觉得城主并不是不寒而栗,而是目空一切吗?或许是云牙的死让他觉得生无可恋…   “婆娑劫,避无可避。大哥一直在寻找轮回之人,他早已爱上了云牙,等云牙重生且不再是他的婆娑劫后,或许大哥就能回到以前的样子了吧!”无尘竟然有一丝苦笑。   “呵,轮回之人!”一提起轮回二字,我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不能遗漏有关于它的任何一句话。对了,上官复那不是有一本知晓的全书吗?他会知道这轮回之人到底是谁吗?   “轮回轮回,传说用轮回之人的血沐浴,可令一人起死回生,脱胎换骨,犹如轮回一般重生于世。所以,若大哥找到了轮回。当云牙再次苏醒,那么她便不再是他的婆娑劫。可是,大哥已经派人找了两年,都一无所获。”   “不过说来也好笑,传说中这轮回之人的额上,会有四瓣梅花印,却到现在为止,都无人见过。”   午后。   我独自走在无尘宫同往无染宫的小路上,手却情不自禁的抚上我的额头,想着二公子说的话。这轮回之人的额头上有四瓣梅花印记,可我没有,难道我并不是轮回之人?那我的血可以愈合伤口是怎么回事?当年苏家村爆发瘟疫,是我后来划破自己的手指,让血滴在井里,让村民们喝却痊愈了,这又怎么解释?   我到底是谁?我是不是轮回之人?还是说上天在开我的玩笑?   罢了罢了,现如今才是最主要的,有很多问题都没有答案,可是到时候自然就会明白的。   想着想着,我又摒除杂念,专心致志的准备去西厢房找绿绮了。但是还未到西厢房,就看见一排排的侍女们端着金盘玉碗在往无垢宫去,一个个的脸上要么是赴死的表情,要么是祈求保佑的表情。连最爱空闲的杨总管也不知去哪了,只要是一个宫里地位稍高一点的侍女,我一个都没看见。这是怎么了吗?   我抱着好奇的心理,跟在最后一个侍女旁边,悄悄问道:“请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一个个的表情怎么都那么凝重啊?”   “唉,今日城主不知怎么了,商量完国事后准备用午膳,却嫌厨师做的饭菜不满意,不一会儿功夫已经砍了三个厨子、四名侍女了,我们要是一个不小心也得命丧黄泉,你说能不凝重嘛!”   ☆、无垢暴君   我看着她手上端着的金碗里放着数只烟熏的鸡腿,到底怎么做的我无法知道,但是这香味扑鼻的让我都不禁咽了下口水。   “你们手上端着的都是美味佳肴啊,这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知道,可能这位城主已经吃腻了吧。我听说剩下的数几位厨师已经在变着花样的给城主在重新做了,我们已经送了第六回了。要是城主还不满意,估计我们这些送菜的与厨师可都得倒霉了。”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无垢宫,只见侍女们一个个的鱼贯而入,将自己手中的佳肴放在城主面前,绿绮与二公子说他不寒而栗,平时我不觉得,但现在我才看到了什么叫真正的不寒而栗。   我在无垢宫外,扒在门上,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宫内严肃而紧张的气氛,我能感觉到那些侍女走累了连大声呼吸都不敢,杨总管脸上的笑容早已变成了尴尬,或者笑累了可还得笑着,她把侍女们手上的佳肴放在城主面前,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厨子,向城主介绍菜式。   当菜上齐之后,城主竟然微一皱眉,冷笑一声,眼帘一扫,那些菜就如同人扫过一样全部落地,金碗玉盆撒了一地,玉盆盛的菜汤把明珠地毯染湿了一大片,玉器也碎了一地。然后那些侍女就用手去把那些菜与碗还有碎掉的玉器捡起来,她们小心又迅速着,听说如果不小心划破手指就会被人拉出去放干全身的血让那位云牙小姐沐浴!   “哼,你们这些厨子只有这些花样了吗?黔驴技穷了吗?没有一样能让我满意的。”   我又望向那高高在上的城主无垢。只见他身着由金丝带装饰的紫衣坐在上坐,外面还是那件月白色的蚕丝纱,周身竟有淡淡金光笼罩,眼神睥睨、居高临下的望着在场所有人,高贵圣洁,眼神里射出来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超凡入圣的模样却告知着我们此人不好惹。他现在就像一头刚睡醒的老虎。   待侍女们捡完菜之后,跟着厨师又去了一趟厨房。杨总管还在宫内安慰着城主。   “城主您消消气,后宫里有数十位厨子呢!总会做出您喜欢的菜式的。”   “要是再做不出,我就拿你们的血去祭奠云牙!”   “我们死不足惜,城主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不过城主,您可不可以稍微给点提示啊,这样子…”   “我要是知道我想吃什么,要你们何用?留你们何用?”   “是是是。”   我看着杨总管在城主面前鞍前马后却一文不值的样子十分感慨,不,或者说我们这些人对于城主大人无垢上仙就是分文不值。他与之前我见到的城主简直判若两人。“要你们何用?留你们何用”,这两句话一直在我耳边盘旋。是啊,高高在上的莲城城主,又是堂堂五大上仙之一,自然视人命如草芥。已经砍了三个厨子、四个侍女,难道他就一点不会愧疚吗?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他一句话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而我们只能像俎上之鱼一般任人宰割?   他的声音发起火来竟然像泉水叮咚的声音,但是再好听的声音也藏不住他那暴戾的性情!   这还是我第一次用暴戾二字来形容他。想着那三个厨子、四个侍女,想着杨总管,想着这些无辜的侍女,想着那些还在厨房里苦思冥想的厨子,看看那视人命如草芥、闲着没事找茬玩的城主大人。我一转身跟着那些侍女一起去了厨房。   来到了厨房,看见那些厨师们正在一起讨论到底要做什么菜式城主才会动筷。他们说了很多菜样以及烹饪手法,但我此时却没有一点心情。看着那些厨子,从不惑之年到花甲之年,他们的家中肯定有与我一般大的儿女,如果我的父亲被城主一句话而杀,那么我必会拼命;那几个侍女,必定不是孤儿,若没了,必定有人伤心;那么这么多人的伤心都是由那个人的一句话造成的,只是一句话…   我走到一个灶台前,拿起锅盖,只见里面还热着几个馒头,白的跟粉一样,若是一口咬下去还带点丝丝甜味,这就是我们侍女每餐必吃的食物,久而久之,我也爱上了这莲城宫里厨子们所做的馒头。   我望着馒头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不是被馒头诱惑到了,而是想到了这样子做的后果。算了,反正我这条命早就该在荷塘里没了,是他救了我,如今还他一命也是该的,想想之前我遇到的城主,那么如果用我这条命来点醒他,我也算死的有价值了。   于是我毫不犹豫的把三个馒头装到玉盘,然后端着一路小跑了出去。身后还有一些侍女疑问的声音,估计这会连自己的命都快不保了,谁还会管别人啊!   终于跑到了无垢宫,我站在宫外,望着那三个字,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娘亲,若是你在,你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吧!   我直起身子,一步一步稳重的走了进去,低着头,不顾别人的任何眼光,毕恭毕敬的把馒头放到城主面前。   “浅夏,谁让你拿这个来的?”   我听到杨总管怒气的声音,抬起头来反问道:“城主既然嫌那么多山珍海味不好吃,那么他肯定没有吃过这个。况且我们吃得,他为何吃不得?”   “你…”   “你叫什么名字?”   杨总管正要开始指责我时,突然传来无垢那空灵的声音,像寂静山谷里泉水独自在奏响乐章一样。同时他的声音也没有任何语气!   “苏氏浅夏。”我仍旧低着头,没有看他。   “我堂堂一莲城城主,怎么会吃这等东西?到底是谁让你拿来的?我要…”   “你要砍了她是吗?”我傲然的抬起头,与他对视上,继而字字铿锵的道:“对啊,你是堂堂莲城城主,又是大名鼎鼎的上仙,可是你不去沙场退敌,不去世间除恶,却坐在这滥砍滥杀?那些被你砍死的人他们犯了什么错?是下毒害您了还是通敌叛国了?”   我的语气虽然不卑不亢,但是声音却仍旧稚嫩,像一个小孩子在责怪大人一般。   “他们什么错也没有,是你,因为自己一时的喜好,让他们与自己的妻女天人永隔。你这样做与暴君有什么两样?二公子温文尔雅,三公子外向善良,你根本不配做他们到底大哥!”   “浅夏你疯了,还不快闭嘴,你别忘了你是在跟谁说话。”杨总管厉声道。   “谁?不就是那个爱乱砍人的城主吗!是我们不会投胎,没有他那个好命可以拥有掌握别人的生死权!而且馒头怎么了?我们能吃得城主大人他就吃不得吗?既然仙人可以不用吃食为什么他要以此为借口去砍杀别人呢?”   说完我顿了顿,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重新对视从始至终都一个表情的无垢的眼睛,柔声道:“这是由天底下最好的厨子做的馒头,不仅蓬松可口,而且入口时还带有丝丝甜味,不仅可以饱肚,还没有山珍海味的油腻。吃遍各种美食的城主大人定然没有吃过这个吧?”   ☆、留我一命   “吃过如何?没吃过又如何?”   无垢在把玩手中的白玉戒指,我没有在他的眼里看出任何的杀气,难道他们上仙要杀一个人都是面如表情的吗?喜是这样,怒也是这样,跟稻草人有什么两样?   “那好,城主大人您不是嫌厨师们做的不合您的口味嘛?这个馒头是浅夏觉得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城主大人,要不要您尝尝,说不定就刚好合您的口味呢!”我依旧不卑不亢。   这时杨总管赶紧从无垢身边跑下来,到我身边一把把我拉到身后,弯腰示好道:“城主,这个侍女刚来没多久,不懂规矩还请您原谅!”   “刚来没多久?是吗?可是我怎么觉得我三四个月前就看到她了?那天早上被台阶绊倒的是你吧?淋雨跪地的是你吧?落入荷塘的也是你吧?”   我看着无垢愣了一下,做上仙的记忆力都这么好吗?我们说上话的次数总共也就这三次,他竟然全部都记得。可是我怎么觉得他说最后三句话时的语气是嘲笑?   “是是,城主大人记性真好。这侍女不懂规矩,我这就把她拉下去好好教训。”   说着杨总管就拖着我走了。还是杨总管好,她给我台阶下我也就下了,话说完了,要是继续杵在这说不定下一个被砍死的就是我了。我在无垢眼神里看不到任何东西,他是喜是怒我无从得知,说不定这一秒我还在揣摩他的心思,下一秒我就被拉出去砍头了。现在我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地,同时也在心里祈祷着他可千万别砍我。   “慢着…”   果然我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杨总管嘻皮笑脸的回过头,问道:“城主,这丫头交由我管教行了,我一定让你记住这次教训的,城主您就不要为她操心了。”   “转过身来。”无垢不理会杨总管,空灵的声音却响遍整个无垢宫。   我默默的转过身去对着城主,不敢抬头,心里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是据说我的血可以救活一个人,救活谁好呢?无垢这么坏,我宁愿就这样死也不要救云牙。   “跪下。”   我噗通一声跪在地,腰杆挺的直直的,我希望我死的时候腰杆也是这么直,我要告诉全天下的人,无垢上仙是个杀人魔,老天你赶紧把他带走!   “既然你觉得你这么了解我的喜好,不如以后我的膳食都由你准备吧!”   “什么?”他话音刚落,我几乎是同一时间抬起来头,老天你先等会再带他走好了。   什么?他刚刚说让我准备他的膳食,没有说要砍我?难道他还是有点人性的?   杨总管听见后赶紧让我磕头谢恩,这不仅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顺便我也不用死了。   “可是,我…”   “哎呀可是什么呀可是,浅夏你快磕头谢恩呀!”说着杨总管还摁着我的头以示谢恩。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看书章了。”   一场风波过后,杨总管赶紧把我拉出了无垢宫,嘴里一直说着谢谢之类的话语,没多久那些送膳的侍女也知晓了此事都一直谢我,还说我福气好之类的。但是我一直没缓过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拥有女主光环吗?那老天对我还是不错的。   我找了个借口逃脱了人群,只身一人来到了无垢宫外,无垢宫没有人把守着,也对,堂堂一个上仙完全可以自保。我蹑手蹑脚的扒在门上,露出两只眼睛朝里看,只见明说要看书章的城主此时竟然吃起馒头来,遍吃还遍点头。周身的金光已全然退去,我忽然觉得他又变成了之前我认识的城主。   然后我离开了,回无尘宫的路上,我想起了二公子跟我说过的话,他说自从他的婆娑劫云牙死后,城主的性格就变的乖张暴戾,而绿绮也曾说过城主的性格忽变,难道他有双重人格?上一秒还要砍要杀的,下一秒身为城主竟然吃起馒头来,这性格也太令人可怕了吧!   “嘿浅夏,你刚刚的事我都听说了哦!”   我抬头一看,原来我快走到无尘宫了,刚刚叫我的是绿绮。“绿绮,你也别笑我了,我可是刚刚死里逃生呢!”   “你这样子,是不是叫…什么牛娃娃不怕虎娃娃…”   我赶紧打了她几下,好笑道:“什么牛娃娃,虎娃娃?那叫初生牛犊不怕虎!”   “对对,不怕虎不怕虎。不过浅夏,我很好奇你平时看起来挺担小的,红绛黄衫她们欺负你,你也顶多在我面前骂骂她们,可是今天你竟然敢当着城主的面说他是暴君,还让堂堂一城之主吃馒头?你哪儿来的勇气啊?”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送膳的侍女说今天城主因为他自己的喜好而乱砍杀别人,我就很生气,我就觉得咱们莲城怎么可以有这么暴戾的城主,而且我看着那些厨子,就想到了我自己的爹爹,一激动,就…”   “就当着城主的面说他是暴君?”绿绮玩笑的看着我。   我撅嘴道:“反正当初我掉荷塘是他救我的,如果他真的要杀我大不了就被杀喽。”   “可是浅夏,听别人说以后城主的膳食都要由你负责嘞!”   “没事,杨总管说我可以找厨师们帮忙,平时他们给城主做什么,就照样做。”   “嗯,对了浅夏,城主他发起火来是不是更帅了?听说只要他发火身边都有金光笼罩你看见没有啊?今天城主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啊?我得赶紧去尚衣局拿去。还有啊,以后你见城主的机会多了,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皮肤怎么保养的,为什么比我还要好啊…”   绿绮,你够了…   夜晚。   我与绿绮一起伺候二公子用午膳,整座无尘宫安静的可怕,不像无染宫热热闹闹的。我与绿绮对视着,只能用面部动作来缓解无聊。   “浅夏…”二公子唤道。   “在。”   “以后大哥的膳食由你负责,那么我这你就可以不用来了。”   “可是…”   我正想说我还想住你这的时候,二公子打断道:“不过你可以继续住在这,直到无染归来。”   “多谢二公子收留之恩。”我立即缓了口气。   “我等会要去书房里看书,你们收拾完之后就回去吧。”   于是我和绿绮行了个万福礼道是。不一会儿二公子吃完放下碗筷后提着一灯笼就往书房里走了,待二公子离开无尘宫后,宫里的侍女就把路边的烛火给熄灭了。   “绿绮,要不你先回去吧,冬天的夜里格外暗,你早点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就行。”   绿绮望望外面伸手不见五指,撇撇嘴道:“那行,趁着这里的烛火没灭,我先走了,浅夏你明天可得早点起来,给城主准备膳食啊!这里就交给你了。”   “嗯,知道了,你回去小心点。”   说着绿绮就蹦蹦跳跳的回西厢房了,反正我房间就在隔壁,就算有夜盲症,也不要紧。等我把二公子的房间收拾好,被褥整理好后,我就把烛火熄灭准备离开了。我有想过拿着一根蜡烛回自己房间去,可是没想到我夜盲症那么严重,一根蜡烛根本就无济于事。不过也幸好离得近。   吹灭窗台上的蜡烛后,我就慢慢的往门口挪,外面一片漆黑,房间里也一片漆黑,在我看来,房间与天地已经融为一体。我就像身处在漩涡之中,只能一步步的慢慢探索,慢慢前进。   当我以为已经出了寝殿时,腿一迈,就像上次被台阶绊倒一样,身子直挺挺的倒下,我的意识告诉我这无尘宫门口还有道槛,门槛。反正大不了再摔一次嘛…   ☆、清粥馒头   当我感觉自己快要被绊倒在地时,却突然扑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是看不见吗?”   听到这个声音我立马离开二公子站好行礼:“见过二公子。”   然后我能感觉到二公子的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继而又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回二公子,浅夏有夜盲症。刚刚多谢二公子搀扶之恩。”   “夜盲症?那为何不点支蜡烛?”   “回二公子,我夜盲症比较厉害,一支蜡烛根本没用。”   “哦这样啊,那我扶你回房吧,等你把房里的蜡烛点起来我再走,免得你又被绊倒了。要不然等无染回来我可就不好交差了。”   “那就麻烦二公子了,明日我会熟悉一下无尘宫的地形,尽量不给二公子添麻烦。”   “恩,走吧。”   说着无尘的手搀着我的手臂,我另一只手扶着门框。我能感觉到此时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已渐渐露出亮光,我能感觉到无尘的另一只手还提着灯笼,我能感觉到无尘的手搀着我的手臂,不敢太过使劲又不敢太过用力,我能感觉到他的点点紧张,以及他手心传来的热度。在这寒冷的冬天,我身上所着的御寒衣服竟不及他手心一半的温度。   “来,慢慢走。”   他的声音非常温柔,让我想起今日在城主面前说二公子温文尔雅,确是如此。他总是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嘴角总是挂着笑容,没有城主的目空一切,没有三公子的桀骜不驯,他有的只是在这莲城宫里看书,多看点书。   于是我不禁问道:“二公子,为何你这么爱看书啊?”   “以前我为了增加自己的见识,为了能辅佐大哥所以逼着自己多看点书,而如今大哥能独当一面不需要我了,可是我看书却已经形成习惯了。”   “不是这样的,我觉得城主他还是很需要二公子你的,比如今天,如果没有人去提醒他去骂醒他,估计他会一个一个的杀下去,直到我们都没了。”   “如今的大哥我也看不透了。想必你今日看到了他周围的金光吧,那是只有他性情大变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光,每出现一次,宫里必然要死几个人。从云牙死后,那光总会偶尔的出现在大哥周围。今天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直言进谏,想必真会如你所说的吧。”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婆娑劫吗?纵然云牙已死,但劫却未解?”   “或许吧,或许在云牙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堕仙成魔了。我与无染,他也只是会偶尔的关照一下,所以你一来,无染就高兴的要认你做妹妹。他一直想有个人能陪他玩。”   我还想说些什么时,只听二公子说了句:“到了,我去帮你点蜡烛,你站着别动。”   于是不一会儿,亮光又重回我的世界了。我看着二公子那张清秀的面庞,道谢,而二公子笑着点点就回自己寝宫了。   我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想着,这三个兄弟其实都是寂寞的。我是应该羡慕云牙有这么一个男人为她如此还是该为婆娑劫而感到可怕。今天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啊,我不禁拍拍自己的胸脯,想起来还有些后怕。我竟然敢在城主面前直言不讳,还骂他是暴君?但是他不仅没生气,还让我负责他的膳食?我是不是该对他另眼相待?那个老天阿,你先别带走他吧。   第二天。   天还灰蒙蒙的,但窗户上却被映成一片白,我猜想可能是下雪了。于是我赶紧掀开被子,衣服也来不及穿的向外跑去。   打开房门,只见一片片的雪花从天空往下落,地上已经凝成了一片雪白。望向远处,一座座的大山被冰雪覆盖。我不禁打了个冷颤,于是赶紧回屋穿衣服。   穿好保暖的衣服,我又朝厨房出发了。一路上,锦鞋踩在雪上,发出滋滋地响声,但是却没有再下雪了。我有点遗憾,虽然在冬天我手会长冻疮,但这并不妨碍我对雪花的喜爱。这是第一次在莲城宫内下雪,下雪就表示深冬已经来临。昨日我见侍女已经开始往无尘宫内搬火盆里,深冬之后就是一年一度的大节,大节是莲城最热闹的一个节日,它代表着新的一年,也表示我们又长大了一岁。   不知不觉我也快要十五岁了。   对冰冷的手哈着气,竟也冒着寒冷来到了厨房。厨房还算暖和,已经有人把锅烧起,准备食物了。   “浅夏姑娘,今天你想给城主做什么早膳?”   我一回头,只见厨子中最年长的一位对我问道。我尴尬笑道:“之前城主吃的什么就给他做什么呀!”   只见他很为难。“昨日城主下令,从今以后他的饮食都由浅夏姑娘你来决定,但是不可以与从前一样啊!”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他下了这个命令,而且也没人提醒我啊。   “所以浅夏姑娘,今天你要做什么早膳?我们会全力配合你的。”   说着,他身后的一群厨师突然站直,等候着我的命令。我的手不禁伸进嘴里,咬着指甲拼命思考,真是的,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啊,这下可怎么办啊?   我一边思考着,一边环顾四周,只见除了等候我命令的厨师外,还有几个在另一边的灶台上准备着侍女们的食物。其中一个揭开锅盖,清粥的淡淡米香就扑鼻而来,一边还配备着咸菜以及馒头。于是我就在想,要不要如法炮制像昨天一样?可是他好不容易放过我,而我又犯了一次大忌怎么办?可是昨天我见他吃馒头吃的很开心,说不定刚好合乎他口味呢?   “那个浅夏姑娘,你要是再不准备就来不及了。”   那个厨师好意的提醒着。我点点头,意思是我知道了。于是我伸手一挥道:   “盛一碗粥,再配几个小菜以及几个馒头吧。”   “嗯?浅夏姑娘,您是饿了吗?可是现在还没有到侍女用膳的时间啊!”   “给城主送去!”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的看着我,我也呆呆的看了一圈。   那个年长的厨师连忙摆手道:“浅夏姑娘,这可使不得,堂堂城主怎么能吃我们下人吃的食物呢!更何况我们敢做也没人敢送啊。昨日是浅夏姑娘你福大命大,敢让城主吃馒头,可今天你怎么不张记性还给城主吃馒头呢!”   于是我在心里默默的白了他一眼。不能做无垢平时吃过的,可是整个厨房里摆的蔬菜都是上等的,就算我要做我会做的,也得等我去乡间小路挖点野菜来啊。不给他吃清粥吃什么?反正都是死,不如再拼一把吧!说不定真是我苏浅夏好运来了呢!   “赶紧盛好,我亲自送去。”   那个年长的厨师很惋惜的看了我一眼,好像同情我有病没药医。可是又拗不过我,只好乖乖的去盛了,盛完之后放进一个托盘。我便拿着那托盘走了。厨房里好几个侍女可以休息了!   我又一次忍住寒冷来到了无垢宫,在宫外等候宣召。不一会儿无垢的侍女就喊我进去。   当我踏进无垢宫的时候她们惊呆了;当我把托盘上的食物摆在桌子上时她们也惊呆了;当我把金盆盖子掀开,一股米香瞬间弥漫大殿时,她们又一次惊呆了。   “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早膳?”   我低着头,不去看那高高在上的城主,反正他除了有点姿色外也看不出什么,是喜是怒,从语气里都听不出。外表儒雅至此,神情冷淡至此。   “回城主,昨日浅夏见您在宫内吃…”馒头吃的非常开心,所以浅夏又给您送了来。   奇怪,怎么话说到一半就发不出声了?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   “昨日我见您…”吃馒头吃的非常开心,于是又送了一份来。   奇怪,一提起馒头就…   忽然我抬起头,看着无垢,只见他神情有些不自然,我瞬间明白了,原来是他用仙法不让我把昨日之事说出来。于是我又换了一句道:   “既然城主不想吃从前吃过的,那么这小菜配清粥您肯定没有吃过。”   说着我正要打算给他盛一碗,却听见他厉声训道:   “放肆,昨日我好心留你一命,今日你还是不知悔改吗?”   ☆、无尘解围   “城主只是说让浅夏不要再做之前的早膳,这清粥确实不在之前的早膳内啊!”   “昨日见你不卑不亢、敢直言指责我的不对,这才留你一命,并不是让你在这给一城之主吃清粥又巧舌如簧的。”   他生气了,他好像是真的生气了。他的语气重了点,但我却仍然感觉不到任何的怒意。我微微抬头,二公子所说的那道金光没有重现,就表示他现在还是那个城主。而我手上的动作正好僵住,同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啊,他是堂堂的一城之主,可是语气里、眼神里,我没有猜出他的任何半点心思与爱好。   正当我大脑飞速旋转,接下来该怎么说时,却从屋外听见一男声。   “大哥这里好生热闹,不像无尘宫里冷冷清清啊。”   无尘走进寝殿,看见一屋子人都面无表情时,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表情都这么严肃啊?”   “你怎么来了?”无垢的语气稍微平和了一下。   “无尘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大哥吗?说来无尘也与大哥许久未见了,虽在这宫内,但却觉得是两个世界。”说着无尘又走到餐桌前坐下,闻着那清粥的米香,陶醉道:“无尘许久没来大哥这,这没想到大哥竟然独自吃这等美食,无尘可以与大哥一起用膳吗?”   没等城主同意,说着我赶紧给二公子盛了一碗。刚好僵住的动作就瞬间化解了。   无垢正要说点什么,却见无尘和着小菜,那碗清粥竟也进肚了一半。无尘舔舔嘴角,笑道:“嗯,大哥这的早膳就是不一样,以后我也要让人把我的早膳换成这个,真好吃。对了,大哥你怎么不吃啊?”   “没事。”说着无垢竟然自己动手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然后一口一口的和着小菜下肚。   我们几个侍女就在一旁看着莲城宫内的城主与二公子吃着清粥,边吃还边夸不错。   等到城主用完早膳去寰宇殿商量国事时,二公子却让我跟他去一个地方。   无尘宫与无垢宫的一条路上,二公子突然停了下来,负手背对着我。此时阳光升起,金灿灿的光芒照在雪上,无尘立于我面前,好像之前我看过小说里的男主角。但他清瘦的背影却不禁让我担忧,看他平时吃的那么多,可身子还是异常消瘦,是天生如此还是真的生病了呢?   “二公子…”   我正要开口问道时,他却打断了我。“浅夏,你到底是谁?”   我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我是谁?我就是浅夏啊,苏氏浅夏啊。”   “可是你一步步的接近我大哥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迫不及待的在我大哥面前表现自己,你就真的不怕死?”说着他竟然一步步的走向我,我不由得也一步步的往后退。“浅夏你该不会是妖精吧?又或者你是云牙的姐妹,好不容易化做人行,来莲城找我大哥报仇的?无染为什么一见你就认你做妹妹?为什么你一掉落水中就刚好得到大哥相救?为什么昨日乃至今日你敢给大哥吃馒头却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甚至不怕死?”   “浅夏,你到底是谁?在我这里了解到仙魔大战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都快退到不能退了,他这才停了脚步,平时温润如玉的无尘生起气来,竟然也只是眉头紧锁,高大的他在我面前把阳光都遮住了,我不由得打起了冷颤。   “浅夏只是普通一名侍女而已。没有二公子想的那么神通广大。更不明白二公子所说的云牙姐妹,化成人行什么的。”   他挪开脚步,阳光重回我身上,我才感觉到半点暖和。   “云牙她是一只兔妖,这个你不知道?”   “回二公子,浅夏真的不知道。浅夏三岁丧母,六岁丧父,如今十四岁,因为家里越过越穷,后娘便把我卖进宫两年。进宫以后我完全不知道三公子会想认我做妹妹,也并不知道三公子会让我做他的贴身侍女。也正因如此,才招致红绛的怨恨,乃至之后还推我落水。推我落水这事当时在场的人都看见了,事后她们也被惩罚。况且,我根本不致于为了引起城主的注意,而以身犯险吧!”   “那你又为何三番两次的给大哥送馒头,难道你真的不怕我大哥会杀了你?”他的语气已经有所缓和。与其说是质问我,不如说是想听我的解释。   “昨天,我是真的看不惯城主所以才去厨房随便拿了食物,本是赴着必死之心去劝诫,谁知城主还是心怀慈悲放过了我。而今日之事,是因为昨日我又去无垢宫时看见城主在吃馒头,我就以为他喜欢吃,故今日才送的。”我也不知道我哪句真话哪句假话啦!   “还好今日我及时赶到,要不然你真的会被大哥斩首的。以后吃一垫长一智,知道不?”   我听他的语气已经渐渐的从质问变成了教育,我不禁感叹到这三个兄弟其实都是善良之人。   “不行,我要将馒头进行到底。城主他说了不能让我做之前厨师们给他做的食物,而我会做的那些家常野菜又端不上台面,反正左右都是死,还不如继续给城主吃馒头呢!”   无尘叹了口气,摇头无奈道:“你啊,你完全可以做些别的花样嘛,干嘛非要是馒头呢?我那里那么多书,你全部忽略了是么?”   我犹如当头棒喝被敲醒。对啊,二公子那里有一大堆书呢!说不定里面就有关于下厨的。然后我就央求着二公子继续带我去看书。二公子也忘了质问我的事情。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根本就没有质问我的意思,只是想让我知道严重性而已。   来到了无尘宫的书房,我拿了一本关于下厨的书来看,可是我嫌在屋里冷,于是就在无尘宫中央的石凳上坐着,边看书边晒太阳。身上暖和和的,耳边都是雪水滴落的声音。小路上的雪也都快融化了,一片雪白立马就要恢复一片萧条的样子了。   正当我在寻找关于菜样的奇思妙想之际,一个声音把我惊起。   “苏浅夏!”   我抬头一看,声音明明是男的,可是却穿着侍女服。我不禁问道:“你是哪位?”   于是他把刘海撩开,凑过来兴奋道:“浅夏你不记得我了嘛?我是上官世家第九代传人上官复啊!”   “上官复?”我看着他这个样子,身材清瘦的与无尘有的一拼,可是高高的个子我都怕他把侍女服给撑开。“你来这干嘛?”   他很高兴的坐在我旁边,露齿笑道:“你们莲城宫鲜少招男丁,可是我又想找你,只好跟别人借来侍女服,以此来混进宫里喽。”   “你来找我干吗?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事啦,就是上次一别,我发现我挺喜欢你的,所以就想跟你做个朋友,可是我在宫外等你等了好久都没见你出宫,我就混进来了。”   我看着他穿着女装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好笑道:“你就为了这事吗?侍女平常是不能出宫的呀。”   “所以我才来宫里找你啊,但我没想到上次你旁边那个少爷竟然真的是三公子,而且我也没想到我来宫里随便找个人一问她就知道是你哎。不过你胆子也挺大的,竟然敢给城主吃馒头。”   “好了,你就不要说这个事了。就因为这事城主让我负责他的饮食,今天早上我又送了一次馒头,要不是二公子,说不定我连命都没了。”   “对了,你不是有一本奇书吗?它上面有没有记载比较特殊的菜样啊?”      ☆、桃花全宴   “《桃花史记》是用来记大事的,怎么会有关于菜的呢?”   “《桃花史记》?桃花?”对啊,这几天去无垢宫都是抱着必死的心理,所以才无暇顾及无垢宫的人景色。如今一提起桃花,我倒是想起城主寝殿的宫外种着一株桃花树。我之所以会知道那是桃花树,那是因为已经深冬了却还有桃花的存在。   这莲城不愧是天底下最富饶的城,宫里的东西都是罕见的。有深秋还开着的荷花,以及深冬都还纷飞飘零的桃花。   “怎么了?”上官复身着女装,在那呆呆的看着我,那副样子特别好笑。   “我可以给城主做一桌桃花宴啊!”   “那太好了,既然事情解决了,那咱们就可以愉快的聊天了。”   “对了上官少爷,我听二公子说起了仙魔大战的事,可是有一事不明。”   “哎呀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他不以为然的接着问:“啥事啊?有事找我。”   “就是上邪为什么要把自己巨大的能量传给坟间啊?”这事自从二公子告诉我后,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简单啊,因为上邪她没有神力啊?”   我诧异道:“没有神力?”怎么会?   “因为不是每个神天生就有神力的,她们也有一些天赋异禀。就比如上邪,她其实是传说中的轮回之人,拥有轮回之血。因为她没有神力,不懂得如何使用,所以才传给坟间。坟间当时是战神嘛!”   “上邪她是轮回之人?!”我提到轮回时,声音竟然轻了许多。   “是的。浅夏姑娘你也应该听说过轮回吧,传说中拥有轮回的人额上有四瓣梅花印,可是自从上邪后,世间再无轮回人。”   “你也一样叫我名字好了。”继而我又问道:“你那本《桃花史记》上有没有记载下一位拥有轮回的人是谁?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啊?”   “还好我为人处世低调,要不然世间那些寻找轮回的人一个个的找我们说书世家的传人那该怎么办?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人连《桃花史记》上都没有记载,那估计她就只有适当的时候才会出现吧!”   “那什么是适当的时候啊?”   只见上官复老谋深算的摸摸自己并没有的胡须,眺望远方,道:“一切中冥冥早已注定。这轮回可以以命换命,复活一个人,所以这轮回之人肯定是为成大事者而生。传说在坟间与逆谋二人在厮杀时,坟间快奄奄一息,是上邪助坟间复活才赢了那场大战。”   我似懂非懂的暗自点点头。上官复却靠过来,狡黠的眼睛盯着我,笑道:“你想知道这些事做甚啊?”   “啊?没有啦,只是好奇。我们都应该谢谢上邪坟间不是吗?”   正当上官复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时,我突然站起来,对他道:“上官复啊,我得赶紧去给城主做午膳啦,要不然我有得被砍头了。你也赶紧出宫去吧,你这个样子那么怪,要是不赶紧出去,估计你也要被砍头了。”   “你们这莲城宫里的人怎么都那么坏?动不动就喜欢砍人头。”说着上官复也站了起来,道:“那好吧,我的桃花女神,我先走了哦!明天再来看你。”   “什么?桃花女神?”   “对啊,我坚信你是我的桃花劫,要不等你爱上我之后,等我们有了倾世桃花之后,我就带你携手天涯吧?”   “你慢慢携手天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我正要走,却又回头提醒道:“这个时候你最好不要去后门,因为杨总管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在后门那休息。被她逮到你就完了。”   “知道啦,看你这么关心我的份上,我跟你说说三公子的事吧。他在蜀国的比武招亲会上暂时拔得头筹,很有希望把第一美人带回来呢!”   “嗯,知道了,你快走吧。”   说着我先行一步,先去无垢宫才桃花。但是这上官复没事冒着生命危险来莲城宫里找我干吗呢?难道真的只是来找我聊天的?还桃花女神?不过看样子他应该是开玩笑的吧。后来等我们真正熟了我才知道他来莲城宫内其实是帮他一位表叔来宫里看女儿的,却在宫里迷了路就遇到了我。   我来到无垢宫,这时城主还在寰宇殿议事,只有几个侍女在宫内宫外忙活着。我便找了一个篮子,来到了无垢的寝殿前。不错,虽然这几日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是眼睛还行,余角还能瞥见这里有一株桃树。   只见这颗桃树好像终年都开花,三三两两的叶子,却不会结果。朵朵绯红云霞开满了枝头,我伸手触及却还够不到,只好搬来一把椅子,一朵朵的把那些绯红装进篮子里。   深冬的风是寒冷的,像一把把利剑刺着我的手,但是却被这些绯红云霞给抵挡在外了。我几乎半个身子都在树内,闻着桃花的清香,欣赏着她们在阳光下的娇艳,淋着这场花瓣雨。花瓣片片的飘零而落,舞起、荡漾着,落地后化作红泥继续守护这课大树。   不知不觉摘了快小半篮后我护着篮子又跑向厨房。那些平时负责城主膳食的厨师们也都对我礼貌有加,估计更多的是佩服,佩服我不怕死!   我把花瓣交给厨师长,跟他说可以做一场桃花宴。于是他欣然应允,大手一挥,临近午膳的时间竟做好了四菜一汤。当然,原本无垢的膳食可不止这些,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花瓣不够!   于是我身后跟着四位侍女,跟随我一起走进了无垢宫。我看见城主无垢还是那样高高在上,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总是一副儒雅冷淡、孤傲谪仙的样子。   我一个个的把菜放置华丽的餐桌上。“桃花鳜鱼、桃之夭夭、桃花肉片、凤凰衔花以及桃花流水。”   这一场桃花宴,连米饭都是放了桃花一起蒸的,所以把盖子揭开后,整座无垢宫都充满了桃花的味道。   “桃花宴?!”   “是的。请城主动筷。”   我低着头给无垢递了双筷子,他缓缓接过,那双白皙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握着白玉筷,煞是好看。我偷偷的看着他,想知道他吃的味道是怎样的。   只见无垢先是在餐桌上扫了一眼,虽然只有四菜一汤,但他并没有说什么,所以第一颗心放下了。然后他一手拦住自己的衣袖,另一只手去夹那桃花鳜鱼。肥美的鱼片上还覆盖着一片桃花,被送进无垢的嘴里。他细细品尝,殷红却又惨白的嘴唇紧闭,整个口腔内只剩桃花的清香与鳜鱼的鲜美。   然后我竟然看到他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惊呆了,四下看看别人,别人都是呆呆的低着头绕指玩,只有我大胆的看着城主。而城主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竟然像天边的彩虹一样,一旦出现就持久。   “味道还不错。只是…”   突然我看到他皱起了眉,他继而问道:“桃花哪来的?”   我心里的鼓打的咚咚响,不会我又做错什么了吧。“回城主,浅夏见您寝殿前有一株开花的桃树,所以…”   “以后离它远点。”   终于我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怒意,而这时我赶紧下跪,但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的恐惧,解释道:“回城主。您说不能做从前的膳食,所以浅夏才斗胆做了这桃花宴,可是浅夏已经黔驴技穷了,根本负责不了城主的膳食,还请城主网开一面,收回成命吧!”   “我说出去的话就没有收到的道理。”无垢顿了顿,继而又道:“以后我的膳食还是由你负责,不过允许和之前的一样。但是一个月内至少有一天,让我吃到新颖的。”   说完无垢就大步离去。这顿桃花宴他竟然只动筷了鱼?那这也太浪费了吧。随后我走到那颗开花的桃花下,仔细思考着为何这颗桃树动不得,只因为它稀有吗?   而后,我竟然看到了有人在桃树上刻的两个名字:无垢,云牙。   ☆、院中浅谈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以来都谢谢各位看这本小说的朋友们。其实我的特长并不是写作,只是我脑子里有很多奇妙唯美的故事,想说出来给大家听,所以选择了写作这条路。但我的文笔一直不好,断断续续写了四年了,文笔也只有一点点长进。如今看来以前写的还真是可以用一塌糊涂去形容。但我还是选择坚持写下去这本书,完全是因为接下来浅夏与无垢将会发生的事情。这本小说之前也有给同学看过,但是她完全看不下去,后来听我讲了大纲、大致情节后她发现这个故事还是挺好的。我只是不擅长写作,但我会继续努力的。我也不知道这本小说究竟能写到哪里,会不会写到结局,我完全是凭着对无垢的扮演者曾虹畅的喜爱才继续写。 你们知道我有多希望赶紧写到钱物这对CP有爱的画面吗   无垢既然下令说可以做与之前一样的膳食,那我就送了一口气了。为了证明每顿膳食都是我为城主精挑细选的,所以每到他开饭的时候我就必须得去。得等他吃完我才能吃,后来我就学会了先在厨房里自己吃点,事实证明我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来到莲城宫后,我不再是骨瘦如柴营养不良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伺候完城主大人用完膳后我回到了无尘宫。西厢房那里我还是不愿回去,绿绮说等来年开春再帮我换,我也不去管它。   我无精打采的跨进无尘宫时才发现,这无尘宫比外面的路还亮堂。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我还担心会在无尘宫内闹出声响会吵到二公子,没想到二公子这竟然灯火通明。   无尘坐在宫中心的石凳上看着书,见我来了,便开心的招呼道:“浅夏,今日在大哥那还顺利吗?”   我走近后作了个万福礼,答道:“回二公子。一切安好。城主还允许我可以准备他之前的膳食。”   “嗯,那就好,过来坐,陪我说说话。”   冬天还坐在石凳上那必定是一件找死的事,可是无尘宫内的石凳上竟然都绑了一个棉垫。坐上去软软的,一点也不冷。坐下来之后才发现身子竟然感觉到了暖和,悄悄的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火盆之类的,然后才知道原来靠近二公子就相当于靠近了火盆。由于无尘冬暖夏凉的体质,我觉得我有必要以后多跟他亲近点。   “二公子想说什么呢?”   “浅夏,你今日说你三岁丧母,六岁丧父,今年还被后娘卖进宫里,是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但是宫里的侍女比我还惨的应该也有吧。但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能梦见他们的样子,家里虽然很穷,可是我娘亲的教育一点都没少。出事了一定要先去解决事情而不是去抱怨,这句话就是我娘教给我的。我一直铭记在心。”   然后二公子眉头紧锁,像个不惹尘埃的神仙,问道:“你们之前很穷吗?有多穷啊?”   虽然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还是无奈的答道:“如果不穷谁都不喜欢给别人做侍女吧。我们不像您还有北堂小姐一样,生来就是锦衣玉食的。我们的一切都得靠我们去打拼,不打拼就没有。有时候生病看不起大夫,或者逝世了都买不起墓地。所以我们一直活在生了养不起,养了活不起,病了医不起,医了死不起的无限循环中。”   说着说着我竟然有了感慨,在无尘面前托腮道:“自从父亲去世后,家里的生计就落在了我一人的身上。后娘因为生下了弟弟而落了月子病,弟弟还小。而我就只能靠种些瓜果蔬菜为生。有时候也像今天晚上一样,一个在坐在月光下抱怨着不公平。明明是最富饶的城,可为什么富人那么富,穷人还是那么穷?”   “浅夏,你是不是觉得如果大哥把宫里的银两全拿出去,让莲城每一个人都拥有同样的钱财,你们心理就平衡了?”   我竟然用力的朝无尘点点头。富人那么富,而穷人却连生计都成问题,在不影响吃穿的前提下,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不是吗?   “可是浅夏,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大哥真的这么做了,而莲城的人拥有的钱财也同等了,那接下来莲城会是一个怎样的场面呢?”   “歌舞升平,天下太平啊!”   “不,就像你说的,富人会更富,穷人会更穷。”望着我越大越瞪大的眼睛,无尘笑道:“也许浅夏你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事实的确如此。那些富人之所以成为富人,那是因为他有本事东山再起,有那个脑子做生意。而穷人不想着如何去挣钱,只会每天胡思乱想,所以才会导致这个结果。”   被二公子这么一说,我脸竟然红了起来。不过好像确是是这样,我们比起那些富甲商人,的确缺了一个会做生意的脑子。   “如果大哥真的这么做了,那不是天下太平,而是天下大乱。这样一来,那些穷人就只会在家里做吃山空,心里想着反正有城主会送钱到他们手中。而富人则会想我拼了命赚来的钱却被白白送给别人,那么这样一来谁愿意去劳作。”   无尘的声音非常温柔,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他就像当初娘亲那样淳淳教导。我不禁看他看的入了迷。   “更何况,那些富人的钱并不是偷来抢来贪来的,他们用他们自己挣来的钱去享福有什么不对,如果穷人也有那个能力的话他们也可以。其实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富穷之分,而是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用自己所应得,应该被尊重而不是被觊觎。”   “二公子,我错了。”   “浅夏你没有错,其实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因为它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就像大哥一样,他们上仙都认为错了就是错了,所以大哥才会沦落至此,差点导致堕仙成魔。”   我呆呆的看着二公子,他说的我并不明白,我是不是错过很多事情了?   二公子感觉到自己一时失言,于是对我笑道:“浅夏抱歉,今日感慨良多,一时失言,希望你不要嫌我啰嗦就好。”   “哪里,其实三公子也说过想和我聊天,可是与二公子这样的谈心却是没有呢!”   “大哥曾与我说:只有自己强大,才不会被别人践踏。如今看来,他错了呢!浅夏,你现在还小,只要加以引导,日后必能成大器。我不求以后莲城宫会把你培养成一个怎样的才女,但求你不要迷失了自己。”   然后我长长了打了个哈欠后二公子就放我离开了。当我走到自己的房间时,还是能看见二公子一个人坐在灯火通明的中心,望着天空中那一轮明月,感慨良多。我也有同样的感慨,是啊,用自己应得的,应该被尊重而不是被觊觎,那我生来是轮回之人又是为了什么?真的只有自己强大才不会被别人践踏吗?城主差点堕仙入魔?   不知不觉负责城主的膳食已过去好几天了,晚上伺候城主用完晚膳后回到无尘宫,却发现自那日起,夜夜灯火通明,有时二公子会坐在院中等我,有时只剩那一轮明月。而三公子仍是未归,城主我也只有每日用膳的时候才能见到。   忙上忙下的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看书了。在莲城宫内我也算经历了生死,胆子竟然也渐渐的大了起来,与二公子无主仆之分,也不担心城主生气会砍了我。   而我现在,正坐在后花园的一座桥的台阶上,在那思念着好多人。不久之后就是大节,不知道三公子能不能在那之前赶回来,也不知道三公子能不能把绫罗姑娘带回来,更不知道在这偌大的莲城内会有什么事发生。   “唉…”现在后花园内四下无人,是我思考人生的最好地方。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好无奈啊。   却突然从近处传来一阵悠然的箫声。我虽然不懂乐曲,但是却能听出箫声夹着冰泉之气,忽如海浪层层推进,忽如雪花阵阵纷飞,忽如峡谷一阵旋风,急剧而上,忽如深夜银河静静流淌……在短时间内能吹出这些意境的必定不凡,于是我站起身,却瞥见不远处那位身披月牙蚕丝外纱的仙人。   他的箫声让空中落下雪花朵朵,让湖面激□□点涟漪,让我的心儿微微荡漾…   ☆、他的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知道你们是偏向云牙无垢多一点还是浅夏无垢多一点   箫声婉转悠扬…   我看见无垢在对面的亭子中,面对着灰色苍穹,面对着碧绿池塘,吹的那首曲子让人感到莫名的平静。   此时天空中飘下万朵雪花,落在地上,落在湖里,落在无垢的乌发上。我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虽为上仙,贵为城主,却孤身一人,立于这天地间。我仍想起给他的八个字:清冷孤傲,惊为天人。还有八个字:冷若冰霜,惨绝人寰。而如今看来又有八个字:不寒而栗,儒雅冷淡。   他终究逃不脱一个冷字…   突然,箫声戛然而止。我才反应过来我的存在,连忙上前请安。“浅夏见过城主。”   他转过身来,头上竟有片片雪花。“好听吗?”   “嗯?”没想到他竟然问我这个问题,于是我答道:“浅夏虽不懂音律,但仍然觉得好听。”   ““这是我无意中吹得的,你是第一个有耳福之人。不如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我抬头看着眼前的无垢,他这性情还真是让人捉摸不定,怪不得绿绮会说他喜怒无常。于是我低头想了一会,兴奋道:“城主,婆娑桃花,可好?”   “婆娑桃花?!”喃喃自语的他突然间笑了,“婆娑劫,桃花劫,连你也在讽刺身为上仙的我却沦落到这种地步是吗?”   “浅夏不敢。”   “罢了罢了,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婆娑劫谁都躲不过,更何况是我呢?如此也好。”   说着无垢冒雪而去。我转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是第几次看着他的背影了?每一次遇见都是不同的情景,可不变的仍旧是那孤独。他也说自己是上仙,亦是一城之主,更是无尘与无染的哥哥,可是他还是孤独的。不,他除了孤独,还有高傲,他的心太高傲了…   “婆娑桃花?云牙是他的婆娑劫,他说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天作之合,难逃婆娑…”   我独自一人在无尘的书房里自言自语着,想着今天见到的无垢,以及之前见到的无垢,发现他也是可怜之人,我才觉得原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还是挺对的。但是今日他的箫声一直在我脑里回旋,犹如天上曲,仙乐朦胧。   不如我给这首曲子填个词,让它可以唱出来?不然这么好听的曲子那岂不是可惜了啊?又或者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让舞姬编成舞呢!   那就这么办。于是我把那本名为《桃花》的书本打开,开始了我的填词之路。   傍晚,我依旧带领着大部队走进了无垢宫,把饭菜放置餐桌后就在脑子里填起了词。   “浅夏,今日湛蓝不在,你就暂替她的掌灯侍女一职吧。”   “…”   “苏浅夏!”   “嗯?城主?有何吩咐?”   “今日宫里的掌灯侍女不在,你暂替。”   “可是城主,您宫里有那么多人,为何是我啊?”   然后我看见无垢放下碗筷,眼睛直盯着我看,我也隐隐注意到其他的人也都看向我。其实真的不是我搞特殊啦,而是我有夜盲症,晚上乌漆麻黑的,虽说路上有烛光,可怎么离开黯淡无光的无垢宫还是问题啊!   于是我弱弱的回了句:“是。”   然后无垢重启碗筷,道了句:“只今日一晚而已。”   “…是。”   等城主用过晚膳后我就把金盆玉器撤下。撤下的时候我在想四菜一汤对他来说是不是太多了,每样菜只动一次,而后再也没碰过。把东西放到厨房后我又马不停蹄的去膳堂。刚好碰到了绿绮。   “绿绮,你还没吃完吗?二公子那可等着你呢!”   “我去晚点没事啦,二公子不会说什么,我可是一边吃一边在等你唉!”   “嗯,绿绮,好几天没见你了都。”我端着一碗饭在绿绮旁边坐下,狼吞虎咽起来。   “城主他有虐待你吗?怎么吃相这么狼狈?”   “没有啦,只是城主他每天吃的那么好,我饿着肚子伺候他吃饭,肯定会更饿啊!”   “不过浅夏,你什么时间回来住啊?我又过上了一个人的生活,好无聊啊!”   “我没事的时候就会在无尘宫的书房,你无聊的话可以来找我啊!”   “唉浅夏,听说无垢宫的掌灯侍女湛蓝生病,所以由你暂代是吗?”   看着绿绮一副八卦的样子,我苦笑不得道:“绿绮,为什么你的消息总是那么灵啊?我只是暂代一夜而已。”   “不是我的消息灵,而是宫里都传开了。她们都说你勾引二公子三公子不成,还想勾引城主呢!”   “噗…”听到这句话我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于是哈哈大笑道:“绿绮,这话你也信啊?你以为那个喜怒无常的城主是谁都可以去勾引的吗?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可没有云牙那个好命,能让城主对她痴心至此。我只想平平安安的在宫中度过两年,到十六岁时,我就可以出宫嫁人了。”   “没有啦,我刚听到时我也笑死了,不过浅夏我真羡慕你,城主、二公子、三公子他们都对你这么好,你到底是给他们下了什么咒语啊?”   “还咒语?我倒是希望我会咒语,这样就能把那些乱说话人的嘴给封起来了。”说着我咽下最后一口饭,赶紧喝口茶,缓缓道:“得了绿绮,我也不跟你扯了,只是今天一天暂代而已,我得赶紧过去了。”   于是在绿绮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我迅速离去。   戌时末,我急急忙忙的赶到无垢宫。在昏暗的夜空中一颗也看不见,大路两旁的蜡烛已经燃起来了,无垢宫的路灯却在我走进的那一刻一盏一盏的熄灭。我踩着最后一丝烛火踏进了寝殿。只见无垢还伏案看竹简,时不时的写上几笔。   “城主,夜深了,您安歇吧。”我实在不忍的吹灭了几盏烛火开口道。   “嗯,好。”   无垢搁下毛笔,最后还看了几眼竹简,终于起身往悬锦床走去。我熄灭堂前的几盏烛火,剩下床前的几盏照明。我睁大双眼终于来到了床边,只见无垢自己已上床就寝,我就站在床头,做个无垢的守夜人。   夜,静悄悄,什么声音也没有。无垢他平时没有任何表情,夜里睡觉,连呼吸声细小如蚊。我也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脑子里想着词的事。想着无垢为了云牙差点堕仙成魔,思念成疾、相思入骨。   天阶夜色凉如水。我望着屋外的烛火一盏一盏的被熄灭,好不容易挨到亥时末,我打了个哈欠,看向睡的安稳的无垢。   我正要回无尘宫时,在安静的寝殿里无垢突然发出声响,把我吓了一跳,于是缩回脚步,以为他还没睡着要吩咐我什么。可是等了一会,只听见无垢梦呓声越大越大到最后竟然激动了起来。   “不要…云牙你让开…躲不过吗…不要…不行…不可以…啊!”   我一步步的走近无垢,猜到他可能是做噩梦了,可是他断断续续的说出几个字后,突然起身伴随着一声大叫,随即一道金光从他身上散出,把我震出几步开外,连殿里的瓷器都应声爆碎。一瞬间满地瓷片。   我吃痛着爬起来,还好那些碎片只是在我周围,并没有划破我的皮肤。我揉揉手肘,跑向床边,只见无垢此时正坐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盯着被褥。   “城主,你没事吧?”   听到我声音,无垢转过头来看着我。在这黯淡无光的夜晚,他也黯然无神,可是那双眸子竟然能发出点点星光,像一阵漩涡般把我吸了进去。   “你说,在你看来,上仙妄动凡心,是否大错特错?”   “嗯?什么?”他的声音现在竟然格外轻柔,在这安静的寝殿里,彷佛一滩泉水在叮咚作响。“上仙与凡人的区别不就是摒七情,去六欲嘛?”   “呵,连你也这么认为是吗?”   我目光流水的看着他,他竟然自嘲了一声,嘴角似笑非笑。于是我轻启朱唇,微笑道:“可您,不是上仙,只是莲城城主啊!”   ☆、又遇无尘   “对于别人,最难的是放下;可是对于我,最难的却是拿起。”   我听着他的声音细不可闻,看着他的表情淡然如水,听着他的语气悲伤寂寥。他一人呆坐在床上,双眼放空,自己喃喃自语。   “她虽是我的婆娑劫,却为了我而丧命。她这一辈子都是为我而活,我却欠她一个解释。如今,她孤身一人被封印在冰棺里,我却什么都帮不了她。身为上仙,找一个人找了两年竟然还没找到!”继而,无垢的双眼竟然从空洞变成了凶狠,他道:“等着,我一定会为你找到轮回之人,让你重回世间,云牙!”   我的身子竟然颤巍了一下,背后冒出阵阵冷汗,指甲一直掐着手心的肉,我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出端倪来。又或许我根本不是轮回之人呢?   定了定神,轻声道:“城主,夜已深,您还是安寝吧。”   无垢上下扫了我一眼,又面如表情的躺入被中。我帮他掖好被子,又安安静静的人站在一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说云牙是因她而死,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垢把云牙封印在冰棺里让尸身不腐,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让她复活吗?不过,我最想知道的却是我到底是不是轮回之人,无尘与上官复都说轮回之人额上有四瓣梅花印,如果我是,梅花印为何没有?如果不是,那我的血能疗伤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无从所知,答案,只能靠我一步一步的去寻找。   “浅夏,你在吗?”   “我在。”   突然无垢出声,我便回答,可是他又安静的睡下了。他怎么了?   “浅夏,你在吗?”   “我在。”   过了一会。“你在吗?”   “是的,我在。”   如此反复了几次,我才发现原来无垢并不是要吩咐我什么,而是确定他身边有没有人?难道他真的害怕孤独?   好了好久,等到无垢的呼吸声轻不可闻时我才知道他终于睡着了。我呼出一口气,我也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只是我望着窗外,闪着点点烛光,竟然害怕回去。   当我灭掉寝宫的最后一根蜡烛时,我开始一步步的向前挪,千万别再被绊倒,上次是运气好遇到了二公子,这次要是吵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无垢,估计他又要砍了我吧。   心里一边祈祷着,一边往外挪着。我站在门口,望着外边的点点烛光,它们在我眼里像萤火虫般闪闪现现的,它们的光能照亮的只是自己而已。我站在最富饶的莲城宫里的主人的门口,看尽世间百态,看着世态炎凉,但是这些依旧如同那些烛光一般,对于这个世间来说,它们并不起眼。   可是,再不回去,我就要席地而睡了。还是无尘好,知道我有夜盲症后,无尘宫上下都灯火通明。   我正要转身关门时,才知道原来我面前还有一道槛。于是我后背一阵冷汗,身子在半空中挣扎了好久,努力的不让自己摔倒在地,可是天不遂人愿,不知不觉中又被绊了一下,身子坚持了好久最终还是华丽丽的坠落。   在我看来,我就像是坠落到一个无底的深渊一般。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还好我及时赶到。”   果然,如上次一样,正当我享受着摔倒的感觉时,无尘及时出现,扶住了我。但我的心依旧跳的很快,好像体验多了生死,但紧张感还是劲道十足。   我赶紧起身,轻声回道:“我看不见嘛!谁知道这里会有两道门槛啊?”是的,寝殿一道槛,大堂一道槛。   “大哥呢?他睡下了吗?”   “刚刚被噩梦惊醒,现在又睡下了。”   “那就好,”说完又想起什么,轻声道:“我扶你走吧。”   “谢谢谢谢。”   对于我来说无尘亦主亦友,他与三公子一样,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但是有一点跟三公子不一样,就是无尘比较好欺负。他就是一个老好人,每次我摔倒的时候他都及时出现。   出了无垢宫他才放开我。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为我照亮脚下的路。此时天空竟然下起雪来,一朵朵的落在地上落在烛光,落在我们的头上。我与无尘,就这样踏雪而行。   “二公子,怎么这么晚了你还来无垢宫啊?”   “我看书看到亥时,回寝殿却发现你还没回来,我就心想,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会不会害怕,更何况你还有夜盲症,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于是我就来到了无垢宫,刚好扶住了要摔倒的你。”   “二公子,还真是谢谢你,每次都在我要摔倒的时候出现。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晚上我几乎都不出门的,因为一出门就要被绊倒,不是摔破手肘就是摔破膝盖,可疼了呢!”   “以后你出门就拿个灯笼吧,往那灯笼里多放几根蜡烛,这样就不怕照不亮路了。”   说着我眼睛突然亮起来,我是说为什么无尘提的灯笼这么亮,原来里面不止有一根蜡烛啊。   继而无尘问道:“刚刚你说大哥做噩梦了,他没事吧?”   “城主做起噩梦来还真可怕,因为他是上仙,睡着睡着突然一声大叫,竟然从身体里冒出一道金光来,把我都给弹飞了。屋里的瓷器也碎了一地。”   “那你没事吧,有哪里伤着了吗?”   “我倒没事啦。不过估计城主可能梦到云牙了,醒来之后他竟然跟我说云牙是为了他而死的,二公子,这事你知道吗?”   “云牙是为了大哥而死的吗?这事大哥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起。我们只知道自从云牙死后,大哥就性情不定,喜怒无常的。”   我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原来他还真的是孤独啊!   不知不觉就这样走到了无尘宫,我站在宫外,望着宫里的灯火通明,总感觉像两个世界一样。我现在身处黑暗,只有别人能看见我,我却看见别人,站在我旁边的是莲城的二公子,他为人谦卑有礼,温文尔雅,而那个竟然会做噩梦的上仙无垢是不是也同我一样身处黑暗世界,除了自己,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呢?   第二天。   我抹了一把脸后赶紧奔赴厨房,又带领着大部队去了无垢宫。来到寝殿的大堂后,竟然发现地上的碎片都不见了,连一点点瓷器都没有,像是没发生事一般,而无垢,又高高在上的坐在椅子上准备用着早膳。等他用完早膳准备去寰宇殿了,我也去膳堂用膳了。   “浅夏,昨夜还顺利吗?”   听到绿绮这么问我,别的侍女竟然都纷纷往这里看。我呼出一口气道:“当然啊,城主他一会就睡着了,然后我也就回去睡觉了啊。”   “那就好。浅夏,等用完早膳后,反正我们也都没事,不如出去走走吧。”   “嗯,好。可以。”   不一会儿我扒下最后几口饭,绿绮就带着我出去散步了。她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后花园是个散步的好地方,不仅不会遇到城主与二公子,而且人也少。因为这个时候其他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谁像我们一样那么轻松啊!   “浅夏,你昨晚是不是很晚才回去的?”   “你怎么知道?”   “当时那么多人在,我早知道就私底下来问你了。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啦,只是问要走的时候城主突然惊醒,所以又耽搁了好一会儿。不过绿绮,你是怎么知道的呀?二公子跟你说的吗?”   “当然不是,我近距离的看你,你都有黑眼圈了,肯定是晚睡的啊!”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还是你细心。”   “对了,绿绮,我最近编了一首歌,不如唱给你听,看看好不好听,可以吗?”经过我昨夜的功夫,最后几句终于填成了。   “我竟然不知道浅夏你还会编歌。那好吧,我就做第一个听众好了。”   ☆、相思入骨   “红颜笑他多情,他自嘲本无心。绑不住她年华,挡不住他泛滥。”   刚开始唱时我还有点担忧,眼珠子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生怕被别人听了去。   “一首上邪流入世间,几个名字刻在坟前。”   开始附和上那日无垢所吹得曲子了,绿绮竟然也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泪眼说着婆娑,却期待邂逅;微笑看着桃花,竟如此灿烂。”   婆娑桃花,来到这莲城宫,好像理不清头绪的总离不开这四个字。   “谁万劫不复,谁相思入骨,谁辗转反侧,谁至死方休。”   此时我脑子里竟然又想起了无垢说的那句:一定会找到轮回之人。我的身子竟然微微颤抖了一下,绿绮只当我是太害羞,紧紧握住我双手。我站在上次无垢站着的地方,绿绮则坐在亭子里拉着我的手,一脸佩服的听着。   “再回首,那灿若星眸,在谁眼中,婉转流动。”   这一句是昨日所得,因为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真的很像星星。   “谁闻鸡起舞,谁安之若素,谁株连九族,谁恍然大悟。”   我相信,当我离宫的那一天,我应该能把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事都理清了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对他们神仙的事情感兴趣了。   “莫回头,那如数家珍,正好是,岁月情深。”   最后这一句应该送给无数人吧。或许在我离宫后还能想起与绿绮他们相处的时光,而无垢啊,你也不能老缅怀过去了。   等最后一个音调消失在空中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么一首曲子,就这么成了。我是不是应该再把一些词给改掉?   “哇塞,浅夏,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唱歌唉,你之前怎么都不跟我说啊?”   我被绿绮拉着坐在她旁边,笑道:“没有啦,我也只是偶然间听得这个调子,然后给他填词,我所唱的音调还不及他的一半呢!”   “啧啧啧,浅夏,原来你不仅会唱歌,还会填词啊!你快教我,我也要学,这首曲子是我听过最好听的了。   “可是我觉得有些词用的不当,应该再改几个比较好。”   “可是我觉得很好了。尤其是那句谁万劫不复,谁相思入骨。纵然万劫不复,依旧相思入骨啊!”   绿绮竟然一语道破,我恍然大悟道:“对啊,谁万劫不复,却相思入骨;谁辗转反侧,终至死方休。谁闻鸡起舞,到安之若素;谁株连九族,才恍然大悟。”   “哇,浅夏,你出口成章啊!”   “没有啦没有啦。”   绿绮与我在互相夸奖的时候突然从亭外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我与绿绮一回头,表情立马像踩到了牛粪一般,于是纷纷下跪道:“参见城主。”   “我问你们在做什么?”   我与绿绮你推我我推你的,谁都不愿意回答。那个城主整天都板着一张脸,平时还真不愿意多和他说话。最后还是绿绮开了口。   “回城主。刚刚我与浅夏在聊一首曲子。”   “什么曲子?”   “是浅夏自己填的词。”   “唱来听听。”说着无垢自己坐在了亭子里的石凳上,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   我一直在心里暗自喊道:绿绮,麻烦你闭上牛嘴吧!   “额…绿绮只记得一两句。”绿绮的模仿力很强,我才唱了一遍,她竟然就记下了几句,于是她丝毫不差的唱了出来:“谁万劫不复,仍相思入骨;谁辗转反侧,终至死方休。嗯…莫回头,那如数家珍,正好是,岁月情深。”   “万劫不复?至死方休?”无垢喃喃着这几个成语,表情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这几句曲调欢快,一会就歌唱完毕,末了,绿绮依旧兴奋的道:“还有一句:泪眼说着婆娑,却期待邂逅。”   “婆娑?”   绿绮仍是兴奋的用手打打我,问道:“浅夏,还有一句是什么来着?”   “微笑看着桃花,永远都不够。”我把改了的词说了出来。   “桃花?”无垢嘴里依旧含着这几个字。   绿绮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孔,问着:“城主,怎么样?”   无垢看了我一眼,随后回绿绮:“甚好。”   我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喜怒无常、孤僻成性的无垢竟然说“甚好”?然后绿绮更兴奋的摇晃着我手臂道:“浅夏你听见了吗?城主在夸你唉!”   骛地,我竟然看见无垢竟然对着我笑了一下,难道雨过天晴,城主从此又恢复以前的样子了?   正当绿绮与我开心之余,我见无垢正要喊我们起来,可是却又想起什么的,脸色一沉,问道:“相思入骨?岁月情深?”   “城主,怎么了吗?”绿绮小心翼翼的问道。   “好你个苏浅夏,我之前曾下令说宫中不许有歌曲出现,你是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浅夏不敢。”   “可是城主,您刚刚不是还说甚好吗?”绿绮不解的问着。   “你闭嘴。”无垢瞬间厉声道:“之前我已饶过你两次,但是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权威,你真的不怕死吗?”   “可是城主,我们根本不知道宫中有这一命令,所谓不知者无罪啊!”绿绮仍旧替我辩护着。   “我让你闭嘴你听不懂吗?”   我心里暗叫不好,望着无垢,只见他忽然蹙眉,接着道:“苏浅夏,以后我不想听见任何一首曲子。而今天,你就跪在这到亥时,不准起身不准吃饭不准喝水。听见了吗?”   “…是。”我低下头,这城主的性子还真是琢磨不透,上一秒夸着我,下一秒就让我跪在这。   “可是城主…”   绿绮还要为我解释,我急忙拉住她,朝她摇摇头。无垢刚刚只让我跪,并没有罚绿绮,要是让她也一起跪,那还真是麻烦了。   “今日你就跪在这好好反省,明日照例送膳。”说着无垢拂袖离去。   “…是。”   待无垢好不容易走远后,绿绮开始在我耳边抱怨道:“这城主怎么这样啊?刚刚不是还说甚好嘛,怎么现在就让你跪着了?这一跪可是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事啊!又不让吃饭又不让喝水的,他怎么变的这么坏啊!”   “好了绿绮,你就别抱怨了。还好他只是让我跪着,并没有罚你。你可以陪着我聊聊天啊,这儿有瓦遮头,可比上次好多了。毕竟我又不是第一次跪着了。”   说着我竟然安慰起绿绮来,明明受罚的是我好吗?虽然才没跪多久,但我的小腿已经开始变酸,我只有偷偷的挪动以缓解酸痛。绿绮仍在我耳边抱怨着,我只笑笑,我只希望时间能赶快过去,也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那个无垢了。老天啊,你还是把他带走吧!   “我怎么不知道宫里竟然有这么一个规矩啊…”   “好了绿绮,你就别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了,聊聊天吧。”   “好啊,聊什么…”   …   跪了一下午后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整个人就跟僵尸似的只是麻木的跪在这而已。绿绮用完晚膳后急忙跑到我这来,却发现怎么也走不进这亭子里。绿绮手一碰亭子的门口,竟然会出现金色的涟漪,随之消失不见。   “浅夏,怎么办?我进不来啊!我好不容易从膳堂偷来几个馒头想给你吃,可是这个城主竟然设下结界,不让我进去,他也太黑心肠了吧!”   此时的我,又困又饿又渴,道:“没事的绿绮,还有一两个时辰,到时候就解放了。只要再坚持一会就可以。”   于是绿绮就把手里的馒头揣回怀里,等着亥时一到就可以立马让我吃到。她坐在亭子外面给我聊着天,我跪在亭子里面昏昏欲睡。   终于,我睡了过去…   ☆、胡萝卜宴   待我再次醒来睁开眼,却发现我躺在无尘宫里的房里。看到外面阳光灿烂,我暗叫不好,便急急忙忙的跑下床去,穿好衣服就出了门,着急的往厨房去。   但是刚离开无尘宫才发现我一点事也没有,昨日跪到凌晨才睡了过去,而且我隐约的记得那个时候绿绮一直在与我说话,可我却昏昏欲睡,但当我睡了以后却不知发生何事了。难道昨夜是绿绮一个人把我背回来了吗?还是说二公子又在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了?   先不想了,这些等会去问绿绮就知道答案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去厨房,昨天无垢还说“明日照例送膳”,不得延误呢。   等我一路小跑的来到厨房时,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我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找到了唯一一个还在厨房里的人。   “小哥,请问厨房里的人呢?”   他看了我一眼,继续生火,道:“吃饭的吃饭,送膳的送膳。”   我瞬间花容失色,“不会吧,那我不是晚了?”   而那位仁兄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晚什么?现在离午膳还早的很呢。哦对了,刚刚城主下令说你早上不用去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不用去了?   我悬着的心终于又放了下来,我想如果继续伺候这位城主,我的心估计早晚都会出问题吧。   “当然知道了。只是我中午做什么还没想好,所以才说晚了呀!”   “哦!”那个小哥看也不看我一眼,接着生火。继而又道:“对了,今日主厨回乡探亲,只剩下配菜的几位厨子,所以午膳你可能要自己动手了。”   “可是厨房又不是只有一个厨子?”   “你来宫里那么久还不知道吗?每个宫里分配到的人就只管那个宫啊。”   难道城主就只有一个主厨吗?他都不担心万一这个主厨请假的吗?我就不信这唯一一个主厨一次假都没有请,我就不信不能请别的宫的外援。   正当我在心里腹诽的时候,那个小哥又暗幽幽的开口:“这位主厨自从来到宫里以后一次假都没有请,怎么这次想着回乡探亲了?”   我头上瞬间冒出三条黑线,所以今天这菜我是非做不可了吗?唉,我看看外面的天空,阳光明媚,时光正好,还可以偷懒一会。于是我就坐在厨房的门口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不知不觉过了多久,身后一群人整齐的站着对我鞠躬道:“浅夏小姐,该做午膳了。”   我瞬间被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他们这样我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眼光扫了厨房一圈,发现一个角落里放着一筐的胡萝卜。我的思绪又飞回到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胡萝卜了,香甜可口,清脆美味。   “做个胡萝卜宴吧。”   就因为我的一句话,于是他们都转身开始分工合作了。我心里在打鼓,我这种乡村厨艺能入的了城主的口吗?今天是因为有特殊情况,才让我下厨的,万一不符合他胃口,我岂不是又要被砍头了?我怎么那么可怜,天天都要被砍头。   午时初,当我把一盘盘美味的菜端上桌时就站在一旁等候发落了。在我看来,我已经使出我的十八般武艺了,清脆胡萝卜、辣炒胡萝卜、青菜炒胡萝卜、土豆胡萝卜以及蛋花胡萝卜。样样香气扑鼻、秀色可餐,我竟然站在一边默默的笑着。   “胡萝卜宴?”   “回城主,是的。”我竟然看到无垢微微皱眉,那么香气扑鼻的菜肴你怎么能皱眉呢?老天,你还不赶紧把他带走。   然后我又看见无垢竟然带着一种嫌弃的表情看着我,然后十分不情愿的拿起玉筷,就差手抖的伸向那胡萝卜片。只见他慢慢的把胡萝卜片送进嘴里,细细咀嚼,继而露出丝丝微笑。   微笑?你刚刚不是还很嫌弃吗?   我大着胆子问道:“城主,如何?”   无垢点点头。 “可口。”   我一下子心花怒放,于是走向前给他盛碗饭道:“那您就多吃点,这胡萝卜看似寻常,可是很多人都爱吃呢!”   “很多人都爱吃?”   我欣喜的看着那正在自言自语的无垢,只见那红润的嘴唇上油光点点,看上去格外小巧之极,两眼无神,显然正在发愣。   我不禁问道:“城主,您在想什么呢?”   无垢的眼神从胡萝卜又看向我,继而竟然凶狠的冲我吼道:“大胆,上次你让我吃馒头喝粥还不够,现在又让我吃胡萝卜,你是在存心羞辱我吗?”   我想也不想的立马跪地,低头道:“浅夏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胆子都大上天了,昨天让你跪到亥时你还觉得罚的不够重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权威,你到底是何居心?”   “城主,浅夏不是故意的。今日主厨回乡探亲则由我掌勺,我看厨房里有一筐胡萝卜所以就给您做了顿胡萝卜宴,您要是不喜我可以重做。不过您刚刚不是还说可口吗?”   “闭嘴,看来是我太姑息你了,要是再放过你,以后你就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了。苏浅夏,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去浣衣局,把那里剩下的衣服拿去寒冰湖里去洗,没洗完不准吃饭不准喝水不准睡觉!”   我一下子懵了,呆呆的看着无垢。寒冰湖,那是莲城宫里最北的一个湖,据说是从后山的深处流出来的水,顾名思义,就是那湖里的水一年四季都如寒冰一样冷。夏天浣衣局的人经常去那洗衣,可现在是深冬,寒冷刺骨,只要一靠近那湖就跟进了冰窖一样。更别说是洗衣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才说出来的:“是。”   然后一步一步,脚步沉重缓慢的走出无垢宫。这个无垢,我再也忍不了他了,上一秒说着甚好,下一秒就罚我跪;上一秒说着东西好吃,下一秒竟然问我为什么给他吃这个。他是有多高贵吗?我们能吃的东西他吃不得?还是说根本就是他有病?是神经病还是精神分裂啊!这也太可怕了吧,他这个样子谁敢伺候他啊!   老天爷啊,你救救我吧,赶紧把那个坏城主给带走!   一边骂着一边挪动着,但是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我竟然就到达了寒冰湖,难道我练成了健步如飞的功夫?   来到这里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打了个寒颤,然后腿脚一直在抖,这也太冷了,我不禁一直搓着手哈着气,只是站在湖的边缘就这么冷,那要是碰到湖水,我的手岂不是马上就变成冰块?太恐怖了,太恐怖了。无垢他就是个坏人!   寒冰湖上还阵阵冒着寒气,周围五米连荒草都不曾长过。几个侍女把衣服拿来就匆匆离去,连句寒暄都来不及。岸边总共有五大盆,每个盆里都有数十件衣服。   “无垢,你砍死我算了!”   我双脚颤抖的走到岸边,一个趔趄差点没让我掉湖里,我缓了缓神,开始接受这残酷的惩罚。   手指刚到湖水,一股凉意瞬间从身上蔓延开来,好像全身都要被冰冻住似的。于是我安慰自己这水根本不冷,一点也不冷,真的不冷,完全…不冷!   ☆、青灵琉璃   不知不觉已经洗到了傍晚,还有两个盆的衣服没动过,于是我在心里不停的催促自己:要加快速度了。昨日跪到凌晨一直没吃饭,今天又洗到现在也没吃饭,这无垢是嫌我吃的太多了所以要如此惩罚我是吗?臭无垢,坏无垢,你怎么不去死…   “浅夏…”   我回过头,只见绿绮双手抱着手臂站在我身上,她一直哆嗦着。   “绿绮,你来干嘛呀?这里那么冷,你赶紧回去啊!”   “不,浅夏,你都能在这洗一下午的衣服,我也可以。最起码,让我陪陪你。”她嘴唇已经打着哆嗦,可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倔强。   “绿绮,你有这份心都够了,你还是回去吧。要不然我们都病了谁来照顾我们啊?”   “不不,浅夏,你放心,我身子好得很,没那么容易生病。更何况,我只待一会就走,因为,这太冷了!”最后一句几乎是绿绮吼出来的。   看到她如此,我不禁笑开了眼。于是我接着洗,听她在身后讲她的故事。   “浅夏,我决定为了你,再也不要爱慕城主了,他简直太坏了,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谁让人家是城主呢!人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也无可奈何啊!”   “你知道吗浅夏,”绿绮吸吸鼻子,接着道:“本来我是想拿几个馒头给你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馒头都是刚好的,一人一个,吃完了就没了。这城主竟然做到这个份上,他是怎么想出来?”   “好了绿绮,你就别抱怨了,我都洗了这么久,手指也麻木了,但是洗着洗着竟然冷到极限不感到冷了。你呀,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喜欢抱怨,以后嫁了人可怎么办啊!”   “我这还不是为你好吗!你竟然还嫌我啰嗦!”   …   “最后一盆终于搞定了。太好了!”   我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绿绮时,却发现她竟然蹲着睡着了。于是我赶紧把她摇醒,免得在这睡的生病了。绿绮醒后竟然和我一起把那五大盆的衣服一盆一盆的搬到浣衣局,等我们把衣服都晾完后,打更的刚好到亥时。   又是一个亥时。   我们好不容易忙完后偷偷的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由于刚刚晾衣服晾的特别起劲,所以我与绿绮现在竟然有点发热。我能感到我的眼皮在打架,可绿绮因为刚刚睡过所以精神焕发。她说的话似乎永远都讲不完,而且每次都不带重复的。但是,我已经困的不行了。   所以绿绮,这次再麻烦你把我背回无尘宫吧!   我再次睁开眼时发现又是一个明媚的一天,我最近是不是错过很多事情了?每天被无垢罚到亥时才能睡觉,第二天一早又睡过头。今天,我总不至于又到亥时才能睡吧。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老天保佑,你们都保佑,我真的不想再被罚了,我连见都不愿意见到他。所以,我装作没醒的样子可不可以呢?反正现在都没人叫我起床。看这日头,估计快到午时了吧!阿弥陀佛,你们都保佑啊!   我躺在床上想着,到底要不要去啊?万一无垢他用这个理由来罚我可怎么办?可是去了他又找理由来罚我怎么办?所以我现在是去跟不去都要被他罚是吧?那我去个屁啊!   想着想着,我又一个转身躺下准备接着睡了。可是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浅夏姐姐,你在吗?城主找你。”   我一个激灵翻起身。什么?他又找我?他虐我虐上瘾了吧。我举起自己的双手,昨天在寒冰湖里浸泡了一天,如今通红通红的,像个猪蹄一样。   “浅夏姐姐,你在吗?”   于是我很不情愿的回道:“还没死呢!”   来到无垢宫才发现原来他是要我奉茶,那个湛蓝的身子又生病了,所以就把我找来了,可是城主啊,我身子也没好啊,您能不能饶过我?   我在书案旁站着,一直在打着哈欠。无垢聚精会神的在看每一位臣子的竹简,还时不时的在上面写上几笔。   由于我实在太困了,打哈欠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再加上两天没吃饭没喝水,所以时不时的从我这发出的噪音就一直没听过。   “你能不能安静点?”   “对不起城主,我尽量不吵您。”我的声音此时就如同我的人一样疲惫不堪。   “算了,你去给我沏杯茶来吧。”   “城主您要冷的还是热的?”为了防止他有借口罚我,我不如把事情做的仔细点。   “温的。”   “好嘞。”说着打完最后一个哈欠我就下去沏茶了。   去小厨房里把水烧开后又偷偷的掺了点井水,哈哈,让你罚我。跑上茶叶后我就慢慢悠悠的走去大堂。   从大堂右边的路口进去后,我开始打起精神,低着头,一直盯着茶盏,嗯,这茶盏做的真精致。上面竟然雕着凤凰展翅,可是凤凰不是代表女子吗?他一个上仙用什么凤凰啊?更何况,就这么一个茶盏,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想着想着我不知不觉的笑了,却一个不一心又被台阶绊了一跤。难道我不仅有夜盲症,还近视吗?   当我吃痛的趴在地上抬起头呀时,发现茶盏在空中飞出了一个华丽的抛物线然后华丽的掉在地上,华丽的成了碎片,茶水把地毯染湿了一块。我心想完了,这几天刚好遇上无垢的不爽期,他肯定又有借口罚我了。完蛋喏…   于是我抬头看着无垢,只见他离我几步之遥,依旧坐在书案旁,手里拿着竹简,眼睛却看向我。我立马低下头,承认错误道:   “对不起城主,我打碎了茶盏,你罚我吧!”   “无碍。”   我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质疑,但这质疑并不是为别的,而是仿佛在怀疑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他皱着眉,一副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继而又低着头看竹简了。   而我的眼神里也充满了质疑,难道他就真的这么放过我了吗?这几天不是他的不爽期吗?   “等会,你竟然打碎了我的青灵琉璃盏?!”   我就知道,又马上跪在地上,假装一脸害怕的道:“城主对不起,浅夏不是故意的。”   “你可知道这世上就一盏青灵琉璃盏,被你打碎了,以后让我拿什么喝茶?”说着说着无垢越来越愤怒,继而扶额道:“罢了罢了,你自己去刑司领鞭刑二十吧。”   “是。”   我拖沓着走向刑司。那里是犯了错的侍女的地狱,据说那里有数十种刑法来对待犯错的侍女。当然不仅是侍女,从前那些罪大恶极的人也被关在里面,只是后来陆续死光了,便成了侍女的地狱。曾经从里面传出来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撕心裂肺的声音,让人听着就疼。   也罢,说不定这次领了鞭刑后我能在床上好好的躺上几天呢,再一个月就是大节了。我可不希望在这一个月内每天都受城主的折磨,我一定要摆脱他,一定要!   来到了刑司,竟然有一位公公前来迎接。   “呦这位小姑娘,你犯了什么错,至于要来刑司啊?”   “我打碎了世上唯一一只青灵琉璃盏。”此时,我说话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青灵琉璃盏?那东西我可是从来都没见城主拿出来用过啊,今日怎么就被你打碎了呢?罢了罢了,城主罚了你什么呀?”   “鞭刑二十。”   “什么?鞭刑二十?!”   ☆、株连九族   最后当我咬着牙挺过二十鞭后,我竟然又一次的昏倒,但是当我睁开眼后第一眼看见的是绿绮。只见她湿润着眼眶在为我上着药。   我仍记得,就在不久之前,我去刑司领了鞭刑二十。用我手腕那么粗的皮鞭抽打我的背部,第一下的时候我浑身冷汗直冒,但是我还有些庆幸,因为我觉得如果一直按照这个力度的话,二十鞭不在话下。可是后来越抽越疼,每一次都刚好打在之前的伤口上。我能感到血水从我背后滴下来,我也能感觉到那根有点破烂的辫子在沾了我的血后打起人来更疼。   如今我正趴在床上,绿绮每为我的伤口上一次药,我都得龇牙咧嘴一次。更让我担心的是,如果血流过我的伤口,那么伤口就会愈合,这样别人就会发现我的秘密,可是行刑的人打的都是我背部以上,血从上流下,只要我没有倒吊着,应该就没事。   “浅夏,你终于醒了。”   我听见绿绮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于心不忍,来到这莲城宫内大半年还是第一次见她哭。   于是轻启我那早已惨白的嘴唇,虚弱无力的道:“绿绮,谢谢。”   这么一说她哭的更狠了,豆大的泪珠唰唰的往下掉。“浅夏,你疼不疼啊?我已经给你上过药了。你可得赶紧好起来,等你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求城主,让你以后不要再负责他的膳食了,以后我们离他远远的,就不用被他折磨了。”   “嗯,好,我现在就等着三公子回来呢等他回来我也就解脱了。”说着我的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   不知不觉一晃眼,我就已经躺在床上半个月了。听绿绮说我背部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可是却留下了二十条狰狞的伤疤。我笑笑说没事,有衣服遮着呢!话虽如此,可是哪个女子希望自己身上会留下那么多条伤疤?我有想到第二天就往伤口上抹血,可是那么快恢复了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如果伤好说不定又得被无垢折磨,我不如趁着现在赶紧休息几天。刚好绿绮又说因为我鞭伤过重,所以无垢允许我多休息几天。然后我一休息就休息了半个月。   “浅夏,你在吗?我可以进来看你吗?”   听见是二公子的声音,我赶紧趴回床上用被子遮住身子,然后中气十分足的说道:“没事,进来吧。”   无尘刚进来的时候还用手遮着脸,看着我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便放心大胆的走了过来。   “浅夏,对不起啊,你躺在床上这么多天我都没来看你。不过我给你带了一种药过来,”说着无尘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接着道:“这种药可以让你的伤口加快愈合而且不留疤呢!”   “二公子没事啦,之前那样子你想见我还不让你见呢!不过真的要谢谢给我这种药,我正愁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背部满是伤痕以后可怎么办呢!还好你及时出现。”无尘每次都出现都很及时,我真是太感谢他了。等绿绮过来我就赶紧让她帮我抹上。   “不过浅夏,对于我大哥的所作所为我还是得向你道歉。我无法更改他的决定,也无法插手他的任何事情。所以对不起,浅夏你受委屈了,我会竭尽所能替我大哥补偿你的。”   “好了二公子,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只要您能让我别出现在他的面前,比任何道歉都管用。”   “浅夏对不起,我还是无法帮你。大哥的任何指令我都不能违背。”说着无尘的声音竟然越来越小,像是他把我弄成这样而感到十分愧疚似的。   “好啦我开玩笑啦,城主的意愿谁都不能违背,包括是你,我当然知道啦。”我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原来无尘这么听无垢的话,简直是维他马首是瞻。   无尘听到还以为是我原谅了他于是不再那么愧疚,马上又与我攀谈起来。“不过说真的,我在莲城宫生活那么多年,根本不知道大哥何时不让宫里有音乐了,而且他自己有时也会吹箫啊!更何况,我之前还见大哥的膳食里有一道青脆滴这道菜呢,青脆滴的原料就是胡萝卜啊。而且我也一直见大哥把青灵琉璃盏收在宝库里,从来不肯把它拿出来沏茶喝,怎么那么巧,刚好被你打碎的那个就是琉璃盏呢?”   无尘说完我脑子瞬间飞过三道黑线。这无垢就是成了心的想整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他了。看来等我伤好我得赶紧去拜佛烧香祈福,顺便踩踩小人。这年头,一个不注意就被小人给害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无尘突然出声把我一惊,他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因为你填的词里面有桃花二字,而且句句对大哥与云牙的事情含沙射影,所以大哥才会罚你;而且云牙是兔妖,最喜欢吃胡萝卜,刚好你又做了胡萝卜宴,让大哥忆起往事,所以才会罚你去寒冰湖里洗衣;最后你打翻茶盏一事与当年云牙的情况如出一辙,所以他便罚了你鞭刑。”   听完这话,我表面上虽然笑着,但心里早已开骂了,原来这个无垢是因为我做了有关云牙的事才这么折磨我,你等着,要是有天云牙复活了我一定去她那告你的恶状!   我正在心里腹诽着,无尘正在为我的遭遇可怜时,却有一位侍女在门外叩门:   “浅夏姐姐,您伤好了吗?城主找您。”   “大哥他怎么又找你?”   我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无尘闭嘴,刚刚就不该让他把门关上。于是我又装作有气无力的道:“哎呦喂,我伤还没好呢!不如你帮我回了城主了吧,我可能还得再修养几天呢!”   “可是城主说半个月过去了,您伤肯定好了呀!”   我暗自在心里又把无垢骂了千万遍,他怎么就知道我伤刚好呢!   于是那个侍女终于把无垢的王牌说了出来:“城主说您伤要是没好去不了无垢宫的话,就诛您九族。”   我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还好里面有穿亵衣,只是把无尘吓了一跳,害的他赶紧非礼勿视的用手把眼睛蒙住。我一把扯过床头的外套,一边穿衣一边对外面喊着:“来了来了。”   无垢,我觉得以后有必要和你势不两立了。   衣服触碰到后背的皮肤显然有些不适,可是人家都说再不去要诛我九族了。之前他都敢为了自己一时的不满而杀了几个厨子和侍女,那么诛九族这事他也一定干的出来。“谁株连九族,才恍然大悟”。之前我填词的时候曾有这么一句,没想到那被株连九族的人是我,恍然大悟的也是我!   拖沓着脚步走进了无垢宫,来到了寝殿。只见无垢依旧坐在书案旁看着竹简,他一身紫衣以金条封边,虚无缥缈的外纱衬的他格外的仙气出尘。一副超然入胜的模样竟然不苟言笑,面上如同刚见时般一样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里也空空的,什么都看不出来,目空一切。   “浅夏见过城主,不知城主唤浅夏来有何要事?”   我已经半个月没有下过床,如今走到无垢宫竟然都有点气喘吁吁,我本想行个万福礼,奈何身子经不住前倾,竟然双膝跪地。也罢,那就跪地吧。而这偌大的无垢宫也并非只有无垢一人,两排分别站着三个侍女,随时等着无垢召唤。   “起来吧,身子可好些了?”   他竟然关心我?我默默的起身后竟然与他对视上,在那漆黑的眼眸里我看到了无数颗星星。   “回城主,能下地了。”废话,我都能走到你这里来了,更何况我要是不来,你还得诛我九族呢。   “嗯,你要记得你之前犯过的错,以后切莫再犯,否则可不只是一顿鞭刑。”   “所以,城主,你唤浅夏而来,所谓何事?”   ☆、欢度大节 作者有话要说:  大节即我们的春节   “对了,之前你所填的词中那句微笑看着桃花,却期待邂逅,我觉得改成冷眼画着桃花,痴心一如旧会更好点,泪眼与冷眼,说与画,邂逅与如旧。你觉得呢?”无垢放下手里的竹简与毛笔,一本正经的对我说着。   “什么?”我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他竟然也会填词?还能改词?   “之前你不是为《婆娑桃花》填了词吗?还在湖心亭与另一女子演唱。”   “哦,那个啊,”我装听不懂的样子,暗地里却偷笑道:“之前是填过词,可以不是城主您说宫里不能出现音乐,还罚我跪到亥时吗?所以浅夏就牢记您的话,那些词早就忘了。”   浅夏你可以的,反击的漂亮,再来个一拳,一定要打的他满地找牙,翻不了身!   “哦。”无垢的脸上竟然流入出点点失望的神情。   正当我在下面暗自窃喜的时候,无垢在上面又吩咐了。   “我觉得你上次做的胡萝卜宴还不错,你再次去做一桌吧。”   “胡萝卜?”我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因为您说我不该给您用胡萝卜做膳食,还罚我去寒冰湖里洗衣裳,所以第二天整个厨房就已经找不到半根胡萝卜了。”   “这样啊!”无垢失落的神情渐渐的浮现在脸上。   哈哈,太好了,浅夏就是这样。   “那你去帮我沏杯茶吧,我有点口渴。”   “城主您忘了?你只用青灵琉璃盏沏茶,可是却在半个月前不小心被我打碎了,还被城主您罚了鞭刑二十,这伤到现在还没好呢!我又不能用俗物去给您沏茶,这样您又会怪我的!”   “你…”   我看着无垢竟然气的涨红了脸,但这些话确实出自他之口,我也没说错,所以他只有作罢。你罚我罚不得,使唤又使唤不得,哈哈,无垢,一定是你上辈子欠了我的。   我在心里窃喜,只见他手肘撑在书案上,双手揉着太阳穴。平静了一会,脸上的绯红才渐渐褪去。   继而他继续看着书简,又道:“半个月后就是大节了,你好好休息,大节那天跟我出宫。”   “出宫?出宫干嘛啊?我在宫里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宫啊?”   然后我看着他又一次的放下书简,一字一句道:“大节那晚莲城会举行一个武艺比赛,好不容易今年无染不在,莲城才得以举行一次。要不然每年冠军都是他,那比赛就失去了与民同乐的意义。”   “这样啊。”那这样的话出宫去玩还是挺好的,大节那天宫外一定很热闹,而且还会有很多的烟火,哈哈,想着就兴奋。   我在那自娱自乐,却听见无垢在自言自语着:“一个月没见那小兔崽子,突然还挺想的。”   在绿绮与无尘的关照下,半个月过去了,我也完全恢复了,只是背后的伤疤听绿绮说还得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恢复。由于我是病人,大节那天的布置我完全可以不用去,呆在无尘宫的房间里,就能听见外面那些侍女走来走去的,欢声笑语的,在到处都挂上灯笼,一个个的都换上了喜庆的侍女服,脸上都笑意盎然的。   大节这天是侍女们最轻松的日子,因为她们只需要忙碌着未时的一顿团圆饭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出宫的出宫,睡觉的睡觉,但听绿绮说,通常她们都会在忙完后出宫去玩,因为宫外才是最热闹的,在那条莲城最主要的街上,有各种游戏,什么猜字谜啊,踢毽子,投壶、射箭还有赛龙舟,而且从未时开始,宫外的鞭炮焰火声就开始延绵不断,此起彼伏着。而侍女们可以出宫去吃那一顿团圆饭,因为大节那天每人都会发十两银子。   终于,这一天来临了。我穿着绿绮给我拿来的红白相间的侍女服,我还是第一次穿这么喜庆的衣服呢。来莲城宫已经整整大半年了,正在长身体的我竟然与绿绮一样高了,这让我很兴奋,因为只有像绿绮这样的个子,穿起侍女服来才更像上仙身边的小仙子!   当我终于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我惊呆了,屋外银妆素裹的,分外妖娆。原来昨天竟下了一夜的雪,把大地包了个严严实实的,连枯萎的小草都恨不得抬出头来透个气。我一步一个脚印,轻轻的踏在雪地上,却陷进去了半个鞋子,就像踩在棉花上一般,于是我兴奋的到处走着,房间门前的雪地上就都是我的脚印。终于我抬起头一看,却发现我房间门口竟被别人挂了两个红灯笼,不只是我的房间,应该说是无尘宫的每个房间前都有两个红灯笼。过大节果然离不开一个红色!   正当我兴奋之余,却发现有人在身后给我披了件披风,我回过头,只见他一脸微笑的正温柔的看着我。   “浅夏见过二公子。”   “不是说以后见到我都不用行礼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伤已经痊愈了吗?大冷天的不穿保暖点就这么跑出来,就不怕伤上加伤?”   “知道了,浅夏以后会注意的。”   “嗯,等未时我与大哥用过团圆饭后,你也赶紧与绿绮去厨房吃点吧,酉时我与大哥会出宫,去莲城最热闹的一条街上举办武艺大赛,到时候你与绿绮也会一起去的。”   “好。”   不久之后未时到了,我还是依旧在房间里偷懒,趁着别人都去无垢宫时,我则自己一个人走出房门,独自在空地上玩雪。不久后绿绮伺候完归来,与我一起玩,她一直跟我说因为无染不在,所以无垢与无尘的这顿饭吃的特别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有另一侍女过来提醒说酉时到了,让我和绿绮一起去无垢宫集合。等我们赶到无垢的时候,却发现无垢与无尘正安安静静的站在宫门口等着我们。   “出发吧!”   无尘笑着迎接我们,一点也不责怪我与绿绮姗姗来迟。但是我看向无垢,他还是那副目空一切的事情,不会喜不会怒,如果第一天认识他说不定我真的以为他就是这样的。   无垢与无尘骑上马,风姿绰约,由两位小厮领着马往前走,我和绿绮则手拉手的跟在马屁股后面。我们身后则是欢送我们的一群侍女,因为当我们出宫的一刻钟后她们也可以出宫玩了,但是亥时末前一定得回宫,不然可就殃及家里人了。   当我和绿绮一路说说笑笑的走出莲城宫去才被路上的景象给惊呆了,因为有人听说今年要举行武艺大赛,而且还是由城主和二公子主持的,所以有一群人早在宫门口迎接,他们一边跟着走,一边与马上的人说话,希望马上的贵人能回他们两句。而无垢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两眼就又变回那高不可攀、目空一切的神情了,二公子则相反,他一边友好的打着招呼,一边尽量回答乡亲们的问题。   我和绿绮一路跟的紧紧的,害怕被人群冲散。而我却隔着人群看见道路两旁的屋子前也都挂着两盏红灯笼,远处还时不时的传来炮竹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如此开心,可能这才是真正的大节吧,过了今天,明天人们将会开始休息三天,他们就会走亲戚啊或者凑在一起什么的。小孩子最开心了,因为可以向大人要红包。   突然从人群中窜出一个人到我身边还知道我的名字。“浅夏,浅夏。”   我转过头一看,原来是那位自称说书世家的传人。“上官复,你也来了?”   ☆、比武大赛   “这位少爷谁啊?”绿绮见我在宫外竟然有熟人,才如此发问。   “他是…”   “鄙人是说书世家第九代传人上官复,姑娘你好。”   我正要介绍的时候,上官复那句经典的句子竟然又来了。   而绿绮也笑盈盈的道:“哦啊,我是绿绮,是浅夏的好朋友。”   “浅夏的朋友就都是我的朋友,”上官复一副跟我很熟络的样子,继而他又问道:“对了,你们怎么出宫了?”   绿绮回答:“城主和二公子今天要主持武艺大赛,所以就把我们带出来了啊!”   “对,对,武艺大赛,唉你们觉得今晚谁会夺冠啊?你们那三公子又不在。”   “就是因为三公子不在,城主才赶紧办了这大赛的,要不然为莲城选拔人才的机会都没了。”   接下来在我们前往莲城最热闹的莲街时,上官复和绿绮两人就在我旁边一左一右的说着,我跟着就插不上嘴。   在临近莲街的尽头时,我竟然听见有人在唱由我填词的《婆娑桃花》。“谁万劫不复,仍相思入骨;谁辗转反侧,到至死方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唱的太好听了,所人被别人流传到宫外了吗?而绿绮同时也兴奋的摇晃着我的手臂。   最后终于到了莲街的尽头,也就是本次武艺大赛的所在地。这次大赛竟然是在湖边举行,擂台的旁边就是一个亭子,观看的人不仅可以坐在亭子里边看边赏月,还能边逛街边看烟花。听说今晚在大赛落幕时,会有一场巨大的烟火会。   无垢与无尘下马,上官复则赶紧抢在众人面前站在了观看比赛的最好位置。我与绿绮则跟着二位主子身后上了台。   “好,接下来让我们请出莲城的城主以及我们的二公子。”   显然无垢并不喜欢热闹的画面,对着那么热情的观众,他始终板着一张脸。他站在擂台之上,目光扫遍任何一个人,他不用借助任何的扩音工具,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等无垢发言时,全场竟然安静了下来,出奇的静。   “接下来要举行莲城的武艺比赛,任何人都可以参加,第一名者,我可以满足他一个愿望。当然最重要的是,点到为止。要是让我发现有任何一个人动了杀机,杀,无,赦!”   他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没有任何怒意,语气里更是没有一丝狠意,但却是让人感觉到了压抑,一种让人喘过气的压抑。   但这时竟然有一个人大胆的在下面发问:“城主,要你身后的那个如花似玉的小丫鬟行吗?”   我惊讶的抬起头,看到上官复赐了那人一个板栗,绿绮也在无尘的身后悄悄问我那人是不是开玩笑。而我心里也在忐忑着,那个人三大五粗的,我要是跟了他,那比跟在无垢身边还苦啊,于是我可怜兮兮的望着无垢,希望他大发慈悲。   只见无垢的衣摆在微风中轻拂,发丝飞舞的撩人心弦。“除了她,我宫里的人随你挑。”   随即台下一声起哄,全场沸腾。我则是瞪大我的眼睛如同两颗铜铃似的看着他。他说除了我,竟然除了我?   于是主持人请无垢与无尘上坐,我与绿绮也跟在身后,随即主持人又宣布挑战者一个一个的上来对赛。在我眼中,我没有去看那些威武的参赛者,没有去看那灯火闪烁的莲街,我竟然盯着无垢的发丝看了整整半个时辰。他的头发用什么洗的啊,怎么这么好闻?   一旁的绿绮偷偷的问我:“浅夏,我们来打赌谁会赢吧,我猜是那个杀猪佬,他体型那么庞大,又那么重估计没人是他的对手吧。”   “…”   绿绮见我在发呆,没有回答,于是便把我摇醒又问了一遍,我才注意到原来比赛已进行了一半。我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道:   “我觉得应该是他对面的那个小伙子吧,看他瘦瘦小小的,以柔克刚嘛!”   “是吗?我倒是怕他会被那个杀猪佬打死呢!”   听到我与绿绮在后面猜测,无尘忍不住转过头来对我们炫耀道:“要是无染在,他们可都不是他的对手。”   “早就听说三公子武艺在莲城内至今无人能敌,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听到绿绮疑问,我也不由得开口夸赞道:“如果不厉害怎么会空穴来风呢?三公子曾把我带去武场过,有一次他还打败了武师傅了呢!”   “哇噻,真厉害,真希望有一天能亲眼看到三公子练武的样子。”   提及无染,无尘不禁皱起眉头担忧起来:“分别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无染那小子怎么样了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无尘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于是我朝台下的上官复挥挥手,又指向我的左边,然后我偷偷的往左边台下挪去。趁别人都在观看比赛之际,我终于和上官复汇合了。   我们走到幕后,望着四下没人,上官复不禁问道:“你叫我来有事吗?”   “上官复啊,你知不知道三公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他摇摇头:“这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有一本《桃花史书》吗?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它啊?”   “可我不能告诉你啊!”   “这个也属于不能说的事吗?那这《史书》的作用也太小了吧!”   看着我失落的样子,上官复不禁好笑的透露道:“我只能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三公子从蜀国来信了吗?还是说城主感应到他了?”   上官复仍是摇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反正等会你就知道了。我先去看比赛了,你也赶紧回去吧,竟然当着城主与二公子的面偷跑出来,你也不怕他们杀你!”   说着上官复竟然迫不及待的跑回去了。什么当着他们的面跑出来,我明明是背着他们出来的好吗!却没想到,因为这次不找边际的透露,上官复竟遭到了天谴的提醒——被马一脚踩在胸口上,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这也是之后的三个月我都没有见到他的原因。   “侍女私下与男人见面,视为私通。”   在我发愣之际,突然被一个声音吓到,一抬头,却谁都没看见。   难道遇到鬼了?   我不禁浑身发毛。   “还不快回来?!”   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但给我的感觉好像就是无垢的声音。这样一想也就不奇怪了,他位列上仙,隔空传音自然不在话下。怪不得我说着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   于是我低着头有悄悄的挪回无垢的身后,与绿绮并齐。我与绿绮相视一笑之后却发现无垢竟然回过头来白了我一眼。   嘿,我这暴脾气,要不是看在你是上仙打不过你的份上,我早打你了。   “还有谁?哈,还有谁吗?”   果不其然,绿绮猜的那个体型庞大的男人在擂台上狂妄的吼着。他不屑的在台上走来走去,边走还边叫喊着。如果不出意外,那么这场武艺大赛的冠军就非他莫属了,我还听主持人介绍说他已经连续打赢了二十几场。   我开始担心绿绮了,要是他向城主把绿绮要了去可怎么办啊!   台下锣鼓喧天,观众们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让城主宣他为冠军。只是要燃完一炷香,没人上台迎战,来可判为冠军。有几位选手已经摩拳擦掌的准备上来,可是看那个人的架势不得已只有放弃。   “一炷香快要燃尽了,还有前来迎战的吗?”   那位大块头身后有几位献殷勤之人在给他按摩搓腿,好像早已认定他是冠军之人。可是一个声音从远处响来,划破天际。   “我来也!”   ☆、无染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像塑造了一个最多事的女主以及最变态的男主,那没办法,谁让我是最不靠谱的作者呢!其实说我文中的无垢变态,那是因为你没有看第33章,如果你看了,你会觉得无垢这人根本就是有精神分裂症!!!(开个玩笑)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云牙的死喽,前面已经提到无垢时不时的脾气会不正常,不正常时会有金光闪现,可是在浅夏面前却没有,所以这跟他的病无关,就是他自己作死。再说下去就剧透了。 关于女主比较多管闲事,我有在文章解释一部分,但并不代表什么,其实跟我本身有关。我自己觉得我本人是相对懦弱的,敢怒不敢言的这种,平时更新看到有人评论,我心里就紧张起来,害怕有人在下面评论恶语相向,害怕别人说写的不好,干脆别写了(这是真的有发生过,所以导致我后来有弃文),所以我就想写一个外向的、多管闲事的女主。 或许在你们眼里,我的男女主角都不完美,还不如别的角色,但我觉得这才更贴近我们的感情。没有谁是完美的,包括《花千骨》里的白子画,以及我文中的无垢。也许是因为文笔问题,导致我把无垢的缺点放大化。 其实无垢除了发病期间,他本身也是一个矛盾体。就比如之后的他明明爱女主,但又因为各种原因继续折磨她,女主受不了一走了之,他又回去找女主(剧透够了吗) 如果用一个成语来形容这书里的情节的话,那就是:雨过天晴。   所有人都瞬间朝后看去,只见那人轻盈的在屋顶上跳来跳去,不一会儿就跳到我们面前,如同一只蝴蝶般,翩翩然的落在了擂台上,正当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此人是谁时,他却径直朝我们走来。   走到无垢与无尘的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无染参见大哥二哥。”   不错,那一袭宝蓝锦衣,英俊潇洒又武功高强的少年,不是无染还能是谁?   “无染?!”只见无垢与无尘兄弟二人都惊讶出了声。   “不错,是我,”无染起身调皮的道:“我在蜀国的淘汰赛中接连打了七天七夜才得以进入决赛,那几天还真的累苦我了!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让我把绫罗给带了回来,接连赶了好几天的路,半个时辰前才到达莲城。把绫罗在无染宫内安置好后,我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还好,没错过已经好几年都没举行了的武艺大赛呢!”   “无染你…”   无尘正要开口,无染又高兴的抱拳道:“那么就请二位哥哥坐好,看看我是如何拿下这场冠军的。”   说着无染用使用轻功朝后方飞去,落在了擂台上。他正跃跃欲试时,裁判走上去前来问道:   “三公子,你真的要与他比试吗?万一他不小心误伤了你那可怎么办啊?”   这时无染不服气了。“我无染的武功可是在莲城数一数二的,怎么会被一介小民打伤呢?”   裁判犹豫不决,他又看向无垢,直到无垢点点头后,裁判才开始宣布他二人可正式比武。   “无染归来,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我还真希望他晚点回来。”   说着无尘不解的看着无垢。或许连无尘也知道,无垢心里明明就是很想这个弟弟的。   只见台上的无染轻盈的如一只蝴蝶一般飞来飞去,一会飞到那人身前,一会飞到那人身后,由于那个人的体积庞大,反应不够灵活,如此几局下来,着实把他给惹怒了。于是他一声大喊,企图抓住无染的衣服,可是无染的速度之快令人乍舌。不一会儿之后,在我们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道红光闪过,无染已手执惊鸿宝剑抵在那人喉咙之前,那个人喉咙惊讶的动了动。   所有人都在为无染拍手叫好,无染也收回惊鸿一个劲的道谢。   “胜负已分。那么今年这场武艺比赛的冠军就是,我们的三公子。”   于是场下又一片沸腾。无垢满脸不高兴的正要走下台阶时,却被无染叫住:   “唉大哥留步,你不是说得了冠军可以满足他一个愿望吗?”   “说吧。”   “我要娶绫罗为妻!”   无染毫不避讳的说出这句话,场下又瞬间又沸腾变成哗然。无垢不知该如何作答,还是无尘出来解围。   无尘道:“无染,你大哥至今未娶,你怎可先娶?”   无染也瞬间明白了长幼有序的道理,于是又退了一步:“那大哥,你可以先为我和绫罗赐婚啊,以后我们三兄弟可以一起成亲的嘛!”   于是无垢就直接宣布道:“无染、绫罗二人在天比翼,在地连理,我特此为他二人证婚,长幼有序之后,再择日成婚!”   无垢话音刚落,在河的对岸瞬间就燃起无数朵烟花,朵朵都要把天空照亮,它们五颜六色的开出一朵朵巨大无比的烟花,它的亮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照耀着幸福,它灿烂的让人挪不开眼。   “谢大哥!”   无染顾不及去欣赏那些好看的烟花,抱拳对无垢谢道。无垢一脸不高兴的走下来台,无尘紧随其后,绿绮与我都还在欣赏那些美丽的烟花时,却一个一个的被拉着走了。   经过那条热闹无比的大街,我心里开始不平了。为什么今天要跟着城主和二公子来嘛,要不然我和绿绮就能在集市上好好的玩一个晚上了,如今只能迈着大步紧跟在马屁股后面,走死人不说,有趣的东西还一点没玩着。我的大节就这么过了嘛?不开心!   撅着嘴一脸不开心的跟着二公子准备回他的无尘宫时,无染在身后大叫道:   “浅夏,你跟着二哥走干嘛?无染宫往那边走啊!”   我正要解释,却见无尘上前一步:“三弟,这些天你不在,宫里发生了好多事。浅夏之前受你们宫里的人欺负所以来我无尘宫暂住,但是之后她又要负责大哥的膳食,所以她没办法再伺候你了,反正你无染宫的侍女那么多,也不缺她一个。”   “这我就不明白了,她怎么会负责大哥的膳食呢?还有,谁欺负她了,二哥你跟我说,我找她报仇去。”   “好了无染,如今你都是要成家的人了,怎么还闹小孩子脾气?她们之间的事如果你出面那就更理不清了,至于大哥那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你那个第一美人绫罗不是还在无染宫等着你吗?你可千万别把人家冷落在那了。”   无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于是赶紧往无染宫跑去,边跑还边回头对我说:“浅夏你等着,等我把无染宫整顿好之后你再回来!”   我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无尘转过身来,轻声的问道:“浅夏,你想回去吗?”   “回二公子,浅夏不想回去,浅夏不想再看见那些人,惹不起我还躲的起。只是让绿绮一个人住在西厢房,我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那什么时候,我让绿绮搬过来与你同住,可好?”   “真的吗?谢谢二公子。”   第二天一早,我又赶紧跑下厨房。今天乌云密布,怕是要下雨了。到了厨房,主厨临时通知我说今天早上城主、二公子、三公子要一起进食,厨房早已忙的不可开交,所以我也一起帮忙着。   半个时辰之后,厨房终于忙完了,三四个人吃,竟然做了二十道菜,这是因为有外人在场,所以我不能在虐待城主了是吗?忙完之后,我就带领着大队人马去了无垢宫。这下连用膳也换地方了,从前只是在寝殿的大堂,而今天却是在整座无垢宫的大堂。是他们三兄弟专门一起用膳的地方。而今天,除了他们三兄弟,还多了一位美人儿。   待他们入座之后,我便把菜肴一份份的放置桌上,揭开盖子后,一股香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大堂,光闻味道就足以让人垂涎三尺,可见今天主厨下了一番功夫啊。   起初三人都因为刚醒,只是呆坐着不说话,后来跑来一位侍女,在无染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无染便喜上眉梢,大步流星的往门外跑去。不一会儿见他十分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一位美人走了进来,跨台阶的时候无染都是小心翼翼的提醒着,仿佛眼前的这个人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样。   “大哥,二哥,给你们介绍一下,她就是绫罗。”   说着那位美人只是轻轻的下蹲了身子,然后轻轻的道了句:“绫罗参加城主,参加二公子。咳咳…”   “绫罗你没事吧。”   那位唤做绫罗的美人说完话后竟然咳嗽了起来,引得无染竟然心疼的皱起了眉头。   ☆、绫罗哑馨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写的都是关于无染与绫罗的事情,到41章为止。不喜的可以跳过,在这几章里浅夏与无垢有一些微微的互动   我站在一旁,看着那位唤做绫罗的姑娘。早就听说她很久了,今日有幸终于见上一面。   只见她身着浅绿色的纱织,外面还披了件保暖的披风。整个人看上去轻盈至极。她的脸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因为刚从屋外进来,竟然煞白,白的惊人,像是那种带病的白。因为今日与城主、二公子第一次见面,所以腮上多了几分人工的红晕,可还是不难看出。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轻掩朱唇,微微咳了几声。一双弯弯的柳叶眉下面是呈现病态的杏眼。她的眼神寡然无味,就像一个不曾留恋世间万物,一心求死的眼神。精致小巧的脸上有一个高挺的鼻梁。如果她之后会与无染有小孩的话,那么我坚信,小孩也会像他们二人一样,有高挺的鼻梁。   她脸色苍白,浑身透着一股浓浓的药香味,弱柳扶风的迈着步子,她走起路来格外轻盈,仿佛是一片棉花一般,又好像来一阵风,她就要被刮跑似的。   眼前的这位绫罗一副冰美人的样子,让人见了就忍不住产生的心疼。她的确美,可是在我眼里,却不及北堂灰度的一半。   或许是我觉得她的人生太压抑了,她活的也太压抑了,根本不及北堂灰度的精彩,不及她的洒脱。如今她只身一人来到莲城,被她的义父,如今的武林盟主,亲手交到这个一无所知的、叫无染的手里,或许也不难从她眼神里看出,她的一切都是,听天由命!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过来坐吧。”   无垢没有开口,是无尘打破了僵局。好像无垢并不喜欢这个女子,是因为他抢走了他最爱的弟弟吗?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因为无垢他向来如此。   无染把绫罗扶到座位上坐下后,他解释道:“绫罗,你别误会,我大哥向来如此,他沉默寡言,有时候跟我都说不上两句话,而我二哥就不同了,我二哥他也很喜欢看书,如果以后有事我不在,你可以去无尘宫找我二哥,他人很好的。”   无尘微笑的朝绫罗点点头,绫罗也礼貌的回敬。   “用膳吧。”沉默寡言的无垢终于说话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有一个人一直跟在绫罗身后,因为大家都被绫罗的美貌吸引,所以之后才会注意到她。她身着莲城宫的粉色侍女服,但是身形却很高大,与三公子只差了半个头。对于我们来说,她这样的高度已经是高不可攀了,与她说话还要仰着头。而且她的长相竟然可以用魁梧来形容,一张国字脸,脸上的神情竟然带着些许傲气,那浓眉大眼的,如果此时她不是穿着侍女服,我还真以为她是个男人。   她见我盯着看她,竟然胆小的往绫罗那蹭了蹭,绫罗知道后也看向我。她竟然不好意思的对我道:   “这位姑娘,不好意思,我这位侍女名叫哑馨,她不会说话,又有点胆小,初来乍到,还请您多多照顾!”   我也不好意思的向她点点头,无染却在一旁很大气的说道:“绫罗,她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浅夏啊,她人也很好的,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去找她。这样吧,你刚来莲城宫,不如我让浅夏去你那里照顾你,可好?”   “这样不妥吧!”   我心里一惊,绫罗婉拒并且又有礼貌,这让我对她的好感瞬间增加了不少。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们主仆二人都初来乍到,对莲城什么都不懂,而你这个侍女有是个哑巴,不能说话,自然需要一位宫里的人去照顾你了。而且浅夏是我的人,由她照顾你,我放心,大哥你说呢?”   无染话锋一转,引到无垢的身上。而无垢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以后膳食不用你负责了,每天下午来无垢宫侍茶即可。”   我本以为通过这次,我就可以远离城主,没想到每天下午还是要去侍茶,就是他在那静静地、孜孜不倦的、津津有味的看着竹简时,我得端着盏茶站在旁边一下午,那可是比送膳还无聊啊。   于是我只有满不情愿的答道:“是。”   他们一边用膳又一边话起家常来。   无尘道:“早就听说绫罗姑娘生的楚楚动人,又倾国倾城,是这天下第一美人,如今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绫罗客气回应:“二公子说笑了,美貌只是一副皮囊,它对于我活着,并无太大影响而已。”   “绫罗姑娘才貌双绝,想必也是个爱看书之人吧?”   “绫罗只是略识得几个字而已。”   看无尘与绫罗你来我往的,无染却对无垢道:“大哥,你也说几句夸夸我家绫罗啊!”   此言一出,我们几个都笑了。哪有三公子这样的!   无垢也只得由着无染的性子去,开口道:“你让我夸什么?”   “绫罗可是第一美人,是个男人见了她都心动,如今成了我无染的女人,大哥你就不能说几句话吗!”   “五上仙之一的紫薰上仙还是仙界第一美人,那又怎样?她既然成了你的女人那你就应该承担起责任来,而不是继续耍小孩子脾气了。”说完无垢就放下碗筷起身走出,往寰宇殿去。   无染在无垢这吃了闭门羹,可是又不能在美人面前失礼,于是道:“绫罗啊,以后你可千万得离我这个大哥远远的。他这个人喜怒无常,可不好惹。”   绫罗只得掩面笑笑。   代他们三人用完膳后,我就跟着绫罗后面回了无染宫。绫罗与无染分别,因为无染要去书房,而绫罗也径直走向了自己在无染红的屋子。那是三公子特地赐予她住的,名叫“筱芳斋”,是在无染红一个僻静的住所,很适合绫罗养病,靠近这筱芳斋后各种药香扑面而来,她才在这住了一晚,药味就这么浓了吗?   我跟着绫罗身后快要踏进屋内时,她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轻声道:   “浅夏姑娘,你先下去吧,这里有哑馨一人伺候就可以了。”   “绫罗姑娘,您直接唤我名字就好。那我就先下去了,您有事喊我一声就行。”   绫罗微笑着点点头,对于北堂灰度来说她才算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样吧。我转身离去时,她们主仆二人就进了屋,不仅如此,那位唤做哑馨的身材高大的侍女还一下子就把房门给关上了。于是我不禁怀疑,这主仆二人,究竟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大白天的要把房门关上呢?   一来好多天,在无染没有陪伴绫罗的日子,她都只和哑馨二人闭门不出。虽然听从无染的意见让我伺候她,可是根本没有让我伺候的机会。与无染用完早膳后,我便被“哄”了出来。我虽有许多疑问,可又不敢问。   但是这一天,筱芳斋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许多的阴雨连绵天过去,太阳终于露出脸来。我正在门口打盹儿,身边却一阵风刮过。我立马睁开眼睛,只见那位人儿早已穿过小院到了门前。   “绫罗姑娘,我有事找你,还请出来一见!”   ☆、灰度叮嘱   我迅速跑到那女子身边,行了个万福礼道:“浅夏参见北堂小姐。”   “浅夏?染哥哥他竟然让你来伺候绫罗?”北堂灰度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而我却在愕然,为什么我不能来伺候绫罗小姐啊?连绿绮她们都挺羡慕我能伺候这天下第一大美人呢!   没等我开口,哑馨把房门打开,绫罗徐徐的从屋内走出来,身后的哑馨为了不让她着凉便给她披了件袍子,难道她们闭门不出是因为怕感染风寒吗?   绫罗走到北堂灰度跟前,笑着问道:“这位姑娘找我,有事吗?”   北堂灰度被她的美貌惊呆了,傻傻的问:“你就是第一美人绫罗?”   “正是。”   我面前这两位姑娘,样貌皆是人中龙凤,虽然北堂灰度被绫罗的美貌傻了眼,可在我心里还是认为北堂灰度最美。这二人一红一白,一静一动,一个是深爱着无染,一个却是无染深爱的。三公子啊三公子,真不知道你上辈子积了多少阴德,如今竟有这样的桃花运。   “你爱染哥哥吗?”   我更多的却是惊讶于北堂灰度的直接。   “爱如何?不爱又如何?”   “如果你不爱,请把他还给我;如果你爱,我请你好好珍惜。”   “如果我不爱,并不是我想还便能还的;如果我爱,我自然会好好珍惜。”   说着北堂灰度竟然哽咽了起来,她指着我道:“他连最中意的侍女都用来伺候你,可见他真的很在乎你。所以,我不管你爱不爱染哥哥,既然你已经进了莲城宫,我就希望你能好好对他!”   绫罗此时竟也感动起来,她说:“我会的。”   “染哥哥喜武不喜文,可是他上面已经有了二公子,所以你不可以逼他读书;染哥哥他平时爱玩爱闹,所以我希望你有空也可以陪他一起疯;染哥哥最爱那把惊鸿剑,所以你也一定要爱;染哥哥用膳的时候最不喜欢菜肴里面用葱有姜有蒜,所以你要给他下厨的时候也不可以有;还有,染哥哥最爱吃甜点了,尤其是相思红豆糕,他说那是小时候一位仙女姐姐给他吃过的…还有…”   说着说着,北堂灰度声泪惧下,惹得我ye不禁哽咽了起来。我伺候三公子这么久,她才只是偶尔有机会才能进宫缠着她的染哥哥,我没有注意的事情她都注意了,或许如果不是三公子快要成亲了,她也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深爱三公子吧。   “我做不到的,拜托你,连我那份一起给他!”说着北堂灰度泪崩。眼泪如同开了闸了洪水,泛滥不停,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可是感动并不是爱。   “我会的。”   我能感觉到绫罗也有点哽咽,她并没有正面回答北堂灰度的问题,她只是说了爱与不爱的两个方面。她到底是性格如此,还是说另有隐情,为什么我总感觉她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她那纯洁无辜的眼神又让我放下了猜忌。   听到绫罗答应后,北堂灰度竟然掩面离去,我想去追,可是发现根本没有追的必要。   “绫罗小姐…”其实我想问和北堂灰度一样的问题,可是我现在的身份根本就没必要多管闲事。   “浅夏,她就是北堂灰度小姐,对不对?”   “对。”   “来莲城时我就听说,在莲城有个北堂小姐,一直苦苦追寻三公子无果。如今看来,我竟然想问三公子,这么好的姑娘他为何不要呢?”绫罗语气悲凉的说着,她看向北堂灰度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绫罗小姐…”   “好了,没事你先下去吧。我身子不好,不能在外面久站。”   我正要开口问的时候绫罗却把我的话堵住。我微微点头,哑馨就扶着绫罗回房了。我再次抬起头来望着绫罗的背影时,却看见哑馨竟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她为什么瞪我?眼神是最能表达一个人的想法了,我与她无冤无仇,又不跟她主子抢三公子,她为什么瞪我?而且,在那眼神里,除了恨意就是杀意,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吧!   连她关门的时候都还在看我。或许她觉得自己眼神过于犀利,于是再次看我时便成了淡淡的漠然。像我不存在一般。   她们主仆二人究竟有什么秘密?还是说我根本就是多想了呢?   巳时末,三公子一下学就风风火火的朝筱芳斋走来,看见我在门口杵着,不禁问道:   “浅夏,你怎么在这?怎么不在屋里啊?”   “绫罗小姐她在屋里浅眠,有哑馨在就可以了。”   无染点点头,于是朝屋里走去,我也紧随其后。   “绫罗,绫罗。”   无染人未到,声先闻,还不等哑馨打开房门,无染就破门而入,绫罗躺在贵妃榻上,见无染前来,连忙起身。无染一把把她按住,蹲在她跟前嘘寒问暖。   无染握住绫罗的手,关心的问道:“这屋里火盆是不够吗?怎么手还是这么冰冷?要不要我让侍女们多加给你几个火盆?也都怪我,每天上午都要去书房上学,都没有时间陪你。”   绫罗笑笑:“这里已经够暖和了,只是我天生手就冰冷,多少的火盆都是暖不了的。更何况,三公子是大忙人,每天下午有时间能陪绫罗,绫罗已经很感激不尽了。”   无染竟然害羞的低下头,继而他又道:“对了绫罗,今日阳光格外暖和,也没有风,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听闻此言,她们主仆二人竟然同时激动起来,只是绫罗的激动只是一瞬。只见哑馨急忙挡在绫罗面前,咿咿呀呀的比划着。而无染看不懂她什么意思,所以绫罗解释道:   “哑馨她是担心我的身子。本来冬天我就不便出门,要是不小心感染风寒,让病情加重可怎么办。”   “哎呀不会的,有我在你身边,怎么会让你感染风寒呢?更何况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根本就没有风。出去晒晒太阳对你的病情也有帮助,整体闷在屋里早晚都会闷坏的。”   绫罗禁不住无染相劝,只好答应。   于是无染小心翼翼的帮绫罗披件袍子,担心她生病,又小心翼翼的牵着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搀扶着她,往后花园去。我与哑馨便跟着后面。   一路上,无染都兴致勃勃的向绫罗介绍,而绫罗始终以微笑面对,不时的点点头,却不作声。这让我仿佛回到几个月前,北堂灰度小姐也像三公子这样兴致勃勃的说着,完全不在意身边人的寡不作声。   然后无染扶绫罗在后花园的一个石凳上坐下,自己蹲在绫罗面前,用自己的手去温暖那冰冷的手,还时不时的哈着气,以此温暖,以为这样也能温暖那个人的心。   “绫罗,这样有暖一点吗?”   她微笑着点点头。   “绫罗,你知道吗?从小时候你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爱上你了,所以之后我一直练武,希望自己能赶快变的强大,这样才能保护你。如今我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能拥有你。绫罗,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   说着无染起身,在绫罗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继而把绫罗搂在自己的怀里。   我看着无染一脸幸福的样子我也不由得为他高兴,可是为什么我仿佛听见有紧握拳头,骨头磨蹭的声音呢?   ☆、她的秘密   “浅夏,你在这干嘛?不要去无垢宫吗?”   我转过头,发现是绿绮,于是答道:“城主那等会去就可以了。”   “那你怎么坐在这发呆啊?”   绿绮拿过无尘宫的换洗被褥,看见坐在院子里发呆的我,于是便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继而她又问道:   “对了,伺候这天下第一美人有何感觉啊?是不是经常自惭形秽?你知道吗?现在西厢房有好多侍女都想来无尘宫找你呢!”   我手托着下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道:“找我干吗?要是可以,我还不稀罕伺候那位第一美人呢!”   “怎么了?是不是她欺负你了?如果是你尽管告诉我,我替你出头去。”   “别,人家欺负我,最起码我还有个生气的理由,可是人家对我相敬如宾,一点事都不用我做呢!”   “那不是很好?我还求之不得呢!现在你不用每天早起去准备城主的膳食,绫罗小姐那你也不用做别的事。你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可是我总觉得…”   “唉浅夏你知道吗?自从上次见了你那个说书的朋友后,我觉得自己身边的男人都变的无趣了呢!”   我正想把我发现的事告诉绿绮时,谁只绿绮却跟我提起了上官复。于是我就顺着讲:“说书的嘛!肯定能说会道啊!”   绿绮瞬间提起兴趣,用那明亮的眼睛盯着我,问道:“浅夏,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啊?”   “就是上次三公子带我出宫,然后就遇到他了,绫罗要比武招亲的事也是他告诉三公子的,不然三公子还来不及去报名参加呢!”   “真羡慕你,能遇上上官复这么一个朋友,对了,他还悄悄跟我说他来过莲城宫是吗?”   “是啊,”说着我竟一时也提起了兴趣,笑道:“绿绮你知道吗?上次他来莲城宫的时候竟然穿着侍女装,你能想象他穿女装的样子吗?”   “哈哈,”绿绮瞬间笑的前仰后翻,道:“我能想象,他那么个大男人,虽然瘦弱点,但是穿起女装来,肯定是个扭扭捏捏、不伦不类的!”   “是啊,他说他进宫看他亲戚女儿的时候,因为他扮相还不错,所以那个侍卫竟然还多看了他几眼。他那个喉结啊,一眼就能认出来啊…”   说着说着,我的声音戛然而止。绿绮还在说笑着,但是我的记忆却告诉我,拥有喉结却着女装的不止上官复,还有那个人!   对啊,因为有第一美人给她做掩护,她虽然个子身材显眼,可是平时她都低着头,又对外称是哑巴,可是那副长相分明就是一位男子的长相啊!   我在脑海中又把上官复的女装与哑馨的一结合,好像还真有相似之处,她若真是男扮女装,那么一说话声音就会露馅,所以她才说自己是哑巴?   所以,哑馨很可能真的是个男人?   那么绫罗带个男人来莲城宫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这个男人是他的爱人?可她为什么又会与三公子会莲城呢?难道她们准备来莲城伺机逃跑?   “浅夏,浅夏,你怎么了?怎么发起呆来了?”   绿绮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瞬间醒悟过来,于是道:“绿绮,我想起我还有点事,先回无染宫了。”   “唉你别忘记等会你还有去无垢宫啊!”   “知道啦!”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筱芳斋,因为绫罗身体不好,所以无染便把这筱芳斋打造成僻静之所,让绫罗住着安心养病,平时除了我与无染,也没有多少人踏足这里。   我端着一盏人参茶,进了屋,却见无染此时正握着绫罗的手,依依不舍的道别,而看见我来了,便惊讶的问道:   “浅夏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去大哥那儿了吗?”   我笑道:“我给绫罗小姐送碗人参茶再走。”   “还是你细心。”说完又转头含情脉脉的看着绫罗,道:“绫罗,那我就去上武术课了,你就好好休养吧。”   “好。”绫罗笑着答应着。   于是墨迹了许久无染终于起身,才刚要踏出房门又折回,吩咐道:“绫罗,你要是有事,就跟浅夏说声,她解决不了可以来找我。”   于是我与绫罗又齐齐点头,无染这才放心离去。而当无染终于离去时,我看见绫罗竟然轻吐一口气,仿佛心里一块大石头放下一般。   我与绫罗一对视,好像她才想起来我还在这,于是温柔的对我道:“浅夏,我这也没什么事,你先忙你的去吧。我想小憩一会儿。”   “是。”   于是我乖乖的退下,轻手轻脚的把房门带上。绫罗与哑馨的目光始终在我身上,当我把门带上时她们才收回目光。   我在门外犹豫了一会,不知该不该偷听。可是我始终觉得偷听这事为人所不耻,但我心中的疑惑仍未解开,所以竟然在门口踌躇。   但是我始终认为要解惑可以用光明正大的方法,所以准备转身离去。但当我离去之时,彷佛屋里的人以为人已走远,这才出声。   一男声异常激动,他抑制不住道:“绫罗,你不是说以后要离那个无染远一点吗?怎么他摸你手你都一点不反抗呢?”   “季聊,你小点声。难道我就不想反抗吗?你以为我愿意被他摸吗?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继而那个男声又瞬间反驳:“不得不低头?我早就想带你离开这里了,是你一直不肯答应我,要不然我何必男扮女装,整天演个哑巴呆在你身边?”   难道我真的没猜错,哑馨真的是男扮女装?而且他本名叫季聊?   绫罗又道:“要不是你瞒着我男扮女装假扮我的侍女,你也不必过的心惊胆颤啊?难道季嘹你就不怕那个无垢上仙发现你然后赐你死吗?”   “死又何妨?我又不是第一次为你绫罗而死?你要是嫌我碍事,你完全可以不用掩护我,完全可以揭穿我啊,可是绫罗,你并没有。”   “我掩护你,不想你死,完全是想让你一个人好好的活,不要为了我,谁知你竟如此冥顽不灵!”   “呵呵绫罗,如果可以,我真想往无染的饭菜里下毒,这样你就会答应和我离开这里了。”   “一个他死了,还有千千万万的他啊!”   听到季聊说他想往三公子饭菜里下毒时,我竟然慌了神,一时之间根本不知如何离去。在我慌乱、根本不知如何自处之时,手里用来端茶的掌盘此时竟然不小心碰到门框,发出一个轻微的响声,但是在僻静的筱芳斋里声音却如此响亮。   屋里的人一下子就惊到了,只听见季聊一声大吼:“谁?”转眼间房门打开,他就出现在我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他双手往我衣领那一拽,我一个趔趄,身子就随着季聊进了屋,大门又被狠狠关上。而我就被季聊死死的掐着喉咙抵在门上,挣脱不得,呼吸不得,他眼神里仿佛又出现了那天他瞪我时的恨意,彷佛他现在就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一只大手用力的掐着我的脖子,渐渐的我呼吸不过来,小脸涨红,双脚竟然开始离地,我无力的拍打着,求救的声音从喉咙里一丝丝的发出。   “既然被你听到了我们的秘密,那就留你不得!”   ☆、生死关头   “如果…我死了,那…你们也…活不成…”我拼命的反抗着,毕竟好不容易得来的命还不想这么快就还给阎王。   “哼,小小一介宫女,你即便死了,又有谁会在意呢?”   我看着眼前的哑馨,不,应该叫季聊,他身上桃粉色的服装衬的他脸颊因兴奋而绯红,喉咙上下滚动着,那充满男性浑厚的声音狂妄又不屑。在我看来,他似乎要撑爆这件女装一样。   “那你错了,你真以为我只是一介小小宫女吗?”我开启了我的无限装逼模式,只为自己能争取到任何一点点的时间。   奇怪,面对强大的敌人,我竟然能如此镇静!   我感觉到季聊有点微微的相信我的话,因为他掐我脖子的手竟然微微松了松,让我有多余的空气可以呼吸。   而此时绫罗也反应过来,她急忙的跑过来,双手扒着季聊掐我的手臂,桃花带雨的道:“季聊你放过她吧,她毫不知情啊!”   “毫不知情?刚刚我们的对话她可是在门外全听到了。绫罗,如果我不杀了她,那么死的就会是我们两。”说着我脖子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我赶紧反驳:“从三公子的言语中你就可以看出我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侍女,而且我每日下午都会去城主那里奉茶,更何况我又每晚住在二公子旁边,你觉得我要是不见了,他们会不会顺藤摸瓜的找到你们?”   还好,季聊他被我一副阴险的眼神吓到,手上的力度也渐渐小了些。于是我不禁一边呼吸一边接着道:   “相反,如果你们放过我,说不定我还会为你们守口如瓶,只字不提,或者凭借着我在宫中的地位为你们出谋划策。当然,你们也可以不相信我,大不了我们三个一起死!”   季聊因为我最后的一声吼,竟然又加大了力道,我几乎又一次的喘不过气。他双眼眯起,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我没有威胁你们,我只是在跟你们谈判。别忘了,我们城主是上仙,从我的尸体上套取些秘密并不是不可能的事。要么我们一起死,要么让我守口如瓶。时间不多了,你选择!”   最后我笑着闭起眼,等待最后季聊的选择。而一旁的绫罗又开口劝道:   “季聊,这位浅夏姑娘在三位公子心中好像都有些分量。特别是三公子无染,他每次都会说让我有事就去找浅夏,而且今天他又说如果浅夏解决不了的可以找他。前几天你不是与我一起见过那位北堂小姐吗?她不是也很惊讶无染竟然让浅夏来伺候我吗?可见,浅夏在他心中,确实是缺一不可的!”   此时我又能感觉到季嘹有些心动,不错,凭着我和绫罗的一番说辞,他确实有些害怕。毕竟咱们的城主可是上仙!   但是在这么紧要的时刻,屋外突然出现另一个侍女传唤声:“浅夏姐姐你在吗?城主看你迟迟未去,便让我来寻你了呢!”   绫罗立马迫不及待的回话道:“她在她在,一会我就让她过去!”   于是我高傲的朝季聊扬了扬眉毛,这下该相信我了吧,不过这位侍女还真是来得及时。眼下也到了我为无垢侍茶的时辰,如今看来,他还是有点用的啊!   季聊立马就松开了手,我一下子落地,险些站不稳,还好绫罗及时扶住了我,竟在一旁询问着。我大喘着气,但心里却在窃喜,又一次的劫后余生,这感觉,太爽了。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季聊背朝着我,语气却是不得不服软。   “当然,哑馨姑娘!”我一边的嘴角扬起,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彷佛我刚演完一个谈判使者接下来又要演一个间谍似的。   还好现在是冬天,季聊掐我脖子的红印可以用围巾遮挡,出来筱芳斋我就直奔无垢宫了。说来也挺佩服自己的,竟然用说话就救了自己的命,而且我感觉到越是遇到危险,心里越慌乱,而我表情就越是镇定。这样也好,要不然被坏人看出我的害怕,说不定只会死的更快。   到了无垢宫后,我已经恢复过来了。若无其事的去小厨房那端了一盏茶,来到寝殿的大堂,果不其然,无垢还是伏在书案上看竹简。   我把茶放到他面前,劝慰道:“城主看了这么久的书,还是喝口茶歇歇吧。”   无垢头也不抬的端过茶就一饮而尽。看他在忙,我也只有安静的站在一旁。   不知不觉,我的脑子里浮现刚才的情景。看到季聊与绫罗那个样子,难道他们是恋人吗?如果季聊恢复他的男儿身份,相貌配绫罗也算是男才女貌的一对吧?更何况,看他瞬间把我抓进屋掐我脖子的身手怕也是与三公子不相上下,可是为什么绫罗会来莲城呢?他们到底是有阴谋还是为了什么?   思来想去,我终是没有答案。   “磨墨。”   听见无垢的吩咐我又呆若木鸡般,把盖碗里最后一口水倒入砚台,思绪又飞向远方。不一会儿,无垢沾墨书写,却发现竹简上水多过磨,这才抬头看我。   无垢看了一会走神的我继而出言训道:“在其位,谋其事。磨墨讲究全神贯注,你这样走神什么时候才能磨出墨来?”   我被吓了一跳,背后瞬间一阵冷笑,低头认错道:“对不起城主,浅夏知错了。”   “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我看他一改往日寡言少语的样子,今日竟然变的话多起来,好像我从没觉得他少说过话,什么寡言少语、性情冷淡、让人不寒而栗这些都是别人眼中的无垢。但是我可以告诉他吗?娘亲从小就教导我不要说谎,对于绫罗和季聊来说,无染好像才是外来者。我是帮他们一把还是?   “我在想一部戏的结局。”   “什么戏?说来听听。”   正好此时我墨还没有磨出来,无垢也书写不得,就索性听我讲起故事来。   “就是说一对男女相恋,可是女方的父亲要她嫁给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特别喜欢那个女人,所以那个女人迫不得已答应。可与她相恋的那个男人准备带女人走,但是那个女人又不同意。所以城主,如果是您,你该怎么办啊?”   虽然我说的比较难以理清,但是无垢听完还是很快的回了一句:“即便再喜欢,君子也从不夺人所好。但是如果你看的是这种戏的话,以后还是在我面前少说为妙。”   我怔怔的回了个“是”。   “对了城主,为何二公子三公子他们都那么听您的话呢?都不敢违抗您的命令呢!”   “长兄如父,他们不听我的听谁的?无尘向来听话懂事。只是这个无染,常常让我不放心,我要是不管他,他还不得把天捅了个窟窿?”   “无染少爷只是年纪轻,等过个两年他会好些的。”   “过两年!今年他都迫不及待的想成家了,他把我和他二哥放哪了?”   我微笑着,这就是我想听的答案。   傍晚,我又来到筱芳斋,季聊完全无视我的存在,继续与绫罗话着家常。他紧握住绫罗的手,用自己的身子给她取暖。   犹豫了一会,我终是大着胆子问:“你们想不想离开这?我可以帮忙。”   但他二人却是相反的回答。季聊异常兴奋的问:“是真的吗?你准备如何帮我们?”   绫罗蹙起黛眉,道:“这样不妥吧,要是被无垢上仙知道,不止是你,连我义父一家都会被牵连的。”   ☆、桃花玦佩   “绫罗,你当真不愿跟我一起走吗?还是你从来都没爱过我?”   还未等我问,他们二人倒先起内讧。   “是,我不仅从未爱过你,我还根本就不想与你一起离开。”绫罗挺直身板,坚定如她,只说了一句话她又仿佛要掉眼泪一般。   “绫罗你不爱我没关系,不愿意跟我一起走没关系。我会带你离开,我会保护你,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掉,更不可能让你嫁给一个你不爱的男人。”   “我往火坑跳关你什么事?我嫁给我不爱的人又关你什么事?谁说我不爱无染了,他那么高大英俊,又威风凛凛,更是无垢上仙的弟弟,我根本就没有不爱他的理由。”   “那绫罗,我被师傅赶出武门好几次,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为我求情?当我与师弟们为了你打架,为何你半夜去我房中为我上药?花开若相惜,相惜亦不离,有意随流水,磐石无转移。这句诗是你绫罗亲手写给我的,你忘了吗?”   说着说着,绫罗泣不成声,根本无法回答季聊的问题。季聊一把把绫罗搂进怀里,可绫罗还是拼了命的挣扎。   花开若相惜,相惜亦不离。有意随流水,磐石无转移。好一段坚贞不屈的爱情,好一个坚贞不屈的誓言。所以,绫罗,你究竟爱或是不爱?   晚饭过后我一个人偷偷跑去无垢宫。对于别人而言,或许他是寡言少语,或许他是不寒而栗,可是我有一双特殊的眼睛,能看透每个人内心的最深处。我知道他孤傲,也知道他孤独。我了解他的痛苦,也清楚他的满腔抱负。   无垢宫的寝殿仍是只有他一人。烛火在灯笼里跳跃,照亮前方的路。我跨了进去,向他行礼:   “浅夏参见城主。”   他挪开手中的竹简,见是我,便问道:“有事吗?”   “城主,浅夏有一事不明。您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是真的吗?”   “侍卫放你进无垢宫,你就是为了问我这个?罢了,君子当然不夺人所好,君子也有成人之美,夺人所好的,不成人之美的,统统都是一群小人!”   我笑意盎然,道:“那么浅夏想请城主看一场戏。”   “看戏?!”   “对,不过城主,您看戏的代价就是您腰上系着的那个。”   在回无尘宫的路上,我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把它拿到我眼前,借着烛光我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往常,无垢是不爱带玉佩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下午竟然看见他身上带着这个。于是转念一想,说不定这个玉佩会帮我大忙。   只见这块玉佩竟然是一块桃粉的玉。玉,绿色、白色易寻,可我从未见过粉色。而这粉色,不是特别粉嫩的,又不是特别难配衣饰,而是那种粉中又带着晶盈剔透。这块玉佩只有我巴掌大小,上面由一根□□漂染而成的绳子系着,下面挂着许多□□色的流苏。在它正面,还有“无垢”二字。这两个字不是刻在玉上,而是在玉里,而且这还是一整块玉根本看不出拼接的痕迹。不知是哪位工匠这么厉害,竟能把字镶嵌在内。   世人皆知,莲城城主,也就是无垢上仙有一块玉佩,此玉佩粉雕玉琢、晶莹剔透,名曰:桃花玦。   第二天,在无尘宫内磨蹭了半天终于起身去筱芳斋了,三公子回来的这一个月,我的小日子过的太舒坦了,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这几天都忙于绫罗的事,很少跟绿绮一起谈心了。我决定,等送走绫罗后,我就把他们的爱情故事讲给绿绮听。   临近中午,我才走到了筱芳斋,季聊还在给绫罗做思想工作。   我笑语盈盈道:“到底走不走,你们可得快点决定了。城主可没那么耐心陪你们耗着!”   “什么?城主?你把这事跟城主说了?”季聊从床上一跃而起,移形换影的速度到了我跟前,一步步的想把我逼的往后退。   “是的,他同意放你们走。”   “笑话,堂堂一城主怎么会同意让我们走,绫罗可是他亲弟弟最爱的女人,难道他就不怕无染生气吗?”   我笑道:“其实三公子把绫罗小姐带回来,城主本就不喜。自从绫罗小姐来到莲城,三公子学也学不进去,连他最爱的武术课都上的心不在焉的,城主的话他也不听,平时兄弟聚会他也不去。城主身为大哥,难道他会喜欢一个抢走他亲弟弟的女人吗?更何况为王者,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家都没齐,如何治国平天下?”   季聊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拿出无垢给我的玉佩,笑道:“传说中我们莲城的城主有一块粉色玉佩叫桃花玦,这回你们该信了吧!”   季聊从我手中拿过桃花玦仔细端详着,绫罗也惊讶的走了过来,看了许久,二人异口同声道:“这真的是桃花玦?”   我笑道:“城主想帮你们,但是又不便打草惊蛇,破坏他与三公子之间的关系,所以拿了玉佩让我带来。三日后,戏班子会来莲城宫唱戏,而那夜风大,绫罗小姐不便现身,所以趁着所有人都听戏之际,你们可以拿了这玉佩逃出宫去。”   季聊摸着那“无垢”二字的地方,一脸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样子质问我:“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而且这块玉佩的真假我们还得考证,更何况我们是拿着上仙的桃花玦出宫的,你敢保证就不会有人追捕我们?无染也能就此放手?这桃花玦拿了之后如何归还也还是个问题。”   我笑道:“这些城主早就部署好了。待你们离宫一晚后,第二日城主便会以追回桃花玦为由全城搜索,当然这只是虚张声势,为了让三公子放心而已。城主会派他最相信之人去跟你们联系拿回桃花玦。此后又会以找不到为借口而放弃寻找。机会只有一次,走不走看你们了。”   末了,我又道:“要不要去跟我验证一下,这桃花玦到底能不能用?哑馨姑娘?”   “如何验证?”   “见桃花玦如见无垢上仙,上仙万福。”   说着守着莲城宫最主要宫门的侍卫齐齐向我们下跪。而季聊还不死心,如今他用纱巾蒙脸,除了身材过与高大之外,并无可疑之处。   季聊压低声音,模仿着女儿声,指着最后一个侍卫道:“我觉得他下跪的姿势不对,简直侮辱了上仙,快杀了他。”   我还未来得及阻止,只见侍卫首领已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那位无辜的侍卫应声倒地,嘴角有鲜血溢出。   我踮起脚愤怒的抓住季聊的衣领,他却得意的说道:“这下,我信了!”      ☆、寂寥情深   三天后的下午,我照例在无垢宫侍茶。无垢眼睛盯着竹简,一刻钟都没有停过。   不知不觉过了许久之后,他终于抬起头来问我:“已经如你所说,等会戏班子就会在荣华堂门口搭建戏台,可是你要请我看的人并非是这个吧。”   我行了个万福礼,答道:“回城主,我发现了有关于绫罗小姐的一个秘密。”   然后我就把事情和盘托出了。于公,我是莲城宫的丫鬟,有事一定要向上面回报,于私,我已答应季聊绫罗,一定会守口如瓶。可是现在,我进退两难,还记得娘亲仍在世的时候曾与我说过,做人,一定要诚信,不可以有半点谎话。可是现在看来,我反其道而行呢!   话毕,无垢压制重重怒火,问道:“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回城主,按照季聊的性格,他肯定会迫不及待的带着绫罗远走高飞。可绫罗是三公子的心上人,她如果对三公子有意,季聊又为何会男扮女装出现在她身边?如果无意,她又为何不早早的与季聊远走高飞?这些,城主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想知道答案?”   “城主,如果绫罗真的与季聊私奔,那么之后他们势必要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可是绫罗身子虚弱,常常需要一些名贵、罕见的药材方能续命,而私奔之后的他们又如何能得到这些药材?凭着季聊一人,难道就能养活他们自己吗?不管他们私奔前带了多少的银两都是杯水车薪的。”   “城主,浅夏已经违背了对季聊他们的承诺,可是作为莲城宫的丫鬟,又不得不向您说出实情。绫罗与季聊,他们二人关系到莲城的名声与武林盟主的人交情,所以浅夏愿意一赌。如果季聊与绫罗选择留在宫中,那么浅夏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可是如果他们选择离开,还请城主成全。”   无垢放下城主的架子,蹙眉问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多管闲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依旧是低着头,诚恳的回答:“有的人懦弱,自然就有人多管闲事,这个世间凡事都相生相克。浅夏上辈子在投胎前告知阎王说不愿懦弱的过一辈子,所以他便给我了一个爱多管闲事的性格。”   无垢随即嘲笑道:“他还给了你一个不怕死的性子。”   继而他又道:“罢了,整日闲在莲城宫也无事,不如就陪你赌一场。要我怎么做直说。”   “很简单,只需要城主您使用一个一叶障目的小法术就行!”   黑夜即将临近,荣华堂的戏台也已搭好,厨房正急急忙忙的准备着菜肴。我则躲在无尘宫内反思着自己。   总感觉这样做是不是害了他们?我已向无垢求情:如果今夜他们没有离开,那么会当一切事都没有发生,我接受惩罚;如果他们今夜离去,那么无垢会写书一封将此事告知武林盟主,一起成全他们。于公,我也说了实话;于私,我虽违背承诺,可我也已为他们铺好道路。   说实话,如果他们二人私奔,那么隐姓埋名的生活会过得很苦,绫罗的美貌格外引人注意,季聊可以靠各种方法维生,可是他每月所赚来的那些银两,够为绫罗续命吗?绫罗的命全靠一些药材养着,天山雪莲、无骨花、以及蓝灵见都是非常罕见的,对于平民身份的他们根本就是天价之宝。   所以武林盟主想在绫罗适当的年纪给她找个婆家,万一自己照顾不了她,还有婆家呢!能负担的起想必都是一些皇亲贵胄,所以把绫罗交给无染,想必武林盟主他老人家十分满意。所以,他没有成全季聊绫罗,会不会是这个原因呢?   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最后,戏开场了。今天上演的是一出《西厢记》,无垢坐在台下的正中央,无染与无尘坐在两旁,绿绮与我分别站在无尘与无染的身后。台上的人咿咿呀呀的唱着,引得全宫里的人都跑来看,无染刚开始也因为绫罗的缺席而坐立不安,当看进戏里去了,也就入迷了。   戌时,戏正上演到□□,当所以人都沉浸在戏中时,我的心却稳稳不安,我不知道等会儿会不会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也不知道等会的结局是我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我更不知道明天的现在我在干嘛。   无垢悄悄的向我使了个颜色,那仙人之姿眨眼时都别有一番韵味。我偷偷的拨开人群,来到无染宫前的一个四合院里,那里站了一个等我许久的无垢。   月光之下,他负手而立,任凭月光洒在他身上,任凭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任凭他那会发亮的眼睛与月光争辉。   他转过头,侧脸显得格外立体好看。但还是那样的面如表情,清冷依旧。   “你终于到了,我已在这布下一叶障目之法。你且看看。”   一叶障目,用一片叶子挡在眼前,就能看不见万物,而如今,遮的是我们的眼睛。无垢撒下一道金光,在我们面前便隐隐约约的显出一道透明的墙。站在我们前方,却看不见我们所在,即使穿过这道墙,到的也只是原景的外面,除非从后方穿过,否则一叶障目之法不会消失。   在我的心上下忐忑之际,主人公终于出场了。季聊大力的拉着绫罗来到我们面前,我骤然的竟往后退了几步,却又想起一叶障目的存在。   绫罗挣脱季聊的手,泪水早已在她脸上泛滥,在柔和月光下,她格外显得楚楚动人。她歇斯底里的吼着,反抗着,一次又一次的挣扎着。终于从季聊的手下挣脱出来。   “季聊,我说过,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要走自己走别搭上我!”   季聊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或许他曾以为她说不跟他走只是玩笑话,可是她却说了一次又一次的玩笑话。   泪夺眶而出。“绫罗,我根本不明白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浅夏不是说无垢已经为我们铺好路了吗?你为什么还是要留在这里,继续给人家添麻烦?无染为了你差点与他兄弟闹翻,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的羞耻心吗?”   “是,我是没有羞耻心,那你走啊,我根本不需要你在我身边。我说了无数次的不爱你,可你终究不死心!如今竟然还假扮侍女待在我身边,季聊,到底是谁没有羞耻心啊?而且你没有家人我有,义父从小把我抚养长大,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我,为我寻遍各种珍贵药材。我不是不信浅夏说的话,只是如果我真与你离开,让无染情何以堪,让义父情何以堪啊?你,养的起我吗?”   “绫罗,难道你真与旁的世家小姐一样嫌贫爱富吗?不,这不是我认识你。你说盟主是你亲人,可是你知道吗?你的双亲,就是被他的背叛,才给害死的。他良心过不去,加上他自己终身未娶才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看待。”   季聊的话像一个针一样扎在绫罗的心上。绫罗惨笑的道:“我早知道了。可是我不怪他,他虽间接害死我的双亲,可是这份抚育之恩却不得不报。季聊,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为我倾心,也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是我终究不能对不起义父。”   季聊看着绫罗泪如雨下的样子十分心疼,于是开始回忆起他们的往昔:“绫罗,你曾说磐石无转移,难道你忘了吗?你曾经说要与我种一辈子,难道你也忘记了?还有山盟石,老柳树,长江船以及我送你的青梅玉佩,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   ☆、成全他们   “忘了,忘了,我忘的一干二净。我不想跟你走,不想跟你过一辈子,我根本不爱你,我苟延残喘的在这世上活着,整天躲在房里养着,用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的吊着,都是为了义父。为了不让义父失望,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为我安排的事情我都会去做,说的话我都会听,让我嫁的人我一定嫁。”   “不,不是这样的。你活着是为了我,因为你爱我,绫罗你忘了吗?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他抚养你,可你根本就不用对他报恩啊!”   “季聊你错了,我曾经派人暗地里调查过当年的事情,那根本就是我父母罪有应得,他们勾结外使,暗渡陈仓,还一度丢弃我,要是我的奶娘王婶,我根本就撑不到义父抚养我。”   绫罗的话彻底使季聊震惊,愣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我在一叶障目内也惊呆了。季聊是武林盟主的徒弟,而绫罗是盟主的义女,所以他们相识是天注定。绫罗因为报恩所以听从盟主的话而跟着无染回莲城,季聊爱上绫罗不死心,所以跟随到了莲城。盟主想找一个可靠的人照顾绫罗一辈子,这个人必须家财万贯,对绫罗好,可是季聊完全不具备照顾绫罗的能力,而他一个劲儿让绫罗跟自己走,这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   季聊回过神,坚定了信息,继续拉起绫罗的手,大声道:“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不会放弃。只有今天这一次机会,所以你是跟我走定了。”   我看不下去季聊这么自私的想法,我及时醒悟,妄想冲破一叶障目出面阻止,谁知竟从我们后方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谁都别想走!”   说着那人穿破一叶障目,那道金光由天而降,法术消失,我们三人统统出现在他们面前。   正当我为他们绞尽脑汁想办法时,谁知无染早已出现在我们身后,听到季聊要带走绫罗,他立马出言阻止。季聊马上与无染打在一起,可是因技不过人,败下阵来。   季聊因内伤瘫倒在地,以一口血喷涌而出,绫罗吓坏了,而赶紧回过神来,跪着把季聊抱在怀里。   无染手执惊鸿剑,剑指季聊,此时的他意气风发,潇洒逼人。我望着身旁的无垢,只见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冷眼旁观。而我只有在一边冥思苦想,到底该如何结局。   “想带我的女人走?你问过我的惊鸿了吗?”剑锋一转,一道凛冽刺眼的光洒向季聊脸上。   “她是我的女人!”   “哦?是吗?那她有说倾慕于你了吗?”无染得意的笑着,仿佛他一夜长大,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奋不顾身一般。   季聊梗住。见他不出声,无染仰天长笑,继而道:“既然没有,那就表示你私自带我的女人出逃,罪不容赦,现在我就把你就地正法!”   无染的惊鸿一动,我欲出身阻止,却看无垢拉住,他朝我摇摇头,我却不解。   瞬间只听得绫罗抱着季聊,哭的说不出话,却仍是轻声说了一句:“我爱他!”   声音虽轻,可是在场的我们都听的真切。   无染瞬间被怔住,身子微微一颤,继而又笑道:“哦?是吗?那又为何不承认?还听盟主的话随我到莲城呢?”   绫罗一一道来:“我爱他,从轰轰烈烈疯狂到战战兢兢无望。义父曾与我说,我若和季聊在一起,他便会出动一切力量杀无赦,他说季聊并不是我最好的夫君人选。我俩若在一起,天地不容。而且,季聊本是我义父最疼爱的弟子,很可能是下一任红陵门门主,我不想他为了我放弃。他为我做的够多的了,而我又是一个垂危的病人,我不想他为了我放弃那么多,所以我就一次,又一次的赶他走。”   “可能,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事,就是他一直赖在我身边吧!”   季聊一直看着绫罗,可能最美的情话,就是她说的“我爱他”吧。他喉咙动了动,伸出手擦去绫罗脸上的泪珠,微笑道:“绫罗,我会保护你一辈子。可是,为了不成为你的累赘,我只有先行一步。”   说着季聊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妄图往心脏的地方刺去。我始终被无垢拽着,无法脱身,而绫罗也惊魂未定。   正当我们都以为没有结局的同时,无染一出手,打掉了季聊的匕首。匕首瞬间落地,无垢手里的金光也渐渐褪去。   我们三人都惊讶的看着无染,后者又侧过身,高傲的说道:“走吧,趁我现在还没反悔赶紧走。”   季聊和绫罗还愣在原地,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梦。   无染又接着道:“大哥说君子有成人之美,也不夺人所爱。我可不想以后一辈子都对着一个骷髅般的女人。”   季聊被绫罗搀扶着起身,绫罗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季聊面对着无染的大度竟然有些心怀愧疚。他犹豫道:“可是…”   “刚刚不让你走你偏要走,现在本大爷让你走你又给我可是。”说着无染瞥了一眼季聊,接着道:“放心吧,我会以大哥的名义修书一封给盟主,你就赶紧回你的红陵门,择日举行接任大典吧,好好照顾你的红陵夫人就行!”   季聊激动的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来才反应过来。他对无染抱拳道:“多谢三公子成全之恩。以后有用的着我季聊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欢迎莲城城主、三公子,还有浅夏姑娘随时来我红陵门作客!”   听到季聊向我道谢,我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差点就让他们天人相隔了。   道谢后季聊带着绫罗走了。看着他们平安离去,我终于放下一口气,还好有个完美结局。   无垢走上前去,拍拍无染的肩膀,欣慰的道:“我的弟弟终于长大了。”   无染笑道:“还是大哥告诉我君子应该成人之美的呢!”   随后无染走到我面前,手对着我点了点,一副我死定了的样子,道:“你明天来我无染宫一趟。”说完举着惊鸿高傲的离开。   而无垢也走到我身边,道:“走吧,这儿的戏结束了,那的戏正精彩着呢!”   第二日。我起了个大早,跑去尚衣局拿了三公子的衣物又跑去无染宫。到了寝殿,紫琼她们都一个个的与我打招呼,我、紫琼、黄衫三人又像往常一般站在紫金床左右,彷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一般。   三公子还没有起,红绛就一阵风的跑了进来,看到我手里捧的衣物,她一把抢过,把我挤到一旁。我心里满是怨气,但是后来一想,她已经恢复了更衣侍女的地位,这里本来就没我什么事,我先去领了衣物过来,还害得她白跑一趟,好像这是我的过错。   无染睁开眼,说着好冷,便从红绛那接过衣物自己穿了起来。屋里的火盆已经渐渐的旺起,温暖逐渐充满着这座寝殿。等无染洗漱完毕,用完膳后,他才与我说话。   “你们都先退下吧,我与浅夏,有些话说。”   于是待众人退下之后,无染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我低着头,不看看他。只听他声音突然变的温柔起来,从我头顶上传来。   “其实,我成全绫罗季聊他们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你。当我去到蜀国,终于梦寐以求的见到绫罗后,我却在想着你在宫里过的好不好,你的心情好不好,最近有没有受委屈。”   “浅夏,对于我来说,或许绫罗她是个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的存在,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可你,却是那个生活在人间的精灵,是我寤寐以求的。”      ☆、出宫游玩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花千骨都完结了,我却没写完。我会尽量把存稿都发上来   我惊呆的抬着头,看着那个满面春风,微笑似太阳一般温暖的无染,惊讶的根本说不出来话来。   只听见他继续说道:“浅夏,我这么会不会很唐突?其实当昨夜,我逼着绫罗承认她喜欢季聊后,我才发现,原来我在意的却是你。浅夏,从今以后,让我对你好,可以吗?”   等下,什么?无染他逼着绫罗承认她喜欢季聊?所以说无染他根本就不怪他们喽?还记得昨夜无染说无垢教会他君子有成人之美,再想起昨夜无垢冷眼旁观的样子,好像这些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先等下再说这个,想想怎么回答无染的这个问题吧。我嘿嘿一笑,道:“三公子,您别开玩笑了,浅夏只是一个侍女,照顾您是我的份内之事,哪有让您照顾我的?”   无染拉下脸来,当我以为他生气之际,他又转而哈哈大笑,道:“哈哈,我就知道骗不了浅夏你。”   知道他是开玩笑时,我也顺便陪笑着。   “不过,你还是继续住在二哥那吗?准备什么时候搬回西厢房?我可以帮你和绿绮换一间屋子。”   “冬天搬来搬去的也有点麻烦,不如等天气暖和了,我再搬回来吧。”   “好。”   谁知自从去年那次搬离西厢房后,我就再也没有搬回去。   无染去书房上课后我就回无尘宫自己看书去了,见过无尘宫里的书后才发觉三公子那的书都太小儿科了,书里的知识根本就满足不了我,而且无尘宫平时没什么人来,格外安静清幽,特别适合看书。   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人身披阳光轻踏进来。无尘对我微微笑道:“原来你在这啊!”   我起身行万福礼,道:“二公子有事吗?”   无尘嘴角扬起,仿佛一股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大节已过,春天也已渐渐回归了。他道:“从明儿个开始大哥要离开莲城几天,因为今年画子扇上仙要收首徒,所以大哥身为五上仙之一要去捧个场。而他说这几天给我们都放假,想去哪儿都可以,反正有无染在身边,也不必担心安危。”   我听闻,一惊,大喜道:“真的吗?我们也可以出去吗?”   无尘笑笑:“如果我和无染要出去游玩,肯定会带上你和绿绮,其余的人还是得呆在莲城宫里呢!”   我转念一想,虽然我们不能随时出去,但是跟在二公子三公子身后也可以,最起码三公子武艺高强。于是又问道:“那您与三公子准备去哪玩了吗?”   无尘想了一会,继而对我笑道:“还没有哦!大哥说玩归玩,无染还是要继续上课的。而且因为无染参加了大赛,又差点拆散绫罗他们,所以还把他的学业加重了呢!而我平时也足不出户,估计出去玩要等到三日后,无染才有空闲的时间呢!”   我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嗯。三日后再出去也是可以的啦。”   不知不觉无染终于结束了无垢罚他的课程,三天后一大早就醒来,跑到无尘宫里把我和二公子一起吵醒。我趁着他去喊二公子起床之际,打了个哈欠,推开门,只见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只隐约的能看见一片而已,连今天是晴是雨都不知道。虽已入春,可一阵寒风吹来,我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回房添衣去了。   看着三公子与二公子一起用膳,我的肚子不禁在回响着,站在我身边的绿绮还笑我。无垢已经走了两天,突然觉得这莲城宫里好像一下子没了我的敌人一般,活的格外轻松。   待我与绿绮去膳堂用膳归来,无尘与无染在屋内商量着去哪,而我与绿绮则坐在屋外的石凳上聊天。   我拿出绫罗在临走前塞到我手里的玉佩,在绿绮面前炫耀道:“绿绮,你知道吗?这就是能代表无垢上仙身份的玉佩哦!”   绿绮惊讶的接过桃花玦,玉手轻抚过那字的佩面,感叹道:“这就是桃花玦吗?连无垢二字都是在玉佩中间的,而且我还是头一回见粉色的玉呢!”   “是绫罗走之前还给我的呢!我本来想还给城主,可是两天前他就离宫了,我就只有等他回来再说咯!”我还记得当我把绫罗季聊的事情与绿绮一说,她一会替我愤愤不平一会又说我多管闲事,还骂我差点把事情搞砸了。但是谁也不知道三公子竟然会放他们走。   不一会儿无尘与无染纷纷出门,走到我们面前,我与绿绮起身,无尘道:“今日天气甚好,我与无染商量一下,说是去郊外踏青,你们觉得呢?”   我望着今天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照在身上温暖却不刺眼,鸟儿叽叽喳喳的也纷纷出来沐浴阳光,一边的柳树刚吐出的嫩芽上还挂着晶莹的露水。   绿绮笑道:“只要能出宫,去哪儿都好。”   我点点绿绮的头,开玩笑道:“你是憋在宫里憋坏了吧,什么时候我让二公子赶紧帮你许配一个夫君,这样你就能出宫了。”   绿绮害羞的打着我,一边还嚷道:“瞎说什么呀!”说着把桃花玦一把塞回我手里,先行一步。   我笑着把玉佩收好,无尘与无染笑着走在后面,我则跟在他们后面。   出宫前无尘与无染早已换上了锦衣,只是一副富家少爷的模样,绝对猜不出他们会是莲城宫里的公子。我们四人路过莲街,好多娇小的女生纷纷看向他们,三公子手执惊鸿剑,眼角上挑,还时不时的朝她们抛个媚眼。而二公子则沉稳许多,他一身白衣,儒雅出尘,轻摇折扇,谦卑有礼。   我与绿绮手挽手的跟在他们身后,围过来的女生一群又一群,好不容易走过莲街,出了城,这才没有少女跟了过来。三公子提议去吉祥坡,那里万物复苏,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而且还有一片湖,景色格外美,是文人雅士经常聚集之地。于是我们又往吉祥坡出发。   出了莲城宫的这一路上地还是修好的,等踏上去往吉祥坡的小路却是坑坑洼洼,还有没有下雨,要不然道路泥泞会更不好走。一路上,我与二公子欣赏着风景,耳边竟是风声与三公子、绿绮的抱怨声。   突然,一群吵闹的声音划破了宁静,我们四人停步,只见对面大约有数十人衣衫褴褛,大喊大叫的朝我们奔来。   “啊…”   我们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存在,他们就跟一阵风似的从我们中间穿了过去,因为我离三公子比较近,所以幸好三公子及时抓住我,没有让我与他们冲散。我与无染抱成一团,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拼命忍着由他们一个个撞击我们的身体离去,每一次碰撞就如同一鞭打在身上,疼痛感久久不散。   彷佛过了一个世纪后他们终于离去,我与三公子松开后分别大喘着气,那些人身上的味道简直不言而喻。   “他们是什么人啊?这么臭,力气还这么大,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听的三公子抱怨,我解释道:“他们应该是流民吧,好不容易捱过冬天,想来莲城找点吃的。他们其实很可怜的,没东西吃,没衣服吃。”   三公子白了我一眼,好像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于是喘完气直起身子,四处寻找着:“二哥呢?怎么他和绿绮都不见了?不会走丢了吧?”      ☆、兄弟情深   听到三公子的话后我也立马巡视四周,果然四下无人,于是我和无染惊慌的边走回去边大声喊道:“二公子?绿绮?你们在哪啊?不会走丢了吧?”   “二哥?你去哪儿了?你…”   三公子走到一片树木的拐角处突然停了下来,我以为他发现了无尘与绿绮,于是跑上前去,三公子以为我要冲上去就拦住了我。我一脸疑问的看着无染,眼角看瞥见刚刚的那一大群人。   我转过头去,只见刚刚路过的那数十人齐刷刷呀的站在小道上,一位领头的衣着破烂,却手执木棍,身边正是无尘与绿绮,只是他们二人此时都被另外四位流民死死的按住,任凭无尘与绿绮使劲浑身解数,却挣扎不得。   无染手执惊鸿立于前,大声呵斥道:“你们哪里来的流民,敢擒我二哥,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领头的微微一笑,脸上的泥土干涸竟掉了下来,浑身黝黑的皮肤都失去了水分,他们一个个都黑瘦黑瘦的,虽然看起来精神奕奕,瞳孔里却失去了神采。   “我们的家乡发生了泥石流,好不容易来到这里,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怕再死一次吗?”   听着他自嘲,再看着那些人的神情,如果他们只是为求财那还好,于是我摇摇无染的我胳膊,轻声道:“三公子,说不定他们只是为财而抓二公子的,如果我们给些银两,或许他们就会放人呢?”   无染轻哼一声:“如果刚开始他们求本公子,本公子或许还会施舍点给,而如今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逼本公子,那么就别怪我一毛不拔了。”   说着无染举起惊鸿剑冲了上去,那位领头的手一挥,竟也有十几位不怕死的上来阻挡无染。他们都是一些农民,靠种田为生,力气自然大的很,可无染武功高强,又手执惊鸿,一时间竟有一半的人倒地。而领头见形势不对,便拔下绿绮头上的一根钗,抵在绿绮脖子上。   领头用绿绮威胁道:“你再敢杀我们一人,这位姑娘的命可不保了,我们只为财,不想伤人,用这二位来威胁你们也是无奈之举。”   “绿绮…”看着钗子死死的抵在绿绮脖子上,我不禁担忧着。   而此时无染也停了手,他一看是绿绮,先是一愣,随后又打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的流民倒地,血瞬间成河,眼前的绿绮在他们手上,性命随时不保,又看着眼前无辜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我简直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不知如何自处。而那位领头丝毫不在乎地上已经躺了多少的尸体。   瞬间只听无尘在那淡然的开口:“你把这位姑娘放了,我做你人质。”   听到这句话后无染瞬间停手,血从惊鸿剑柄上一滴滴的落进土里。只听得他怒吼了一声:“二哥!”   无尘淡淡的看了无染一眼,接着道:“我乃莲城宫的二公子无尘,她只是我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那位领头的不可置信的看了无尘一眼,接过旁边一人拿上来的折扇打开 扇面上的四个字“不惹尘埃”赫然在目。他哈哈一笑,随即对后面的流民的道:“兄弟们,可千万不要伤了这位二公子,我们重建家乡可全都靠他了!”   说着放开绿绮,把绿绮往前一推,绿绮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她回头看着无尘,眼里尽是不敢相信这位莲城公子竟然会用自己的命去换她一个小丫鬟的命。   “绿绮…”我轻唤一声,绿绮听到后疯一样的朝我跑来。   “你们快放了二哥,要什么尽管开口!”无染这回终于学乖了。   “想必你就是三公子吧,武功盖世果然名不虚传。我们几位死里逃生来到莲城,只想要点小钱回去重建家乡,却不曾想竟然绑了一个二公子。只要三公子同意让莲城城主帮我们重建家乡,二公子定然毫发无伤。”   “你们…”   “你们不想着凭自己的本事重建,只想靠做些勒索的买卖,你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无染想开口训道,却被我的声音盖了过去,接着掷地有声:“如果每个人都遇到了天灾人祸,都跟你们一样想着用勒索来解决问题,那岂不是会天下大乱?”   许是我的话语激怒了领头,他拿着钗竟然抵在无尘的喉结上,我看见无尘的喉咙动了动,身子瞬间僵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领头怒道:“你们到底给不给?”   “别,别。!”无染瞬间扔了手里的惊鸿,尽量抚慰着领头。   我一着急,赶紧摸摸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瞬间从袖口里掉出桃花玦,我捡起,暗自说了句对不起了。便把桃花玦扔向领头,道:“想必你是个识货的人。这块玉佩世间难寻其一,助你重建家乡足够了。用它来换二公子也足够了。”   无染看了一眼我扔过去的玉佩,嗔道:“浅夏你怎么把桃花玦给他了?”   我不理无染,开始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失去家乡的痛苦,也知道失去家人的痛苦,如若你们的亲人还在世,肯定不希望你们会走上绑架勒索这条道路。我在没进莲城宫做宫女时我也是乡下人,你们一年四季幸幸苦苦劳作我也是知道的。但是我更希望你们能用自己双手来赚得自己想要的。”   “像他们这样的公子知道什么是天灾人祸,知道什么是饥肠辘辘吗?他们整天就知道呆在宫里吃好的用好的,每天想着怎样克扣我们,每次拨下来赈灾用的银两最后有多少是给我们的?他们有管过吗?按我们来说,他们这些人就该死!”   “该死!该死!”说着他身后一群流民竟然叫嚣起来。   “玉佩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样?”无染怒道:“是不是只有我杀了你们才肯放开我二哥?”   “呵呵,”领头掂着桃花玦冷笑道:“用我们的命换一个只懂吃喝玩乐的公子的命值了,最起码为人间除害了!”   说着一群流民竟然全体冲了上来。吓得我与绿绮连连后退,无染快速捡起地上的惊鸿,准备迎战。被死死抵住喉咙的无尘此时发不出声,无奈被领头钳住双手动弹不得,担忧不安瞬间涌上心头。   正当我们所有的人都以为三公子要一人对抗数十人时,奇迹发生了。无染虽武功高强,对付这些数十个力气大的庄稼汉还是有点悬,两方正要开战时,突然从天而降一道光,将两方包围起来,不让他们对上。他们一个劲的往前冲,奈何却只是在原地踏步。   所有人都奇怪发生何事时,一道月牙色光从天上瞬间到我们的面前,光退去一个人才显出身影。   “大哥…”无尘与无染双双叫了出来。   只见此时无垢一身月牙色蚕纱站在两对中间,双眉间露出点点担忧的神情,他高傲凌然,嘴唇轻启:“我会帮助你们重建家乡。”   仅一句话就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威慑力,领头呆呆的、像是被点了穴一般挪开了抵在无尘喉咙的手,钗落地,无尘离开,走在无垢面前,竟然羞愧的低下了头。   只见无垢的眼光扫了一下无尘,继而转身就走。无染赶紧跟上企图解释,无尘在我与绿绮的搀扶下回宫,而那群人像是集体都被点穴般,久久不敢动弹。   寰宇殿。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寰宇殿,却不敢抬头观望,只是和绿绮一人一边扶着无尘。   无垢走到莲椅前,蚕纱飘起,他转身坐下,怒气的声音瞬间响彻整座寰宇殿:“无染,你到底怎么回事?!”   “大哥这不能怪我,那些人太狡猾了,竟然拿二哥来威胁我,你也深知我的个性,我是最讨厌被人威胁了所以…”   无染欲哭无泪的解释,但话未说完就被无垢打断:“那他用侍女要挟你你愤怒,拿无尘要挟你就无可奈何了是吗?我说了多少次,你要把每一个人都当作是你亲人,况且你生在皇家,就更应该记住民比天大这句话!”   ☆、一宫之女   “哦,”无染一副委屈脸,一滴泪珠划过脸颊,“当时我气昏了头,对我而言,你与二哥自然比谁都重要。我也没有想别的。”   “不仅如此,你竟然还错杀了十几个无辜的人,你就算下手也应该知轻重吧!”无垢的语气竟然瞬间温柔了些,在他心里,无尘与无染还是最重要的吧。   “我知道错了嘛,对了大哥,你不是去参加仙剑大会了吗?怎么来的这么及时?”无染偷偷抹掉眼泪,扯开话题,反正他知道就算闯天大的祸也有无垢这个大哥撑着。   “是这个。”   我抬头一看,无垢手上拿着桃花玦,他解释道:“我有一魄进了这桃花玦里面,所以有它在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我想知道就能感应到。”   无染轻吐一口气,点头:“原来如此。”   无垢也叹了一口气,瞬间站起来,高高在上的看着我们四个,无染以为他要惩罚自己,身子竟然抖了抖;无尘还在刚才的情形里没反应过来,而绿绮则担忧的看着她的救命恩人。   无垢严厉的声音又瞬间响起:“无染,我本以为有苏浅夏这个不怕死、敢直言进谏的侍女陪在你身边,你的性格会有些许变化,没想到你是变本加厉、丝毫没有改过,那么她在你身边留着也没用了。从现在开始,苏浅夏来我无垢宫,继任宫女一职。”   宫女?一宫之女即宫女?无垢并没有任何的贴身侍女,比起无尘更是亲力亲为,如果我来到无垢宫,岂不是一个宫里所有的活我都要做?于是我一脸惊呆的看着无垢,还是,逃不掉吗?   “大哥…”   无染正想帮我说几句话时,无垢又开口缓和:“但是看着无染兄弟情深的份上,恢复两天一节的武术课。回去吧!”说完转身离去。   无染呆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所以他是应该高兴呢还是伤心呢?   “浅夏,咳咳…从此我大哥就拜托你照顾了。”   一直沉默的无尘此时竟然在拜托我,看着他一脸柔情似水的样子,我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呆呆的样子说不出话,无尘笑了一下就撇下我们自己朝无尘宫走去,绿绮对我说了句保重就跟在无尘后面。而无染一会喜一会悲的样子也离开了寰宇殿。   整座寰宇殿空荡荡的,我站在殿内,望着那高高在上的莲椅,那里曾是他的位置,无垢宫继云牙之后再无宫女,所以,我也应该是喜?还是悲…   从那次开始每个夜晚我都去无垢的寝殿内掌灯,等到无垢睡下后,亥时一刻我就可以回无尘宫休息了。无垢想想让我搬去他宫里,可是我在他身边一分钟都是煎熬,好不容易能在午夜才可以睡个安心的觉,西厢房那虽然绿绮一直在等着我,但我还是觉得住在无尘宫才是避世之所。   而每个夜晚我准备回无尘宫时,因为夜盲症的缘由,每每总是会被门槛绊倒,而每次也好巧不巧的都被无尘扶起。   终于有一天,无垢不知为何,要派无尘出宫去某个县里探查探查。   湛蓝与我是轮流掌灯的。而今天,则是第一次我掌灯无尘却不在的日子。   入夜以后,月明星稀,黑暗笼罩,我吹灭最后一盏蜡烛,无垢轻微的呼吸声已渐渐响起。我站在一旁,等着能早点回去。还好,无垢的人格分裂症没有再犯,那道喜怒无常的金光也没有再出现过。我害怕他又会像上次那样找各种借口惩罚我,不过幸运的是用了无尘送来的膏药,背上竟然没有留下一点疤痕。   不过,在无垢身边呆的这些天,我渐渐的发现了他的孤独,他的生活作息特别规律。去完寰宇殿,在无垢宫内用过午膳后会小憩一会,醒来再看臣子们送来的竹简,偶尔也会去后花园散散步,也会去湖心亭吹那首《婆娑桃花》。但是有一次我跟在他后面,我正想着心事呢,一回过神来却发现无垢不知去哪了,翻遍了整座莲城宫都不见他的踪迹,后来到了晚膳的时间才见到他的身影,而且眼角还红红的,所以我就猜想:他不会是见云牙去了吧?   不知不觉外面已有人打更。亥时已到,既然无垢已经睡下,那么我早退也是无碍的。于是我拿上桌子上的火折子,一步一步的往外挪,无尘今日不在,若是摔倒,还真怕会吵醒熟睡的城主,他那找各种借口惩罚已经让我有了后怕。   但是我始终学不会吃一垫长一智,在走出门外时,却不知为何又多了一道台阶,身子笔挺的下坠,我正想着如何使声响减到最小时,后背又一阵冷汗。   却一阵风刮过,我的身子又被人扶起,我正讶异那人是谁时,寝殿内的蜡烛瞬间被点燃,这时我才看见原来我身边的人,是无垢。   他一身纯白的亵衣有许多皱褶,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此时散落在肩头,那双媚眼如丝的眼睛竟然死死盯着我。而我对上他的眼神时,却彷佛置身于万道金光中,眯的让人挪不开眼。   “我是说为何每晚我都会被一道声音给惊醒,原来是你被绊倒的声音。”   他说完这句话让我瞬间反应过来,立马挣开他的双手,单膝跪地道:“浅夏吵醒城主,还请城主原谅。”   无垢直起身子,一身亵衣显得他身子修长。双手置于身后,道:“之前有无尘在,才让你不至于跌倒,看来他对你很是用心啊,我是说为何每晚无尘宫都灯火通明,黑夜如昼呢!”   “浅夏夜视力不好,二公子非常体恤浅夏才每晚在无尘宫内燃尽蜡烛。”   说着说着无垢竟然打了一个哈欠,继而随意的语气道:“罢了罢了,你夜视力不好,我也不习惯黑暗。以后无垢宫的烛火也不用灭了。你回去吧。”   然后宫外道路两旁的蜡烛都瞬间被点燃,我的世界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无垢说完就回自己的榻上。我欣喜之余道了句:“那浅夏告退,城主晚安。”   过后我就一路兴奋的回了无尘宫,此后无垢宫与无尘宫都灯火通明,像在黑暗中给了我一条明亮的道路。入春的夜晚有些微凉,竟然还出现了几只萤火虫与我伴舞。兴奋过后我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无垢的那句话,他说他不习惯黑暗,可是孤独的人不是更习惯在黑暗中吗!   无尘的办事能力不容置疑,怪不得在无垢出去与四上仙云游四海时,都是无尘把莲城管理的井井有条。当无尘归来后,最兴奋的却不是我,最近几天,绿绮总是在我耳边念叨二公子为何还不归来。而当无尘归来后,却又不见绿绮的身影。   我在无垢身边站的好好的,他突然说想一个人静静,于是我就屁颠屁颠的跑去找绿绮,可青曳告诉我绿绮去了后花园。然后我又跑去了后花园,走到那片荷塘,红绛与黄衫的声音老远就听得到。   “绿绮,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们的二公子了吧?”   “对呀绿绮,可千万别害羞嘛!前几日我见你在房中刺绣,那秀面上可有个尘字啊!”   “而且啊,二公子外出的时候,你还一个劲的往浅夏那里跑,如今二公子归来,你不是更应该在他面前伺候着吗?”   “绿绮啊,你该不会是因为上次出宫二公子自报家门救了你,你就喜欢上人家了吧?”   ☆、姐妹决裂   “才没有呢!”绿绮被她们说的脸通红,直跺脚。   一群簇拥上前看热闹的侍女此时都笑的花枝乱颤,等着看绿绮的笑话。   我一个白眼上前,拉过绿绮,就像第一次她保护我一样拉到身后。“你们凑在这里说闲话都不用去干活的吗?是不是觉得贴身侍女这个位置太容易而懒散了?且不说绿绮这事是真是假,爱慕二公子这话你们也敢说得出口?!”   红绛靠着黄衫,不屑的说:“呦浅夏,怎么哪儿都有你啊,还以为你去了城主那里就终于可以见不到了,结果又像个苍蝇似的飞来了。”   一旁黄衫笑着脸,阴冷道:“如你虽说,我们不敢说出口。若绿绮是真的爱慕二公子,你觉得城主会如何处置她?恐怕连你浅夏也救不了吧,或许还避之不及呢!”   说着一行人又大笑了起来。我实在看不过去,正想能言善辩、口若悬河之际,话题的男主人公来了。   “怎么了?我好像有听见你们说我什么的,是不是说我坏话啊?”   看着红绛黄衫的表情,我与绿绮齐齐跪下,请安道:“见过二公子。”   “他来的还真及时。”黄衫皱着眉头对红绛轻声说道,说完后他们一行人也集体请安。   “都起来吧,看你们刚刚笑的那么开心,在说什么呢?”   无尘一问,我们竟然谁都不肯起身,我原以为这种事没人会说出口,却不曾想是我低估了。   黄衫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直起身子,眼角瞥瞥我们,道:“二公子,绿绮她不要脸竟然敢爱慕您。”   “就是就是。”   听着身后一群侍女的附和声,我看见绿绮在一旁偷偷的抹眼泪,羞红了脸的她与身上这件碧绿色的衣裳形成对比。   “你们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毁坏一个女孩子的清誉可不好。”无尘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层层担忧。   “我们有证据。绿绮在房中绣了几个月的秀面上有个尘字。”黄衫举手发言。   无尘轻笑一声:“一个尘字代表什么?”   红绛举手发言:“不仅如此,前几天您离宫,我在膳堂还听见绿绮坐在那喃喃自语,走进一听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喊您的名字。”   “我也听见了,她还遍说边笑。”这次发言的是别人。可信度比较高。   于是我疑问的撇过头看着绿绮,她泪眼汪汪的看着我,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般。难道,绿绮她真的因为无尘救了她才喜欢上无尘的吗?   “够了。”无尘的一声怒吼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继而他缓了缓语气,接着道:“别人爱慕谁是别人的事,不容许任何人说三道四的。且不说她是否真的爱慕我,就算她爱慕这天底下最玉树临风的男子又如何?绿绮她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到底配不上谁了?”   无尘这一番话说的我们都哑口无言,他顿了顿,一改往常温柔的语气,坚信不移的道:“爱情是这个世界上与亲情友情同样至高无上的,连天帝都无可奈何,更不允许任何人亵渎。”   “是。”我身后的一群人弱弱的出了声。   我抬头看着无尘,这个一向温润如玉、和颜悦色的二公子无尘竟然对爱情有这么高的见解,而且他说并没有谁配的上谁的说法,可是一向没有过爱情的二公子怎么会悟出大道理呢?   “你们都起来吧。”说着无尘转身离去。   我把绿绮扶起来后,替她擦干眼角的泪珠,正要安慰几句后却听见无尘唤我:“浅夏,你跟我来。”   “哦,”回了二公子后,我又轻声安慰绿绮道:“绿绮,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绿绮看着用力的点了点头,我对她笑了一下就马上追了上去。   到了无尘宫,二公子才转身问我道:“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我低头坦言道:“二公子,希望您不要听信她们的话,红绛、黄衫素来与我、绿绮不合,更何况尊卑有别,二公子永远都是二公子,侍女永远都是侍女,绿绮她有自知之明,侍女是不会与公子有结果的,所以即使绿绮有这想法,我想那也是对二公子报恩而误入歧途了而已。”   “呵呵,我一句话都没说,浅夏你就头头是道的娓娓道来呢!”无尘浅笑道:“我说过,没有谁配不上谁,而且更没有哪一条律令说侍女与公子不会有结果,浅夏,其实我…”   “二公子,希望您不要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我一定会劝绿绮严于利己,安守本分的。”   “浅夏你听我说…”   “二公子,绿绮还在后花园等我,浅夏先告辞了。”   我一直接过话茬,不让无尘有任何说话的机会,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他听信谗言,至于绿绮,我始终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我来到后花园,却不见绿绮身影,随便拉住一个侍女问道:“请问你知道绿绮去哪了吗?”   那个侍女上下白了我一眼,却碍于身份,回道:“你跟在二公子走后,绿绮也跟了上去,刚刚见她很伤心的往湖心亭跑去了。”   “知道了,谢谢。”   说完我也往湖心亭跑去。她跟在我身后去无尘宫?所以我和无尘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可是无尘并没有说什么能够让她伤心的话啊!   到了亭子以后,我看见一绿衫女子扭腰坐在凳子上哭泣,我不禁走上前去轻唤一声:“绿绮…”   “苏浅夏,我绿绮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没想到我这么一唤,绿绮发了疯似的质问我,正当我纳罕之际,她又开口说道:“人家二公子都在那说身份不是问题,为何你还要在他面前损我?侍女怎么了?你不也是侍女吗?难道侍女就不能喜欢一个人吗?”   “你真的,喜欢,二公子吗?”   “是,我是喜欢他。我哪配不上他了?我是少个胳膊还是断条腿?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什么莲城的二公子,什么我想对他报恩却误入歧途,难道我喜欢他就是歧途吗?”   “绿绮,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一时间觉得百口莫辩,真希望我能练成快速说话的嘴皮子,不然一时半会还真解释不清楚。   “浅夏,从你一进宫开始喔就把你当好姐妹,你跪我陪着,你落水我喊着,你受伤我替你上药,可没想到你竟然在他面前说我配不上他。对,全世界就只有你配的起,就只有你苏浅夏,行了吧?”   “绿绮,我…”   我正想开口,她却把我的话死死堵住,好不容易给个机会让我解释,她吼过之后就跑走了。剩我一个人在湖心亭吹风。   那地上还有她的泪珠,风中还有她离去的脚步声以及哭泣声,风声鹤唳,对面柳树新生的嫩芽扭的让人销魂。绿绮,我该如何与你解释,他们的世界与我们的世界始终是有云泥之别、天差地别的?   最后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无尘宫,回到了自己的房里,晚膳也不去吃。只是一个劲的坐在床上想着,我来到宫里确实快一年了,这段时间一直与绿绮互相照拂,但是一直以来都是她照顾我的多,而今天,无尘都说了尊卑无碍,我却一直墨守成规,或许比起黄衫她们的嘲笑,更令绿绮伤心的是我的言语吧。我该如何才能与她恢复如初呢?      ☆、月下生辰   不知不觉春末了呢!   在这半个月来,与绿绮相见甚少,即使见了她也只是淡淡的看着我,我想上前解释,可没走两步,她就快速离我而去,连心无旁骛、目空一切的无垢都察觉到了。   可是绿绮,我来到莲城宫的第一个生日,除了你,我真不知道如何过了。   四月初五的这一天,我照例起床、去无垢宫伺候城主、端茶送水、回无尘宫看书,再去无垢宫站一个下午。彷佛今天就只是今年的其中一天而已,对于谁都是其中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像这莲城宫少了一个人都不会有谁发现一般。但对于我,却是截然不同,我想娘亲,还有爹爹,自从他们二人都离世后我便再也没有过过生日,没人会陪我过。   晚膳时,我站在一旁进退两难、踌躇万分。无垢看了我一眼,道:“有事就说。”   我终是鼓着勇气说了出来:“城主,今夜可以换一个人来掌灯吗?”   “为何?”   “莲城宫不是说侍女生辰那天,夜晚可休息吗?”这还是绿绮告诉我的,曾经我与她一起讨论过,下一个我们的生日要如何过,可惜我始终是一个人。   “今天是你生辰?怎么人数局没有档案?”无垢停下碗筷,好像跟他在一起久了才发现原来他的目空一切全是装的。   “因为我当初是临时替补进来的,所以人数局没有档案。”临时替补,不仅没有档案,就连离职也只需要个三五天便可,真不知是不是幸。   “那你就去休息吧,等会我自己就寝便可。”   于是我行了个万福礼,道谢道:“多谢城主,那么浅夏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出去。好像与绿绮闹僵后,我的脸上在无笑容,整天都是愁眉苦脸的,除了与无尘无垢说几句话,其余时间就是缄口不言的。   一个人慢慢吞吞的去膳堂用过晚膳后,就往最偏僻的寒冰湖走去了。一路上经过刑司、湖心亭,以及目的地寒冰湖,好像都带着与绿绮的回忆。   绿绮,该如何跟你说,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呢?   清冷月光,形单影只,朦胧的月光与烛火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却越发显得孤独,天上的大雁鸣叫,好像草丛的蛙声与树上的蝉声也开始叫了起来。曾经落水的那个莲池,莲花开的正好,莲香阵阵拂来。无垢宫门前的那颗从未凋零的桃花树开的正茂盛,都让我忘了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想当初在苏家村,阳春三月,桃花开遍;四月清明,桃花凋零。我生在桃花盛开的季节,却不在桃花盛开的那天。   不知不觉寒冰湖的冷气渐渐逼来,还未靠近一阵凉意就从我身上蔓延。但这是唯一一个能流往外面的湖,其他的河水湖水都在莲城宫里循环着,唯这座寒冰湖。   我坐在去年冬天洗衣的台阶上,沉思良久,望着湖里月亮的倒影,似乎在莲城内极少有阴雨天,也极少有大雪天。但这样的天气,未免失了生活的乐趣,没有大起,哪有大落。   爹爹,娘亲,孩儿不孝,不能在您二老前孝敬,连你们的坟前孩儿都没去打扫,每年我的生日都是母难日,我每次都希望能重活一次,希望时间都停留在我两岁的那一年,该多好啊!   想着想着,泪水就不自觉的往下流,反正这也没人,我怎样都不会有人发现。于是我从怀里掏出折好的纸船,将它打开,在船尾小心翼翼的吹了口气,然后放在湖面上,轻轻荡起涟漪,让小船飘远。继而双手合十,低头许了个愿望。   希望爹爹娘亲能在另一个世界安好;希望绿绮能跟我和好;希望明年的今天,能有人陪我庆生。   然后睁开眼,望着远去的纸船,笑了一笑。   “许了什么愿?”   突然出现一个声音着实把我吓了一跳,瞬间起身让我差点掉进湖里。站稳后,才发现原来他一直站我身后。你看来真的很闲啊,无垢!   “嗯?”   他歪头问道。我撇撇嘴,道:“既然是愿望,又怎么能随便说出来呢?”   “今年多大了?”   “刚过完十五岁生辰。”   彷佛去年刚进宫别人问我多大了,我会回答刚过完十四岁生辰,而无垢问道,我想起刚刚放逐的纸船,便回到刚过完十五岁。好像一切都回到原点了似的。于是我不禁笑了起来。   “你夜视力不好,来寒冰湖就不怕摔下去吗?”   “今夜月亮很亮呢!”   说着我抬头看着月亮,它的光能照亮我周围的一切。无垢也抬头看着,继而看了我一眼,就坐到台阶上,好像在朦胧的月光下,无垢显得格外亲和,而今日的月亮弯成一个弧度,就像绿绮笑起来的眼睛。   我也大胆的坐在无垢旁边,刚坐下,就听见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他说:“我见过月神,她每次都让自己努力的发光发亮,无非就是想让别人注意到她。她一个人住在月宫里非常孤独,只有这样才会有些许慰籍。”   我低头不语,又抬起头看着月光下的无垢。在朦胧下,他的侧脸特别好看,此时,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湖中月亮的倒影,湖面泛起点点涟漪,月影便浮起荡漾。他说月神孤独,或许他自己就是那个月神吧。   天空之下,湖水之旁,月影之侧,我看着身后两个被拉长的影子,都显得那么孤独,那么无奈,迫于各种压力,影子竟然格外黑暗淡然。   良久无语。   一阵寒风渐渐袭来,我正打着寒战,却听见身后一声响。我瞬间回头,只见绿绮呆呆的看着脚下的树枝,抬起头又看见我发现了她,于是尴尬使得双颊通红。我不禁站起身来,惊讶道:“绿绮?!”   绿绮定了定神,看看正背对着的无垢,无视他,支支吾吾:“我记得今天是你生辰,找了整个莲城宫都不见你身影,没想到你在这。”   话音刚落,我的泪夺眶而出,微笑着跑上前去紧紧把绿绮拥住,她被我撞的后退了几步,对于我突袭的拥抱,她先是一愣,最后也紧紧的抱住了我。   “绿绮,对不起…”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有自知之明,只是…”   “绿绮,我懂,我都懂!”   我终是让绿绮憋下了那句话,绿绮松开我,我们相视一笑,虽然认识只一年而已,但我俩的默契却油然而生。我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侍女配不上一公子身份,只是谁都可以这样说,唯我不行。因为我是她挚友,不管她是对是错,对于她来说我都应该支持。是对,我帮她全力以赴;是错,她若不听我劝诫,那我也会赴汤蹈火。   月影之侧,萤火之明,桂树在月宫中轻轻摇曳,竟然听见一声低到尘埃的叹息。   ☆、一封家书   自那次与绿绮冷战有和好后,我俩的关系更为亲密了。绿绮常常来无尘宫的书房里听我讲学,她在不知不觉中也学到了一些知识,最重要的是会写字了。当然,她要写的第一个字自然是二公子的名字。   她暗恋无尘这件事成为了我俩的秘密,自然我也会把我在无尘这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只是在无尘这住久了,在无垢那伺候久了,便好久没见无染了。听说自绫罗走后,北堂灰度隔三差五的就来无染宫,渐渐的无染也不再那么讨厌北堂灰度,而是开始两人成为朋友了。   一日,我还是伴随于无垢右侧,他在那批改竹简,我则安静的站于一旁。   初夏,天气已渐渐炎热起来,屋外树上的蝉鸣声聒噪入耳,微风拂来,卷起地上的一丝热气,散于空中,又久久凝固。无垢宫前那颗四季常青的桃树依然身姿挺拔,不管是炎夏,还是寒冬,它都处在那一方温春开着花。花落飘零,枝头开花,如此循环,竟反复了数十年。   “不凡国送来请柬。”无垢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接着道:“四天后是不凡国成立五百周年的日子,亦是当朝君主登基五十年。莲城素来与蜀国、南朝、不凡国交好。不凡国国力不亚于咱们莲城,且又是离莲城最近的一个国家。所以,此番我非去不可。”   听无垢分析过后,我回了句:“是,城主。”   “你亦同去。”   嗯?什么?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好久才问了句:“我?一起去?那二公子三公子他们要去吗?”   无垢盯着竹简,头也不抬的回答:“不,我离宫,无尘要帮我处理国事,无染还是个小孩子。此番我一人去即可,带上你只是为了不给不凡国的人添加压力而已。”   “那就我们二人去?岂不是很无聊?唉,要离开绿绮一段日子了。”   无垢放下竹简,望着前方,一边脑子里思考着,一边又道:“马车连夜赶路只需一天半即可到不凡国。参加他们的国庆大典后,第二日即可返回。如此,三五天足以。”   我也思考了一下,继而同意的点点头:“只三五天即可。”   然后无垢又开始低头看着竹简。这时从外面进来一小厮,他弯腰鞠躬行礼道:“向城主请安。”   “何事?”   “回城主,浅夏姑娘有家书一封。”   一听是我,我正讶异为何我的家书会在此时送来,却发现无垢还是一声不吭,丝毫不关心的看着手中的竹简。我立马下去接过我的家书,道谢完毕后那位小厮离去。   我拿着我的家书回到了刚才的位置。我并没有此时就拆开来看的打算,我盯着信封上“浅夏亲启”的四个字,心里竟然慌了神。   心中思绪万千,但是思哪个,愁哪番,我又无从说起。末了,无垢开口:“我们明日启程,你现在可以回去收拾包袱了,明日寅时三刻无垢宫见。”   “是。”   我并没有多想就立马退下了。手中拿着家书,一路愁眉苦脸的往无尘宫走着。无垢说明日再见,是说今夜我可以不用去了?那我就可以好好休息顺便与绿绮道个别。可是…   我举起家书,终是踌躇万分的拆了开来。后娘识不得字,是叫村里的王秀才代笔的。信里说弟弟生病,后娘病发,家里已经揭不开锅,全靠邻居接济,让我离职回家,尽享天伦。   离职?对啊,当初我也只是临时替补进宫的,那时进来只为了补贴家用,而如今,我已晋升为城主的宫女,一个月的薪水就够我们全家大半年省吃俭用的费用。去年与后娘商量,进宫到十六岁就离宫,而如今,竟然提前了一年。信里还说与我同村同龄的姑娘早已嫁作他人妇,我想一向身体倍棒的弟弟、旧病已经几年都未复发的后娘,怕是为了让我嫁人才找的借口吧。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害怕真如我所想的那样。可是万一天有不测风云,信里所说的是真的呢?   于是我有仔细分析了一下。若是离职,此时写封离职信交与人数局那也要三五天才可批准下来,到时候连同我这个月的薪水一起给我。那这三五天我还可以与无垢一起去个不凡国。可是信里说家里揭不开锅,那么今夜我就要让人把我这一年来所存的银两先捎回家里。   那就这么办吧!   然后我一路小跑回无尘宫,进了书房,借用无尘的文房四宝,挥笔写下一封离职信,信里交代了我离职的原因,加上家书一封证明我没说谎。然后回我自己的房里,从枕头里掏出那够我们生活几年的银两,再迅速跑去对外阁。   对外阁是城主设立的,为了让宫里的侍女便于把自己的东西让人捎回自己家,而且还不会有人偷拿,只要给那里的人一点好处,那么你的东西便会很快的送到。于是我给了那里的大人一锭银子,拜托他们送到苏家村越快越好。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收到银两后,他们立马就派出一个人立即出发。   随后我又跑去人数阁,去那里上交了两封信以及口述离职的原因。他们说因为我是无垢的宫女,要在莲城宫里把当时无垢的侍女重新调回来要一段时间,把一切事情安排好后,准备第二天的交接我就能走。不过幸运的事,当初无垢成莲城城主时,给了人数阁一个权力,调用侍女无需汇报。因为莲城宫的侍女实在多,若是一个小小的调动都要汇报,那着实使人心烦。所以无垢并不会知道我离职,那这是幸还是不幸呢?   交待好一切事情后,我又回到了无尘宫,想着来到莲城宫里一年以来的日日夜夜,想着活泼可爱的三公子无染,想着不拘小节的绿绮,想着温文儒雅的二公子无尘,还有那清冷孤独、目空一切的城主无垢。不知为何,那日在寒冰湖前,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月之倒影的样子始终在我脑海的徘徊;那被月亮拉长的影子显出的孤独,我竟然会感到莫名的心酸。   那个喜怒无常、人格分裂的城主,曾经想尽办法来惩罚我,而如今,却是又给了我在侍女中至高无上的荣耀。   入夜以后,绿绮来找我玩。   “绿绮,明日我就要与城主离开去不凡国了。”我带着淡淡无奈的语气说道。   “明日?”绿绮一惊:“真的明天就离开了吗?为什么要去不凡国啊?”   “我也是只去三五天而已啦!”我转脸笑道,尽量不让离别显得那么伤感。“不凡国五百周年国庆,邀请城主前去,而我是他的宫女,自然要一起去啦!”   绿绮撅着嘴,十分不舍的看着我,撒娇道:“那你要快去快回哦!不然我一个人在这宫里要发霉的。”   我点头笑道:“知道了。”继而又想起什么似的叮嘱道:“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红绛她们欺负你,你就还击回去,毕竟你也是二公子的贴身侍女,她们不敢拿你怎么样。而且啊,既然你喜欢二公子,那么你就想尽办法让他也喜欢上你。如果二公子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那么他会奋不顾身、不顾一切的。”   “哎呀知道了,你怎么跟交代后事似的。”   望着绿绮娇羞的脸庞,我咯咯的笑了。或许这真的是后事吧!   ☆、不凡国主   第二日寅时没到我就起床了,洗漱完毕后就去了无垢宫,伺候他完毕我们也就出发了。来到宫门口,天还微亮,无尘与无染并没有来送行。只见一小厮从远处牵着牵着马车走来。   小厮走到我们面前停下脚步,对无垢请安道:“参见城主。”   “嗯。”无垢微微点头,继而对我说:“上车吧。”   “我与你坐马车吗?”我望着这华丽的马车惊叹。这车里估计都能装下十个人,而且门帘都是由上好的锦缎制成,支架都是由千年的沉香木构造,金色的龙凤呈祥、繁华芬芳。天下最富裕的城的东西果然都是人间极品。   “对,我们坐车,他赶路,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中午就到了。”   我点点头。无垢让我先上马车,于是我一只脚刚踏上踏板,却听见宫门口有人在喊我。   “浅夏,浅夏,等等…”   我立马跳下车,只见上官复被侍卫拦在门外,他还一个劲的朝我喊着。我看着无垢,指指上官复道:“城主,他是我朋友,可否让他跟我道个别?”   无垢看了上官复一眼,继而淡淡的道:“快点,别耽误了时间。”   说着无垢先上了马车,我则小跑过去,示意侍卫不必阻拦,侍卫马上就放开了上官复。   我问道:“上官复,你怎么来了?而且还来的那么及时?”   上官复笑笑:“你忘了?我可是有一本奇书《桃花史记》啊。对了,我这次来是要提醒你,去不凡国要万事小心,最好别离开城主半步。”   我笑道:“几个月不见,你一来就提醒我,这不会是第二十一页的预言吧?”上官复的那本书第二十一页是个传奇的存在,可惜他不能告诉任何人那页上说的什么。   上官复笑道:“要是第二十一页说的我敢告诉你吗?我可还想多活几年呢!总之你在那万事小心,回来后记得去三里屯找我玩。”   “好。我会去的,那么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小心点。”   说着与上官复道完别,我就上了马车,小厮驾着马车飞速的远离莲城。一路上颠簸的,竟然让我精神旺盛,一点想睡觉的感觉都没有,我看着坐在旁边的无垢,只见他闭上双眼,呼吸沉稳,像是在打坐一般一动不动。我撩起窗帘,看着外面的风景,初夏并不是很热,还时不时的吹过阵阵凉风,竟然也吹的我心儿荡漾…   “把窗帘放下。”   一直沉默不语的无垢突然出声,我回过头去,只见他的鬓发在风中飞舞着,零乱还带着一丝美感,他的眼睛由于头发的飞舞竟然迷离着,一改往日清冷孤傲、目空一切的神情。   我不解的问:“为什么?”   “我不喜欢。”   说着他再次闭起了眼,我只有默默的把窗帘放下,趁着马车颠簸窗帘飞起的时候看看车外。   “这个给你。”   我回过头,他睁开眼看着我,手里拿着那块粉红的桃花玦。还记得上次我把它用作交换无尘就给了那个流民,没想到无垢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了回来。   我接过桃花玦,看着它不解的问:“这个不是代表您身份的玉佩吗?里面还有您的一魄,给我做什么?”   “与不凡国只是面上交好,我怕他们会趁我不在把你掳去打听我们莲城的秘密。总之,把它给你,有备无患。”   说完无垢又静静地闭上了眼,一动不动。我则慢半拍的哦了一声。上官复让我在不凡国万事小心,难道我真的会被抓去问秘密吗?有了这个桃花玦,那么我在哪里无垢都能感应到,在他还没赶来救我的时候,我要不要想想先捏造几个秘密?   这一两天吃喝拉撒都在车上,无垢在一旁闭目养神,而我在一旁闲坐着,不能撩窗帘看风景,也没人陪我说说话。我也曾试着找赶车的小厮聊天,可他跟他主子一个样,冷冰冰的,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然后我还是无可奈何的回到了马车里。   听说赶来一天半的路,估计今天下午未时就可以到了。马车里有张木茶几,我手撑在腿上拖着腮,偶尔喝着茶,不时的看看外面泄漏出来的风景。无聊的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在闭目养神的无垢竟然钻进了我的目光。   他养了近乎两天的神,一动不动的,除了下车吃饭,他一直都是一言不发的闭着眼睛。而一天半过去了,我竟然这时才看着他。只见他双眼紧闭,睫毛如羽翼一般细密且长,怪不得平时眨眼就像蝴蝶扇动翅膀似的,而且他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连我这个女生都羡慕,如同一颗拨了壳的熟鸡蛋,我都恨不得上去捏两把。他那嘴唇长得说来也起来,明明是一个目空一切、不问世事的人,竟然长了一张笑唇,除了生气,平时看起来好像他无时无刻都在微笑似的。比起平时,我更喜欢此时他闭目养神的样子。   看着看着我竟然对他微笑起来,而无垢此时好像感觉到有一股灼热的目光在凝视着他,于是双眼动了动,便睁了开来,恰好与我对视上。   我看着他突然醒来,赶紧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而他竟然也半晌都没出声。   大约一刻钟后,我们经过一阵热闹的集市,在往前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后马车就停了下来。接着小厮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城主,不凡国到了。”   “嗯。”   无垢应了一声后,正要下车,便看见门帘被人掀开,那人已过半百,头顶黄金玉龙冠,身着黄色金龙袍,他对着无垢和蔼的一笑,道:“莲城城主,在下等候你已多时了!”   无垢淡然回道:“多谢不凡国国主亲自迎接,无垢有愧。”   “哪里哪里!”   二人一阵寒暄后无垢与我终于下了车,只见马车刚好停在不凡国宫门口,宫门口的牌匾上大写着“不凡国宫”四个字。听说这个国家并不亚于莲城,看来确实如此,它的国宫虽比不上莲城的奢华,却也是别一番气派,整个宫的外墙都由许多巨大的石头围建而成,看起来易守难攻。   而无垢下车后,小厮把马车签到不凡国宫里的马厩去了。不凡国主引见了他们国家的一些栋梁之才,而无垢皆是一一认识。末了,国主指着那群栋梁之才中离他最近的一个少年说道:   “这是我最得意的九子,天啸,还不快见过莲城城主。”   说着那名身着紫金蟒袍的少年心高气傲的走上前来,对无垢作了一个揖:“天啸见过莲城城主。早就听父皇说当今莲城城主器宇不凡,而且还修成仙身、位列仙人,成为五大上仙之一,今日一看,果然人中龙凤、仙气傲然,令我等望尘莫及。”   “九皇子过奖。”   听着那位趾高气扬、恃才傲物的九皇子对无垢的一番夸奖,而无垢只冷冷的回了几个字,我不禁笑了起来,这拍马屁的功夫果然一流,可就如此的轻世傲物,不凡国国主如何最中意他呢?   许是只我站在无垢旁边太显眼,那位九皇子看着我问道:“不知莲城城主身边这位女子是?”   无垢看了我一眼,应道:“她只是我侍女。”   ☆、觥筹交错   “既然各位君主都已到齐,我早已设下百国宴,还请莲城城主先在宫里稍作休息,待养精蓄锐后再相见。”那位不凡国国主十分有礼貌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请。”无垢也象征性的让他先行,毕竟第一次来,不知道该往何去。   那位国主走在无垢旁边,一路上为他讲解着国宫里的景色与食物,而无垢只是象征性的应道。我立于无垢身后,听着国主的讲解,完全觉得他根本就是一个耳顺之年的老人,听说他十岁登基,十三岁掌握兵权,十五岁权倾朝野,十七岁就能把不凡国管理的井井有条,看到他如此热情好客的样子,很难想象他会抓我去问莲城的机密,也很难想象他只是与无垢面和心不和。但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他虽然已是耳顺之年,在意的却比我想的多的多。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有人来到我身边,我抬头一看,原来就是刚才那位九皇子。于是我低头答道:“回九皇子,我叫浅夏。”   “浅夏啊,这是个好名字,你今年多大了?”   “回九皇子,我今年十五。”   “哪里人啊?伺候莲城城主多久了?”   说着他竟然靠我越来越近,我还看见他那副色迷迷的样子在我身上到处扫描,我浑身不禁起了一个冷汗,马上跑到无垢的身边假装没事的走着。无垢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听着国主的讲解。   我不禁纳罕,他明明是不凡国的最受宠的九皇子,接待城主的时候那么多皇子就他一人能前来,而且看上去那么谦谦公子、风度翩翩,却没想到竟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个好色之徒。说不定国主因为九皇子这一点而费了不少脑子吧!   看到我跑到无垢旁边,原天啸也就不敢来纠缠我。于是不凡国主亲自把我们带到了宫里的一处住所。从住所上来看,不凡国主就有心了,因为无垢身为上仙,普通的房子自然装不下他这座大仙,所以在这繁华的宫里,竟然有一处僻静的住所,就如同莲城无染红的筱芳斋。   而我一踏进这所屋子,飘之而来的竟然是檀香,这檀香是上好的檀香,且只闻了一下,竟然就能让我浮躁的心立即平稳下来。这所屋子里鸟语花香,树木葱葱郁郁,由一颗颗红木搭建而成,像是被檀香日夜熏染一般,连木头似乎都夹杂着香味。或许身为上仙的无垢本来就应该住在这古木檀香小筑吧。   不凡国主和蔼可亲的道:“这古木檀香小筑是多月前为莲城城主所建,不知城主可还满意?”   “多谢不凡国主款待”无垢并没有说满不满意,而是直接道谢。   我担忧的看着无垢,又偷偷看着那个国主,他不会要追着问到底满不满意吧。   不过不凡国主也识趣,哈哈大笑道:“那么我等就不打扰城主休息了。今日酉时三刻我会派人前来,为城主领路,到万寿亭参加百国宴,到时候一同前来的各国君主都会在那里。”   “那么无垢恭送国主。”   说着不凡国主微笑着缕缕胡子就走了,那个原天啸九皇子在走之前竟然还对我笑了笑,看的我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无垢到了不凡国后始终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好像来到这他始终就两个字,就是应付,应付应付再应付,完成了这个使命就好。而无垢指了一间屋子给我,他自己则进了另一间侧着的屋子。   当我进到小屋以后,那股檀香味更浓了,我不由得打开窗户,透透风,这里除了香味浓了点,还是很不错的,今日沾着无垢的光体验了一把仙人避世之场所,看来来这还是很值得的。   我躺在锦绣床上小憩了一会,到了酉时我就醒了过来,到院中的井里打了盆水,先是给自己抹了把脸,随后又为无垢端去一盆。   酉时三刻,一位不凡国宫的丫鬟来访,接着就带我们去了万寿亭。一路上我跟在无垢身后,时不时的小心翼翼的撇过头看看不凡国宫里的风景,虽然这里的奇珍异草没有莲城宫里的多,但也是绿树成阴,花枝招展的。走了一会功夫,丫鬟站在门外请我们进去,我这才抬头一看,只见这门的牌匾上大写着“万寿亭”三个字。看来这个国主很希望自己长命百岁啊,万寿!   无垢还没踏进,只见门槛旁的一太监高喊:“莲城城主、无垢上仙到。”   于是场内所有的人都一瞬间停住,看着无垢缓缓踏了进来,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上前来与无垢寒暄寒暄,而无垢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面无表情的朝着别国的君主点头。而我走在无垢身后,悄悄打量了一下这个万寿亭,说是亭,还不如说是场。因为这偌大的广场旁边就是一条河,而河边有一座亭,供这些君主附庸风雅。这个场所风景优美、冬暖夏凉,确实是用来招待各国君主的好地方。   而不凡国主见无垢前来,也赶忙上前一阵寒暄,接着一声“落座”,所有的君主都在丫鬟的指导下就坐。刚一落座,不凡国主手拍了两声,于是一群舞妓上来跳舞。看的各国君主心痒痒的。   无垢座于不凡国主的右下方,我则站于其后。无垢忙着与其他人饮酒,我闲来无事就看着她们跳舞,突然我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一看,原来是坐在无垢对面的九皇子,他一手握住九龙盏,眼含笑意的盯着我看,一饮而尽后舌头还舔了舔嘴角残留的酒液。我身子不禁浑身一抖,立马别过头去。   觥筹交错间,不知不觉已到戌时了。我看着宴会上的每位君主都你敬我一杯,我回你一盏的,喝的最多的怕是今天的主角与身份最高贵的无垢了。我看着无垢一杯接一杯的下肚,接连喝了一两时辰,竟然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许是别人看他酒量好,更是一盅一盅的来敬了。   我两眼呆滞的看着这些你来我往的君主,有些已经喝的脸通红,可为了国家较好还在继续,有些人酒量好,就逃脱不了喝的宿命。于是我竟然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就差倒地而睡了。   无垢盘腿坐在垫子上,看见我如此,便趁着空袭对我说道:“你要是困了就先回去吧。”   “可是您喝了那么多酒,我怕…”我怕他是装出来的,万一要喝到凌晨,再好的酒量也抵不住啊!   然后无垢不屑一顾的道:“我不会醉,除非装醉。”   意思就是说如果他也想回去休息了,那么他就会装醉回去。   我明白其意后点点后,道:“那浅夏先回去了。”   于是我就自己先回了小筑,一路上与无尘宫一样灯火通明,怕是因为今夜许多君主聚集,所以才破费用万千烛火点亮了不凡国宫。而我望着夜空中的星星,它们正向我眨着眼,微风拂过,瞬间使我感到凉爽,但困意袭来,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我离座的同时还有另一人也悄悄的随后而来…   ☆、断他双臂   当我回到古木檀香小筑后,走进自己的屋子,拿出水桶,朝井里打了几桶水准备沐浴。说来也奇怪,这整座不凡国宫都坐落在一个冬暖夏凉的地理位置,就连这井水,就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因为现在是初夏,白头热,夜里倒有些凉意,所以这井水在夜晚竟然成了温泉。不过这也好,省的让我大老远的跑去人家宫里的厨房讨要热水。   当我退去一身衣物好好的享受时,却听见一声惊响,我吓得赶紧拿一旁的衣物遮住自己。   “喵~”   一声猫叫过后随后又听见猫从屋顶落地的声音,我赶紧放下衣物,拍拍胸脯,只是虚惊一场。短暂的沐浴过后,我起身,穿好亵衣,准备躺床去睡。   手里拿着无垢给我的桃花玦,拿着它对着烛火看去,只见它玉里一片透明,连一丝的杂质都没有,我不禁疑问道无垢究竟是从哪里得来这罕玉的呀!   未走几步路只见被我拴起来的门此时被撬开,一男子的身影渐渐的出现在我房中,我暗叫不好。   “九皇子,这么晚了你来我房间做什么?不怕被人误会吗?”我站在房间的另一端质问道,不敢与他走太近,眼睛还在寻找着屋里有没有能逃走的地方或者防身的东西。后来发现我屋里什么也没有,就连最近的窗户都在他那方。   原天啸躬着腰,双眼色迷迷的盯着我看,我赶紧抱住自己,他贼眉鼠眼的朝我走来:“这么晚了你说我来你房间做什么呢?”   我退无可退,只好靠着墙壁行走,语气里仍是蛮横:“九皇子你别再过来了,如果你喜欢这个房间大不了我让给你。”   说着我正要朝窗户的方向快速走去,却不想他一个箭步,死死的把我抵在墙上。   “啊!”我大叫一声,看着原天啸与我只有咫尺,我不禁大吼起来:“九皇子,请你自重!”   “自重?嗯,我也不知道我多重。不如,你帮我称称看?”   原天啸的话简直牛肉不对马嘴,话音刚落,他那粗大的双手就企图去拉扯我身上的亵衣,一张脸及其靠近而来。   我一边努力的推搡着,尽量不让他靠近,一边大声呼救:“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命救命啊!”   “你喊啊,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这里是我父皇为无垢上仙特地建的僻静小院,平时都不让人进来!”   “嘶”的一声,我的亵衣已被撕破,光滑的左肩裸露在空中,束起头发的发带此时也不知所踪,秀发散落在肩,在原天啸眼中,我这样无非是加深了他心里的火。   于是他撕裂我衣服的动作越来越大,我推动不得,制止不得,双手捂住了这里的衣服,那里就被偷袭。不仅如此,他脸还在我脖子蹭来蹭去,仅碰到的那一霎那,我整个人就跟雷电劈了一般。   突然“砰”的一声,我拿在手里的桃花玦落地,而此时我却顾不得,一边大声呼救,希望有人来救我,一边阻止着他为自己争取时间。但幸运的是,我并没有落泪,我怕泪水会模糊我的眼睛,一向自以为力气很大的我在男人面前却是小巫见大巫。我双手挣扎,两腿扑腾,却终究无济于事。   那一刻钟的时间是我度过最漫长的一刻钟,我已经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救命啊!”声音越来越嘶哑,连呼救都有气无力。   “你就从了我吧,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那个冷若冰霜的上仙是不会怜香惜玉的,与其跟在他身边做个侍女,不如从了我,等将来我登基做皇上,我就封你为贵妃!”   说着他粗糙的手还在我脸上抚来抚去,我抽出一只手打掉他,恶狠狠的道:“我宁愿死!”   我有想过若被他得逞了我就咬舌自尽,可是我在这世上还有许多牵挂,家里有嗷嗷待哺的弟弟,有好吃懒做的后娘,还有今生知己的绿绮,以及那孤僻成性的无垢…   正当我快想放弃了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打开,原天啸瞬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我如得救一般的双手无力的垂下,若他在晚来半刻钟,那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一道银色光晕闪过,无垢就如风一般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看着原天啸抵着我,我抵着墙壁,左肩外露,头发撒乱,以及手臂与脖子上未知的红印,无垢双眼一眯,一抬手,原天啸就如同被绳子吊着一般重重的砸在另一边的墙壁上,滚落了好几米。   我无力的坐在一边的塌上,无垢大步走过来,把他身上那件月牙色的纱披在我身上,那纱瞬间化成一件衣服,把我遮得严严实实的。   原天啸遭受重击后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继而愤怒的道:“莲城城主,你的丫鬟勾引我,你不惩罚她竟然打我,你怎么做一城之主的?”   无垢扶手而立,冷笑道:“我如何做一城之主,不必你这个好色之徒过问。我的丫鬟我自己清楚,你刚才做了何事你自己清楚。”   “我自己清楚?你的丫鬟跟本皇子说不想在你身边做侍女于是费劲心思勾引我,你怎么说也是上仙,应该明察秋毫!”   “呵呵。”我冷笑一声,半晌不说话。结果会是怎样呢?无垢经受不住不凡国主的质问,会把我交出去吗?   无垢不接原天啸的话,反而问我:“浅夏,你想要他左手,还是右手?”   我如今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于是答道:“两个都不想要。”   无垢先是冷笑一声,继而反其道而行之。“那么就好事成双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只听见原天啸一声惨叫,继而两只手臂落地,一丝血腥味在我房间弥漫开来,献血溅红了他身后的窗户,我正想看发生了何事,只见无垢突然挡在我面前。   我想让无垢让开,这时却从屋外来了好多人。   “这是怎么了?”   不凡国主带着一群喝的醉醺醺的君主来到我这房间,所有人看到正躺在地上的血泊中前翻后滚的惨叫着,看见他臂膀正在两边静静地躺着时,一下子酒醒了。有的人闻到血腥味还出去吐了。   无垢见一群人前来,赶忙坐到我的右边,轻拥我入怀,把我挡了个严实,不让他们看见我此时的样子。我听见无垢的心此时在胸膛里跳动,看见他那白皙的脖子上的喉结微微的滚动,近距离的接触到他,闻着他身上特有的香味,我竟然脸红了。   “啸儿,啸儿,你这是怎么了?”爱子情深的不凡国主大着胆子上前:“快,快传御医!”   “父皇,父皇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啊!莲城城主他指使丫鬟勾引我,他好名正言顺的断我双手,毁我仕途啊!”原天啸咬着牙,忍着疼痛的说道。   不凡国主正要找无垢问罪时,只听我上方如同泉水般的声音流入出来,严厉且霸气的道:“不凡国主,我初到贵国没有与九皇子的仇意,我位列上仙也无需如此。但是,你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你自己清楚。他侮辱我侍女就等于侮辱我,没有了结他性命还是看在我们两国交好的份上。”   “若是有下次,我要你们全国陪葬!”   ☆、公主宁夏   “莲城城主啊,既然您都已经出气了,也已经惩罚了啸儿,那您就赶紧帮忙救救啸儿啊!”不凡国主带着哭腔央求着无垢。   无垢低头看了我一眼,假装苦笑道:“对不起,在下才疏学浅,只会断臂,不会接臂!”   “那可咋办哪?啸儿的一生不就毁了吗?”   “这件事也算给他个教训。”无垢笑道:“不过…”   在无垢说不过的时候,不凡国主的耳朵简直都竖起来听了。   “不过在下只知道。若是不凡国主不及时把九皇子送医治疗的话,怕是连性命都保不得了。”   话音刚落,不凡国立马就叫来几个太监把在地上打滚的原天啸给抬回他自己的宫里,于是一大群人马心有余悸的离开了小筑。   我吓得惊魂未定,无垢放开我后,柔声说道:“现在没人了,你安心休息吧。”   我点点头,于是透过无垢看见前方一滩血迹,哪里睡得着。之前的困意全无,如今又被这样一下,怕是彻夜无眠了。   我正不知如何的时候,无垢却快速的在我脖子上一点,于是我昏睡了过去。初来乍到就发生了这件事,让我在梦中都不得安歇。   当我把事情在梦中又重复一遍,惊叫的睁开眼睛后,却发现已是天亮。我环顾四周,房间里干净的很,一丝血迹都没有,像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而我低头一看,昨夜被撕破的亵衣不知去哪,身上穿的竟是一件完整无瑕的,于是我不禁挠挠头,昨夜真的只是一场梦吗?可是在无垢怀里,听他心跳的声音又那么真实。不知不觉我脸又红了起来。   看到窗外天已亮,于是我赶紧下床穿衣,把桃花玦别在腰在,洗漱完毕后就去隔壁找无垢。   无垢还未醒来,许是昨日喝多了酒所致。听说今日的百年大庆是在午时进行,所以昨夜醉酒的君王们还有时间缓和。   待无垢醒来后,离午时也不远了。在他用膳的时候,他竟然问我:“昨夜睡得好吗?”   我一愣,难道梦里发生的事都是真的吗?于是点点头,答道:“回城主,一夜好眠。”   无垢点点头继续用膳。   午时一刻钟前,那位领路的丫鬟又来了。而这次,我们坐上马车前往城门口,当我们姗姗来迟的时候,却见不凡国主笑吟吟的对无垢道:“莲城城主啊,您可让我们好等啊!”   他说着还瞥了我一眼,在他笑脸上我在眼神里看到的尽是愤怒。   而无垢低头抱歉道:“是无垢来迟,幸好未错过百年庆典。”   “那么我就开始了?!”   无垢点点头后,城墙楼下响起五声锣声,宣布不凡国已成立五百周年。而全国的人都集聚城门口,我们站在高楼上,看着城下,那乌泱泱的一片,足以证明不凡国是个大国。接下来是不凡国主的讲话。我并没有在听,环顾四周,果然不见原天啸的身影。可是当自己儿子双手尽失,身为父亲竟然还能这么笑意盈盈的举办百年庆典,看来这位不凡国主心机很深啊!   不凡国主唠唠叨叨的说了许久的话后,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全城一起观看位于不凡国中心的表演。而我们从高楼居高临下的观看,占有最佳观看位置。   一连串的表演过半,我却越看越困,简直打不起半点精神,而其他人和城民们则津津有味的观看着,时不时的拍手叫好。今天天气也不算很热,多云,还时不时的起阵阵凉风。不凡国在城下准备了解渴水,无论是谁都可免费饮用。   在我昏昏欲睡之际,一个响亮的女声从天边传来,惊醒了我。   “父皇!”   我朝不凡国主那边看去,只见一位身着紫衣,浑身散发着高贵优雅气质的美丽女子走来,她走到不凡国主那,又重复的叫了一声:“父皇!”   “这么多君主在呢?怎么连安都忘了请?”那位不凡国主好像霎时忘了昨日的事一般,竟然开心的露出笑容来。看来他很喜欢这个女儿啊。   而那位女子也娇嗔的看了一眼国主,行万福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快平身。”国主乐呵呵的笑着。   这时旁边有一君主问:“敢问不凡国主,这位女儿是?”   于是不凡国主大大方方的介绍道:“这位是我最小、最得宠的女儿,封号宁夏。”   “宁夏见过这位君王。”   于是那位君主的眼睛再也没从宁夏公主身上挪开过。宁夏扫了一眼在座的君主,竟与我对视上,她先挪开眼去,看着我站在无垢的身边,于是双眼像是被无垢吸住般,再也无法挪开眼。而无垢只盯着楼下的表演看,好像也同时期待着赶紧结束。   不凡国主看着宁夏一直在盯着无垢,于是牵住宁夏的手朝我们走了过来。道:“莲城城主,这是小女宁夏,因为她也一早就仰慕城主,所以我才大胆的带了她前来。”   无垢起身,儒雅的向她点头道好。而宁夏也福了福身,浅浅的道:“宁夏早就听过城主英名,也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去莲城做客,可惜身居宫中,只好每天盼啊盼的,终于把城主给盼来了呢!”   “多谢公主抬爱。”   不凡国主笑着把宁夏的座位安排在无垢旁边,于是他们并排而坐,宁夏因为娇羞而不敢与无垢谈话,无垢则天性淡漠,也不言语。于是我又陷入了昏睡中。   终于到了下午申时一刻,表演结束,楼下的城民们已经开始游行,而我和无垢如同终于被解放了一般,只想赶紧回去。   “浅夏,我们回宫吧。”   “好。”   听到无垢如此说,我开心的要死。可刚走两步,就被不凡城主叫住:“莲城城主请留步。”   “不凡国主可还有事?”   “城主您贵人多忘事,等会在城下有一场百臣宴呢!”   “对对,是我糊涂。”无垢简直苦笑不得,继而转过身对我说道:“我大概酉时就会回去。浅夏,你先去我房间收拾一下。”   “是。”   于是我眼看着无垢跟他们走了,我则自己一个人屁嗒屁嗒的崩回了不凡宫。说来这无垢的性情转变的也快。上几个月还变着法的虐我,昨天竟然为我断人家皇子手臂了,而且还拥我,我现在都能感觉到当时脸红的跟什么事的,只要一想到与他的事情,我的心就会情不自主的加快,而且还能感觉脸烫,这是怎么了?无垢啊无垢,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当我刚踏进不凡宫的时候,一个人叫住了我。“你叫浅夏对吗?”   我回头一看,是那位宁夏公主,于是我学着无垢淡然的样子,行万福礼道:“见过宁夏公主。”   “好巧唉,我们名字中都有个夏哦!”   那位宁夏公主对我笑道,她倾国倾城的面貌让我一女子看了都羞愧脸红,可是有绫罗珠玉在前,我早已对美人不感冒了。   “你要回檀香小筑吗?”她继续向我问道。   我点点头。   “那我与你同去可好?自从父皇修建檀香小筑时,都不让我等踏足半步。我一直在门口徘徊想进去一探究竟,可终究没那个胆子。”   “承蒙公主不弃,若不嫌弃,可以去浅夏那坐坐。”   ☆、靠他浅眠   于是我把宁夏带到了檀香小筑。这丫的根本就不是想进来一探究竟的,而是想看看无垢住的房间。她一进来,就问我无垢的房间是哪个,我指着那间门朝东方的屋子说那就是。于是她一撒欢就往屋里跑,拦都拦不住。说好的公主呢?说好的高贵气质呢?在无垢面前你不还是扭扭捏捏不敢说话的样子吗?怎么现在原形毕露了?   “哇!这是无垢睡过的床唉!…嗯,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像一种水果…哇!这是无垢用过的茶杯唉,上面会不会留有他的唇印呢?…哇,这是无垢用过的梳子唉,上面竟然没有留下一根头发…”   宁夏公主在无垢的房间里蹦跶来蹦跶去,趁着别人不在,还直呼无垢的名字。我则一直跟在她后面,看着她动动这个,碰碰那个,好像无垢碰过的东西她都珍惜如宝一般。   末了,她才转过身来对我说道:“那个浅夏啊,这里就不用交给你收拾了,你去休息吧。”   “可是城主回来会骂我的。”   “怎么会呢?我帮你收拾就好了啊!”   “可是…”   “哎呀你别给我可是啦,说不定过了今天我就是你们莲城城母了,你要是敢不听我命令,我就叫无垢辞了你!”   于是我无奈的答道:“是。”   然后转身回房,走之前她又叫住我说:“等无垢回来,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我在屋里,知道吗?”   我弱弱的点点头。难道她要趁着月黑风高夜,对无垢做什么吗?可是无垢是上仙,应该没什么吧。于是我抱着忐忑的心里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觉睡到酉时,去厨房吃完饭后又回到小筑,发现无垢还没回来,然后就在屋里呆坐着。   突然一声“吱呀”,我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小筑的大门被人推开,应该是无垢回来了,于是我赶紧跳下床打开门,看见无垢一身酒气的站在院中,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我忍不住上前想去搀扶他,“城主…”   没走几步,他却做了一个让我止步的手势,继而有气无力的道:“我现在很累,你先让我睡一觉。明日启程回莲城前,我再沐浴。”   于是我福了福身,“是。”   然后就目送无垢回了他的房间,我也一步三回头的回我自己房间。宁夏公主明明就藏在无垢的房里,为什么没有半点声响呢?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刚回到房里但又止不住的担忧,最终还是想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当我走到拐角处,只见无垢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女子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继而重重的摔了出来。   “宁夏公主?!”我吃惊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   只见宁夏龇牙咧嘴的看看自己的身上有没有伤,后来发现手臂上擦破了点皮,鲜红的血溢出点点,于是心疼的皱起眉头。听到我的声音后,她抬起头来看着,眼里尽是屈辱和愤恨,美丽的一张脸此时竟然扭成一团。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握住自己受伤的手臂。   “哼!”宁夏经过我身边走出小筑的时候对我哼了一声,可是我一脸委屈,又不是我让你潜伏在无垢房里的。   看到宁夏一瘸一拐的走出檀香小筑后,我立马小跑到无垢的房里,看看他怎么样了。   只见无垢一脸没事样的躺在床上,我进来后发现一切如旧,正进退两难时,无垢开口问道:“你为何放她进来?”   虽是疑问却没有任何疑问的语气,仿佛他早有准备一般。   “我一个侍女怎么能干扰公主的行动呢!”   我说完后却见无垢半晌不出声,我以为他睡着了,准备悄悄的退出去关门时,无垢又突然出声。   他道:“今夜睡我旁边吧。”   “什么?!”   我站在门口,月光钻着缝隙漏了出来,把我的影子拉得好长,点点星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把无垢全身照了个透亮,朦胧的月光下,他越清冷就越孤独。   无垢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向墙壁,床空出好大一块。他道:“公主负辱离去,定会联同她九皇子那份一起报复你。安全起见,今夜你且睡我旁边罢!”   我愣住了,在心里纠结了很久,无垢是为我好,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而且那么一张大床,他又缩在角落,只是同床不同地而已。人家修仙讲究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斜,会多想的始终是闲人罢了。   “是。”   我呆呆的福了个身,把门悄悄关上后就轻轻的走到床边,和衣而睡。我只躺着床的一角,离无垢还有好些距离,却仍然能听见他那浅浅的呼吸声。   淡淡月光把我们两个包围了起来,月明星稀,点点萤火在窗外飘荡。而此时无垢身上的酒味却愈发的浓,闻着就醉人。今夜同床而眠,昨日拥我入怀,同样吐气如兰,同样心跳如旧,不同的是我春心荡漾,小鹿乱撞。在浓浓醉人的酒中我渐渐的睡下…   而在半夜,我迷迷糊糊的被隔壁的声音吵醒,只一会儿,隔壁又传来门被轻声关上。无垢猜的果然没错。   在不知不觉中醒来,窗外已是天亮,阳光毫不保留的将我笼罩起来,刺眼的我不禁用手遮挡。   “你醒了?”   我在朦胧中听见无垢的声音,睁眼一看,却发现他已沐浴完毕、穿戴整齐的坐在屋中心浅尝着茶。我立马蹦下床,跪在地上认错:“浅夏晚起,请城主原谅。”   只见无垢慢悠悠的搁下茶杯,道:“洗漱完毕后我们就可出发回莲城了。”   只一炷香后,我又精神焕发的出现在无垢的面前,我们往不凡宫门口走去,马车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本来不凡国的宴席是要大摆三天三夜的,可无垢赏脸肯出席一天就是大恩了,所以不凡国主也不强求了。   只是我们终于走到宫门口时,却见国主喊住了我们:“莲城城主请留步。”   我们回过身,见不凡国主带着一群人与宁夏前来。“无垢今日回城,未能向国主道别是无垢不对。”   “不不,我来不是怪罪于您的,您来之前就已说过只一天,这我还是知道的。我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小女。”说着把宁夏往前一推,“宁夏早就想去莲城游玩一番,这次刚好碰上您回城,希望您能顺带小女一路,看在两国交好的我份上,也希望您能多多照拂小女。”   一番言辞恳切,让人不得不拒绝。宁夏笑语盈盈的看着无垢,丝毫不把昨日的事放在心上,而转眼看我,眼里却充满了嫉妒与愤怒,似乎把错都怪罪于我身上。我不禁挪开眼去,不与她对视。   “宁夏公主一女儿身跟着我一男子身后,这不太妥吧。”   原以为不凡国主说的这么恳切,无垢会不好拒绝,没想到他直接拂了国主的面子。   “莲城城主啊,我这身为父皇的都不在意啊,若是因此坏了宁夏的名声,大不了两国联姻也未尝不可啊!”国主笑呵呵的说着。   “邀宁夏公主去莲城玩未尝不可,只是请国主千万别再开联姻的玩笑便是!”无垢终是退让了一步,他顿了顿,又道:“只是男女共乘一辆马车多有不便,还请国主为公主准备一辆马车同行吧。”   于是两辆马车晃晃悠悠的上路了。宁夏公主的马车虽也富丽堂皇,却始终不及我们的万分之一。   无垢坐在车上还是老样子闭着眼,养着神。我解下系在腰间的桃花玦,双手递去:“城主,这桃花玦还给你,多谢城主前天救命之恩。”   无垢睁开眼看了一下玉佩,继而又闭起眼,淡淡道:“既然给你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我脾气不好你还能一往如初,这块玉佩就当赔罪。”   赔罪?用桃花玦赔罪?那这礼物也太贵重了吧。于是我偷笑着收起桃花玦,心里一直都在偷着乐。   可是乐极生悲,经过一天半的路程之后,我就要离宫回家了,以后再也不能在无垢身边了。或许从此再也不见,想着想着我不舍的看了无垢一眼。他依旧那么从容,依旧那么淡然,依旧那么孤独。   只有我才能看见的孤独…。   ☆、离宫回乡   经过一天半的路程,到达莲城已是中午。无垢随便指了一个侍女给宁夏公主,安排她住在荣华堂的后院里,从此以后就再也没管过她。却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公主因为没人注意,才给莲城带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而无垢一回到莲城宫,就放我半天的假,让我明天一早再去伺候他。我点点头,一脸不舍的望着无垢,因为也许这是见他的最后一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看到的也是背影,第二次则是在雨中他撑着伞,第三次是在后花园,他救起了落水的我…   从此以后,他会一个人在湖心亭吹《婆娑桃花》,会一个人在寝殿内批改竹简,会一个人用膳一个人睡觉…不,也许他会有另一个人,没了我,还有别人。他那么目空一切,那么淡然处事,那么清冷高傲,那么儒雅孤独,从今以后,还会有人向我一样在他犯错的时候敢冒死觐见吗?还会忍受的了他人格分裂吗?他还有另一块桃花玦吗?   他离去的背影就如同初见一般,直挺高傲,月牙色的外纱被风撩起,周围笼罩着一层银白色的光晕,仙气盎然。看着看着,我竟然情不自禁的流下了几滴泪,却在无奈中被抹去。   趁着休息的半天,我忙着去了一趟人数阁。   “你的辞呈已经批下来了,这里是你这个月的俸禄,侍女服允许你穿走一套,而今日戌时之前你必须离开,不然会当作闲杂人等乱闯城宫之罪论处。”   我接过辞宫信,拿了桌子上的银两后转身离开,然后回了无尘宫开始收拾包袱。一边收拾一边环顾四周,希望能把这莲城宫的每一处都记在脑子里,刚开始进宫时,被红绛她们欺负,还巴不得两年之期快点到来,如今只过了一年我就要离开,却万分不舍。   但是我不会跟任何人告别,因为我不喜欢离别的场景,人有悲欢离合,我只要记住欢乐的时光便可。   东西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是带上我进宫时那套破烂的衣服,以及北堂小姐赏我的首饰还有这一年多来的俸禄。但是我可不敢带上无垢送我的桃花玦在外面大摇大摆的走,所以连同桃花玦一起装进了包袱里。闭门不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要离开的事情。   不知不觉竟坐到了未时。是时候该离开了,要赶在天黑前回到苏家村,夜视力不好,我可不想走夜路。于是头也不回的离开无尘宫。   幸运的是无尘在书房里看书,而无染在武场练武,丝毫不必担心他们会发现我离去。都没有跟绿绮道别,我就已经走到了宫门口。回过头再看一眼这个令我依依不舍的地方。只见寰宇殿依旧庄严辉煌的坐落在宫门口,金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屋檐翘起像要飞走了似的。我要离开了,它却毫无表情立在那,是不是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一样?   我正在唏嘘不已之时,却听见一人在喊我:“浅夏?!”   我回头一看,竟是绿绮,她一袭绿衫立于阳光底下,不想让我离开的悲伤神情此时竟换做了笑语盈盈,她眼睛笑的依旧如月牙儿一样,单纯如初。   “绿绮,你怎么来了?”我哽咽着,努力不让眼泪掉了下来。   “是青曳告诉我的。她看见你离开无尘宫还背着包袱,立马就跑来问我出了什么事,然后我就跑来了宫门口,还好,还来得及送你。”绿绮可爱的小脸此时因为一路小跑而红扑扑的,就像一颗红苹果一样。   我却怎么也说不出话。“绿绮,谢谢…”   “傻瓜,谢什么呀。我知道你不喜欢离别的场景,所以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呢?”绿绮笑着,好像在炫耀她作对了什么事一般。突然,她从怀里掏出我曾送给她的首饰,那些首饰还是当初为了补偿我北堂小姐给我的,都是由上好的珠宝匠打造而成。绿绮一把塞到我手里,道:“你家里肯定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些东西就当我送你了,我无父无母的,准备在宫里呆一辈子呢!你肯定比我更需要它们。”   我推搡着:“不,绿绮,既然是我送你的怎么能拿回来呢?”   此时绿绮故意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道:“你要是不收就是不把我当朋友。我拿这些东西换你一年跟我见一次面,可好?”   既然绿绮如此说道,我也只好接受,于是扑上去,抱住了绿绮,哭着又笑着道:“绿绮,我不在宫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无聊了可以去找青曳白芷她们,不要跟红绛黄衫她们怄气。还有,你既然真的对二公子有意,那么你就要使劲浑身解数让他也对你有意,不求你将来会嫁给他做二夫人,只求一个对你全心全意的夫君。”   绿绮眼泪不停的流下来,却还笑着:“浅夏你也是。”   说着我松开了绿绮,替对方都擦干了眼泪。最后,我深吐一口气,佯装开心的道:“绿绮,我该走了,不然天黑之前到不了家。我们后会有期,我会想你的。”   绿绮也笑着朝我摆摆手,眼泪流了下来却还在笑:“你一定要记得来看我。”   我不回答,转过头后我竟然有一滴泪落,于是任凭绿绮在身后呼喊,我再也不回头了。   绿绮,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欢迎来苏家村找我。我叫苏浅夏。   出了宫后,我擦干脸上的泪水,虽然分别很不舍,可还是得抓紧赶路。我走到集市上,找到一家赶驴车的,于是付了一些银两后,我就坐上了驴车,踏上了回家的路程。一路上,鸟语花香,道长莺飞,杨柳絮絮,风和日丽,虽是初夏,午后还是会有一丝炎热,我不禁把包袱顶在头上遮挡太阳。   一路舟车劳顿,金乌西沉后,当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大地时,我终于回到了苏家村。这里风景依旧,人也依旧,我刚踏进苏家村,就有一在田里劳作的伯伯对我打招呼,他是父亲生前的好友,对我也还不错。   一路周转,终于回到了家中。我轻轻的叩了下自家的门。   “谁呀?”   后娘一声尖尖的疑问后,门转眼被打开,我朝她笑了笑,她也笑的格外兴高采烈。   “呦,浅夏,我左盼右盼,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后娘好。”我礼貌的向她点点头。   后娘迫不及待的把我推进了屋。我环顾四周,这里也一切都没变,就像我一直从未离开一般。破落的房屋,散落的瓦片,以及角落里的柴火。   后娘把我推到饭桌旁,对我道:“浅夏啊,还没吃饭吧?上次你托人家送回来的一笔钱,我买了点米,你赶紧吃吧。”   我点点头,正要动筷时,后娘又盯着我肩上的包袱试探的问道:“你在宫里表现的很好吧,这次带回来的银两有多少啊?”   我默不作声的把包袱打开,拿出那些首饰与两锭银子。后娘看的心花怒放的,手不停的摸摸这个,咬咬那个,生怕怀疑是假的。   “这些都是你得来的?可不是偷回来的吧?”   我苦笑道:“城主器重我,让我做他的宫女,俸禄自然非比寻常。”   后娘乐不思蜀的点着头,拿着那些首饰根本不放。继而我问道:“后娘,您不是旧病复发了吗?”   “哦,这个啊!”后娘急忙的扶着她的腰,立马表现出痛苦的表情,“前几天腰实在疼的厉害,而今天一见浅夏你回来了,它竟然不疼了,啊哈哈!”   我也陪笑着,随后又问:“弟弟呢?”   “哦,铁柱在屋里认字呢!”   后娘头也不抬的回答我,但是回答我后又好像答错了一般停着不动。我走到后娘的房间里,看着铁柱趴在床上在一个个的认生字。我不禁蹲下摸着他的头道:“铁柱,你不是突然生病了吗?”   铁柱小我五岁,今年十岁,还是个小孩子,看到我回来自然兴奋,可是我问的问题又令他奇怪。而此时后娘靠在门上,急忙解释道:“哦上次铁柱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摔破了皮,我看着可疼了呢!”   呵呵,我猜的果然没错!   ☆、来乡寻人   “唉不过说来也奇怪,你那死了的爹怎么给你取这么个有文化的名字,到我这就成了铁柱了呢?”后娘靠在门上不服。   我苦笑着摇摇头,当时我尚在襁褓之中,如何得知?   “唉要不这样吧,既然浅夏你识得几个字,不如你给你弟弟取个名字呗?赶明儿我去村长家里把你弟在族谱上的名字改过来。”   后娘让我给弟弟取名字?于是我思来想去了一会,想出一个道:“苏中信,可好?”   后娘念叨着中信二字,刚开始还满心欢喜的,后来又抱怨道:“为何不从浅?我是续弦不是小妾,铁柱他也是苏家的嫡子!”   我撇撇嘴,道:“那苏浅信也不错。”   “苏浅信?唉这名字挺好!”说着后娘又兴高采烈的。   我与弟弟说了一会话后,就拿着包袱走向自己的小房间,刚要推开门,后娘就立马叫住了我:“浅夏等等。”   我回头,问道:“怎么了吗?”   后娘抱歉的笑道:“因为浅夏你一年不在家了,而家里的柴火劈多了就没地方放,所以我就暂时的把你房间改成了柴房。不过你先委屈今天一晚上,明天我就给你房间恢复原状!”   我无奈的推开门一看,果然密密麻麻的堆满了柴火,只有一处空地,根本放不了床。“算了,明天再弄吧,今天我也累了,我就在这里打地铺睡好了。”   于是后娘赶紧献殷勤的帮我在地上铺了层席子,继而又铺上了被子,柴房里不好点蜡烛,于是我就摸黑躺在了月光渗进来的地上。借着月光想着那些在月光下发生的事,在月光下看见的人,包袱在放在一边,里面的桃花玦仍在,它竟然给了我点点希望。   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宫里,阳光都晒到屁股上了,我却还在背中默默流泪,想着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曾经。可是任凭怎么想念,生活还是要继续,于是我起身准备起床。   翻了一个身,发生身边的包袱被人动过,我暗叫不好赶紧翻翻包袱里丢了什么东西。果不其然,桃花玦被拿走了。   我赶紧穿好衣服跑出房间,只见弟弟在桌子上吃着稀粥,于是我赶紧问道:“铁柱,你娘呢?”   他人小鬼大的道:“阿姐,娘亲说了,以后我叫苏浅信,不叫苏铁柱了。”   “好好好,苏浅信,你娘去哪了?”   “不知道,娘亲她一大早就出去了。”说着他舀起一勺粥,大口的往嘴里送。   我无奈的坐在桌子上,不知道这个后娘有没有拿了我的桃花玦,既然拿了她该不会拿去当了吧。她怎么什么东西都要拿去当啊?我不是带回来那么多银子吗?   想着想着,过了不久,后娘终于回来了。只见她低着头一脸委屈的走了进来,双手放在身后,看见我坐在屋里头变的更低了。这更加肯定了我对她的猜测。   我站起身来正要问她话,她却先不打自招了。“浅夏对不起,我看见你包袱里有这枚玉佩,我就想拿去当了就可以解我们的穷困之苦,谁知…”   后娘双手拿了出来,只见碎成两块的桃花玦孤独的躺在她手里。她带着哭腔道:“谁知竟然一个不小心,让玉佩掉到地上,碎了。浅夏对不起。”   我已经无视后娘说的话了,只是心疼的拿过碎成两块的桃花玦。只见它完整的碎成前后两块,每一块都印有无垢的字样,可即便如此,还是无人知道工匠是如何将字镶嵌在玉其中。   我小心翼翼的捧着碎桃花玦,说也说不出来,哭也哭不出来。当初听到这名字时我还十分诧异:玦是指有缺角的玉。而如今缺了一半,还真叫“玦”了呢!这可是能代表上仙身份的桃花玦,这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桃花玦,这可是无垢送我的桃花玦啊!   “浅夏,你别生气嘛,咱们可是一家人啊,我可是一个女人幸幸苦苦的把你拉扯这么大啊!”   我带着愤怒的眼神看着后娘,后娘被我这么一看竟然浑身起了哆嗦。继而我的眼神又化作无奈,即使把她千刀万剐,桃花玦也回不到当初了。于是抱着桃花玦放进里衣,道:   “算了,碎也碎了,怪你也没用。”   说着我给自己舀起一碗粥喝着。后娘如释重负的跑到我面前,坐着说道:“浅夏啊,听说邻居比你小一岁的姑娘都已经嫁出去了,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你的终身大事啊?”   “然后呢?”我喝着粥听着她说道。   “其实这次我把你叫回来啊,一部分是我和你弟弟生病了,还有一部分啊,就是听王媒婆说,镇上的伍大富豪的原配妻子前几天刚刚过世,想找一个小妾来冲冲喜,然后我就想啊,你不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吗?既然人家有钱又重义,我觉得你要是嫁过去肯定不会吃亏的。”   看我面无神情后娘又打起了同情牌道:“你爹临终前就嘱咐我要帮你寻个好人家,如今好人家我是寻着了,愿不愿意嫁就看你了。”   她都搬出爹来了,我也毫无办法,只能低着头说道:“后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你是答应和人家相亲了?”   我默默的点点头。   于是后娘大拍桌子,兴高采烈的道:“太好了浅夏,我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我的,相亲的日子我已经跟王媒婆商量过了,就明天。”   “好。”   她看我这么爽快的答应了,继而又趴在我面前,道:“浅夏,明天我们总不能这么寒酸的去吧。要不你把你身上那件衣服给我,我拿去当了,换几个钱去购置两件稍微像样的衣服?”   于是我又默不作声的把衣服脱下来给她。   中午过后,后娘又跑去镇上了,经过一上午的努力,我终于把自己的房间恢复成原样了。床靠近窗户,我可以坐在床上望着窗户外面发呆。我这一生都身不由己是吗?我可以自己做主吗?好像不能。去莲城宫里做侍女,最后又离开宫,好像一切都不是我所愿的。   突然一抹绿色从窗前闪过,我怀疑那会是绿绮,可是绿绮又怎么会来这里找我呢?于是我好像又从希望跌倒了失望。   “有人在家吗?浅夏?浅夏?”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那个声音非常熟悉,难道真的是绿绮吗?我飞奔而去开门,只见绿绮笑盈盈的站在门口,看到我后,笑道:“浅夏,我走了一上午终于来苏家村找到你了呢?”   “来找我?为什么?”   绿绮笑道:“今日早晨,城主知道你离职回家后大发雷霆,不仅仗责了人数阁的几位大人,还让我连忙出宫寻你回去呢!浅夏,不如你随我回宫吧!”   “绿绮,进来再说吧。”见到绿绮一时间兴奋的竟然忘了礼数。   却只见绿绮摇摇头,道:“浅夏,你还是跟我回宫,可好?”   我愣了好一半会儿,才道:“绿绮,我要嫁人了。”   “嫁人?你要嫁给谁啊?”   “后娘说是镇上的一个富豪,让我嫁过去给他冲喜。”   绿绮听了脸上的笑意全无,又问了一遍:“所以浅夏你是不跟我回去了是吗?”   我无奈的点点头。“对不起,绿绮,害你白跑一趟。”   绿绮叹了一口气,继而又换作笑脸道:“没事,当城主要我出宫来找你时,我巴不得呢!”   “现在人数阁安排谁做城主的贴身侍女了?”   “是青曳。不过她可没你那个好命了,一个上午非打即骂的。想来好像当初你还不是城主侍女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各种罚了。”   回忆起当初,我俩都笑了,绿绮顿了顿,止住了笑意:“浅夏,既然你执意不回宫,我也得赶紧回去复命了。”   我依依不舍的看着绿绮,道:“那你回去小心点。”   绿绮笑着朝我点点头,继而她说:“记住,随着自己的心而活。”   随着自己的心而活…   我趴在门上,看着绿绮渐行渐远…   ☆、客栈相亲   看着绿绮还未走远,我突然发疯了似的跑了出来,喊道:“绿绮等等。”   绿绮回过头来,早已泪两行:“何事?”   我泪已千行,哽咽道:“请你帮我给青曳带句话。”   “你说。”   “城主他早上不喜欢别人给他梳头,所以青曳早上站着就好;城主他开始喜欢吃胡萝卜了,所以青曳一定要记住让厨房里的人时不时的做胡萝卜宴;城主宫门口的桃花树一年四季都不凋零,也不可以浇水,一浇水它就会死,所以青曳一定要记住这点;城主的人格分裂会时不时的出现,所以青曳一定要挺住;如果城主身边有淡淡金光陇现,那就表示城主的隐疾要发作了,这个时候青曳一定要伴随其右,冒死觐见,不能再让城主乱杀无辜;还有,无垢他比较孤独,夜里怕黑,有烛火他往往会睡不着,所以当青曳离去时可不必熄灭烛火…”   “还有…还有…”还有我竟然说不出来了,他的好,他的坏,我都记在心里,一天一夜也说不完,我只想能日日夜夜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我!   绿绮一步一步的走回到我身边,她抚着泣不成声的我的背,轻声的安慰我,等我情绪平缓了下来,她又替我擦去泪珠,小心翼翼的问道:“浅夏,你该不会和我一样,爱慕上城主了吧?”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会爱上那个暴君呢!”我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心里却明白的跟个明镜似的,我怎么会说出那些话?我怎么会对他的思念那么深?我为什么会想日日夜夜的陪在他身边?他明明就是个暴君,为什么我会觉得他比谁都好?   “浅夏,眼神已经出卖了你。”   我惊慌失措的望着不可置信的绿绮,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了当绿绮喜欢上无尘的感觉。于是我诺诺的说着:“我不可能会喜欢上城主的。我怎么会喜欢上他呢?他可是城主啊!又修成仙身,成为上仙之一,而我只是个侍女而已,不,如今我连侍女都不是了。”   绿绮轻吐一口气,道:“我会帮你转达的。浅夏,我还是那句话,随着自己的心而活。你刚开始觉得我与二公子始终有天壤之别,到最后你竟让我鼓起勇气让二公子喜欢上我,而浅夏,这句话我同样也送给你。”   我浅笑,云淡风轻的说着:“绿绮,你该回去复命了。”   绿绮笑着朝我颔首,“那么,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我再次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不舍的挥着手,我还有什么能再叫住她的理由吗?我还有什么没嘱咐完的话吗?我还有什么未发现的秘密吗?她这一去或许真是远隔了,一去二三里,终是不再见!   我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回到了我那没有亲人的家,呆呆的坐在了凳子上。脑海里一直重复着绿绮说的话,可是绿绮应该是开玩笑的吧,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城主呢?我应该要躲着他才对,他要剜开我的手腕去救云牙啊!对啊,他身边有一位云牙小姐,怎么会注意我呢?所以说我根本就没有喜欢上他,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坐了没过多久,后娘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归来,看着我脸上留下的泪痕,疑惑的问道:“浅夏,你怎么了?哭过了吗?”   我胡乱的往脸上摸了一把,继而道:“刚刚宫里来人了,她们让我回去。”   后娘大惊,趴在桌子上问我:“那你不会答应了吧?我可是跟王媒婆约好了明天得去跟伍大富豪相亲呢!”   我愤恨的看着后娘,她只在乎这个吗?后来才发现原来我的愤恨根本就没用,对待长辈我总是唯唯诺诺,跟宫里的我判若两人。“既然我坐在这里,就代表了我的选择。”   我说的很深奥,后娘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也没说什么,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衣服,像我炫耀道:“浅夏,这是我刚刚淘来的,明天相亲时穿,你看好不好看?”   我仰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件衣服由上好的麻捻制而成,后娘爱美,所以挑了一件少女的粉红,衣物的下摆刺绣着朵朵荷花,每一朵都出淤泥而不染。后娘把衣服往身上比了比,她长得并不差,粉色的衣服配上她白皙的脸颊,瞬间年轻了几岁。   于是我莞尔一笑:“好看。”   后娘瞬间又乐开了花,又从包袱里拿出另一件,撅着嘴说道:“我那件再怎么好看可比不上你这件呢!我挑这件的时候,老板可是开出了我那件衣服两倍的价钱,还是我磨了好久他才便宜一点卖给我的呢!浅夏你看,这件衣服多配你啊。明天你穿了去,显得更清水出芙蓉,肯定迷死那个富豪呢!”   我看着属于我的这件衣服,果然是清水出芙蓉,料子跟她的那件一样,可是看起来,就跟家里摆的那个青花瓷瓶一样,我不禁捂着嘴笑了笑。后娘给我选了这么一件衣服,我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她就不怕那富豪看上她了吗?   经过一夜的休息后,后娘说相亲时间定在今天下午未时一刻,说那富豪找大师算过了,未时一刻是个难得的好日子。于是我终于可以体验一把赖床的感觉了,直到临近午时我才起床,磨啊磨的,后娘午时三刻就把我拉出了门。   穿上新买的衣裳,与后娘一起去镇上的某个客栈里等着。结果刚走到集市上,近乎所有的人都往我这儿看,先是看到后娘啧啧称赞,感叹风韵犹存,然后看到我是先点头再摇头,一个个的在那捂嘴偷笑,那怀疑的眼神看我就像看一精神病一样。   当时我就在想,我要不要装傻子把那富豪给吓跑?要怎么装呢?嘴歪眼斜?口吐白沫?哪来的白沫啊?   后娘把我拉进客栈后,只见一个半老徐娘样的女人迎了上来,尖尖的声音却又偏爱往上提:“苏夫人啊,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后娘瞬间眉开眼笑,两人握着手,道:“王媒婆还说我呢!你们不比我们早到吗?”   王媒婆使了个眼色,让后娘看看坐在身后的伍富豪,笑道:“这不,伍大人怕你们会早来,早就拉着我提前到了。”   后娘笑着,王媒婆这才注意到我,又急忙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夸道:“苏夫人啊,你这长女还真不是一般的国色啊!”   后娘矜持娇羞道:“浅夏啊,她可是服侍过城主的人,许是沾了仙气才出落的这么好看吧。她回来后我都简直认不得她了。”   说着笑了起来,后娘突然用手肘碰了碰,我则淡然的福了福身,对王媒婆说道:“浅夏见过王媒婆。”   “哎,这孩子,真懂礼数。”王媒婆笑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对我们悄悄道:“我带你们去见伍大人。”   说着领我们到了一张桌子旁,我低着头,只听的王媒婆喜笑颜开的对伍富豪介绍道:“大人啊,这位是浅夏的娘苏夫人,这位就是浅夏姑娘了。”   我与后娘都齐齐的福了个身,道:“伍大人好。”   “哎,好,好。”伍富豪站了起来,嘴里眼里都是笑,只见他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将我扶起,道:“以后啊,就不必行礼了!”   ☆、无光不眠   我几度都想把手抽回,可他却越握越紧,好像对我的拒绝他毫不在意似的。   而后娘则自个儿起身,握住我的肩膀,笑道:“对啊,以后都是自家人了,就不必行礼了。”   我抬头看着那个伍富豪,虽半百之年,头发却一半花白,脸上沟壑纵横,皱纹横生。如同别的富豪一般,他也有一个小小的富贵肚。手上戴的全是上好的扳玉戒指,两撇胡子耷拉下来,两眼无神的看着我呵呵的笑道。   伍富豪拉着我坐到了凳子上,后娘也坐到了我旁边,他们三人开始商量起嫁娶的细节来。我看着那富豪的眼睛,突然脑子里闪过另一个人炯炯有神的瞳孔。我记得无垢的眼神会发光,比月光还温柔,又比阳光还灿烂。在黑夜中迷失了方向,他就是那盏明灯。   伍富豪的手一直紧握着我的手不放,看的王媒婆和后娘是心花怒放。   而当我回过神来却听见伍富豪说:“先说好,浅夏姑娘是以小妾的身份加入伍府,若她表现深得我心,我自会将她转正。”   后娘连连颔首表示赞同。娘亲啊,你听到了吗?我要以小妾的身份嫁人呢!若是您在,宁愿我一辈子不嫁也不会让我给人去做小妾吧!   “那么等会回家我就立即让人准备聘礼,那么你们嫁妆也不必准备了,知道你们家穷,另外我还会送你们五锭金子,日后生活有不便之处,尽量向我提。”   我看着这个与我父亲同龄的富豪,心生苦意。我该如何拒绝他们?绿绮说“随着自己的心而活”,如今我说不她们会听吗?我看着这个可以做我爹的人,心里是一万个都不同意。后娘,当初你把我卖进宫,我没有说什么,如今你要我做人家小妾,也直接替我做主了吗?若是我娘亲还在,定会为我做主;若是我父亲还在,定不会这样做。可是,他们已然不在了…   “伍大人啊,浅夏还小,要是有什么让您不满意的地方,您尽管跟我说,我教训教训她。”   “哈哈,浅夏姑娘甚得我意,也与我有缘啊,若是无缘,怕是以浅夏姑娘如此好样貌好轮不到给我做妾啊!不过今日浅夏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的不高兴啊?”   “哪有哪有?那是见了大人您害羞,不敢说话,就怕一说话要惹大人您生气呢!好了浅夏,你也别娇羞了,赶快笑一个给大人看,免得大人还以为你不情愿嫁给他呢!”   后娘脚踢踢我,我只好拉扯出一个笑脸给富豪看,看的他也心花怒放,只当我是娇羞。而我心里却百般滋味,想我浅夏在莲城宫里心比天高,出了宫却卖笑,实在可悲、可笑。   伍富豪摸摸我的手,丝毫不肯放开的感觉,而后娘与王媒婆也不在意。   “那么就这么说,聘礼五十锭银,十锭金,外加翡翠玛瑙各十串,十全十美!”   “好勒,苏夫人啊,这可是苏家村最贵的聘礼啊!你可有福咯!”   她们说着说着,外面却刮起了一阵风,吹的门铛铛作响。突然一阵银白色光晕闪过,我一惊,只见那位清冷孤傲的城主瞬间出现在我们眼前,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呆呆的看着无垢,原来我所有淡然的样子都是向他学来的,而如今本尊就在那,我却期期艾艾了起来:“城…城主…您…怎么…”   他冷眼的看着他们三个人,继而冷漠的道:“随我回宫。”   我又一次惊呆起来,无垢他居然亲自请我回去。而此时后娘看到无垢的仙人之姿心里早已澎湃荡漾,可还是大着胆子起身说道:“城…城主啊,浅夏她是我女儿,如今已经离宫,跟宫里没有关系了,您就…”   “百锭金子,可否足够?”无垢一挥手,一满箱的金子瞬间出现在我们眼前,金光闪闪,闪瞎了所有人的眼。   而后娘看着一箱的金子说不出话,呆滞的咽了口口水。而伍富豪眼看到手的小妾就要飞了,忍不住站起来宣誓主权:“就算你是莲城城主,也不该强抢民女吧!苏夫人已经把她女儿许配给我了,你无权过问!”   “再百锭金子,你与浅夏,毫无干系!”无垢又一挥手,金光闪现,两箱金子满满的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看的所有人都眼红,巴不得无垢赶紧走,他们好上前抢夺金子。而后娘被金钱迷住了眼,上前抱住那两箱金子,如疯了一般的点头如捣蒜道:“毫无干系,毫无干系…”   王媒婆不敢说话,伍富豪却有气出不得。无垢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很是满意,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后,拉起我的手。   “随我回宫!”   于是又一阵银白色光晕,我们消失在了众人面前。无垢此番只说了四句话,不只令在场的人难忘,更是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银白色的光晕实在刺眼,我不由得紧闭双,握住无垢的手,心里却满是欢喜,异常激动,好像所有的语言此时用来形容我的心情都是肤浅的,都是无足轻重的。无垢,谢谢。   我摸了摸胸前那碎成两块的桃花玦,心里却在犹豫要不要跟无垢认错。我要是跟他说了,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又让我回去嫁给那个富豪?我又不禁开始担心受怕起来。   “到了。”   耳畔传来他那非比寻常的温柔时,我才反应过来。睁开眼睛,只见眼前尽是我熟悉的场景。此时我正站在无垢宫门前,我松开无无垢的手,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除了那高大庄严的无垢宫,在我右手边,还有那颗万年常青的桃花树。那颗桃树的花瓣依旧飘零着,总是下着一场桃花雨,花儿在空中荡漾,撩起了我心涟漪。   “你就在这好好反省!”   无垢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负手自己走进了无垢宫。我该反省什么?是怪我不辞而别?还是桃花玦碎的一事?   看着无垢离开的背影,我不禁暗自伤神。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桃花玦碎片,打开手帕,只见两块碎片完整的躺在我手心。此时我在想,既然我的血能有恢复的能力,那么能不能让桃花玦恢复如初呢?可是我曾记得无垢说他有一魄藏于这桃花玦中,虽不知有没有一起破碎,但如果被无垢知晓,我始终死路一条。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看着两块碎片,她们既然叫“桃花玦”,可是除了有桃花之色外什么也没有,为何还叫“桃花玦”呢?于是我信步走到桃树下,接了几片花瓣,准备放碎片里放,看看合起来会是什么样子时,身后却出现一个声音:   “你在做什么?”   我回过头,只见刚才离开的无垢又去而复返。他一脸从容淡然的站在我身后看着我奇怪的举动。   于是我冒着必死的风险,和盘托出道:“城主,对不起,桃花玦被我打碎了。”   “那你往里面放花瓣是什么意思?谁教你这么做的?”无垢的语气竟然带着些许愤怒。   我一脸无辜的看着无垢,眼神清澈如水。“没有人教我这么做。我只是想着这玉佩既然叫桃花玦,可是除了玉有桃花之色外,都与桃花沾不上边,所以我就想看看若夹杂桃花好不好看。”   无垢神情缓和了些,他从我手中拿过桃花玦,只见一块上放满花瓣,他小心翼翼的盖上另一半,桃花玦碎片归位后,一道红光闪过,我正纳罕发生了什么事,却见一整块桃花玦完好无损的躺在无垢的手心里。   我正要拍手叫好时,却见无垢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我,随后又愤怒万分,最后拿着桃花玦拂袖而去。我愣在原地半宿没动,始终想不通他为何会如此。   不知不觉,金乌西沉。   来无垢宫伺候的青曳此时出现在了我面前,看见我归来,她异常高兴。   “浅夏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绿绮姐姐有多想你啊,虽然你才离开三天而已。”   “对了浅夏姐姐,你拖绿绮姐姐带给我的话我已经听到了。只是我很好奇,城主他睡觉时绝不允许有半点灯光的存在,不然他会异常烦躁,这是全莲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浅夏姐姐你怎么说城主无光不眠呢?”   ☆、一切如旧   无垢竟然安排让我住在他宫里的偏殿,说是我敢直言进谏,他能以铜为镜可整衣冠,以人为镜可明得失。但我怎么听这句话那么熟悉呢?   我站在宫门口好久,到了他就寝时才想起我在外面,于是差青曳先送我回无尘宫,待明日再搬过来。   “浅夏姐姐,我们走吧。”青曳甜甜的对我笑着,一年过去,她长大了不少,也不再是之前那个冒冒失失的小丫鬟了,得知我重回宫中她特高兴,一路上与我说说笑笑的。   我颔首回笑。刚走出无垢宫没几步,蓦然回首,却见寝殿里的烛火在须臾间湮灭,我心里一颤,青曳所说并不假。   回到无尘宫,这里依旧,我重回宫中就在无垢的寝殿前站了一下午,除了青曳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已归来,而无尘宫还烛火依旧,彻夜通明。而我见无尘的房间里烛火还亮着,于是走上前去,轻轻叩门。   “绿绮,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里面传来无尘慵懒的声音。   我轻声道:“二公子,我是浅夏。”   “浅夏?!”只见那人一惊,瞬间听见一阵脚步声越走越近,继而房门被打开,那人的脸色在朦胧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立体好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我笑道:“后娘觉得我在宫里还可以挣些银两补贴家用,于是又放我回来了。这不,刚回宫,我就赶来见二公子了呢!”   我见无尘轻嘘一口气,继续道:“二公子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吗?小心看坏了眼睛!”   “若是我看坏了眼睛,那么浅夏你会为我点亮这整座无尘宫吗?”   看着无尘轻柔的笑着开玩笑,我哈哈笑道:“那么恐怕还轮不到我来点亮呢!”因为有绿绮啊!   无尘低头,一抹尴尬的笑容展开,继而对我说道:“时间不早了,你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想必已经累了。我们明日再会吧。”   于是我福了福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重回宫中,不过三日光阴,但这次过来,我却不是从前那个我了。那个连天亭的人儿,那个湖心亭的人儿,那个寒冰湖前的人儿,那个檀香小筑前的人儿,那个在客栈里的人儿,竟然在我的梦中一次次的轮回,也让我一次次的魂牵梦绕。   第二日,我还在赖着床,无垢竟然一早就遣人来喊我去他宫里伺候。于是我不禁感叹道三日自由时光已成过去。我赶紧洗漱完毕就去了无垢宫。无垢他自己会穿衣服,自己会梳头,我则在旁边递个衣服,递个帕子即可。   到了无垢用早膳的时间,他看着满桌的佳肴,竟然不动筷。我不负责他的膳食很久了,所以现在的膳食早就做的异常丰富,菜式繁多。而今日无垢竟然呆坐在凳子上,皱着眉。   继而听他牢骚:“这就是你们给我做的早膳吗?一点食欲都没有!”说着还摔了碗。   我在一旁诧异道:“可是城主,您平常的早膳都是这样啊!”   话音未落,无垢就狠狠的白了我一眼。“看来我是真的太纵容你了?罢了罢了,反正今日不用去寰宇殿,你先去帮我磨墨吧。”   我看着正揉太阳穴的无垢,默默的行了个万福礼,道了句:“是。”然后走开了,真怕无垢又像上次那样人格分裂,我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我去寝殿后方的书房里磨墨,一边磨墨一边想着,为什么昨日桃花玦合二为一的之后无垢不高兴反而还一脸责怪的看着我。我做错什么了吗?桃花玦原本清透无瑕,桃粉色的玉在阳光照耀下润泽透明,晶莹剔透,可惜被后娘摔碎了,而如今,放了几片寝殿前的桃花瓣后,玉竟然自己恢复了,而且含有花瓣的桃花玦变得比之前的更用人情味,透过玉还能看见其中花瓣的纹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难道无垢因为现在玉有杂质而怪罪于我吗?可是合上碎玉的是他自己啊!   想着想着,墨越磨越浓,在我看来十分满意。不一会儿,无垢挑剔完早膳后来书房看竹简。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后就自己坐了下来,看起了竹简,然后拿起狼毫,沾了点墨,准备书写。   落下几笔后,只见他眉头又皱了起来,责问道:“这墨为何这么浓?磨墨用水,宁少勿多,你磨的这么浓,我要等多少时间它才会干啊?”   我态度端正的低下头来,诚恳的道:“对不起,我会注意的。”这个时候要避免说下次、以后,要不然他又有话说了。   无垢无奈的扶额,道:“算了,已入秋季,你去庭前扫落叶吧。”   我又乖乖的行礼道:“是。”我心中欢喜,还好他只是让我做一些轻松的事,我还是可以应付的来的。   于是我去偏房拿了一把扫帚,在庭前仔细的扫了起来。待半个时辰过后,我支撑着扫帚,看着我的得意之作,感到非常欣慰。本来这庭前的落叶也不算多,可是竟然连角落都不放过的扫了半个时辰。   正当我得意之时,突然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风,吹的落叶遍地都是,我不惊愕然,难道我又要从扫一遍吗?这风到底哪来的?怎么那么讨厌啊?   我在犹豫到底是扫不扫之时,无垢突然出现在门前,他高站在阶梯上,俯视着我,冷淡的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你扫的这么干净,还像个秋天的样子吗?”   我不禁反驳:“可是城主,是您让我出来扫落叶的,而我扫的干干净净,你又说我扫的太干净了。你…我…”我到最后根本就不知如何优雅的骂他!   无垢摇摇头,看我仿佛像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一样,心灰意冷的道:“罢了罢了,你还是去浣衣阁帮忙吧,把那的衣服拿到寒冰湖里去浣。”   我大惊,这个无垢还想折磨我一次吗?不过还好,现在是秋天,中午还是很热的,我扫的那么努力出了一身汗,去寒冰湖凉快凉快也是不错的选择。于是我又诺诺的回了句:“是。”   我抱着一盆衣物又来到了寒冰湖,这里寒气依旧如初,去年冬天来次浣衣,也许是浣的久了竟然一点也不冷,而今日一靠近湖,就觉得凉爽,于是在心底里万分感谢无垢。他重新把我带回宫中,难道只是想着折磨我吗?他知道我对他的心思了吗?不,不能让他知道,不能让任何知道。   于是我神经突然变的紧张了起来,开始奋力的洗起了衣服,但好像每件衣服都特别脏,我需要搓上好几十遍它才干净似的。   在这秋高气爽的气节,寒冰湖水从我的指尖冷到了心里。我不知为何变的如此紧张,就像一根紧绷的弦,仿佛一放松全身就会四分五裂。于是衣服越搓越快…   青曳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我在寒冰湖,于是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脸色异常紧张,她跑到我面前,小脸喘的通红,只听得她结结巴巴的说:“浅,浅夏姐姐,你快去,快去无垢宫。”   一听到“无垢宫”这三个字,我的弦像是被人突然放开了一般,心却还是砰砰的快速的跳动,但神情已恢复自然,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诧异道:“无垢宫发生什么事了吗?”   ☆、以人要挟   青曳喘了一会儿气,终于恢复了过来。她急声道:“浅夏姐姐,城主嫌午膳做的不合君意,又开始乱杀人了。厨房里的师傅们已经没了两个,浅夏姐姐,你快去劝劝城主吧!”   我眉头紧锁,他狂躁病又犯了吗?每年都得死几个无辜的人他才满意吗?   我脚刚伸出去,可又缩了回来,黯然道:“我去有什么用?他是一城之主,我一个小小的侍女怎么拦的了他。”   “可是浅夏姐姐,去年你不是劝动城主了吗?而且城主他也没对你怎么样啊!”   “去年他是没对我怎么样,可今年也会如去年一样吗?去年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是今年我怕了。我突然变的怕死,我突然珍惜起这条命来,城主他爱杀谁就杀谁,与我无关!”说着我又继续搓起了衣服,今天的湖水,竟然比那冬天的还要寒冷。   没错,去年我是不怕死,那是因为我没有在乎的人,我没有在乎的事,处于一种早死早超生的态度,而今年不同,我有绿绮了,我开始有我在乎的人了,有我在乎的事了。比起去年我大了一岁,也不像去年冒冒失失了,无垢把我从后娘手里救下,我就想开始为自己活了,我不想再过去年被无垢折磨的样子,他怎样我都不会去管了!   话虽这么说,可我心里为什么还是希望青曳再劝劝我呢!   “浅夏姐姐,你怎么突然变的这样了?”   我淡淡的回答道:“人都是自私的呀!”所以我可不可以自私一回?   青曳还在想办法让我去劝无垢时,突然白芷又从远处跑来,她跟青曳一样,刚来的时候都因为一路小跑而小脸通红。   “浅,浅夏姐姐,城主喊你去无垢宫一趟。”白芷看着眉头紧锁的青曳,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虽不知无垢此时叫我去做什么,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绝不是什么好事。胆子一大,“我,我不去。”   说着衣服越搓越快。   白芷还想再劝几句,突然又跑来一个小丫鬟,她紧张又害怕的看着青曳与白芷二人,对我劝道:“浅夏姐姐,城主有请。”   “我不去。”   “可是城主说,”那个小丫鬟顿了顿,继而带着哭腔道:“他说你若不去,我们三人就提头去见!”   说着我手里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而青曳白芷听闻,面如土色,三人瞬间朝我跪下,声泪俱下。   “浅夏姐姐,求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救救我们吧!”   “浅夏姐姐,你不想死我们也不想死啊!”   我看着年纪尚小的她们,心中感慨万分,无垢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难道我到现在都还看不清他吗?   于是我把手里的衣服一扔,发了疯的朝无垢宫跑去,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无垢寝殿前,却见他高高在上的坐在塌上,院中还有几个被杖责的侍女趴着,模样惨不忍睹。我于心不忍,姗姗来迟的出现在无垢面前。   而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见到我后,摇头感叹道:“看来我这座小庙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还是回无染那去吧!”   我都不知我做了何事,一阵风似的跑来无垢宫,结果他又把我贬回无染宫?他到底想做什么?我为何都猜不透他心思?他身边没有金光闪现,就说明他没有病发,他意识清楚。   可是为了不惹他生气,喘气空闲中还是回了个“是”。然后转身离去。身后竟传来那人的阵阵叹息。   “浅夏,当初你离宫都不告诉我一声,而如今回宫了也不知道来看我,你还把不把我当你公子了!”   来到无染宫,无染倒是一脸小孩子气的怪我,还未等我回答,他又在那哈哈大笑:“如今你在大哥那待不下去终于回我无染宫了吧,不过也好,这样我们又能一起玩了!”   拂去无垢宫的阴霾,望着无染那天真无邪的样子,我不禁笑道:“说吧,又有哪句诗词不会了!”   只见无染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赶紧去书房拿来一本书,翻到某一页,指着一句话在问我。我在给他讲解的途中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于是我背过身去,装作老夫子的样子继续给他讲解。还好无垢贬我回来的时候已过午膳时间,无染刚下课,正要小憩,却因我来,又开始了文学课。   与他讨论诗词歌赋特别开心,因为无染会时不时的拿出气教书先生的那一招来气我,还好我在无垢那学会了淡定,反而是无染被我捉弄的措手不及。因为没吃午饭的我,竟然到了下午戌时肚子呱呱的叫,害得无染终于有机会嘲笑我一番。   嘲笑完毕,他喊来一桌子的膳食。“浅夏,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你快来坐下,与我一起用膳吧!”   我环顾四周,虽然红绛黄衫她们不在,但我我一侍女怎么能跟主人同桌而食呢?然后我赶紧摇摇头,“三公子,恕浅夏难以从命。”   然后无染佯装无垢发火的样子,道:“你要是不跟我一起用膳,那么我就立即叫人砍了绿绮!”   无染学无垢学的很像,并没有像一般人生起气来会怒发冲冠,而他们生气时的言下之意就是在说你若不照做,那么后果很严重。而且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你,彷佛里面有一股烈火在燃烧。   而我竟被震慑住了,赶紧坐下。无染看到我这样哈哈大笑道:“还是大哥的这招管用。浅夏,你看,大哥刚才不知为什么派人送这些菜给我,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刚好是你爱吃的,与我一桌同食,又有什么呢!”   我脸色大变,这些菜肴竟然是刚才无垢派人送来的?可是据我所知,无染对这些菜肴并不是很喜欢,那他送这些来干嘛呢?这其中一定有诈。   为了保守起见,我霎时站了起来,面色慌乱,“这些菜既然是城主所赐,那浅夏定然吃不得。还是三公子您慢慢享用吧。”   无染皱着眉头,正要反问我时,却从门外冲进来一个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些菜你怎么就吃不得了?!”   “大哥?!”无染看着突然冲进来的无垢惊讶的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则行万福礼道:“参见城主。”   无垢不死心,继续问道:“说,这些菜你怎么就吃不得了?”   我默不作声,以为这样能逃过一劫。   “大哥,今天你是怎么了?中午听说你又杀了几个无辜的师傅,还把浅夏贬回我无染宫,如今又来我无染宫要人,你…”   无垢并不理会无染的话语,只双眼死死的盯着我,忽然大声的问道:“怎么?你怕死怕到这个程度?怕我下毒害你!”   他怎么会突然知道我中午说的话?   “那你倒看看我有没有害你啊!”   我一愣,只听见无垢一声大吼,继而一抬手,银光乍现,我身子就像失去了重心,一下子摔到在餐桌的边角上,继而随着餐桌的倾斜,我又与桌子上的佳肴摔倒在地。随着“哗啦”一声,瓷器的碎片满地都是,佳肴被打翻在地,无染的寝殿内瞬间一片狼藉。   我吃痛的赶紧爬了起来,我知道瓷器摔碎,很有可能会划破我的皮肤,若是一滴血落在了碎片上,那么我的身份便会被曝光。我抬头一看,右手手腕果然被浅浅的划开一道,鲜血溢出,快要流落在地,而我赶紧扯下衣服一角,包裹住伤口,尽量不让血滴在碎片上。当时我做贼心虚的表情,真怕别人看穿了我的心事…   ☆、重新再战   无染被我突如其来的摔倒吓了一跳,想伸手去扶,身体却被定格在一旁,见我摔倒在动后他突然发现自己身子能动了,便赶紧跑上前来扶我。   见我浑身上下都被碎片划开大大小小的伤口,而手腕上的伤口竟然还流血不止时,他竟然大声呵斥道:“大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无垢始终冷眼旁边着这一切,他是故意让我摔倒,到底居心何为?只见他冷哼一声,转眼离去。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手里一直在为右手止血,但是滴血最多的不是手,而是心。   “浅夏,你没事吧?我替我大哥向你道歉,我也不知为何他今天突然变成这样,估计是老毛病又犯了吧。我让人给你叫大夫。”   说着无染正要开口让别的侍女叫大夫时,我赶紧制止:“算了三公子,一点小伤而已,我回去自己处理下就行了。”开始我有点后悔回宫了。   而无染却皱着眉头担忧的道:“这怎么能算小伤呢!”   青曳突然又出现在了无染宫,她先是给无染行了个礼,后来又担忧的看着我,道:“浅夏姐姐,城主请你回无垢宫。”   我正要开口,无染却替我回答:“不去!不去!”   然后青曳的神情又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她缓缓开口,道:“城主说,若浅夏姐姐不去,那么他就斩了绿绮姐姐。还说,还说他今天已经砍了很多人了,不怕,再多一个。”   听完这句话,我与无染竟然都哭笑不得,刚刚无染还说要斩绿绮呢,这不,又来一个拿绿绮要挟我的。看来今年这个秋天还真是多事之秋啊!我回宫才一天,连绿绮的面都没见着,竟然就有这么多人想要杀她。   但是无垢,为何每次你会逼我来到你身边,然后又每次把我赶走呢?   最后我拜别了无染,跟着青曳回了无垢宫,而无垢宫依旧灯火通明,白芷从寝殿内出来,对我说道:“城主此时已经躺下,他说让浅夏姐姐住在偏殿,被褥也已经铺好。”   金乌还未西沉,他就已经躺下,难道是良心发现了?于是与青曳白芷二人话别后,就回到了属于我的偏殿。它离无垢的寝殿并不算远,处于无垢宫的一个小角落里,安静异常,还带有阵阵檀香,跟我们在不凡国住的小筑模样差不多。   我刚踏进屋才发现里面华丽异常,有金丝纱蔓,罗纹花梨木床,屋中央放置着一个很大的焚香炉,里面尽是檀香,虽繁多,却不刺鼻。我却无心顾瑕这些俗物,只翻箱倒柜起来找金创药。   这时,许久未见的绿绮从屋外踏足而来,手里拿着一瓶药,笑道:“你在找这个吧。”   我回头看,原来是绿绮,笑道:“绿绮,好久不见。”   “傻瓜,前几天我不是还去你家找你嘛!”   说着绿绮把我按在床上,举起我的手小心翼翼的为我上着药。这药粉洒在伤口上,血瞬间就凝固了,而且一点也不疼,看来这上好的药粉是无尘给绿绮的。   “浅夏,饿了吗?我去厨房给你拿点食物吧!”   我颔首笑道,说好。待绿绮走后,房门关闭,夕阳下的光芒照射进屋子,我趴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心里竟然暗自窃喜,还好无垢没有像上次那样惩罚我,不然伤的可不只一处了。   不一会儿,无垢的声音竟然在门外响起,“浅夏…”   我正不知该如何回答,绿绮恰好出现。“城主,浅夏现在身子不适,不宜面见城主,请城主见谅。”   现在的我确实不便面见无垢,因为此时我衣衫退去,正等着绿绮为我的后背上药呢!后背零零星星的伤痕让我感觉到一丝丝的疼痛。   “不宜?如何不宜?我乃一城之主,又是上仙之一,难道会轻薄于她不成?简直笑话!”   说着无垢正要推开门,而绿绮上前一步挡在门前,诚恳的道:“就算城主不在乎,也请为了浅夏的清誉着想!”   然后只听得无垢大声呵斥道:“让开!”   于是我在屋内,重复了一遍绿绮等等话,“还请城主为了浅夏的清誉着想!”   只见无垢竟然默不作声,然后往屋里看了几眼,就径自走开了。无垢能来看我我很是欣慰,可是为了让自己受更多的伤,我还是走远一点比较好。他就像个刺猬,我越靠近,他一身的刺会把我刺的遍体鳞伤。   此时绿绮见无垢走远才进屋给我上药。   第二天,手腕上包扎着纱布,其余的伤口已经结痂。我像往日一样起床,像往日一样去寝殿里伺候无垢。而今日无垢见到我,先是上下查看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我手腕上,眼神里尽是温柔。   一个上午,无垢就如往常一般,他那狂躁病已经褪去,人格分裂也渐渐好转。我也暗自放下一口气。待他从寰宇殿回来后用着午膳,那时所有人的弦都紧绷着,害怕他又会像昨日一样砍几个人。不过他依旧是略动几口就回了寝殿看竹简了,我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不敢出任何一点声音。   良久之后,他眼睛看着竹简,却对我说道:“我口渴了,去帮我倒杯茶水吧。”   我点头之后就去了寝殿内附带的小厨房。自从上次无垢说我打碎了他最爱的杯子后,不知从哪里又弄来一个比那个还漂亮的茶盏,我觉得用漂亮的茶盏来喝茶简直是一种享受。而我泡好茶后待它凉了一会才端了出去。   一路我都走的小心翼翼,害怕又像上次一样摔破茶盏,不过幸运的是我一路安全的走过了那道坎。离无垢此时还有十步之遥时,却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黑衣人,明目张胆、不畏生死的朝无垢刺去。   此时无垢正背对着我看着竹简,而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衣人飞着居高临下的拿着一把剑刺去,那剑锋冷光闪闪,一看就是削铁如泥的利器,黑衣人像一只雄鹰一样正展翅高飞。   而我被突如其来的刺客吓得说不出话,期期艾艾:“刺…刺…”   只见无垢先是愣了一会,好像在等待什么似的,后来当黑衣人的剑临近之时,无垢骨节分明的两根手指刚好夹住剑锋,轻轻一转,而黑衣人却如同被剑使唤似的也一转。继而无垢两指一弹利剑,黑衣人连人带剑被弹开,在空中飞舞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然后无垢瞬间移动到黑衣人落地之前,对其胸震慑的一掌,黑衣人便一声大叫的被打出门外。此时出现的侍卫刚好把落败的黑衣人带走了。   我看着如此厉害的无垢正想拍手叫好,而无垢在黑衣人被带走之后竟然转身看我。他一挥广袖,又瞬间移动到我面前,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我被惊住之间,却见无垢满脸通红愤怒的问道:“刚刚黑衣人来袭,为何你不以身挡他?”   “您是上仙,仙力强大无人能及,为何要我以身挡剑?”我反问道。   “她会,我以为你也会!”无垢满脸通红又瞬间变成失落,继而转过身去,不去看我。   于是我道:“身为上仙应该就不需要别人保护。可是如果城主您不幸落败,那么浅夏会照顾您直到能重新再战!”这是对一个战士的尊重!   然后我竟然看见清冷孤傲、惊为天人——上仙无垢的身子轻轻颤动了两下…   ☆、无垢出事   看似有意无意的一番话,无垢还是让我回了无染宫,说是我能帮助无染的学习,一定要把无染培养成文武全才。而我也点头应允,虽然能离他远点是我求之不得的,可是却还想每日都能看见他。待我正想搬回西厢房时,无染却让我也住在他的偏殿里,说是这样能讨论学术不顾时间,而我见能住在好地方自然立马点头答应。   我现在又从一个小侍女转变成三公子的书童,这跨度有点大,所以每天上午陪读完毕,要是三公子没什么别的事,我都会去无尘宫找绿绮。而绿绮自从对二公子有意后,在无尘宫待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几乎除了用膳睡觉才会离开无尘宫,可听绿绮说二公子对她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这样,就这样子,绿绮还是奋不顾身的用心对他。   说这是一个多事之秋,果然不假。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已是深秋,而我也半个月没见无垢了,以前不见还真是巴不得,可如今竟然有几分想念,偶尔我也会去湖心亭,自己一个人低吟浅唱着《婆娑桃花》,可再也没人会提醒我改词;夜里我也会摸黑去寒冰湖,可再也没人跟我诉说月神的孤独。   这天下午,阳光甚好,秋高气爽,晴空一鹤排云上。无染因为下午上的是武术课,我便自己去无尘宫的书房看起了书。而绿绮简直是见色忘友,二公子在第一间书房,我在第四间,而绿绮竟然伴无尘左右。而我有书为伴,自然也不在意了。   当我看的正入神之际,青曳从远处一路小跑过来。她见我在第四书房里看书,轻轻叩了个门:“浅夏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我抬头,门没有关,所以我可以直接看到青曳一脸担忧的神情看着我。每次她一来总没好事,可是看着她这么一张娇小可爱的脸,我也无法讨厌她来。于是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吗?”   青曳环顾四下,见无人,便自己走进书房还悄悄的把门关上,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只见她轻手轻脚的走到我面前,生怕有人发现了她的存在。她坐在我面前,轻声的对我说:“城主好像出事了!”   我不屑的笑道:“他可是上仙,能出什么事啊!”   可青曳听闻越发惶恐了,着急的道:“五天前城主就闭关休养生息了。休生很费体力,所以每日三餐都是由我送去,以此来补充能量,可是昨天中午开始,我发现早上送去的膳食没动,直到今日中午。城主已经两天没有补充体力了,会不会在里面休生的走火入魔了?”   我被青曳一本正经的样子吓到了,开始有点担心了,但还是不肯相信。“他堂堂一上仙,平时清冷高傲、目空一切的,不可能会走火入魔吧。”   “哎呀浅夏姐姐,你要不跟我去看看?看了你就知道了。”青曳越说越紧张。   我却有些迟疑。“或许他原本好好的,正因为我们去打扰他就突然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不会的,送膳食的那里有个小洞,只要你我合力把那石门搬起,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说着青曳竟然自己撇过头去自言自语了起来:“也不知城主为何会突然闭关,往常都是修为有所上升才闭起关来,今年是怎么了?”   我的心里在打鼓,万一他在里面要是真有什么事可怎么办?左右为难之际,我终是对青曳道:“青曳,你带路吧。”   青曳听闻紧缩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点,立马领我前去。我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了寒冰湖,只见她把寒冰湖旁的一座假山挪了个边,寒冰湖就像瞬间出现一座桥似的,湖水往两边泛去,中心出现了一座向下的阶梯。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里,想起之前我还在这里浣衣,还在这里放船,原来在湖底竟然别有洞天!   青曳望着我的样子,解释道:“这里是城主施法所建成的一座湖,每隔五年城主就会在湖底闭关修炼。这是在宫里呆了五年的人才会知道的秘密。”   说着我点点头,边跟着青曳一路向下,一边走,阶梯两旁的烛火逐渐亮了起来,照明了这座湖底,却因现在是白天,所以阳光从湖面照射下来,地底满是水波纹,望着好看极了。待我们完全走进底洞时,湖面又自己合拢。   走了没多久,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样黑暗,只靠蜡烛照明,而是它有一处宫殿完全像外面一样,后上方有太阳,周围尽是繁花野草,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湖底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青曳带着我走到那座宫殿前,只见宫殿的石门紧锁,旁边下方有一处类似于洞的小门,门口放着饭菜,那饭菜无人动过,于是我相信了青曳说的话。   青曳走到洞门那里,对我道:“浅夏姐姐你看,我没说错吧,若是城主不用膳,那么他就会体力耗尽而死的。”   我也信步走起,蹲下身,看着那方方小小的石门,怀疑的问道:“就凭我们两个能搬的起这个门吗?”   “试试看吧!”   说着青曳也蹲下身来,与我一起卯足了力气,用上了吃奶的劲,一起拖着那门上的一道沿。因为不清楚无垢在里面是生是死,所以我与青曳也商量好,就算搬不动这石门,也不可发出一点声音,就怕里面的人会因我们而走火入魔。   “一、二、三!”我与青曳二人轻轻的数着节拍,然后一起用劲。终于重复了无数次后,终于把这玄铁门打开了一道小缝。   “浅夏姐姐,你靠近点看看城主怎么了?我来托着。”   我朝青曳点点头,于是慢慢的探下身去,双手仍是不肯放松,就怕砸到了青曳。待我双眼越靠越近,凑着那么一点缝渐渐的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只见这道小洞刚好对着里面修炼的人的正面,这座寝殿里不像莲城的三座宫殿一样华丽异常。这座宫殿全是用玄铁石堆砌,里面也没有多余的装饰,空间虽大,却在殿中央的地上放置了一块巨大的摊子,而摊子上,就斜躺着我们要找的人。   只见那人华服加身,面貌清冷秀丽,气质高贵不凡,此时竟然歪躺在地,双眼紧闭,脸色煞白,连嘴唇都像刷了一层漆似的白。   我吓得双手连忙松开,还好青曳反应极快,也及时松开手,她才不至于被砸到,却被我吓了一跳,赶忙问我道:“浅夏姐姐,你有看到什么吗?”   我赶紧反应过来,心里在忐忑。“城主他好像生病了,我看到他脸色煞白的歪躺在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青曳脸色也一白,漫不经心的说着:“该不会真的是走火入魔了吧!”   “那我们可得马上救他出来。”   说着我与青曳瞬间走到大门口,只见这门连个锁都没有,我试着用劲推了推,这门却丝毫没有反应,我望着石门上的花纹,绝望的问着:“这门不会是机关门吧?那该如何打开啊?”   这石门上的花纹单一,只是一条条的虚线布满整座门而已。正当我们无能为力之际,转眼却听见无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能打开。”   我与青曳同时回头望去,只第一次见无尘面如土色的样子,估计他刚刚听到了我说描述里面的情形,担心无垢。   只见无尘淡然的看了我与青曳一眼,继而走上前来,我与和青曳纷纷让开。而这解开门的机关却很简单。从上而下正数第二十一条虚线,大写一个“无”字,门便轰然打开。   我们三人相互望了一眼,便急忙的往里冲。我眼里心里尽是担忧无垢的现状,但是当我进了宫殿以后,我的眼角却瞥见在我们的右边放着一个冰棺,而棺材旁边正是一片小小的湖泊,那湖泊并不是死水,只是好像被无垢施了法,水只进不出。   而当我定了定神之后我才发现冰棺里竟然躺了一个人,那是位女子,无垢闭关修炼的场所竟然有位女子躺在冰棺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安静沉睡的女子,就是云牙,而那湖泊,会不会就是我将要葬身之地?   ☆、散仙轮回   我们三人合力把无垢带出了寒冰湖,让他躺在自己的寝殿里,而青曳赶紧去请了大夫。   我看着无垢此时面无血色,心脉有一跳没一跳的,眼角那里竟然像中毒似的黑了一圈,我真怕以后再也看不见那双会发光的眼睛了。无垢,你这是怎么了?莲城宫上下没有你不行啊!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任你打任你骂都好,只是可不可以别赶我走…   不久之后大夫赶到,把了下脉,愣了好久,最后说了句“这病闻所未闻、从未一见”。   正当我们快要绝望之际,一阵响亮的笑声从屋外传来,继而走进一位女子。我大惊:我怎么把宫里还有这个人物给忘了?宁夏公主一路跟随我们来到莲城后,无垢就再也没有管过她,宫里人也都把她当作不存在,可遇到了还是恭恭敬敬地对待着。而我一直忙于的事,也忘了她还未离去。   只见宁夏一身繁花锦袍,有条不紊的走进无垢的寝殿,无尘起身,质问道:“不知宁夏公主来此有何贵干?”   宁夏嫣然一笑,玉手掩唇,妖娆之姿让人见了就心动,只见她轻启朱唇,嘲笑道:“当年断我九哥双臂,逐我出房间之门,令我重摔落地,身为你们的城主,他可知晓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我不明白宁夏的意思,这些仇她铭记在心可以理解,可是为何她会来的这么巧?难道这一切与她有关吗?   无尘挥袖,道:“说到底你毕竟是异国之人,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宁夏一改往日清纯,一抹邪媚的笑容覆上嘴唇,“不用你说我也会走,只是你们知道为何无垢会卧床不起,连大夫都检查不出吗?因为散仙。”   “散仙?!”我与无尘异口同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听上去好像是对无垢不利的东西。   “对,散仙。这是我父皇找尽整片大陆,最后在蓬莱岛上用神农鼎炼制而成的,这制成散仙的材料可是天下绝无仅有的,是我父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集而成,加上他自己三十年的寿命!就是为了用来对付你们的莲城城主、无垢上仙!”   “你们想不到吧,我父皇为什么会耗费这么大的力气?莲城是天下最富饶的城,人人都觊觎着,无奈城主却是一位上仙,导致无人敢犯。我父皇早有吞并莲城之心,却因与无垢交好,此事搁置了数几年,而一个月前,无垢他来我不凡国竟然断我九哥双臂?九哥他不过性子野了点,见个美女他都喜欢,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宁夏愤怒的指着我:“我九哥他肯看上你是你的福分!结果却因此被无垢成了残疾人!我父皇不甘心,因此交给我了一个任务,让我带着散仙来莲城!”   “这散仙究竟是何物?”无尘突然指着宁夏大发脾气。   我看着宁夏把错全怪罪在无垢身上,心里愤怒不已,看来他们一家人脑子都有问题,全部都护着那个原天啸,他明明就是一好色之徒,妄图轻薄于我,才被无垢断他双臂,照宁夏这么说来,好像我被他轻薄还是我的福气?我还活该就给他人轻薄一般。   宁夏并不回答无尘的话,自顾自的说着:“前几天我发现无垢竟然要闭关了,于是我心想机会来了。我就跟在那个送饭的侍女身后,走到一座湖底,趁那侍女走后,把散仙捏碎,混入饭食,如今看到无垢上仙躺在这里,我就特别开心。”   “哦对了!顺便再提醒你们一下,几日前我已写信给我父皇,而我父皇即将带着其他几位君主集结军队来此,你们就算负隅顽抗也也无能为力了,哈哈…”   说着宁夏似疯了一般笑着离开了寝殿。剩下我与无尘呆呆的站着,简直不敢相信宁夏说的这一切。   “这散仙究竟是什么?”无尘在那懊恼的锤头自问道。   我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无垢,这一切都是他不希望所发生的吧,而如今他躺在这里,听不到看不到,若是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国破家亡,那么他会如何?我不敢想象,纵使我没有他那般本事,我也会凭自己的力量替他守住这里,能守一日是一日。   然后我异常淡定的对无尘道:“二公子,如今城主卧病在床,能主事的只有你了,希望你能替城主守护好这座莲城。我在会你身边协助你!”   无尘听闻这番话,心里瞬间有了信心,他不再在纠结于“散仙”,而是温柔又不可置信的望着我,彷佛在这么紧急的时刻,我一女生都比他淡定。   此时无染也不知从何听到消息,一路焦虑的跑来,“二哥,浅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无染突然出现在寝宫内,我正要行礼,却听见无尘淡然道:“无染听命:城主如今负伤在身、卧病在床,特由我无尘掌事,而如今大敌来犯,我要你带领莲城所有的精兵驻扎在莲城方圆十里以内,与我一起,替大哥守住莲城!”   字字铿锵有力,语气视死如归,态度从容不迫。   而无染也收起平时一副事不关心的态度,咬着牙、十分谨慎的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从牙缝里扣出一个字:“是。”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弟二人齐心协力的替无垢守住莲城,我心里十分欣慰,同时也不知为何感动,几乎快要流下泪来。   无尘担忧的望着无染,他不知道如今还年少的无染能不能撑起一片天,继而道:“等会我写信一封给北堂将军,让他与你一起驻扎莲城。”   无染此时紧张起来,抱拳道:“二哥,北堂将军如今年事已高,怕是不能再上战场了。”   无尘眉头瞬间紧锁,北堂将军是莲城最后的王牌。   此时一甜甜的女声从外面飘了进来,“那就让度儿替父出征吧!”   说着北堂灰度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跪在无染旁边,道:“北堂灰度见过二公子。”   “你一女子如何能上战场?”无尘问道。   “北堂灰度你别闹了,上战场不是儿戏。”无染也正经起来。   只见北堂灰度瞬间收起笑意盈盈的样子,一本正经的抱拳道:“家父乃北堂将军,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我虽是女儿身,却有男儿志,一身高强武艺,却无用武之地。而如今,莲城需要我们北堂家族,家父年事已高,兄长武艺不精,唯有灰度可上战场。还请二公子给我北堂家族一个报效国家的机会。”   北堂灰度如今不是让无尘给她一个机会,而是给他们家族一个机会,可他们家族能出战的只有她一人。   无尘哽咽,道:“北堂灰度与无染一起驻扎城外。”   “二哥…”   无染还要再说什么,却见无尘做了一个止声的动作。我站在一旁,终于开口道:“二公子,我要出宫去找一个朋友,或许他知道散仙为何物。而如今,我们要先封锁住莲城,防止宁夏公主与不凡国主他们汇合,若是能抓住宁夏,说不定可以以她来做要挟。”   无尘点点头,立马下令下去,而我也赶紧出了宫,去找那无所不知的上官复。   当我路过那第一次见他的客栈时,他正在那里津津有味的说书,台下一群人津津有味的听着。   “上官复…”   他听见是我喊他之后,立马让那些听书的人等一等,然后嘻皮笑脸的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浅夏?是不是想我了?”   而我却没心情和他开玩笑,道:“你不是有《桃花史书》吗?难道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吗?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散仙为何物?”   而上官复见我这么严肃,也收起了嘻皮笑脸,默默拿出了他那本书摆在桌上,不一会儿上官复对我道:   “这散仙是有不凡国主历经二三十年才炼制而成,炼制这颗药丸的代价十分不菲,因为包括一个人三十年寿命,此世间只有一颗,且只有对已修成仙身的人有效。被仙人服下之后,仙法尽失,不出一月仙身俱灭,人若混沌无物、体若不知归处。”   “可有解法?”   “唯轮回可解!”   ☆、十二国攻   “唯轮回可解!只需一滴,便可融化散仙。”上官复又重复的说了一遍。   而我试探的问了一句:“那你可知轮回之人现在何处?”   “云深不知处。”上官复看着严肃的回答着。   我黯然的点点头,告别了上官复便回到了宫中。此时天色渐暗,只见无尘守在无垢的床边,见我回来,笑道:“你终于回来了,折腾了一天先吃饭吧,只有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替大哥守住莲城。”   我点点头,端着菜肴的侍女鱼贯而入,菜式依旧那么丰富,也只有我与无尘两个人食用,听无尘说待我走后,无染就与北堂灰度带领军队驻扎城外去了,而我也把关于散仙的事前前后后跟无尘说了。   无尘叹了口气,道:“这轮回之人大哥找了两三年,全武林中人找了数百年,又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出现呢!不出一月仙身俱灭,是说大哥只有一个月的命了吗?”   我无奈的点点头,心中感慨万分。待用过晚膳后,无尘让我回自己的房间,我说我可以照顾,可无尘还是温柔的让我回去休息。然后我就回了寝殿旁的偏殿,这样无尘要是有事,可以唤我。   夜晚,月光隔着树木洒下来,银色的光辉洒满大地,点点萤火虫出现在我房中闪烁,我已经不在意为什么萤火虫会出现在我房间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只一日功夫,无垢就躺在了我旁边那座屋子里,我曾以为他乃上仙,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却没想到如今竟出现了“散仙”!   上官复说“唯轮回可解,只需一滴”。可我真的是轮回之人吗?我要不要试着让无垢喝下我的血?可是如果无垢真的恢复的话,那他岂不是知道我是轮回之人了?他一定会让我去救活云牙的。可如今,无垢躺在那,整座莲城如临大敌,他国来犯,没有无垢根本不行啊!   我到底该不该救?该不该救?该救?救?   不知不觉第二日的阳光又照常升起。我早早的起了床,去了隔壁的寝殿,只见无垢已经醒来,有气无力的盘腿坐在床上与无尘说着话。   “浅夏见过城主、二公子。”   “起身吧。”无垢一改往日冷淡的作风,有气无力的对我说着,可他还是装作精神奕奕的样子,“听说昨日你应对宁夏公主从容不迫,如临大敌还能有条不紊,我果然没看错人。”   我苦笑,道:“浅夏只是为了报答城主的救命之恩而已。”   继而我们三人竟然同时沉默起来。待用过早饭之后,我站在无垢和无尘的旁边,听他们商量应对之策。而如今,我看天边的朝霞红似火,怕是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一位侍卫匆匆来报。“启禀城主,不凡国主已联合其他十几余国的兵力正向我们走来,不到中午,他们便会抵达莲城。”   无尘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三万万人,十二万万箭矢。”   “我们呢?”   “六千万人,两万万箭矢。”还未等侍卫回答,无垢到先说了出来,我听着无垢的语气,心一凉,难道我们都要葬身于此了吗?   我指甲一直在扣着自己的肉,希望能扣破它,这样就可以拯救所有人了,可是突然间我变的怕死,所以指甲又一直在磨蹭,好像不管到头来怎样,我都是要死的吧?   “你先下去吧。”无尘心灰意冷,对着那位侍卫说道,继而又无垢视死如归的说道:“大哥,我和无染会替你守住这莲城。”   而无垢却摇摇头。“没用的,不凡国他们来势汹汹,中午便会抵达莲城,而莲城周围尽是平原,连个能埋伏的地方都没有,如今只希望他们能不要伤及无辜百姓。”   无尘道:“自从昨日有人把消息散布出去后,在莲城做生意的人一夜间逃的无影无踪,而今天的大街上也是家家紧闭,人烟稀少,都闭门不出。可没想到,只过了一日,莲城就落的如此下场。”   无垢道:“无尘,你还是把无染叫回来吧,既然胜负已定,也不必在多添伤亡了,我们投降罢。”   无尘一惊,道:“大哥,我与无染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替你守住莲城,你又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无垢两眼死死的看着无尘,道:“我已经是废人了,只能尽我所能去保全你跟无染,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心头一紧,还有我呢?   无尘定住,却道:“我与无染,死也会跟大哥一起!”   无垢叹了一口气,怎么劝他们都不听。而我在一旁,道了一句:“若是三公子不幸落败,那么浅夏会照顾他直到能重新再战。”   瞬间他们二人都一同看着我。无垢眼里尽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而无尘眼里尽是满腔的佩服。   不知不觉太阳高照,升至头顶,已是午时一刻了。无垢两兄弟在我那番话的激励下,开始振作起来,商量对策,可万般蹉跎后,一位侍卫匆匆忙忙来报。   “启禀城主,不凡国主携其余十一国的兵力在城外的二十里地与我方对峙。”   无尘惊道:“这么快,就要开战了吗?”   无垢自责的低下头。可惜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此时修书一封给他在仙界的朋友怕也是来不及了。   瞬间又一位侍卫来报:“启禀城主,不凡国主携其余十一国的兵力与我方开战,我方血流成河,死伤不计其数。”   无垢与无尘不知如今回应之时,又见一侍卫前来:“启禀城主,只一炷香的时间,我方损失兵力三百万,五百万重伤,四百万投降,一百万及以上逃跑。”   无垢与无尘的心情瞬间低落谷底。三个侍卫再次出去打探,而无尘也起身,面对无垢抱拳,道:“大哥,我要去城上抚慰军心,鼓舞士气,还请大哥在宫内安心养伤,待我凯旋归来。”   无垢脸色凝重的看着无尘,终是说了一句:“保重。”   无尘与我对视了一眼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难道这次见面就是诀别?   无尘还未走出寝殿时,无垢朝他背影吼了一句:“无尘,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而无尘留了两个字就消失在我们眼前,“绝不!”   我瞬间热泪盈眶,他们兄弟三人,一个身为大哥要照顾两个弟弟而不得不投降,一个身为二哥为了大哥的心血宁愿死也决不投降,一个身为三弟为了不让两个哥哥失望此时正在战场上披荆斩棘。而我,明明就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却为了一己私欲,如果国破以后,无垢还是知晓了我的身份,那么他会不会恨我?   我的心不由得忐忑起来…   我竟然犹豫了许久,在寝殿内也犹豫了许久…   突然,无垢开口道:“浅夏,我渴了,你去厨房里帮我泡杯茶来吧。”   我颔首,径直快速走向了小厨房,我害怕我慢一步无垢就会消失在我眼前。而当我泡好一盏茶后,我瞬间愣住,我在想如果将我的一滴血滴进茶里,然后给无垢喝,那么他要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恢复了那就是皆大欢喜,如果没恢复那也打消了我的顾虑?   好主意。于是我企图找东西将自己的皮肤划开,却听见寝殿内一声声响,我暗叫不好,便快速跑回寝殿,只见寝殿内一切如旧,只是少了无垢。   于是我在寝殿内找寻,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脱胎换骨   他会去哪儿?   他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仙法散尽,除了呆在宫里他根本就无处可去。   不凡国主已带领其余十一国来袭,那么无垢有可能被他们派来的人劫走吗?那我应该去哪里找他?   无尘说他去城门口激励军心,那么我就去那找。   想着我便赶紧往城门跑去。经过曾经繁荣至极的莲街,我竟然惊呆的停下脚步,只见这里一个人也没看见,家家紧闭,大路上只见一些残留的菜叶以及翻到的箩筐,还有一些垃圾跟无处可去的野猫。一阵秋风吹过,虽艳阳高照,可这空巷清清冷冷,在阳光下散发着古老的气息,竟然令人感到一阵沧桑。路旁的大树树叶早已枯萎,被风吹的如无根之草。只几天光景啊…   但我由不得多想,加紧脚步跑到了城门下。   朝上望去,只见一群人站在城上,背对莲城,面朝远方。可距离太远,根本就让我看不清城上之人到底是谁。但是时间紧迫,我终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踏上了城楼。   走到城楼上的最后一级阶梯,就听见了远处喊打喊杀的声响,我转眼望去,却大惊失色的倚靠在城上。   只见远处如沙尘暴起,一片巨大的乌云在远处流动着,手里的兵器在太阳的照射下所反射的光竟然刺了我的眼。定睛一看只见我们莲城的军队身着银色铠甲拿着长矛与金色铠甲的军队在交战,金银碰撞,长矛相织,顿时给天边增添一抹明亮的色彩。脚下扬起的沙尘,身体倒下溅起的沙尘,以及迷人眼的沙尘瞬间让人分不清梦境现实。锣鼓喧天、厮杀呐喊,被数十人包围的一个银军,竟然义无反顾的誓死抵抗,还有单枪匹马挑战数人,可最后的结果就只是慷慨就义。   我在十里外都还能看见那身披战袍的无染此时正英勇杀敌,如血通红的惊鸿剑在无染的挥舞下,竟然发出阵阵雁鸣,一道红光即一个金军躺下,却寡不敌众,还好有无所畏惧的北堂灰度助他突破重围。只见北堂灰度挥舞着长鞭,左右迎敌,没有任何一个女儿家的怯懦,没有任何一个女儿家看到死人的可怕,有的只是那骁勇善战的精神以及飒爽英姿。她一袭红衣,秀发飞舞,长鞭收放自如,武功独步天下,在战场上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目光由远到近,我看见一位男子在不远处观战,面色凝重,银白色袍子在阳光下反着光。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他就是无尘!   那站在城墙上的又是何人?   我悄悄走了过去,只见那群人身着华丽服装,一脸高兴的站在城墙上谈笑风生。我并不认识他们,可是站在他们当中的那人我却见过,他十岁登基,刚庆祝完登基五十年,为了制出散仙而付出三十年寿命的代价,不凡国主。他一脸笑盈盈的看着如今的战况,一脸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也是有种,给无垢下药,趁着无垢仙法尽失而攻打莲城,如今胜负未分就登上莲城城楼。   待我渐渐走近后我才发现还有一人正虚弱的靠在他们身后的城墙,不凡国主他们好像似乎不在意那人会逃跑。当我看见那人不愿意去面对战场的时候,泪水却模糊了我的眼睛。   “城主…”   我不经意间出声想过去搀扶无垢的时候,不凡国主他们同时也发现了我的存在,纷纷撇下战况转而看我。不凡国主拨开人群,见是我,便一脸嘲笑的道:“原来是你!当初你若从了啸儿,说不定我们会成为一家人,而且我的啸儿也不会痛失双臂!”   我苦笑,“若不是九皇子非礼于我,城主也不会断他双臂。你身为一国之主,不好好教导自己的子女,反而还助纣为虐,令其肆意妄为,说起来最大的罪人反而是你!”   不凡国主笑道:“是吗?可那又怎样?如今赢家是我,成王败寇,你觉得你们城主又有何下场啊?”说着指着无垢,狂妄的道:“待我收服莲城后,我也要你们这堂堂的莲城城主尝尝失去双臂的滋味,不过我的女儿宁夏那么喜欢他,可能会囚禁他一辈子做我女儿的伶人吧!”   无垢狠狠啐了一道,牙齿摩擦作响:“休想!”   我望着此时无助的无垢,心疼不已,但还是淡定的抹去自己的眼泪,缓和语气,对不凡国主道:“不凡国主,如今城主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而且因为散仙也只剩一个月的命,你可不可以让我最后再伺候他一个月,以报他的救命之恩。”   不凡国主轻蔑的笑道:“想不到你还挺重情重义的。可是他当初如此对我儿,我又怎能让他死的安心?”继而看着我,不屑的道:“况且你又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让你伺候他?”   我笑笑,“凭我是轮回之人,够不够?”   “轮回之人?!”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无一不眼睛一亮,纷纷怀疑的看着我,不凡国主听到这四个字有些动心,但仍是不可置信的问道:“全江湖的人找了轮回之人数百年,又怎么在一夕之间出现?况且轮回之人的额上有梅花印,你又如何证明你就是轮回之人?”   我摇头笑道:“如果我额头上有梅花印,那我岂不是很容易就被你们找到?你们江湖中人又如何能找轮回之人找了数百年呢?”   说着我捡起地上的一碎的瓦片,往左手手臂上划去。本来我是想往无垢的茶里滴上我的血,可他却被别人掳走。如今,能救他的也只有这个方法。   手臂被碎片划出一道痕迹,不深不浅,鲜艳的血比阳光还刺眼的流了下来,直到手腕。而此时我左手手臂向下,任凭鲜血滴落在地,右手抚上左手手腕,混着鲜血,一路往伤口上面抹去,血爬满了我的手臂,却在重新经过伤口时,瞬间消失,连伤口的我痕迹都无处可寻,肌肤如同用牛乳沐浴过后一样白皙,一点都看不出我划破的样子。   这一样,惊呆的所有人!   我也苦笑着看着自己的手臂,曾经我无论如何都不想自己拥有这个能力,而如今,却希望自己会更加强大。因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会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东西。   继而我接着对他们道:“轮回可令人脱胎换骨、令死人复生,但只有一个机会。如果你愿意让我最后再伺候城主,一个月后我任凭你们处置。”   “轮回的神奇之处果然如此,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不信。”   “轮回只能令一人死而复生,而我妻子曾于我患难与共、举案齐眉,无奈早早离去,不凡国主,希望你能将轮回之人送给我,令我爱妻重生。”   “不凡国主,早年我独子丧生,我也希望不凡国主能将轮回之人给我。”   然后不凡国主开口:“想我也曾与啸儿他娘亲夫妻和睦、鹣鲽情深,如今终于寻得轮回之人,我只想与她再续前缘。”   “不凡国主,当初你跟我结盟的时候可说许我一个愿望,我的愿望就是得到轮回,你可别食言!”   “国主,你也曾许我一个愿望,我也要轮回。”   “我也是。”“我也是。”   瞬间我看见其一十一国的君主为了轮回而将不凡国主层层围了起来,滴水不漏,纷纷表示想要轮回来复活对自己重要的那个人,而不凡国主也有私心,面对如此多的人执意不肯松口。   而我悄悄的趁着他们内讧的时候挪到了无垢身边,只见他脸色煞白、浑身有气无力,白皙的脸庞瞬间显得憔悴不堪,仙人之姿的瞳孔也霎时失去了它原本的光彩。   他还是那样淡淡的看着我,说不出眼神里含有什么。而我也顾不得许多,抓紧时间,全身的力气如今都聚集在牙齿上,我用劲一咬,下嘴唇的鲜血瞬间冒了出来,一丝血腥味在我口腔里弥漫开来。   我不敢看着无垢的眼睛,在众人幡然醒悟时,径直的吻上了他的唇,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身份泄露   我大胆的踮起脚吻了上去,终是睁开了眼,看着无垢渐大的瞳孔,心头一紧,竟然忘了呼吸。   “糟了,轮回可融化散仙,这样一来无垢恢复了,我们就惨了!”不凡国主一时惊呆。   于是众人不约而同的跑过来想把我们分开。我看着无垢眼神里已经恢复往昔的光彩,在那姣好的面容上水波婉转,柔情脉脉。   我依依不舍的离开他的唇,只见他的唇上还有我的一丝血迹。无垢的喉咙动了动,他的身体也已经恢复,一道淡淡的月牙色光从他身上闪现起来。散仙融化,恢复仙法,原先的一月寿命现在反而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一月。   待众人离我们越来越近时,无垢依旧看着我,却见大手一挥,众人竟然像数十只蝴蝶一般在空中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从城上坠下。散仙已解,我不知他为何用如此的眼光看着我,有温柔,有不解,有愤恨,竟然还夹杂着一丝的心疼。   “回宫去。”   无垢说完这句话后身子一转,朝远方尘土扬起的战场上飞去。我站在城楼上,看着离我远去的无垢,心里万分的坦然,我已经准备好了,而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去死?我的手覆上刚刚吻过他的唇,那里还留有他的一丝冰凉,如果死之前能吻他一次,或许我死也足愿。   只见无垢此时立于高空,浑身放射出冰冷的银色光芒,如同救世主一般俯瞰大地,他月牙色的外纱在空中的飞舞,微风撩起他的发丝撩人心弦。   战场上所有的人见此状纷纷住手只见银在笑,金在慌,弃甲曳兵而走。无染和北堂灰度并肩在战,此时仰望上空,而无尘虽也满心欢喜,却忧在心头。   “若你们归顺莲城,我可以既往不咎!”无垢冰冷的声音响彻天际。   不知不觉离那场战役已过去半月有余,昨日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好大的一场雪,覆盖了整座莲城。而我今日起床后打开窗,只见一片银装素裹,从未有过的宁静与祥和。我披上一件衣服洗漱完毕后就往无垢的寝殿里跑。   自那次战役之后,我回无垢宫准备听候发落,岂料无垢一句话未说就一直在处理国事,而我也不想主动请罪,于是就默默的在他身边伺候着他,看着他埋头看竹简的样子,看着他在烛火中睡的不安宁的样子,看着他没日没夜的处理国事的样子,我格外珍惜。我生怕突然有一天,他会让我去救云牙,那个令我又羡慕又嫉妒的女子。可是他没有!   他依旧埋头于他的国事,半个多月以来他除了国事没有与人说过一句话。自从他恢复之后,一切变的比之前更好。无染自那次战役中负伤,在宫里修养了几天后就开始勤奋学习,不仅努力刻苦的把落下的文学知识补上,武功也自己一个人专研准备精益求精。听无尘说,莲城不仅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最重要的是还扩大了范围,连同之前的不凡国等十一国都改头换目,成为了莲城的一体,无垢则派了十二个亲信去那里管辖。至于那包括不凡国主的十二个君王从此再也没人看见过他们。   一切都恢复如初。   这天,大雪将歇,我将寝殿前的大雪扫去,露出一条路来,然后坐在石凳上休息。   “浅夏,你在干嘛呢?”   我见是绿绮,赶紧起身迎接,道:“扫雪扫累了,坐着休息呢!”   绿绮一身翠绿衣裳,在雪的反射下,显得富有朝气,而绿色穿在她身上也不显俗,反而更添了一丝娇俏。她坐到我对面,嬉笑道:“你都不回西厢房住,我在那里可无聊了呢!去了无尘宫就更无聊了,每次与二公子聊天,他就会问城主到底是如何恢复的。对了浅夏,不是说散仙唯轮回可解吗?怎么城主在一夕之间就恢复了呢?”   我轻叹一口气,答非所问:“绿绮,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绿绮直起身子,好奇的问:“何事啊?”   “其实我就是传说中的轮回之人。”   绿绮好奇的目光瞬间暗淡下来,失落的“哦”了一声。   我看着绿绮如此淡定又失落的样子以为她没听清,我幻想过很多她知道以后的样子,但是她如此淡定是我意料之外的。我又重复一遍道:“绿绮,我是轮回之人,我拥有轮回!”   绿绮呆呆的看着我,道:“我知道啊!”   “你怎么会知道?”   “浅夏,你还记得那次你摔在碎片上,我帮你的背部上药吗?其实那次我的手指刚好不小心也被碎片划了一道小伤口,我并没在意,可是后来我帮你上药时,无意间碰到你背部的血,伤口竟然神奇的愈合,而我又注意到你那不自然的神情,我便猜到了几分,可仍是不敢相信,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帮你拦下了要来看望的城主。自城主在一夕之间恢复如初,就证实了我的猜想。”   我看着突然间变的如此细心敏感的绿绮简直不可相信,惊呆的一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而绿绮严肃的神情瞬间笑了起来,对我安慰道:“放心啦,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二公子那我都没有说哦!不过浅夏,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城主喝下你的血的?”   我反应过来后定了定神,道:“我咬破了嘴唇。”   “我是说你嘴唇后来怎么突然破了呢,原来是你咬的。”后来绿绮瞬间醒悟过来,震惊的道:“你是说…你…”   我看着惊呆的绿绮,害羞的点点头。谁知绿绮一巴掌拍在我肩上,哈哈大笑道:“浅夏啊浅夏,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招啊!趁着救人偷吻了城主!”   我赶紧捂住绿绮的嘴,四下张望着,“你小声点!”   待用过午膳之后,绿绮就去找无尘了,我则无聊的走向后花园去,准备再去无人的湖心亭高歌一曲。待我慢悠悠的走到湖心亭时,却发现无垢在那看竹简看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虽然现在阳光高照,冰雪初融,可我还是担心他会因此而生病,于是飞速的跑去尚衣阁拿了件无垢的外套。   重返湖心亭,我轻轻的把外套披在无垢身上,看着他熟睡的容颜,格外的满足,然后转身离开,不想吵醒他。   刚走出湖心亭没几步,身后叫住了我,“浅夏等等。”   我回过头,只见无垢已经醒来,揉揉朦胧的睡眼站起来,而此时天空竟然下起了漫天大雪,明明太阳如此灿烂,雪还下的如此之大,但却在别人眼里,是一个最完美的天气。   无垢走到湖心亭前,站在阶梯上,孤高临下的看着我,问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轮回之人吗?”   听闻我一丝苦笑,然后道:“是啊,所以呢?城主您要以命换命,让我去救云牙小姐吗?”   无垢一愣,呢喃道:“以命,换命?”   等了半晌见无垢仍不出声,第一次见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然后我行了个万福礼,道:“若是城主没别的事,浅夏先退下了。”   身后漫天风雪飞舞,他还是愣在原地不动,任凭雪花覆上他的秀发,白了他的头。无垢,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想忘了你眼睛。   ☆、贵人来访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花千骨名字换成了花浅夕,白子画换成了画子扇   多事之秋、风雪隆冬已过,已是来年开春。今年的大节并没有多少热闹,无垢闭宫不出,一直要处理那次战役之后存留的问题,而绿绮陪着无尘,我则陪着无垢,一年一度的大节并没有多少欢度便这么过去了。   春天万物生长,树枝长出萌芽,是一片吉祥的好兆头。而在大节没过去几天,在这春季,竟来了两位贵人。   我还是陪着无垢在寝殿内看着竹简,突然有一侍女进来,跪下道:“参见城主。”   “何事?”   “宫外来了两个人,自称是城主您的朋友,他说他叫画子扇。”   无垢愕然抬头,愣了一儿才道:“请他们先去荣华堂,我随后就到。”   “是。”   说着那个侍女就出去了。这个画子扇我曾经有所听闻,是长留掌门,也是五上仙之一,是他们中资历最高的一位,紫薰上仙爱他爱到堕仙他也不为所动。而今天与他一起来的竟然还有另一人,会是谁呢?   无垢看完手里的竹简后就起身准备出去见客了。正当我犹豫该不该同去时,他突然回过头来,道:“你亦同去吧。”   转眼间我们来到了荣华堂,我跟在无垢后面悄悄的看了来访的二位贵客。只见那位男子负手而立,浑身洁白的袍子巧夺天工、精美绝伦,整个人仙气出尘,眼里尽是博爱,貌似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使命,他与无垢一样都是冷言少语之人,可他有大爱,无垢却是漠不关心、目空一切的。想必他就是画子扇上仙了。   而他身后的那位少女模样十六七岁,梳着非常可爱的包子头,脸也是圆圆的,嘟着嘴乖乖的站在上仙身后,眼睛圆圆的却在荣华堂四处打量着。   那位少女在与子扇上仙对话,但听到一阵脚步声后就看见了无垢前来,立马抱拳行礼道:“见过无垢上仙。”   “你就是花浅夕?!”   “正是。”   无垢点点头,自己坐在上座,抬手示意道:“子扇你们也坐吧,来这不必拘礼。”说着让人奉茶。   听无垢说那位少女叫花浅夕,而且从她与子扇上仙的对话好像可以听出他们二人是师徒关系,去年无尘被绑架那次好像无垢就是去长留山上参加仙剑大会去了,因为是掌门收首徒所以才去,那么看来子扇上仙收的徒弟就是花浅夕了。   想着想着我竟与花浅夕对上了眼,我瞬间低下头去,他们突然来访会不会有事?那会因为轮回而来吗?我心里忐忑着。   但是却见花浅夕愣出了神,竟然站了起来,手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小夕,你怎么了吗?”子扇上仙看起来是一个非常之冷淡一人,但是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关心他的小徒弟,而且语气里尽是溺爱。   花浅夕看着子扇上仙,又看了看我,终是朝我走了过来,叫了一声:“妹妹。”   我瞬间惊讶的抬起头,难道我长得像她妹妹吗?同时子扇上仙与无垢也正奇怪的看着我。   子扇上仙起身,也走了过来,他问道:“早就听说你有个妹妹从小就失踪,一直在寻找,难道就是她吗?可你又如何得知她就是你妹妹的呢?”   花浅夕笑笑,那模样甚是可爱。她大拇指朝我眉心一摁,继而笑道:“因为她有一样只有我才能看到的东西。”   我揉揉被摁疼的眉心,正要反驳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呆住了。她说我有一样全天下只有她才能看见的东西,同时又摁了我的眉心,而传说中轮回之人的额上有个梅花印,难道…   这时无垢也起身,疑问道:“浅夏她从小就在苏家村长大,家里还有个后娘与弟弟,又怎么会是你的妹妹呢?”   只见花浅夕盈盈一笑,声音如黄鹂般清脆婉转,“无垢上仙,既然她叫浅夏那么就错不了了。因为当我妹妹失踪时她的襁褓上还绣着浅夏二字。而我叫浅夕,她叫浅夏,自然不足为奇。”   我的思绪瞬间又飞回去年我离宫那次。那时我刚回到家中,后娘就说为什么我爹那么偏心,给我取了一个浅夏这么好的名字,却给她儿子叫铁柱。而且从我有记忆开始,村子里的人就说我长得与爹爹娘亲一点都不像,而这时一向和颜悦色爹爹娘亲就会突然生起气来。当初我并没有在意,而今天被花浅夕这么一说,我开始有点怀疑了。可是娘亲与爹爹从小就待我甚好,突然告诉我并非亲生,这实在匪夷所思。   我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你骗人,我怎么可能会不是我爹娘亲生的呢?”   花浅夕并不恼,反而拿出子扇上仙赠予她的断念剑,道:“是与不是,一试便知。”说着在自己手上划了道口子,让一滴血滴到剑面上。   我也半信半疑的像她一样做了,当我的血滴在剑面上时,我不禁望着这血发呆,它带给我好处的同时也有无尽的灾难。   滴血验亲,这是常见的认亲方法,而我的血一碰到剑面,两个血就瞬间移动,然后融合一起。花浅夕并不惊讶,仿佛她早就知道这是i必然的。子扇上仙高兴的看着花浅夕,而无垢却皱起了眉头。   我看着融合而成的一滴血,又看着面前的这位可爱少女,难道她真的是我亲生姐姐吗?继而花浅夕拥抱住我,在我耳边呵气如兰:“身为你姐,自然知道你是轮回之人,血可救万物,而我的血却是毒,可毁万物。当我三岁那年你出生,我就指着你眉头说你竟然有梅花印,可爹娘他们却认为我是胡言。直到当了长留弟子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世上所寻找的轮回之人,就是我的亲生妹妹!”   说着她放开我又朝我爽朗的一笑。我看着此时兴奋不已的她却觉得如果她真是我亲姐,那么我们也相差太多了,我明明什么责任都没有,却还要承担太多,而她却活得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可是我爹娘已逝,我到底是不是亲生也无从考证。   傍晚,我在湖心亭看着夕阳,心中感慨万分,好像这几年我真正快乐的日子并没有多少,相反每日都是忧心忡忡的。明明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却万千烦恼丝。看着那将要落下的夕阳,那始终都逃不脱要落下的夕阳,不由得念道: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谁知从我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但使夕阳无限好,何必惆怅尽黄昏!”   我回过头去,见花浅夕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坐到我旁边,我始终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却笑着道:“妹妹,怎么了?为什么我来了一天了你都是皱着眉头的呢?对了,你的身份应该无人知晓吧?要是被人发现了,你跟我回长留山,我与师傅都会保护你。”   我撇过头去,道:“上次十二国攻打莲城,城主被人暗算服用了散仙,而我为了保全大局,城主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花浅夕分析道:“无垢城主是上仙,应该不会对你做什么。我让师傅跟他说一声,若你不跟我回长留,那么有他保护你,我也是放心的。”   然后我笑笑,难道她不知道无垢云牙的事吗?   ☆、云牙之事   第二天一早子扇上仙与花浅夕就要离开,他们只是下凡游历,在莲城不宜久留。   “妹妹,你在这里要好好的,如果有事找我,你就跟无垢上仙说,他与师傅是好友,肯定会帮你的。”花浅夕恋恋不舍的拉着我的手再三叮嘱。   我朝她点点头,仍不称呼她。   花浅夕从她墟鼎里拿出一个戒指,递给我道:“妹妹,这叫冶戒。你把它带上,那么如果你出事了我就会在第一时间知道,然后就可以赶来救你。”   我接过冶戒,看着这个普通不能在普通的铜戒,知道她在想什么,然后道:“我在城主身边又会出什么事呢?不过为了让你放心,我还是收下好了。”   花浅夕高兴的朝我点点头。我们互相对视着,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是我的亲生姐姐,但是她如慈母一般的目光注视着我,让我觉得到娘还健在。不知不觉在心里也渐渐的接受了她。   而身后的子扇上仙忍不住催促道:“好了小夕,我们要上路了,蜀山掌门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呢!”   花浅夕最后仍是与我告了别,她说等她空闲下来,就会接我去长留山玩,她要让她所有的小伙伴都认识我。我点点头说好,最后还是与无垢回了宫。   浅夕姐姐只在莲城呆了一天就走了,留给我的震撼却是一辈子。   是夜。无垢准备就寝,而开始熄灯,却听床上那人道:“我不是说过不用熄灯吗?”   我回头看被烛火沉浸的无垢,想起每晚他都在光里翻来覆去的睡不好,可还是不愿拂了他的话,又重新点起两盏蜡烛。   等他入眠之后,天色渐渐安静了下来,全世界都陷入沉睡的时刻,霎时间天地一片祥和的景象。而在戌时三刻打更已过,我也准备启程回自己的房间。   但是床上浅眠的人开始躁动起来,并不像平时的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他拳打脚踢的,像是在梦中有一个对手一般,额头啊直冒出冷汗,嘴里念念有词的,连锦衾都被他一脚踢开。最后当我越靠越近之时,他忽然大叫一声“云牙”便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在床上大喘着气。   看来他又做噩梦了。比起上一次,今夜他梦的稍微柔和一些,最起码没有那道将我弹走的金光。我轻声走上前,弓着腰,柔声问道:“城主,您又梦见云牙小姐了是吗?”   无垢抬起头来看着我,那双眼睛在微弱的烛火中闪闪发亮,而后他轻轻的点了个头。   我勉强笑道:“没事了。如今才戌时,离天亮还早着呢!您还是接着睡吧!”   说着无垢自己躺下了,我帮他掖好被子又站在床边守候着他。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却突然出声:“浅夏?!”   “我在。”我以为他又像上次一般会反复的问我。   只见无垢忆起往昔来,“其实喜怒无常并不是我的本性。父皇母后早逝,从小我就一人把两个弟弟拉扯大,后来我无意中寻得机缘,修成仙身,认识了子扇等人,而那时无尘也已成人,能够帮我管理莲城,所以我就与子扇等其余四人在凡间到处惩恶扬善、降妖除魔,可是我性情冷淡,世事漠然处之,所以与他们一起时我从不轻易出手,因为一出手对方必死,而子扇拥有怜悯之心,所以只让我在一旁观在,而我也变成了默默保护他们的人。”   我静静地听着,无垢的声音犹如泉水一般湿润了我的耳朵。   “可是后来,子扇要接任长留掌门,东华消失,紫薰堕仙,檀梵无意,我也回了莲城。回到莲城后,我每每在殿内看竹简时,总会觉得外面有一只兔子在看我。而有一次竟然跑进了我的殿内,我看它浑身洁白的毛发却变的脏兮兮的,想必在外受了苦,于是我就拿胡萝卜给它吃。可是有一天,当我无意中抱怨地脏,外出回来后竟地面一尘不染,于是瞬感奇怪;又一次我抱怨无人奉茶,再次归来时发现一盏茶正冒着热气的在书桌上面。”   我心里竟然起了点点嫉妒,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云牙,可是为何他要在我面前提起她?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只兔子已经恢复了原形。她出现在我面前,说她叫云牙,父皇母后本是兔儿国的国王王后,谁知被奸人所害,她自己也失去人身,被打回原形。一路被追杀好不容易逃进无垢宫就被我发现,在宫外徘徊了几天才敢进来,后来沾染了我的仙气才能迅速的恢复人形。她求我将她留在宫中,我应允了。我们在宫里渡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她说我整天沉着脸不好看,于是她会想尽办法逗我笑;她说她从小的愿望就是能来人间看看,于是她会时不时的找借口让我带她出宫;她说她不会音律,便自己做了玉笛让我教她…那从她拉近了我与无数人的关系。”   原来他们之间有这么多过往,无垢,为什么你要告诉我?为什么?此时我紧握住的双拳却无处安放。   而无垢的语气越来越沉重,“有一次她给奉茶,却遇上了要来杀我的刺客,她却奋不顾身的为了挡了一剑。云牙,你可真傻!我已经是上仙了,如今能伤我的又有几个呢?她却傻乎乎的应了一声:是哦!我将她抱到床上休息,却在房间里发现了两个泥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她。她醒来之后发现我拿着那两个泥人,便红着脸对我说出了心里的爱慕。”   此时外面的乌云密布,月光早已不见,只剩屋里的烛光跳跃着。   无垢最后的语气继而转成了无奈。他道:“对于别人最难的也是是放下,可对于我来说,却是拿起。后来我竟然发现云牙是我的婆娑劫!这是多么可笑啊,她竟然是我的婆娑劫?哈哈。自那以后我就觉得所有人都要与我作对,所以性情就不受我控制,会偶尔的爆发出来。不久之后兔儿国来人,要接云牙回去,说是让她回去接管兔儿国,而我刚好也有借口赶走她。婆娑劫,我俩死其一,才解。最后那兔儿国的人来的目的并不是接云牙回去,而是在我。与我打斗中,竟然妄图让我服下诛仙,谁知云牙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那粒诛仙自然也被她吞了进去。”   “诛仙,是比散仙还要厉害的药丸,此世间也唯独一颗,被兔妖族的人炼制了出来。服用之后,会仙术尽失,魂魄散入六道轮回中,无法转世。这么傻的云牙就替我服下了那粒诛仙,云牙啊云牙,若不是你,我又怎会输给他?而我亲眼看着云牙的身体倒下去,就立即使出浑身解数将她的魂魄封锁在体内,不让它们散入轮回,又将她的尸体在冰棺中完好的保存。我则在人世间替她寻找轮回之人。待她重生后,她便不再是我的婆娑劫,这个傻云牙,也不必再为我而担忧了。”   “后来,我得到两把剑,一把给了无染,他取名叫惊鸿。我忽然想起云牙在临死前曾说她从不为自己所做的事而后悔,而我也给另一把绝世好剑取名为:不悔!”   ☆、来生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就此完结你们会不会骂我O(∩_∩)O   “那云牙她知道自己是你的婆娑劫吗?”听到最后我不解的问道。   无垢点点头,目光瞬间黯淡,“她知道,所以呆在我身边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害怕我有个什么闪失,可最后,婆娑劫还是避无可避。”   云牙在喜欢上无垢后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他的婆娑劫,那该是个多大的打击啊!一直在无垢身边小心翼翼的呆着,明明自己法术低微,却还是在鼓起勇气的保护着他,不希望他因为自己受到一点点的意外。一个妖精保护一个上仙?果然,逃不过一个古老的劫。   所以无垢,能陪在你身边的,始终都不会是我。   “她因我而死,而我却对她的死无能为力,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无垢的声音像是快要哭了出来,可是他没有。   我苦笑着问道:“所以城主,您是孤独的,对吗?”   “哪有人会喜欢孤独,只是不喜欢失望。”   被爱人拒绝的失望,被无尘无染拒绝的失望。所以并不是无垢不想亲近无尘无染,而是他们都长大了,不会再日日夜夜的围着哥哥转了;而他也并非不想成亲,只是还没遇上那个人。我本以为他是这个世上最开心最无忧之人,谁知还会有这么多的离愁。   “城主,您真的要就寝了。”   突然无垢在床上侧起身子,双眼柔情似水同时又孤立无望的看着我,试探的问道:“浅夏,你不会离开,对不对?”   我瞬间一愣,为什么他会问这个问题?是真的不想我离开他吗?可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把我推开?   “那城主也不要再把浅夏推开了!”   “好!”   第二日,伺候完无垢我就去了一趟无尘宫。无尘并不在自己的寝殿里,所以我就去书房寻他。但是刚踏进书房,就听见绿绮的声音,于是我悄悄的走了过去扒在门上,只露出一个脑袋。   “绿绮,接下来我教你念诗经。我念一句,你跟一句。”   只见那女子眉里眼里都在笑。“好。”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一首《关雎》绿绮跟在无尘后面念完,接下来又念《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看着绿绮甜蜜的望着无尘,我也打心眼里替她开心。然后我默默的离开了。   下午,我在寝殿内帮无垢磨墨,他做起事来专心致志的样子格外让我留恋。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我竟然打了一个哈欠。   无垢听到后,搁下狼毫,转头来笑着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无垢他第一次对我笑,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我的心也如同水波荡漾一般泛起涟漪。   我笑道:“可能是吧。”   “如果你困了的话,那就休息一会吧,傍晚你再来也伺候也不迟。”   我笑着行了一个万福礼道:“那浅夏先退下了。”   无垢点点头后我就走出了寝殿,一瞬间笑容呆滞的停留在脸上,眼角竟然还笑出了几滴泪。   这一次,换你看着我的背影。   我径直走到了寒冰湖,这里曾是去年无垢陪我过生日的地方,他虽然没说什么,可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如今,绿绮有了无尘对她好,后娘与弟弟又有那两箱金子,估计这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了,而我的亲生姐姐也跟随长留上仙,在他的门下是首徒。仿佛我所有的牵挂一瞬间都有了归宿,不,还有一人,我正要去为他寻找归宿。   想着,我学上次青曳推开寒冰湖旁的一座假山,湖水立马向两边涌去,中间露出小道来。我踏足而去,走到了那座宫殿前,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浅夏,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后悔吗?我完全可以自己生活下来,根本不必去找死,为何要将自己的幸福拱手让给他人?可,那真是我的幸福吗?   我转眼想起昨夜无垢说的那句话:因为云牙在临死前曾对他说,她做的一切决定都不后悔。于是我又炮制着无尘在石门上比划了一个“无”字,石门轰然打开。第一次来到这座宫殿是因为无垢,上一次来到这里竟然发现云牙躺着的冰棺就在这里,而冰棺旁就有一摊湖泊,所以我此生难忘。   踏进这座宫殿,一阵寒气扑面而来,现在毕竟是春天,可这宫殿里还是冷,那种毛骨悚然、阴森森的冷。但最后我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了那副冰棺前,把冰棺上的雾气擦去一点后,里面躺着的人一点点清晰的出现在我眼前。   只见她有着如蝴蝶羽翼一般的睫毛,睫毛下面是紧闭的眼睛,眼角微微上翘,可以看出她生前的眼睛绝对好看。小巧的鼻子下面是饱满的人中,一张纤薄的嘴唇此时竟然还有血色,殷红的唇色如鲜艳欲滴。她整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冰棺里,完全没有无垢描述的活泼,却煞是可爱。她躺在这里也没有我想象中死人般的面庞,而是皮肤白皙嫩滑,仿佛隔着冰棺我都能看到她脸上的毛孔。   这么活泼可爱的人在冰棺里躺久了一定很闷吧,在她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会不会是抱怨呢?   云牙,拥有兔子可爱的外表,心灵还和兔子的毛发一样纯洁,动如脱兔,静如处子。你为了保护无垢宁愿自己吞下诛仙,宁愿自己魂魄散入六道、无□□回,而我又为他做了什么?云牙,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不顾一切的为他做这么多,你也是第一个能让他笑、让他为你改变的人。云牙啊,若你苏醒后,可不可以继续这样对他?我的爱不比你少,可为他做的却不及你多,而我唯一可做的,就是以命换命,以此来让你苏醒!   无垢他真的很讨厌,我最怕的就是当他知晓我的身份后会不顾一切的划开我的手腕去救你,可是他没有。昨天晚上他又给我讲你们的故事,我听了十分感动,可他还是没有说出让我救你的话。所以,无垢他还是善良的。我愿意为他被痴恋贪婪,被贪婪拥住疯狂,从疯狂到绝望,中间却隔着数度轮回!而他,却不是我的!   我用力推开棺盖,却没想到轻轻一推就推开了,棺里的冷气瞬间腾空而起,我对睡着了的云牙莞尔一笑,待她苏醒后,她会记得是我救了她吗?无垢会把我的事情跟她说吗?若是无垢因此对我心怀愧疚,你可不可以不要吃醋?因为,我都是为了你!   嘴上笑着可心里却在滴血。我把云牙扶了起来,许是她在这里躺了数几年的缘故,身子竟然如落叶一般轻飘飘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继而又把她扶出了冰棺,让她靠在冰棺旁的那个湖泊里。冰凉的湖水漫过了她的身子,直留到肩膀以上,霎时间我好像看到沉睡的她在对我笑,那种明媚的笑容,那种天真烂漫的笑容,那种纯真的笑容,是我此生都不曾拥有的。   而我也对她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原是我房间里的摆设,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而我的心里却一直在反复的问我,是否有必要这样做。我笑了笑,让云牙代替我活下去,更有意义。   “呲啦”一声,匕首划开了我的手腕,鲜血如喷泉般直涌而出,我不敢浪费任何一滴,于是便迅速的把手放进湖里,自己则趴在湖岸边的石阶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面前沉睡的云牙。她很可爱,也很漂亮,无垢一定会喜欢我送他的这份礼物。   鲜血比夕阳还要灿烂,还要耀眼,没过一会,血色便蔓延遍了这片小泊。一滴滴鲜红的血,如同一个个绽放的生命,从我的手腕上跳跃而出,溅到水里又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它们曾在我的身体里流动,是我生命的一部分,现如今,我却睁眼看着它们离开我的身体,抽剥我的灵魂。   霎时间,我只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却不去管他。云牙睡的是那么沉稳,那么安静,也让我的心从未有此的平缓。   在他身边,美丽有紫薰上仙,高贵有宁夏公主,知己有云牙小姐,而侍女,他却有千千万万,我只是千千万万之其一。   到了地府,孟婆可不可以替我向阎王求个情,让我少喝一口孟婆汤?喜欢上他,是我这辈子做的最疯狂的事。我希望生生世世永远都记得,或许下一世我还能再遇见他,到那时我终于不再是一个卑微的女子了。下一世我也要修仙,直到有站在他身旁一起俯视大地、仰望苍穹的资格。   不知不觉,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身子也越来越疲惫,我想对云牙说的话也已说完,不知她听不听得到。眼皮又在打架了,我想应该是我昨晚没睡好吧,那么就让我暂时先睡一会儿吧,可是在我要睡觉前我怎么看见无垢了呢?手上浅夕姐姐送我的冶戒,在一瞬间滑落进了湖泊,可是我尽然没有力气去拾起…   无垢?我听见他在呼唤我,为什么我会没有力气去回应?他又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哭,而我也没了帮他擦泪的力气。你曾是我的倾城温暖,如今却成了兵荒马乱。   无垢,来生再见吧…   ☆、一年之别   一晃两三年,匆匆又夏天。   彼岸花在风中摇曳着,在暗无天日的冥府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在忘川河边骄傲的开着,就像一片火红的血海。奈何桥上来来往往,孟婆则在桥口候着各位,她长得一点都不可怕,听说她还和月老有过一段情,后来被月老所负,一个牵了红线,一个断了姻缘。   莲城的荷花娇艳无比的开着,每一朵大的都仿佛能装下一个人,蜻蜓啊蝴蝶啊都赶忙来抢荷花的美艳。虽是夏天,可无垢上仙宫前的那棵桃花树仍旧开着花,朵朵花香弥漫,沁人心脾。听说这常开不败的桃树共有两株,一株种在了莲城宫里,而令一株,则在长留山上的绝情殿里开着。   听闻长留上仙前几年终于开门收了首徒,那次仙剑大会上花浅夕虽然未夺得冠军,可深得画子扇上仙的心。绝情殿里冷冷清清,平时不会有人上来,这里只住着长留上仙和他徒弟二人。花浅夕每日不是在练功,就是在看书,哦忘了,她还要照顾已经沉睡一年的妹妹苏浅夏。   说来也奇怪,这苏浅夏从小被养父母捡起,长在苏家村,可容貌仅次于凡间第一美人之下的竟然在莲城宫里做起了侍女,被其亲姐寻得后却还怀疑自己的身份。她爱上无垢上仙,却自卑不已,最后利用自己轮回之人的身份,以命换命,终于使数几年前误服下诛仙的云牙救活,让云牙代替她留在无垢身边。   最后整座莲城街头巷尾的都在念着一句诗:苏家有女初长成,爱上仙,欲断魂.   赐我万千妩媚,天公作美不作陪;   赐我数度轮回,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的梦,梦里只有无垢和我,他对我万般宠爱,我却深知,这只是梦!   迷迷糊糊,头痛欲裂,浑身如同被蚂蚁啃咬过一般特别不自在,渡过了那么多的忍耐,我在黑暗中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澎湃,每一根神经都像火柴,一碰到火,我就要爆开…   最后我在混沌中醒来,眼睛还不适应阳光的照射,用手遮挡一会才慢慢恢复,只见我躺在一张竹床上,周围皆是由上好紫竹林里的竹子搭制而成,环境清幽,安静的不像人间。   我伸出双手看了看,又捏捏自己的下巴,肚子里满是狐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死吗?为何会出现在这?现在是什么时辰啊?   正当我一肚子疑问之际,突然竹门被推开,只见一可爱的包子少女踏莲而来,手里还端着食物,等她把门关上以后才发现我已经醒来,一声惊讶手里的食物差点被她打翻。只见她迅速的朝我跑来,把食物放到桌子上后就握起我的手,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妹妹,妹妹,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   说着眼泪啪嗒一声落在锦衾上,于是又落了无数滴,浅夕一下子把我抱住,边哭边抱怨我,我却被她抱的喘不过气,笑道:“浅夕姐姐,你要是再不松手,恐怕我就真的得永远离开了!”   “呸呸呸,你个傻丫头,这次我不准你再离开我了。”她把我松开,脸上虽然在笑,可还是忍不住的眼泪。   我替她擦看眼泪,笑着问道:“浅夕姐姐,我睡了多久?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不是以命换命去救云牙了吗?哦对了,云牙怎么样了?难道没救活她吗?”说话空隙我看着自己的手腕,根本就没有伤疤。   花浅夕用力的打了我一下,却一点也不疼,她责怪的说道:“还说呢!你没事干嘛以命换命去救别人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不在,还有我这个姐姐呢!你凭什么去救别人啊?你以为你多了不起,能改写命运吗?…”   说着说着她竟然又抽泣了起来,我笑着安慰,她给了我亲人一般的温暖,我也已渐渐的接受了这个亲生姐姐的事实。   突然花浅夕抬起头来,自己抹干眼泪,对我解释道:“当初我正在山上练剑,后来竟然感应不到你的存在了,我担心会发生什么事,于是就马上御剑去了莲城,结果问了许多侍女都说不知道你在哪,然后我就掐指一算,去了一个湖,没想到那湖下面竟然有一所宫殿,我听见里面竟然有无垢上仙的声音,我就走了进去,谁知,竟然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你。”说着说着浅夕又哽咽了起来,那一幕提都不敢提,害怕噩耗又会传来。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那时我忍不住责问无垢上仙,为何我的亲生妹妹会以自己生命为代价,去救别人,那个人是谁,是不是他逼我妹妹去救的。可是我竟然看见堂堂无垢上仙在那默默流泪,沉默不语…”   他也会为我伤心吗?那个时候云牙应该醒来,他开心还来不及吧!   “那个时候泡在血泊中的女子已经醒来,我则冷笑的看着他们。然后我就用手帕帮你包住手腕,用尽全身力气背着你往宫外去,那个时候无垢竟然想让我将你的尸体留下,我就轻蔑的说道:你害她为你丢了性命,如今连尸体也不给她留吗?无垢在你鼻下探了探,然后就如疯了一般,我也明白他这样代表什么意思,可我唯有忍住眼泪,发誓一定要背你离开这伤心之地!”   浅夕说着竟然朝我笑了笑,好像表示她为我出了口恶气。我听着浅夕的描述,心里却一直在怀疑真假,无垢他会为我疯吗?他会为我哭吗?我,只是一个侍女。   “后来我离宫后,一边背着你一边哭,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眼睛。我只想背你离开那个宫,然后去我们自己的家。可是没走几步,我就在城外把你放了下来,一边喊你一遍哭着,可你竟然那么狠心,一句也不回我!我怕哭成这样,还没到家,我自己就因看不见路而把你放下。所以我就去河边洗个脸,后来你知道吗?那条河是有精灵的,不,应该说几万年前曾受过神的恩惠,所以才有了自己的意识。”   “神?”我时隔多年,又一次的听到了这个字。   浅夕兴奋的朝我点点头。“对,神,比仙还高一劫的神!河神说,其实我们两个是这世上的最后两个神,天赋异禀,你的血是轮回,可令一死人起死回生,可是当轮回放完之后,轮回之人便会呈现出假死状态,之后会沉睡一整年,才会醒来。再次醒来之后,天赋消失,就沦为了一个普通人。然后我征得了师傅的同意,将昏睡的你留在了绝情殿,我就一边学习一边照顾你。”   话音刚落,我便吃惊不已,问道:“你是说,我竟沉睡了一年?!”   ☆、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后面几章越写越没感觉了,对于亲们的一些疑问我也只能用“剧情需要”来回答了n(*≧▽≦*)n,但不管写的再怎么糟糕,这也是我的处女座,我一定会尽力写完,完结后我会多看一些写的好的,并且斟酌其字句。所以各位亲们也可以给我留言哪些小说文笔好的,我会努力的 期待我的下次归来,也谢谢看了这么久文的亲们,十分感谢,鞠躬……   花浅夕用力的拍了我一下,娇嗔道:“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醒过来的?还不是因为有我,要不是我找到了你并且认出了你,说不定你早就命丧黄泉了,无垢上仙才不会也把你放冰棺里呢!”   我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望着她此时的样子,不禁道谢道:“好啦好啦,知道你最伟大了,行了吧!不过我现在有点饿了,你把粥给我吧。”   说着花浅夕白了我一眼,可还是把碗递了过来,一脸幸福的看着我喝粥,又突然大惊道:“我都被你给带跑偏了,重点不是这个好吗?”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咽了一口粥,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花浅夕凑近我,像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一般,自言自语说道:“你知道吗?那个河神竟然说我们是这个世上的最后两个神哎!我是神,我是神?”   “你是女神经!”   花浅夕瞬间又白了我一眼。   我们是这世上的最后两个神?这到底是真是假?我记得上古时期上邪也是轮回之人,而且也是神,难道我如今的身份与她一样?可是现在我已经失去轮回,纵然留有神身,还有何用?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失去了它的天赋,那么它就是一个废人。   我是在后悔吗?我后悔我救了云牙我却还活着,我后悔我要亲眼看着他们夫妻恩爱、白头偕老。为什么我要活着?如果我像平凡人一样死去,那该有多好!   看着我发愣的神情,花浅夕不禁严肃起来,她提醒我道:“苏浅夏我警告你,你以后不准再离开我半步,知道吗?”   “为什么?”   花浅夕接下来近乎是吼着对我说的:“难道你还想再去见无垢上仙一次吗?你已经以命换命救活了他的心上人这还不够吗?现在你就算为我重活一次不行吗?”   我苦笑着说道:“可浅夕姐姐,你不能陪我一辈子,你还有你师傅呢!”   “那你的意思是你还要回去咯?现在整座莲城都知道你浅夏喜欢他,你还有脸回去?”   我目光在四处躲闪,“我喜欢他,与他无关。”   “那好,如果你敢回去,我就打断你的腿,然后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说着花浅夕转身离去,我在她身后呼唤她,她却头也不回的走了。只要爱的深刻,谁都不准问值不值得。   我起身下床,活动活动筋骨,把一扇窗户打开,只见那棵四季常青桃树就开在我窗前,我看着它落英缤纷的样子,思绪又回到了当初在宫里的日子,那竟然是两三年以前的事了。呵呵,时间过的真快啊,若我回去,他们可还认得我?肯定会吓一跳的吧,不知道绿绮和无尘怎么样了,不知道北堂灰度有没有追到无染,不知道无垢有没有娶了云牙?   在这里的日子很清幽,因为有花浅夕的存在,所以我几乎是闭门不出,偶尔打开窗看着那株桃树发呆,桃花玦也掉在了那湖泊旁,不过也庆幸没有带来,要不然无垢肯定会知道我的存在,那么他现在在干嘛呢?   我突然间讨厌起这里的生活,每天悠闲的日子是很轻松,可是我讨厌这么漫无目的的活着,就像嫌我生命太长了,每天都在混日子。我可以不去见无垢,但是连我下山游玩她都不应允。   最后我终于等到了我想要的那一天。   一天中午,浅夕她愁眉不展的来到我的房间,她语气轻轻的,不似平日里的活泼,“妹妹,我可能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为什么?”   “师傅病了,我要去为他寻找解药,你不会武功,带着你不方便,所以你就留在这里,我已经与世尊儒尊打过招呼了,长留山还有其他的弟子都与我相交甚好,你若是无聊,可以下去找他们玩!”   我苦笑,想缓解一下气氛:“你都说了我不会武功,怎么下去吗?我怕我飞下去之后就摔成肉饼了!”   可花浅夕还是忧心忡忡的表情,她用一个咒语竟然召唤来了一朵云,道:“在我离山期间你可以乘这朵云去下面玩,但是有一点,你去哪都可以就是不准去莲城。”   我会心一笑,“你这么严肃干嘛?不去就不去,反正我在那也呆腻了,早想去各地转转呢!”   说着花浅夕竟然抱了上来,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紧的抱着我,我虽然满肚子狐疑但我也不笨,她这次去肯定有生命之忧,而我能做的就是能让她放心,我看着门口被召唤来的那朵云,此时像一片棉花似的腾在空中,看上去格外的柔软。   末了,我道:“早点回来。”   她点点头。   翌日,浅夕姐姐已经离开,我却望着那片云发呆。画子扇上仙究竟生了什么病,要让姐姐去寻解药呢?是很严重的病吗?可惜我失去轮回,不能帮姐姐,反而还给她带来了麻烦。不知姐姐此去要多久啊!   但是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她肯定要去很久,绝情殿里有厨房,她又为什么要让我下去找弟子们玩耍,又为什么会给我一片云?   所以,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我是不是可以偷偷的去莲城?我发誓,我看一眼就走,我想知道绿绮过的好不好,还有他…   于是我小心翼翼的坐上那朵云,第一次我还不知道怎么操作。浅夕告诉我只要跟腾云说去的目的地就可以了。于是我不知道哪里是云的耳朵,就随便找了一个地方,说了句“去莲城”,然后云“咻”的一下带我飞上了天。我坐在云端上摇摇晃晃的,就马上抓紧云的两个小尾巴,眼睛都不敢看下面,只眯成一条缝,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犹如万马奔腾一般。我趁着空隙看了眼云下,只见腾云的速度非常快,一座座城池都飞速的移动,人们如同蚂蚁一般。   突然间腾云竟然停了下来,我才慢慢的睁开眼,只见我现在坐在云上,位处莲城的上方。我在高处看着整座莲城,满心欢喜,这里依旧是我熟悉的地方,莲城还是那样的繁荣,在无垢的管理下,越来越昌隆,仿佛如一个繁华之都,是每个人都想来旅游的天堂。   我想去莲城宫。   可是我却不敢说出来,只见腾云好像意识到我想去哪一般便迅速的朝宫中移动,浅夕姐姐啊,我发誓我真的只见他一面,一面就好!   到了莲城宫的上方,却因为距离太远只能看到好多只蚂蚁,于是腾云又心领神会的往下降,到半空中又带着我缓缓移动,最后我在后花园中的湖心亭看到了他。   我让腾云停在地面,正要离开的时候腾云却把我拦住,但一朵若有若无的云怎么能拦住我呢?最后我扒开它缠在我腿上的一片,跟他说去天上等我,我有需要的时候会叫你的。然后它就依依不舍的回到了天上变成了一朵云。   我躲在一座宫殿的旁边,看着正坐在湖心亭子里的无垢,此时我竟然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只敢露出两只眼睛,只看到他一眼,我的心就紧张的快要跳出了嗓子,无垢,时隔一年,你过的还好吗?      ☆、自暴自弃   初夏的阳光还没有那么热烈,和煦的微风拂过每一个人的面颊,路边的野花开的正好。无垢在亭子里看着竹简,顺便陪着云牙,当我看见那熟悉的面容时,心跳不免加速了起来。是他,真的是他,一年不见,他还是那样的从容,还是那样的云淡风轻,置身于这天地之外,好像什么事都与他都与他无关。无垢,我回来了,你能感应到吗?   我看见云牙蹦蹦跳跳的在路边采了几朵花后又返回了亭子。当云牙把摘得的鲜花送到无垢面前,我看到他浮出了一个温柔无比的笑容,我心头瞬间一紧,好像有人在掐住我的脖子一般,特别不好受。   “好闻吗?香不香?”   “挺香的!”   “那我多摘一点放到你房间好不好?”   然后我看见无垢宠溺的点头说“好”。我看着她开着你的花,绽放了一个夏。我是不是该离开了?看见他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我是不是也该重活一次,那个在没有他的世界里重活一次?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选择再爱上你吗?答案我也不知道。   我一个转身,却不经意间踩响了一根树枝。   “谁在那?”无垢严厉无比的声音瞬间响起。   在我犹豫该怎样才能全身而退时,只见一个人把我拉到身后,自己则露出半个身子,反问道:“怎么?我出去逃避一年,如今才回来几天,连这里都不许我来了吗?”   “无染…”   “不要喊我!”说着转身一个身,作出一个离开的动作,身后的无垢无论怎样喊也装听不见。   只见无染带着我往里走了一步,走到刚好可以挡住湖心亭那条河的地方,这里又少许人来。还好无染及时出现,要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论逃跑我这个新手可比不上一个上仙。可是说好回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可还是被无染发现了,但是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出去逃避一年?   心里带着许多疑惑还有一丝不辞而别的愧疚,我抬头看着无染,只见一年之后的他成熟了许多,胡须长满了一脸也懒得刮掉,看来不仅长大了也变懒了。于是我笑着打招呼道:“三公子,好久不见。”   无染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手颤抖的摸上了我的脸颊,然后又颤抖的笑道:“浅夏,真的是你!太好了!浅夏真的是你!你还活着,我还以为我刚刚看错了!”   我笑道:“一年不见了,三公子过的可还好?”   无染瞬间变脸,愤怒的搂我入怀,我被惊呆,不敢动弹,任凭无染搂着,他搂的力气很大,害怕我会再次离去似的。然后我发现他浑身都在抖,那种喜极而泣的神情,不言而喻。   只听见他颤抖的说道:“你问我过的好不好?浅夏,没有你,我如何安好?绫罗走后那次我对你说的话,我真的只当我是开玩笑吗?还是说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我被他紧紧的抱着,根本就透不过气,可还是狐疑的回道:“三公子,你…”   “我的名字叫无染,不叫三公子!浅夏,你怎么那么狠心,用自杀的方式离开我?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姐姐背着你从寒冰湖里出来的时候,那瞬间我觉得这个世界好绝望,一直在逼问大哥,为何你会倒在血泊之中?后来大哥告诉我,其实你就是轮回之人,你是以命换命为了救云牙。根本就是大哥逼你救云牙的对不对?你说啊浅夏,就是大哥逼你救云牙的对不对?”   我一瞬间愣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无染接着说道:“苏家有女初长成,爱上仙,欲断魂。这句诗是假的对不对?你爱的根本不是大哥对不对?浅夏,你知道吗?去蜀国比武招亲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你,我不在乎什么公子身份,浅夏,我只要你!”   说着他终于把我松开,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无染,其实我…”   在我毫无准备之际,无染突然朝我吻来,一瞬间我像被点了穴般无法动弹,眼睛瞪的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一向嚣张跋扈的三公子竟然吻了我。他的唇不像无垢那般冰冷,而是火热,像一股火焰一般吞噬了我的全身,侵蚀了我的灵魂,在我内心深处,迅速的为他燃烧了一处地。   吻,浅尝辄止。他离开我的唇后又十分认真的对我说道:“浅夏,我们成亲好不好?”   “好!”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可答应之后我又想起一个人,于是问道:“可北堂小姐怎么办?”   “灰度?”无染瞬间不知所措,最后支支吾吾的跟我解释道:“其实,我和她只是朋友,浅夏,你别误会。只是,你刚刚答应了我,可不许反悔哦!”   看到无染又小心翼翼的跟我确认的表情,我不禁笑出声来,我不知道我这辈子还能遇见谁,无垢有云牙,无尘有绿绮,而无染身边的人这么多,他却只要我。那么是不是表示他会是我的如意郎君呢?我的三公子,无染。   看着我笑,无染也瞬间笑了。他还像我初见他那边,笑的跟阳光一样灿烂。突然间他把我抱起,看着我一脸疑惑的眼神,笑道:“现在我要金屋藏娇了,你把脸埋在我怀里,我不想在成亲前有任何人打扰我们。我带你回无染宫!”   我点点头,说道:“我要住筱芳斋,那里没人打扰!”   无染笑着说好!   一路上无染抱着我回宫,行礼的侍女不少,待无染走过之后,纷纷猜测他怀里的女子是谁,可谁也没想到,我苏浅夏又回来了。   到了筱芳斋无染把我放下,笑道:“以后这里就是属于我们的地方,你也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明日我就去向大哥申请,反正他与云牙不久后也要成亲,不如我们一起。”   我瞬间一愣,他们还没有成亲吗?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才成亲?“无染,浅夕姐姐她出去为子扇上仙寻药去了,我是瞒着她才下山来的,要是她回来发现我不在了会…”   “苏浅夏!”无染一呵斥,“我不管,刚刚你已经答应我要和我成亲了,就算你姐不同意也不行。更何况,我这么优秀的妹夫,她上哪找去啊?”   看着无染如此自恋不改的样子,我又笑出声来。或许以后有无染保护我,姐姐她也不会说什么吧。   “无染,我跟你成亲可以,但是我不想任何人知道,包括绿绮,等成亲后再让他们知道也不迟。”   “好,我答应你。”说着无染自己坐下倒了一杯茶,还自言自语的道:“我巴不得他们不知道呢!”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的,我会保护你。”说着无染饮尽一杯茶,问道:“对了浅夏,大哥明明就探到你已经没了呼吸,为何你又死而复生呢?难道轮回之人都有一次死的机会吗?”   我笑道:“应该是这样吧。当初我也不知道原来自己还能生还下来,我是沉睡了一年之后才醒过来的。在长留山上待了一个月,趁着姐姐外出,我才下山来的。”   无染微笑的拉我坐在他身边,轻拥我入怀,道:“很感谢她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你那么久,所以等她什么时候回来,我就请她来我们莲城玩,让她感受一下我这个做妹夫的诚意!”   ☆、他应允了   傍晚,无染亲自端饭菜来筱芳斋,我连窗户都不敢开,闷在屋子里,只能等他来的时候我才有机会透透气。我发现,他比我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回来了。   后来听无染说,浅夕姐姐背着我离开之后他伤心欲绝,于是不辞而别的离开了莲城,在外浪荡了一年,半月前他才回来。本来在他心里还是怨恨无垢,一直认为是无垢让我去救云牙,可最后我归来了,他有事要求无垢所以才当什么事都没发现。   第二日,我早早的起床等着无染来看我,他昨天说会去跟无垢提起成亲之事,不知他是如何说的。还好这筱芳斋里有自己的厨房,还有一口井,完全可以让我一个人生活。   蝉鸣了一个上午,无染姗姗来迟,他一打开房门就问道:“浅夏,大哥说要见你怎么办?”   我吃惊的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道:“城主他知道我回来了?”   无染笑笑,“我没有跟他说是你,大哥说我成亲可以,但是他想见见你是什么样子。”   我放下心来却又忍不住担忧道:“他要见我?要是他知道我归来了怎么办?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回来了。”   无染坏坏的对我笑了一下,道:“你可以蒙面啊,就说你是被我回宫时半路上救下来的,可惜毁了脸正在恢复中。”   可我还是觉得这不妥,“城主他是上仙,肯定会看穿面纱下的我吧?”   说着无染从身后拿出一块月牙色的纱,笑道:“我早有准备,这纱是由天蚕丝制成冰泉水为辅,即便是身为上仙的大哥也看不穿。”   我接过那纱,只见与无垢身上的外纱一个颜色,同是虚无缥缈的月牙色,拿在手上,一股凉意瞬间弥漫开来,我不禁看着它出神。   “浅夏,明日你就与我一起见大哥,今天下午我就把衣饰给你拿来。对了,我怕你一个人会无聊,我还带来了几本书。刚刚出寰宇殿的时候二哥叫住了我,我等会要去他那边一趟。”   我点点头,“你去吧,我一个人在这你不用担心。”   无染又瞬间想起什么的,开心的对我道:“浅夏你知道吗?在你不在的这一年里,发生了好多事,二哥他竟然接受绿绮的心意了呢!”   “什么?”我怀疑是否我听错了。   “许是二哥也渐渐的对绿绮心生爱慕了吧,说来也真奇怪,我们兄弟三人竟然都喜欢上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呢!”   我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像真的是这样呢!可是无染,希望与你成亲后,你真的能让我忘了无垢并且喜欢上你吧。   说着无染轻拥我入怀,可是在他怀里我竟然可恶的想着另一个人。   我开口道:“无染,等我们成亲后,就搬出去住吧,这宫里规矩太多,我不喜欢。”   本以为无染会拒绝,可是他却一口答应下来。“好,我也巴不得能和你出去住呢,以后要是想哥哥们了,再回宫来看他们也不迟。”   无染在筱芳斋里呆了一会后就去了无尘宫,我偷偷的把角落里的窗户打开透透气,看着高大围墙外的天空,我不免自嘲是从一个牢笼换到了另一个牢笼。姐姐她回绝情殿了吗?要是被她发现我偷回莲城她会不会很生气?而且我还答应和无染成亲,她一定很不理解吧!姐姐,你什么时间回来啊?   想着想着,窗户下面竟然冒出来一朵云,像棉花糖一般,我不禁戳戳它,它还浑身抖了抖,我正纳闷这云从哪儿来的,于是一惊,这是姐姐送我的腾云啊!   我连忙四处看看,万一被人发现天上有朵云跑到我这来可就完了。腾云的身子卷成一个圈,拉住我的手把我往外拉,我正奇怪它想干嘛呢,后来才醒悟过来,它是由浅夕姐姐给我的,自然会听姐姐的话,它担心我在莲城宫待久,万一姐姐回来看不到我就完蛋了。   于是我扯开腾云缠在我手臂上的缭绕,道:“腾云,不如你先回去吧,姐姐什么时候归来你再通知我也不迟。更何况,我要成亲了,她早点回来我还不得呢!”   可是为什么我在心里特别希望姐姐在成亲之后再出现呢?我到底想要做什么?等无垢发现我是他弟妹之后,就不会对我有愧疚了吗?他还是能和云牙好好在一起的是不是?可是没有我,他和云牙依旧好好的,我只是担心,除了他,我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一个人。而这时,无染出现了…   第二日,我早早的起床,穿上昨日无染给我拿来衣饰。我要让无垢认不出我,所以我要多穿几件衣服,要把鞋子的跟给去了,以前我不喜欢在头上戴东西,而今天,我把能戴上的都戴了,为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认不出我。   打开门后,发现无染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他看着如此盛装打扮的我,摸摸我的头道:“一年不见,浅夏你又长高了呢!”   我笑道:“能配得上三公子就成。”   说着我把蚕丝冰纱蒙住脸,露出两只眼睛眨呀眨的。无染牵着我去了寰宇殿。   一路上有侍女行礼,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其中没有见到绿绮,但是见到了青曳。我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点头示意,面对一年之前的所有人,即使心里汹涌澎湃,可表面上还得装作不认识。   这是第几次来寰宇殿了呢?其中一次,无垢让我成为他的宫女时,就是在这个地方吧,等会我看到他会退缩吗?会露馅吗?我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回来?为什么不想让姐姐参加我婚礼?明明再生了一次,却活的跟从前没有差别。可是无垢,我都是为了你…   侍卫宣我们进殿。早朝时的大臣们此时都已散去,寰宇殿只剩我们三位。当我踏进这座寰宇殿时,并没有我想象的多少庄严,因为,那上方坐着的,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冷若冰霜的城主。   无染牵着我走到无垢面前,纷纷躬腰行礼。   “大哥!”   我并没有出声,之前与无染已经商量好,说我的嗓子被烟熏的失了声,暂时无法言语。   高高在上的无垢并不像是见自己的弟弟,而是一位大臣要来请求他的赐婚一般。   “无染,这位就是你要与之成亲的女子?抬起头来。”   听到无垢的话,我心情万分忐忑的抬起了头,与他对视上。你会认出我吗?你会知道我会来了吗?   无垢瞬间起身,走了下来,到我们面前停下脚步。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他因为熬夜而致双眼通红,最爱的那件月牙色衣服也没有再穿,透彻明亮的眸子竟然失去了之前的光彩。   他依旧面无表情的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由得退后一步,微微低下头,身子不自禁的颤抖着。他没有认出我,真的没有…   “大哥,她是我回宫路上救下的一位女子,她所住的地方被一场大火吞噬,容貌被毁,只有戴着面纱示人;而嗓子也被烟熏到,暂时发不了声。而且她还失忆了,我不知道她之前叫什么,所以我给她取了个名字:浅夏。”   然后我特别可怜的眼神看着无垢,我看到他听到这个名字后身体竟然颤抖了起来,而嘴里一直在呢喃着“浅夏、浅夏”。我就在你面前,可你却认不出,这算不算咫尺天涯?   无染接着道:“对浅夏,那个被你弄的一身伤还不肯离开的苏浅夏,那个被你赶走又逼回去的苏浅夏,那个被你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命的苏浅夏。可是她已经死了,而我要取的只是浅夏。”   我在面纱下微微一笑,只是少了个姓而已,可我依旧是我。   无垢瞪大双眼看着无染,想要辩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背过身去,道:“五月十五乃是万年一遇的吉日,你与我,一同在那日成婚吧!”   五月十五?那就是一个月之后,一个月之后我就可以告诉所有人我回来了,而那时你也成亲了,所以我不会打扰任何人,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不够,所以只好一天一章节,继续加油   ☆、无尘来访   无染瞬间喜笑颜开:“多谢大哥成全。”   然后拉着我转身就走,我回头看着无垢,难道你真的认不出我吗?   “无染?你怎么在这?这位就是你的未婚妻吗?”   刚走出寰宇殿,在阶梯上就遇到了来殿的无尘。无尘他为人比较细心敏感,我害怕会被他发现于是急忙低下头去。   无染不理会无垢,但与无尘还关系甚好,他咧嘴笑道:“是啊,只是她因为一场火灾,暂时无法说话,而且容貌被毁,希望二哥不会介意。”   无尘笑的很温和,如同一阵春风。“哪里,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相信一月之后就能一睹弟妹芳容了。”   我又把头低了一些。   无染呵呵对我介绍道:“浅夏,这位就是我曾与你提起的二哥。”   我微微的行了个礼,可无尘却大惊失色,“无染,你说,她叫,浅夏?”   无染笑道:“那场火灾也让她失去了记忆,我为了纪念故人,才把她取名浅夏。”   提起故人,无尘顿时不言语,沉默了下来。   最后无染却道:“二哥,我先送浅夏回宫,改日再带她去你那。”   说着无染就牵起我离去,刚走几步,只见无尘在身后喊道:“好,那你们来记得先打声招呼,我好让绿绮准备准备。”   无染说好,依旧牵着我离去。当我听见无尘提起绿绮的名字时,心稍微颤抖了一下,还好我表面镇静,没有表示出来。无尘他为何要突然提起绿绮?难道他会怀疑我本身就是失忆的那个苏浅夏吗?他果然细心。   待回到筱芳斋后,我始终足不出户,只一人生活在这里,无染会时不时的来看我,还顺便带了好多书。而那次腾云之后,再也没见过他,是说姐姐迄今为止都还没有回来吗?转眼间一月之期快到了,我也蒙着面让别人给我裁定新衣。   当一切即成定局前的那个夜晚,我因为睡不着,所以打开房门坐在了院子里。现在是半夜时分,平常不会有人来现在就更不会。天阶夜色凉如水 ,坐看牵牛织女星。   我望着漫天繁星的夜空,心里思绪万千,姐姐、无垢、云牙、无染…为何明日无尘不与绿绮同我们一起成亲?无尘不是接受了绿绮吗?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就可以重新开始我的人生吧!无染,以后请你多多指教!   “真的,是你?”   我一愣。当我专心致志看着天上的繁星时,根本就不知道身后会突然出现一个人。我起身,看见那个一身银白色袍子的谦谦公子站在月光下,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十分柔和,月色如水,他的眼眶里竟然碧波荡漾。   无尘信步朝我走来,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着我,眼睛里饱含热泪却不让它们夺框而出。他颤抖的说着:“浅夏,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我微微一笑,“既然明天已成定局,那么提前告诉你也无妨,是的,我回来了。”   他会心一笑,一滴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手抬起妄想拂上我的脸颊,我赶紧退后一步,皱着眉头说道:“二公子,你身边已经有绿绮了,而我从明天起就是你弟妹,所以请你自重。”   无尘尴尬的笑着把手放下,他似乎比以前更加清瘦了,高高的个子此时躬着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地上,任凭眼泪落下脸颊。   “我以为你真的走了,才会想替你照顾绿绮。”   他说出这句话十分的淡定,好像就是理所当然般。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包含着许多。   我轻蔑一笑,“那就替我好好照顾她,日后我们还会成为妯娌呢!”   无尘默默的擦干自己的泪,继而抬起头来看着我,认真的问道:“你是真的要嫁给无染吗?你不是喜欢大哥吗?为何决定要嫁给无染?而且那日你明明已经死了,为何现在又死而复生?”   我深吸一口气,道:“轮回之人当然可以死而复生。而且无染对我不错,我为何不能嫁给他?”   无尘眼睛瞬间黯淡下来,“所以宁愿是无染也不是我,对吗?”   我瞥过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无尘顿了顿,继而道:“那浅夏,你知道吗?自你姐姐把你带走以后,大哥曾经一度疯狂,别人稍微做得一点不满意,他不是打就是杀的,要不是我把绿绮保下来,估计你再也不会见到她了。是云牙陪在他身边,就如你当初一般,以死觐见。最后大哥又夜夜买醉,要不是我替他守护莲城,估计城里大乱了。而且你知道吗?无垢宫前的那颗常青桃花树,砍了。”   “我曾在他面前多次提起你,他也数次的红了眼眶。”   听到无尘说这些,我心里竟然有些动容。可是我不信,想起那日我回到莲城时,看见无垢对云牙笑的那么温柔,那么灿烂,继而又严厉的吼我,我就已经知道结局了。   “夜已深了,二公子请回吧。”   “大哥心里有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呵呵笑道,回过头对上无尘的眼睛,道:“我当然知道,只是最后他选择的还是云牙。从我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云牙的时候,我就已经做了决定了。”   无尘也笑道:“不,你不知道,你根本什么就不知道,无染没有跟你说过他为了你连我们都不要了吗?”   我不解的看着无尘,他继续云淡风轻的说着:“大哥他每五年就会闭关一次,可为什么去年还不到五年他就要闭关呢?若不是为了你,他也不至于中了散仙。这些是你离去之后大哥亲口说的,你一定不知道吧?”   无尘嘲笑的看着我,我忍不住捂上自己的耳朵,大吼着:“别说了!”   无尘还是咯咯的笑着,“大哥喜欢你,无染喜欢你,连我,都喜欢你呢!所以,你还是要决定嫁给无染吗?”   “别说了,别说了,我是不会破坏他跟云牙的。无尘,我真想不到原来你是这样的人,你比起无染差远了!”   说着我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无尘在院中、月下笔直的站着,从笑到哭,从乐极生悲到歇斯底里。   终于挨到了第二日,在这个欢天喜地、张灯结彩的日子,我要成亲了。无染找了几个没见过我的侍女给我梳妆打扮,又赶紧的给我屋子里张贴几个喜字。大早上的天还没亮,一直忙到上轿那一刻。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样貌丝毫不逊于无垢身边的那个女子,那么今天,我依旧比她美吗?无垢穿着喜炮,我也穿着凤冠霞帔,那么算不算我们成亲吗?   笑着别人给我戴上了红盖头,一路吹吹打打的把我送上了花轿。按例无染应该带着在莲城街上绕一圈,最后在宫门前把我背进来,再行拜堂之礼,我相信今天一定是莲城最热闹的一天吧,城主成亲,好不容易成了亲呢!   ☆、嫁衣如火   坐在花轿里被人掂了一天,还好在上轿前偷偷的把头上钗子拔下了许多,头才不至于那么沉重。前面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街上行人的恭喜声不绝于耳。我与云牙的两顶喜轿并肩而行,前面坐在马上的分别是无染与无垢。   姐姐,我终于到成亲的那一刻了。这时我突然想起昨夜做的梦:我梦到姐姐了,并且跟她说了我要成亲的事,而她并没有怪罪于我,只是摸着我的头说,今日她会在半空中看着我出嫁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欣慰。我偷偷的掀起轿帘的一角,看着云牙的那顶轿子,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轿子里,满心欢喜的坐等着她的如意郎君。而我竟也心安的放下帘子,浅夏,该忘了。   对啊,从今以后,我就可以过全新的生活了。无染答应我,成亲之后就搬出宫去,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从今以后,没有无尘,没有绿绮,也不会再有无垢。   不知不觉,迎亲队伍竟然已经走到了宫门口停了下来。我心里并没有之前想象的万分忐忑,而是十分平静,如一潭死水一般,日后终于可以过上平平淡淡的生活了,若是日后无染纳妾,恐怕我也只求我那一方小天地吧。   “请新郎射出三只利箭,从此射走不愉快,迎来美好生活。”   于是三只箭“咻”“咻”的射在轿门槛上,我坐在里面吓了一跳,虽然无染的功夫毋庸置疑,但我还是心有余悸。   “请新娘下轿。”   随着媒婆的声音,我的轿子瞬间倾斜,我便下了轿,有侍女站我旁边扶着我,我站在轿前,听着媒婆说着一些吉利话。   虽是夏末,天气还是万里无云,阳光普照大地,一片明朗照在我身上。嫁衣如火,一搓红耀了我的眼,每个人的笑容看起来都是那么和蔼、那么亲切。   一阵寒风拂过,我的红盖头被掀起一半,我趁着空隙看到我面前的无染如同听天书一般,正迫不及待的想要背我进宫去,我的余角瞥到立于我右上方的无垢,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立在原地不动。还好,没人看见我。   盖头飘扬后又落了下来,正当我暗自欣喜无人发现时,却见一阵风飘过,我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我急忙低下头去,看见那双祥云靴,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我不知如何自处时,只见我面前一人大手一挥,我的火红盖头如同被刮跑一般,我的那张不愿示人的脸瞬间被暴露在他们的眼中。   “浅夏?”我听到绿绮的声音,她现在处于人群中,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大哥…”无染想要上前来,却不知为何停住了脚步。   “真的是你?”无垢在我面前,愣了半晌才出声。   这时我突然想起,有人在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悄悄在我耳边说:他迟早会知道的。那声音,来自一无尘,我又立马在人群中找寻他,他却不见身影。   我对上无垢那充满血丝的眼睛,他眸子里的光仿佛瞬间被点燃起来,我不敢想象他认出我的后果,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喊着:“不,我不是,我不是。”   无垢瞬间笑了,只见他双手摇着我的肩膀,问道:“你回来之后干嘛要瞒我?你干嘛要瞒着我和无染成亲?你知道当你走后,我有多痛心吗?”   我看着他笑着,眼泪却流着。却仍是摇头,说着“我不是,我不是”。   这时云牙掀开盖头,看着此时此景,径直走了过来,她走到无垢身边,笑着问道:“这位就是牺牲自己救活我的浅夏姑娘吗?”说着云牙行了个礼,“上苍保佑,终于让云牙见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放开无垢的手,与云牙对视着,我的眼里氤氲着泛起雾气。上次见到了沉睡状态的她,如今总算见到了活人。她一身红火在风中摇曳,一张小脸喜气盈盈,一双亮眸此时正柔情似水的望着我,满脸尽是对我的谢意。可是在我看来,她是那么的完美,她站在无垢身边,根本就是一对。   于是我不禁开口道:“城主,吉时快要到了。”   我看见围观的人群中竟也有一火红的衣服,定睛一看,原来是北堂灰度,她压根就想不到与无染成亲的会是我吧。对不起了。   只见无垢对身边的云牙道了句:“对不起,我不能与你成亲了。”说完就牵起我的手一阵风似的把我带走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无垢给拉走。只听得人群中有人在讨论“她是不是苏家那姑娘啊”“看来这亲是成不了咯”!   无垢拉着我抛下众人而去,我心里竟然满怀愧疚,当我已经想好要远离无垢时,他为何又要出现在我身边。   无垢终于停了下来,我在疾风中根本睁不开眼。停下来之后我发现无垢竟然带我来到了一片桃花林。如今分明已是夏季,为何还会有朵朵桃花?它们开的如此绚丽,一眼都望不到头,朵朵沁人心脾。我看着无垢火红的袍子,一向喜爱素雅清淡的他穿上这红袍,竟然还有几分绚丽,像是一片雪海中出现的红日。   我望着他充满血丝的眸子,不由得心疼。难道无尘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会为我疯狂?   我看见无垢不苟言笑的神情此时笑竟然比哭还难看。他喉咙抖了抖,“浅,浅夏,为何你回来不告诉我一声?还有,你不是死了吗?为何会重生?”   说着他的大手拂上我的面颊,在我脸上捏来捏去,我不动弹,只道:“说来话长。”   他笑道:“没事,那就以后慢慢说。”   我道:“城主,你把我带这来做什么?我与无染还要成亲呢!”   突然无垢的脸垮了下来,严厉的道:“我不准你们成亲,不准!”   我一笑,“您与云牙也在成亲,就这么抛下他们把我带到这里,会让他们怎么想?”   “我为什么要管他们怎么想?我已经失去了你第一次,我绝不会失去你第二次。”   我咯咯笑道,“你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何来失去?”   我越笑,无垢的脸色就越难看,突然他举起我的一只手道:“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   我把他的手用力甩开,笑问道:“凭什么?当初你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走,如今又要我回来?对不起,走远了。”   无垢并不生气,反而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那是桃花玦。他问道:“浅夏,你还记得这枚桃花玦吗?”   我看看桃花玦,又看着无垢,他想做什么?   无垢微笑道:“其实放进桃花玦的并不是我的一魄,而是我的心。当我修成仙身的那一刻,我就把我的心化成了桃花玦,所以才会有桃花玦就是我本人的说法,但世人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初,这枚玉佩干净无暇,可是自从那次你放了桃花瓣后,它就变得再也不干净了。所以那日从不凡国回来,我送给你的并不是玉佩,而是我的心!”   我看着桃花玦透着阳光闪烁着,里面的桃花瓣围在“无垢”二字的周围。我不免大惊失色,所以他真的是为我疯狂?可是…   “可是为什么那日当我回来,我看见你在湖心亭对着采花的云牙笑?”   “对她笑?”无垢摸不着头脑,后来记起来道:“一年多来我脾气不好,都是她陪在我身边,我看她笑的那么开心,我不笑也不好吧。所以,你那天就回来了是吗?”   我不回答无垢的问题,而是继续责怪道:“所以当你脾气不好,谁陪在你身边你就喜欢谁是嘛?”   无垢笑笑,弹了我一个脑瓜蹦。“我脾气不好,都是因为你啊!”   ☆、兄弟三人   “你个没良心的,死而复生后回来也不知道找我,竟然还让我为你和无染赐婚。这么残忍的事你怎么做的出来?”   明明是我质问无垢,现在反而变成他质问我。   我撇撇嘴道:“我回来之后第一个找的就是你,可是你身边已经有别人了,难道我还要围在你身边吗?我也该去找我自己的幸福了啊!”   无垢又弹了我一个脑瓜蹦,笑道:“傻瓜,即使我身边有别人,可我喜欢的是你。”   听到这话,吃痛的我立马抬起了头,两眼发亮的望着无垢,我简直怀疑我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他说他喜欢我?我…我…我该说什么好呢?   无垢接着笑道:“嗯—连我自己都想不到原来我喜欢的竟是你呢!那个冒冒失失被台阶绊倒的小侍女,那个宁死不屈跪地喊冤的小侍女,那个敢于冒死觐见的小侍女,那个被我赶走竟然还喜欢上我的小侍女,不知不觉中就占据了我的心呢!”   “可是,可是你不是喜欢云牙吗?你甚至还说要找到我,划开我的手腕去救她。而且每晚做噩梦,你都是因为她。你还因为她有狂躁症,身边会有金光闪现。”   无垢恢复平常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本正经的道:“我对云牙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可那不是爱。她为了救我而牺牲自己,我很是感动,可感动并不是爱啊!是她将我拉进与人之间的距离,而你却让我找回了我自己。狂躁症?呵呵,你不觉得自我遇到你之后再也没发生过吗?”   我仔细想想无垢说过的话,他狂躁症病发时,身边都会有淡淡金光,可那次我送馒头给他之后再也没有看见过,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所以,无垢他喜欢我?他真的喜欢我?可是这样对无染和云牙真的公平吗?   无垢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他道:“云牙我欠她的你已经替我还清了,而你,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偿还,可好?”   我偷笑着,继而却问道:“可是城主,云牙她各方面都比我好,为什么你还会喜欢我啊?就像无染一样。”   “无染他怎么了?他身边有很好的他却不要,你是指北堂灰度吗?看来你还真不了解无染呢!或许连他自己真正喜欢谁他也不知道呢!至于我,我是见惯了比你好太多的人,可是你却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听着无垢如此暴露的表白,我心里一直乐开了花,脸颊简直比桃花映的还红。此情此景,我还真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呢!   正当我精神恍惚之际,无垢的唇突然覆了上来。这次并不是去年那样如冰一般冷,而是热情似火,唇与舌的交融,竟然化开了这一片海…   之后无垢与我一身火红的嫁衣回到了莲城。我们手牵手的路过莲街,行人们皆向我们行注目礼,甚至有些人还在私下窃窃私语,我担心他们会说一些不好的话,谁知无垢突然附到我的耳边安慰让我别紧张,说他们其实是在私底下祝福呢!   无垢还顺便把桃花玦塞到我手里,附耳道:“现在我把我的心正式交给你,你要好好对待。”   我害羞的低下头笑着,手中紧握着桃花玦。   好不容易走到了宫门口,一边的侍卫上来行礼道:“城主,三公子他们在寰宇殿等您!”   无垢淡淡的点点头,与我互相对视了一眼,那眼里尽是鼓励。而我,得到无垢就仿佛得到了天下。我朝他笑笑,我会与你一起去面对。   无垢牵着我走进了寰宇殿,正围在一起聊天的几人见我们进来便散开来。我不敢抬头看他们。   绿绮见我们归来后,迅速跑上来拉住我的手,责怪道:“臭浅夏,你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每日为你以泪洗面?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吗?”   我惭愧的笑着松开了无垢的手,替绿绮擦去眼泪,道:“是吗?我以为你有二公子就忘了我呢!”   绿绮瞬间破涕为笑,害羞道:“说什么呢!”   这时无染也尴尬的走了上来,身边的北堂灰度伴随于左右。只见他挠挠头道:“那个浅夏对不起,我不能与你成亲了。当大哥把你带走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对于我,我或许只是一种习惯吧。”   说着无染紧握住北堂灰度的手,看着他们二人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放下了,无染经历两次才明白自己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北堂灰度也真的太不容易了。   而此时无垢走到一旁默默无声的云牙面前,道:“云牙对不起,我不能与你成亲了,我…”   无垢话还未说完,话茬就被云牙接了过去,“我知道,你喜欢浅夏姑娘嘛!没关系的,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在一起我求之不得呢!”   然后无垢尴尬的说了句:“谢谢。”   “只是,我可不可以继续留在这莲城宫里?我无处可去,天地之大并没有我的藏身之地,我可以做牛做马来报答你们,请你们不要赶我走。”云牙可怜兮兮的神情让我见了都为之所动。   无垢拿不定主意,他望向我,我也不知该如何,虽然无垢说喜欢我,可我还是在意云牙的存在,于是拉着绿绮说道:“绿绮,我们出去叙叙旧吧。”   说着我与绿绮就离开了,无染与北堂灰度也随后而来,最后无尘也跟了过来。   我们坐在小路旁的石凳上,五个人围在一起话叨。   “无染啊,你终于看清自己心的真面目了啊!”   再次归来,经历这些事我竟然直呼他们的名字。无染也不是很介意,只是尴尬的握着灰度的手,道:   “是我不好,让度儿等了这么久。”   “哎呀浅夏,你这话说的,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就好了。”   绿绮竟然怪我,我看到无尘也在一边,于是笑道:“这无染都快成了两次亲了,你与无尘准备什么时间成亲呢?”   说着绿绮竟然打了我一下,娇嗔道:“什么成不成亲的,我还想多陪你几年呢!”   无尘竟然一改满面春风的人样子,此时竟然愁容不展,他道:“浅夏,应该恭喜你与大哥终成眷属啊!“   我敷衍着笑道:“多谢。”想起昨日无尘对我说的话,我竟然对他起了距离之感。   “对了浅夏,你到底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呀?”绿绮发问。   为了不透露身份又长话短说,于是胡乱编道:“其实世人只知轮回可救人,其实它也可自救。”   这时沉默的北堂灰度开口道:“所以说当你以命换命之后,其实你还可以再醒过来是嘛?”   我点头笑道:“对,不过我得昏睡一年,才能醒过来。”   “在说什么呢?”   为他们解惑后身后突然出现了无垢的声音,我们集体起身后见是无垢纷纷行礼道:“城主(大哥)。”   无垢笑着走到我身边,我问道:“你最后把云牙怎么样了?”   无垢笑道:“我让人送她回兔儿国了。我怕她留在这里你会不开心所以才将她送走,她重生之后不再是我的婆娑劫,所以也不用死其一了。”   我点头笑笑,看来无垢还是很懂女生心思的。   无垢接着说道:“我与浅夏会在一月之后重新成亲。我…”   “大哥,我也要成亲!”   无垢话还没说完,无染就迫不及待的举手,惹的我们哈哈大笑。   这时一旁的无尘也出声:“不如我们兄弟三人一块成亲吧!”   ☆、云牙惨死   当我再次披上嫁衣时正是九月十五。   下了一个月的雨,终于在这一天放晴。艳阳高照,金桂飘香。整座莲城都变成了红色的海洋,这一次成亲准备的比之前更充分,家家户户都得到了我们的喜意。   而这一次,莲城三兄弟一起成亲,倒是吸引了更多的游客前来参加,无垢已在莲街上大摆宴席三天三夜,无论身份皆可入坐。   我的嫁衣是由城内最好的秀娘用桃粉丝线在大红衣上秀了整整一个月,于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朵桃花跃然开在衣上。   骄阳似火,当三顶喜轿路过莲街时,行人的祝福声不绝于耳,这一次,我终于嫁到了我的如意郎君。   从第一次见面到坐在他身后的喜轿上,感觉一切就像做梦一般。   半个月后。   莲城迎来了我们婚后的第一场雪,鹅毛大雪在天空中飘飘洒洒的,煞是好看。无垢宫内有冬暖夏凉的方位所以不需要火盆。不知不觉姐姐竟也好久没了消息,与腾云说好如果姐姐回绝情殿它会第一时间找我,可是它还是在天上尽忠职守。   这一天,雪遍布满山田野,一片宁静,我趴在窗户旁想着心事,突然青曳跑来说无垢找我去荣华堂,于是我便拖着广色桃花裙去了。   刚踏进荣华堂只见无垢一脸黑气的高坐在上,下面跪着一个侍卫。自成亲以来,无垢待人都是和颜悦色的,今儿个是怎么了?   于是我走到无垢旁,疑惑的问:“无垢,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想到无垢竟然恶狠狠的看着我,随后对跪着的侍卫丢了一句:“你说!”   “是,”跪着的侍卫战战兢兢的回了一句,然后把事情娓娓道来:“我们几人护送云牙小姐回兔儿国的时候,路遇几位燕荡门的道士,没想到我们技不如人,云牙小姐被他们…”   看着侍卫不敢继续说下去,我不由得发问:“被他们怎么了,你说啊!”   侍卫把头低了下来,懊悔的道:“云牙小姐先是被他们侮辱,然后又打回原形,给炖了吃了。我因为装死好不容易逃过一命,才赶紧回来报告城主。”   这个晴天霹雳仿佛给我一当头棒喝。如果我在绝情殿待的好好的,无垢就不会让云牙回国,那么她也不会惨死在路上。不仅如此,我牺牲了自己的一条命去救回她,却没想到她最后也只活了一年而已。我不禁十分惋惜。   无垢看到我这个样子,大拍桌子跳了起来,“苏浅夏,若不是你,我又怎么赶云牙回国?我在云牙身上施了妖无法触碰的法术,没想到成全了几个道士。如今云牙惨死,你满意了?”   我轻蔑的笑道:“无垢,当初赶走云牙是你的主意与我无关,我并没有要赶走她的半点意思,是你后来说你派人送云牙回国的。如今死在途中,是谁都不愿发生的事情,你为何怪我?”   无垢嘴角瞥道:“我要不是因为你会赶走云牙吗?当初就因为我与你说了云牙之事,你就牺牲自己去复活云牙,我有说什么了吗?”   “对啊,就因为你一句话都没说,我才自作主张的去救云牙,而如今,我也一句话都没说,你就自作主张的赶走云牙。呵呵,无垢,是不是我们对你来说,都是想赶走就赶走,想叫来就叫来啊?”   无垢看着我嘲笑的脸庞,径直转过身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拿出腰间别着的桃花玦,眼睛盯着他的背影,含泪道:“这桃花玦你说是你心所化而成,把它给了我就等于把心给了我,如今这玦里含有片片桃花,是不是代表你的心也不如往日纯净了?”   我看着无垢并不说话,又自言自语的说着:“我们成亲半月有余,你却因为云牙而与我置气。她惨死我也很伤悲,可你能不能别把气撒我身上?如果你喜欢的是她,又为何选择与我成亲?还是说,鱼与熊掌,你都妄想兼得?”   无垢的头微微侧了过来,却始终不说话。云牙惨死,谁都是不好过的,可是他却觉得如果不是我云牙也不会离开。   荣华堂安静了许久,最后我道:“你自己好好想想。”然后转身离去。   回到了无垢宫我收拾包袱要住到偏殿去。刚走出无垢宫我就看见那颗常青的桃花树。雪花已经在树上融化,留下的是片片粉红。我想起大婚后的第一天,无垢拉着我早起来到这,他指着这棵树对我说:“当你走后,有一天夜里我伐了它,可是在你与无染成亲的那一晚,它又奇迹般的重生呢!”   我接过几片落下的花瓣,想起之前桃花玦里的花瓣,是不是因为有了花无垢才变的这样?如果可以从来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复活云牙!   在偏殿里住了好几天,天气也晴朗的好几天,我闭门不出,都是由青曳替我送饭菜而来。   窗门紧闭,我坐在塌上看着书发呆,谁知无垢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来:“小夏,对不起,我错了。”   我浑身一哆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于是赶紧下地打开房门,只见无垢一脸赔笑的站在阳光底下,如同一位谪仙刚刚降临世间一般。   无垢看到我开门后,笑笑道:“小夏对不起,前几日是我心情不好,才把云牙之死怪罪于你。如今云牙的头七已过,她也托梦给我说让我好好与你生活。所以你就原谅我,搬回无垢宫吧!”   我双手环胸,倚在门上,语气里尽是嘲笑,“堂堂莲城城主,五上仙之一的无垢上仙也会承认自己错了吗?”   谁知无垢道:“如今来认错的并不是什么莲城城主,也不是什么上仙,只是一位求自己妻子原谅的相公。”   “相公?”我咯咯笑道,“当初我做侍女的时候,你可没少让我吃苦头,如今落在我手里,我要你一点一点的还给我!”   “好啊,那娘子想怎么罚为夫?”   看着无垢答应的如此之快,竟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我想起当初他罚我的三步骤,然后道:“想当年还不是你侍女的时候,你就找各种借口罚我,如今我也要你试试看。所以,你就先跪在这吧,不到亥时不准起身,而且不准用膳不准喝水!”   “跪倒亥时?!”   “怎么怕了?刚刚不是说的挺好听的,说什么站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个相公,你要是怕丢脸,可以封锁我这里,不让别人进来啊!”   ☆、跪地认错   “这有何妨?”   无垢脸上并未露出难意,反而笑着一挥衣摆,径直的跪在院子里。   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直起身子,左顾右盼的希望没人能看到。堂堂一城之主,若是为此下跪那可真让人笑掉大牙了。而且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天,我早忘了,只是这段时间看无垢这么忙,我也就没有回宫去打扰他。   我斜眼看着无垢,没生好气的道:“算了,你还是起来吧,被别的侍女看到像什么样啊?”   无垢笑呵呵的道:“不行,娘子说了不到亥时不准起身。过了亥时她就原谅我了!”   我眼珠一转、灵机一动,道:“即便你跪到亥时,我依旧不原谅你!”   无垢抬头看了我一眼,继而又低头道表达自己的决心:“那我就长跪不起!”   “你…”无垢这么榆木脑袋还真是怎么说都说不通。于是我转身,“你爱跪那你就跪着吧!”   说着就把门噗通一声关上。坐在榻上我心里却忍不住打转,他不会真的长跪不起吧?这个无垢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突然间变的这么温柔,还下跪道歉?一年不见这性情转变的还真快,我一定是在做梦!   我捏捏自己的脸,感觉到一丝的疼痛,难道这是真的?   怀疑之际,我听见绿绮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城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跪在这?”   而无垢又恢复了他那云淡风轻的语气,道:“小夏不原谅我,我才出此下策!”   绿绮赶忙去扶,“浅夏也太不懂事了吧!”   谁知无垢拒绝,义正严辞的道:“只要跪到亥时,小夏就会原谅我的。”   好像绿绮他们都觉得是我的错,然后我在房里附和道:“对啊,人家已修成仙身,一直跪下去也无妨。”   “可…”   绿绮还想说什么就被无垢堵住,“小夏她就在房里,你去找她说说话吧。”   于是绿绮福了福身,就走了过来。她推开房门,我透过打开的缝隙看到无垢确实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心里不免心疼起来,可他竟然比我还倔,明明是他求我消气,结果却变成我求他起身,这招反客为主,无垢,你真是高明!   “苏浅夏,你怎么那么厉害让一城之主跪在院子里求你原谅啊?”绿绮关上房门后直冲我走了过来,语气里尽是责怪之意。   我摊开手无奈的说道:“刚刚你也看见了,并不是我不让他起,而是他自己不想起。”   “那你也不能就让他这么跪着啊,无尘看到了得该多心疼啊?”   我笑道:“难不成让我陪他一起跪吗?想当初他不也让我跪到亥时?我可是有仇必报的!再说他受仙身保护,不染尘世污流,怎么会有有事呢?”   绿绮想了一会觉得我说的也对,于是坐在我旁边问道:“难道你真的让他跪到亥时吗?万一今天晚上下雨怎么办?”   我突然担忧起来,却抱着侥幸心理,“不会那么巧下雨的吧。”   绿绮笑笑不说话。待屋里静默了许久之后绿绮突然开口,“浅夏,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转头看着绿绮,她已不再是那个人小鬼大、古灵精怪的绿衣侍女了,此时的她面色红润,金红色步摇在她头上来回奔波,稚气未脱的她此时红袍加身,整个人华丽异常,高贵无比。   于是我笑问道:“怎么了?”   只见绿绮面上突然一抹娇羞,低下头轻声道:“我有喜了!”   “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所听到的,成亲已快一月,没想到我们同一成亲最快有喜的却是绿绮!   “这几天一直恶心,直到今日才找了大夫来瞧,说是有喜呢!”   我抓住绿绮的手,她的手因为兴奋竟然显得有些冰凉,“那无尘一定高兴坏了吧!”   谁知绿绮娇羞的脸一提起无尘竟然忧愁了起来,她道:“我也不知为何,成亲一月,他一直闷闷不乐的,而且今早得知我有喜,他竟然愁眉不展。他,我越来越摸不透了!”   我笑着说道:“好了绿绮,你就别疑神疑鬼的了,无尘他初为夫君,初为人父,可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吧,等他反应过来就好了。”   绿绮也点点头,道:“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呢!”   绿绮与我又在房里说了会话,直至傍晚时分。我俩在屋里说说笑笑的,完全忘了屋外那人的存在,此时天空的一道惊雷,把我俩给惊醒。   我快步走到窗户那,看着天上风云变幻,乌云密布,远处还雷光闪闪,心里不由得打鼓,今天这天气来的也太巧了吧!   绿绮莲步轻移,走至我身边,看到如此天气不禁掩面笑道:“浅夏,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冬雨不比夏雨来得及,却来得猛啊!你就不怕你那夫君在雨中淋雨吗?”   正当我犹豫之际,天空又一声炸雷,把我与绿绮都吓了一跳,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至,还伴有阵阵狂风,我和绿绮只在窗边站了一会,衣裳就被雨水打湿,狂风吹的窗户打在墙上啪啪作响,我与绿绮铆足了力气才把窗子关上。   我担心依旧不肯起身的无垢,于是打开房门,看见无垢仍在雨中淋雨,不肯起身,不禁担心道:“你起来吧,我原谅你了。”   “不,娘子说跪到亥时就亥时,少一刻钟都不行!”无垢在雨中迷离着眼,那模样比平时还动人。   “那你要是真的跪到亥时我可就不原谅你了!”   “原不原谅是娘子的事,跪不跪到亥时是我的事。我只知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看着无垢倔强的脾气,我简直不知该如何应对。于是我负气走到雨中,妄图用自己逼无垢回房,谁知当我一出房门,不知从哪儿就飘来一把伞,把我遮了个严严实实,一滴雨都落不到我身上。我走到哪,那伞在空中就飘到哪。   雨水在空中连成一道线,打在瓦片上阵阵作响,那声音震耳欲聋,如果无垢没有让那把伞替我挡雨,估计我已经被雨点打的浑身是伤了。但是无垢如此倔,简直让我又气又心疼。   我站在雨中,那伞在我头顶挡着雨。我走至无垢身边,学他云淡风轻的样子道:“那好,你要跪便跪,到了亥时你就自个儿回宫沐浴,别让自己生病了。”   谁知无垢在雨中竟抱拳道:“多谢娘子关心!”   然后我就摇摇头回房了。房门打开着,雨水还不断的溅了进来,我和绿绮坐在床上唠嗑着,可目光还是时不时的往外瞥,虽然心里知道他是上仙,淋点雨没什么,可心里还是担忧。   不知不觉雨已经下了两个时辰了,外面夜色如墨,雨水渐渐的在地面快形成了一道小溪,若不是有侍女在我门外点起了烛火,我还真看不到无垢仍在门外跪着。他决心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到底是为何?   绿绮陪着我在屋里坐了两个时辰,晚膳也没去吃。她回头看看门外,继而对我道:“浅夏,城主他已经跪了许久了,难道真的到亥时才能起身吗?”   我望着绿绮无奈的道:“那又怎样?又不是我不让他起身。对了绿绮,如今你已怀有身孕,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看我也不迟。”   绿绮点头道:“那也好,不知不觉我才发现自己饿了,得赶紧回去垫垫东西,不过你也别饿了自己。”   我笑着点头说好,绿绮便唤来了她的两名贴身侍女,小心的搀扶着她。绿绮临走前还嘱咐我记得让人把水烧开,以后就不要跟无垢呕气了,我笑她真操心。   待绿绮走后,雨最终也小了下来,可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离亥时仍有一个多时辰,我屋里灯火通明,并没有让人烧水,也没有半分让无垢留下的意思。   我倚在门上,看着屋外全身湿透的无垢,问道:“你不如早点起身吧。”   无垢抬起头来,我才看见原来他面色早已苍白。他虚弱的对我笑笑,问道:“为夫今日的表现娘子可还满意?”   我还来不及作答,无垢身子竟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我惊慌失措的一时反应不过来,身子却领先脑子一步,急忙扶住了将要扫地的无垢。   ☆、半夜病起   无垢明明已经修成仙身,可以不用膳不喝水,淋雨对他来说也伤不了他分毫,可为何今日他竟会面色惨白,身体虚弱?难道散仙还有后作用吗?   我赶紧把无垢扶近屋,拿了帕子。闭着眼帮无垢褪去衣物后,用帕子在他身上胡乱擦拭了一番,继而就让他躺在床上,被子捂紧。接下来该如何,我竟也没了分寸。   看着无垢在我面前安稳的躺着,我一颗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看他如此清秀的面庞,我心里又不免激动万分,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怎么就摒弃天下所有女生只要我一人呢?想到这里我竟然笑了起来,想着我们过往的点点滴滴,还真像一场梦一般。   但是我心里始终有个疙瘩未解,难道我在他心里不及一个仙身重要吗?   突然间无垢梦呓起来:“原谅…原谅我…”   我不禁凑过脸去,想听清无垢说了什么,但一个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脸,我瞬间惊心起来,为何他的脸会如此之烫?   我又用手抚上他的额头,心里满是自责。无垢啊无垢,你身子到底怎么了?   我赶紧让人去请了大夫,又让人去煎了姜茶。大夫把脉过后说是寒气入侵,开一些驱寒补温的药就可以了。等侍女把驱寒的药端上来后已是凌晨了,我把无垢额头上的帕子换了又换,待他服下药物后却仍不见起色。   我又只好熬夜照顾他,让他不停的喝水,喝完水后被子又严严实实的捂着。看着他烧红的脸,我心里充满了愧疚,若不是我,他也不至于如此。   等到天际泛起了鱼肚白时,无垢脸上的红潮终于褪去,身上的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而我也终于抵不住困意,趴在他身边沉睡了去。   当我感觉到有人在抚摸我的脸时,我不禁被吓的醒了过来。当我睁开眼后,只见无垢躺在我身边,此时正柔情似水的看着我。我并不是第一次与他躺在同一张床上,而这一次的距离却如此近,让我不由得羞红了脸。   “怎么不在多睡一会儿?”   我不敢直视无垢的眼前,低头看着被子道:“既然已经醒来,再睡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无垢莞尔一笑,道:“昨夜真是幸苦你了,你衣不解带的照顾了我一夜,不如再睡一会吧!”   我对上眼后却问道:“昨夜你怎么回事?你不是仙人吗?怎么会生病呢?”   无垢又是一笑,反问道:“怎么?难道仙人就不能生病了吗?”   三个月后。   我陪着小腹已渐渐隆起的绿绮在后花园散步,她走累了,我便陪她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寒冬已过,如今又是一年开春,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燕子在枝头喳喳的叫着,给春天增添了一丝的生机。绿色的野草在昨夜的润物下还挂着露珠,遍地都是好景。   在我与绿绮话唠时,无染扶着北堂灰度前来。   无染看到我与绿绮在这里,便笑道:“今日两位嫂嫂怎么如此好兴致,出来赏春啊?”   我笑道:“绿绮整日憋在屋里也闷,我就陪她到处走走啊!”   绿绮笑道:“无染你不也扶着灰度出来了吗?如今灰度与我同有身孕已三月,不知是两儿还书两女呢!”   这时一直缩在无染身后的灰度笑道:“若是一儿一女恐怕这宫里就有的闹了。”   如今嫁给无染的北堂灰度已褪去男子英气,竟变成了一个小女人整日缩在无染身后,已有身孕的她变的更加羞涩,惹的我与绿绮常常打趣她。   不过看着绿绮与灰度隆起的小腹,我的神情瞬间黯淡了下来,渐渐的听不清他们三人在说些什么,只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   突然绿绮也正经起来,严肃的问道:“浅夏,我们三位一同成亲,为何我俩有孕,而你却迟迟不见动静呢?”   无染也凑了过来,问道:“对啊,难道大哥或是你,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我却支吾着,毕竟这种事还是少说为妙。“我…我…”   一向大胆的绿绮竟然猜测道:“你们不会至今还没圆房吧?”   我瞪大眼睛看着绿绮,她怎么一下子就猜出了?   于是我的思绪不禁回到我们刚成亲的那一天。那天吹吹打打的热闹了一天,无垢向来千杯不醉,我在房里已经等了他一个下午。终于在太阳快要落下的时候无垢才回来,待他进房之后一切的礼数又行完之后,屋里最终只剩下了我们俩人。我当时身上手上都是冷汗,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而无垢目送侍女媒婆们出去后,自己在床上拿了被褥枕头对我说他身子有点不舒服,不想打扰我。然后自己则睡在了榻上。   然而这一睡竟然就是三个月,我虽然心里感到非常奇怪,但我又不好问,又不好对别人说,所以一直憋在心里。渐渐的,这也变成了我的一桩心事,如今看到绿绮灰度她们都有身孕,我心里产生了点点羡慕,但是又转头一想,也许是无垢觉得我还小,明明自己就是个小孩,所以他也没有做好打算吧。   “…浅夏,你真的不介意吗?”   待我回过神来后才听到绿绮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笑笑,道:“这有什么,再说七个月后宫里就会有两个孩子了,要是有三个那还把房子给掀了啊?”   说完他们三位皆是笑笑。   反正搬不搬回无垢的寝宫也没有什么关系,在偏殿住的反而还乐的自在,只是住久了,在宫里难免会出现一些流言蜚语,各种版本的都有。   一日,天气放晴,我散步于后花园中,寒冰湖我没敢再去,不知为何突然对寒冰湖产生一种恐惧心理,好像若再去一次,那么湖底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一般。   漫步于小石子路上,阵阵莲香飘然而过,仿佛空气中都开出了朵朵莲花似的。我没有绿绮大腹便便的样子,不会失去了自由,整日闷在房里,而绿绮也不觉得闷,她正一个心儿的给孩子逢衣裳呢!而灰度有无染整日陪着,倒也不会显得无聊。   不知不觉走着,眼角突然瞥见一个人,我转眼望去,只见仍是身着银白色的谪仙似的无尘正呆呆的看着我。   我微笑着朝他行了个万福礼,不知怎的,那夜无尘发觉我的身份还跟我说了无垢的事,按理说我应该对他心存感激,但是我现在竟然对他产生了一种避之不及的感觉。总想离他远点。   无尘怔了一会,继而朝我走过来,点头问好道:“浅夏。”   他一如往昔的谦卑有礼,但却失去了往昔的笑容。我提醒道:“如今我已嫁给城主,按辈分来说,你应该叫我嫂嫂。”   “嫂嫂?”无尘竟然冷笑了一声,“我们之间有必要这么生分吗?”   我一本正经的道:“我们没有之间!”   无尘继而冷笑的看着我,却自言自语的道:“我也不知那日为何我会一时冲动娶了绿绮;我也不知为何那日我酒喝多把绿绮看作她人;我也不知为何绿绮竟然会一夕怀孕…”   “她既然已成为你的妻子,已怀了你的孩子,那你为何不能像她对你一样对她?”   “为何?呵呵,苏浅夏你问我为何?”无尘笑红了眼,“当初是你来到我身边,结果说走就走,一声招呼也不打,害的我以为…”   “无尘,请你好好待绿绮,不然,我会找你拼命。”   “拼命?你凭什么?你嫁给我大哥小日子过的风风火火的,却让我落得这般田地,凭什么?你到底凭什么?”   我转过头去,错开无尘热浪般的视线,不可思议的道:“无尘,从前的你温文尔雅,待人和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栖霞谷峰   “苏浅夏,这些都是你欠的,有朝一日,我会拿回来!”   我接下来根本不知该如何去回答无尘的话,只想着赶紧逃走为好。正当我想挪开脚步时,身后出现了熟人的声音。   “她一没打你二没骂你,到底欠你什么了?”   我回头,只见上官复春风满面的朝我走来,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我总觉得,这微笑也该出现在无尘的脸上。   “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宫里?”无尘感到一丝的不安皱起眉头问道。   上官复又搬出他那句名言:“在下乃是说书世家第九代传人上官复。二公子好,我是三公子请进宫来,给二夫人三夫人说书解闷。亦是大夫人的好友,初到宫里不识路,想着来找昔日好友请她带带路,谁知却在这里碰上了。”   说着上官复还对我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无尘看到我的样子,竟然又出口问道:“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她已嫁作人妇,你们二人再见面有所不妥吧?”   “那你呢?”上官复不解释,却反问道:“你另娶他人,她嫁做人妇,刚刚你说的那些话若是被你们的那些人知道了,又该如何作想呢?”   无尘冷哼一声,“刚刚我与浅夏只是话话家常,管他人如何做想?”   上官复折扇一看,轻摇起来,“嫂嫂与小叔子私下见面却只话家常,这说出去谁都不信吧?”   “那又怎样?你觉得又有人会信你吗?不知道是谁每日在宫门口转悠,不知道是谁用自己的奇书每天关注着浅夏的生活,不知道是谁因为泄露天机而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无尘冷眼盯着上官复,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   “你…”一向巧舌如簧的上官复此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而我也对无尘说的感到疑惑,难道他指的是上官复吗?   而上官复继而收起折扇,双手环胸道:“也不知道是谁夜夜为浅夏点亮整座宫殿,不知是谁因为浅夏死去而主动照顾她的好姐妹,不知是谁把自己的妻子当作浅夏而尽享一夜的鱼水之欢。”   瞬间无尘与上官复两人都前进一步,距离之近,嘴巴都快亲上了。   我站在一旁,努力消化着他们二人所说的话。眉头渐渐紧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们早点说该多好呢?早知道我这么抢手,反正结局也还是不会改变的!   周围的空气瞬间都降到了冰点,如今已是开春,但凉风袭来,还是让人不禁裹住衣裳。似乎周围的景色都成了静止,树叶都不敢摇动一番。   安静的可怕。突然又有一人从我身后走来,笑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回头望去,见是无垢,便如同大赦一般的朝他跑去,拉着他的衣襟对他笑着。   无垢继而又笑道:“上官先生,你怎么出现在这呢?无染他们已经在荣华堂恭候多时了!”无垢又对无尘道:“无尘啊,绿绮如今也有四个月的身孕了,你怎么都不陪在她身边啊?”   上官复先是笑笑,继而拱手道:“鄙人一进宫就迷路走到了这里,碰到了熟人就聊了几句,让三公子好等真是鄙人之过错。”   无尘也点头解释道:“绿绮的身子向来很好,更何况还要好几个月才行动不便呢!”   无垢听着他们的解释也并不责怪,只是笑道:“罢了罢了,如今无染、绿绮还在荣华堂等我们,不如我们早些过去听上官先生的故事吧!”   不知为何,自与无垢重逢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般,以前的他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又闷不作声的,而如今一天到晚的唇边都挂着微笑,让人看了格外的温暖!   上官复与无尘听到无垢的话后,二人分别退让了一步,继而又一左一右的陪在无垢身边前往荣华堂,他们男人聊起天来,我们女生果然只有靠边的份!他们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待走出拱门时,我的眼角却看见一双脚印。我歪头看到,这几天阴雨连绵,致使土地湿润,容易留下脚印,而这双脚印的主人很显然曾躲在门后偷听,那这人究竟是谁呢?   我走近一看,只见这鞋印上竟然有多祥云,趁着他们三人还未走远,我看见无垢的靴子底部竟沾了点泥,难道站在这里的人会是他吗?所以他听到了无尘与上官复的讲话吗?可现在他看起来谈笑风生般,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摇摇头,也装作自己不知道的样子跟了上去。   我们四人姗姗来迟,与无染绿绮他们寒暄了几句就入坐,开始听上官复说故事了。他本身就是一个开心果,能把一个悲伤的故事却讲的令人捧腹大笑,绿绮特喜欢跟上官复在一起玩耍,加上如今已有身孕,常常笑的肚子疼了还不肯停下来。   我与无垢并肩而坐,正听上官复讲到精彩的部分时,无垢突然用手戳戳我。当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时,却见无垢的宽袖在我面前一挥。袖子落下的时候,我却突然闻到阵阵清香,继而眼前竟出现了一片粉色的海洋:一棵棵的桃树都比我高一个头,但每棵桃树上叶子稀少,花却开的正旺。   我立身于这花瓣飘零的地方却不敢妄动,害怕自己是因为睡着了才来到这个世界,万一在这里作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而我睡着的身子也一起乱动可怎么办?   无垢却在我身后突然出现,在一片花海中圈住我的腰,在我耳边问道:“这个地方,喜欢吗?”   我不敢多出声,却“嗯”了一声。   然后无垢转过我的身子,弹落我肩头的花瓣,笑问道:“怎么了?不会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吧?”   我不做声的摇摇头。   无垢却哈哈大笑,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道:“傻瓜,我使用瞬影移痕带你来到这的,你以为我们还在听书吗?”   我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摸摸无垢的脸,难道这真的不是梦吗?他竟然会这么厉害的法术?那当初干嘛做车一天半的去不凡国啊,做马车做的我都累死了。   但无垢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搂着我道:“但是这瞬间移动的法术是很耗内力的,所以我一般不常用。”   我明白的点点头。   无垢瞬间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往前走,“前面的景色更好,我带你去看看。”   走出一片桃花林后,才发现原来这里处在悬崖峭壁之中。无垢带我来到崖边看这美景。只见我们身处的这个悬崖高耸入云,往下根本看不到底,只有片片云雾缭绕,而对面却是一个比我们这还高的峭壁。壁上长满了青苔,缝里还长出了几棵树。我看见几只仙鹤在绕着峭壁飞翔、追来逐去的打闹。   而在我们周围也有点点白云缭绕,地上一片绿草一片野花的,像极了人间仙境。   我来到这里顿时间觉得自己心旷神怡。不禁歪头问道:“无垢,这是哪儿啊?”   无垢靠了过来,与我一起俯视大地,共享着天地繁华。“当初是我成仙时发现的一处仙境,后来才知道原来仙家境地太多,而这处属于次等,所以长年以来都无人问津,仿佛把它遗忘了一般。它本叫做栖霞谷,你看那对面的峭壁,日落时就像霞光栖息在顶端一样。”   ☆、桃花林中   我望着天色渐暗的远处,只见一片火红的霞光此时正栖息在对面的山头上,云雾缭绕,似乎又在捉迷藏一般。闻着这里最清新的空气,踩着这里最松软的土地,欣赏着天地浩大,这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一般。   而无垢看到我如此这般喜欢,便开口道:“浅夏,不如我们以后就隐居在这,可好?”   “隐居?那要等我们百年归老之后啊,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你飞不飞的动呢!”我不禁撅着嘴抱怨道。最讨厌别人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了。   无垢笑笑,“等我这段时间把莲城的主要事情处理完后,就交给无尘打理,然后我就带你来这隐居,只过我们两个人的生活。若是你想念绿绮他们了,我可以随时带你下去。”   听到无垢说这话,我心里不禁乐开了花。他真的想打算与我隐居在此,看来他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于是我算着说道:“如果我们真的来这隐居的话,最起码要等到绿绮灰度把孩子给生下来,然后过完他们的一周岁宴后,那时我们就可以无牵无挂的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了。”   无垢微笑着点头说“好”。霎时间他的微笑与天边的晚霞一样绚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无垢拥我入怀,与我一起站在崖边,沐浴在云乳中,眺望远方的灿烂晚霞,这个场景,是我这生梦寐以求的,当然,也成为我日后一个最值得怀念的记忆,一个最美好的梦。   而来栖霞谷隐居,那真的只是一个希望而已!   在我沉思片刻时,无垢突然用他粗大的手将我的小手紧紧包裹住,他手掌心的温度瞬间传达到了我的全身。   我回过神来,却见无垢又笑着问道:“小夏,在想什么呢?”   我笑道:“在想我们日后的美好生活啊!”   忽然只见无垢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转眼眺望远方,沉默不语。我正满腹狐疑的想问他何事时,他却回过头来,郑重其事的问道:“小夏,我们成亲已四月有余,可我从来都没碰过你,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心下一紧,与我们一同成亲的绿绮灰度早有身孕,而他们也不免对我们有所疑问,我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但心里还是很介意,却又碍于面子不好问,久而久之竟然拖了四月有余。   见我心事重重的样子,无垢淡然的解释道:“修成仙身自有仙身的保护,与肉体凡胎不同。修成仙身后可不进食、不饮水,无三急,而且没有凡人三灾五病的。但唯一一点,就是不能与女子相结合,如若不然,则会成为堕仙之一—堕情。”   我点点头,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如果他同我结合,那么他就会破了仙界清规,沦为堕仙。所以之前,我才有不及他仙身重要的一问。   无垢续道:“之前我有试过弃仙身不用,以凡人之躯存于世间。但凡人身躯的多灾多痛是我所承受不及的。”   我恍然大悟道:“淋雨那日,你弃仙身不用,所以才会生病是吗?”   无垢朝我点点头。我心里瞬间忐忑起来,他对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呢?反正没有孩子,日后我们活的也自在些,只过两个人闲云野鹤的生活倒也不错。   无垢看我一副看开了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不过以凡人的身份活着,想必也有一番乐趣吧。”   我被无垢说的话逗笑。随即转身又是忍不住的担忧。无垢是仙人,即便弃仙身不用,可还是长生不老,而我始终是凡人,即便我拥有过轮回,即便我是最后的神,可我却只能活到百年归老。那么百年之后呢?无垢是会守着我的灵位过一辈子,还是转身另娶她人,不过我想他不会的。   在我恍神猝不及防时,无垢突然吻了过来。我被他一惊,只见他离我如此之近,我一下子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缠绵悱恻的吻惹的我心潮澎拜,笨手笨脚的去回应他。   他火热的舌窜进我的口里,与我一起在口腔里追逐打闹。温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脸上,让我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一阵热吻之后,他终是放开了我。他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而我羞红了脸颊低下头去。无垢瞬间拉起我往桃林里走。   “带我去哪啊?”   “桃林!”   无垢又把我带回到了这个花落飘零的桃林中,一片粉红在空中飞舞,煞是好看。我还未来得及欣赏美色,无垢一个转身,手扣在我的后脑勺,霸道而又深情的吻了下来。继续刚才那个柔情的吻,我满眼笑意的看着他,他每一个动作都让我如痴如醉,我想,爱慕一个人也不过如此吧!   无垢睁开眼看了我一眼,继而嘴角一个邪魅的笑,身子就重重的朝我压来。我身后仿佛有片云一般将我慢慢的往下放,我瞪大双眼见证这奇迹的时刻,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无垢已压在我身上,双手上下游走。   我感到一股很奇怪的反应,但还是推开他道:“无垢不行,这样你会堕…”   无垢用吻堵住了我说的话,接下来无论我怎么推,他就像一块千斤石一般动也不动。他扯下我身上的衣物往空中一飘,衣物就如同花瓣飘落下来。微风阵阵,落下的花瓣仿佛就成了我们的衣物。   当他进入我身体那一刻,我感到异常的疼痛,直想让他远离我的身体,可他只是紧紧的抱住我。当我吃痛的望向上方时,却见一阵金光从他身体散发出来,继而消失不见。   这金光是不是就代表他的仙身不再?   我忍住身下的疼痛,扒开他的臂膀,抬起他的脸。顿时我不禁咽了下口水,不管他额上密密麻麻的汗,只见他的眉心出现了一个紫黑色的印记,难道这就是堕仙印记吗?   “你眉心…”   “你眉心…”   谁知我与无垢一开口就说了同样的话,继而又停了下来。看着我的吃惊,无垢摸摸自己的眉心,自嘲道:“难道堕仙印记这么快就出现了吗?”   随即无垢又摸着我的眉心道:“原来轮回之人的四瓣梅花印是要与男子结合后才会出现的啊!”   无垢话音刚落,我的手就迫不及待的抚上我的眉心,果然有一个梅花印,原来传说都是真的,轮回之人真的有梅花印,而这印只有姐姐才能看得见,如今谁都看得见了。   略一思索后身下又传来阵阵疼痛,我不禁在无垢身下喊疼。   无垢在我耳边摩挲着:“小夏,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蛮横之力   转眼间四月清明,桃花凋零。   莲城宫里的桃花早已化作落红滋养土地了,只剩无垢宫前的那一棵万年常青。   无垢将他眉间的堕仙印记隐藏起来,而我眉间的印记则像故意画上去的一般,为我清淡的面容添上浓墨重彩,一时间整座莲城的大家小姐都纷纷相仿我往眉间处画梅呢!   我扶着已有六个月身孕的绿绮在后花园中散步。如今绿绮挺着一个大肚子,步履沉重,行事小心,连有腰封的衣服都不敢穿,生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事。   园中小路已被侍女们扫的干干净净,所铺的鹅卵石具有防滑的功能,所以可以大胆行走。   我扶着大肚的绿绮小心的坐在湖心亭里,看着湖对面正打扫的侍女们。想当初,我们也曾是那里的一员。   绿绮指着对面一个穿碧色侍女服的人笑道:“浅夏,你看那个穿绿色的,像不像你当初刚见到的我?”   我仔细一瞧,笑道:“还挺像的,她旁边那个穿白色侍女服的,长的也挺像我的。”   绿绮突然叹了口气道:“唉,想当初,咱们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过即便再像,她们也没有我们的福气了。”   我莞尔笑道:“绿绮说的那么伤感干嘛,做人要向前看,如今的生活不挺好的吗?多苦的困难也都过去了。不过绿绮,还好那时,我遇到了你。”   “是啊,”绿绮握着我的手,温婉的笑道:“我们一见如故,相逢恨晚,转眼也在莲城过了四五个年头了。你呀,也从当年一个人小鬼大的丫头成为城主夫人了。”   我伸手将绿绮的一缕鬓发撩至耳后,道:“你不也从一个粗野丫头成了二夫人了吗?”   绿绮野蛮的打了我一下嗔道:“说谁是粗野丫头呢!”   我就笑笑,我不说话。继而绿绮又探前来,轻声的问道:“浅夏,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你咋还没有孕啊?那次听书时城主突然把你带出去,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啊?”   听到绿绮如此一问,我瞬间想起那日在桃林中发生的事情,不觉耳根一红,低头嗔道:“你虽已为人妇,但到底还是女孩家家的,说这个你怎么不害臊啊?”   绿绮撇嘴道:“我只是问你怎么还没有孕,什么害不害臊的!”   我只是笑笑,并不答话。要孩子也不急于一时,反正我们都还年少。而且我希望等绿绮把孩子生下来后我再考虑要不要孩子,我都还没做好当妈的准备呢!   嬉笑之际只见无染从远处走来,见我与绿绮坐在湖心亭便前来说话。   “大嫂,二嫂。”无染请过安后便坐在我与绿绮的对面。   我吃惊问道:“无染,你平时不是伴于灰度左右吗?怎么今日敢让她一人在宫里啊?”   谁知无染叹了一口气,道:“别提了。她这几个月脾气一直不好,动不动就朝我发火。为了让她安心养胎,我还是离她远点吧。”   “对啊,有身孕的人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可我怎么见绿绮都是一副正常的样子啊?”我打趣的对着绿绮说道。   绿绮也跟无染一样叹了一口气,眼里尽是说不清的悲伤。   见我二人无语,无染又开口道:“大嫂,今日无垢宫来了一位仙人,你却怎么在这啊?”   “仙人?”我大呼道。   “对啊!”无染点头。   难道姐姐来了吗?可无染见过姐姐,又怎说他是仙人呢?说起姐姐我也快一年没见她了,也不知她过的好不好。还是说今天来访的这个仙人只是无垢的旧相识呢?   不管是谁,说不定会知道姐姐的消息。于是我请辞道:“绿绮,无染,你们在这里稍坐片刻,我去趟无垢宫。”   须臾间我便来到了无垢宫,一路小跑而来,到了无垢宫气喘吁吁的。我要调整好呼吸再进去。等我进了无垢宫发现侍奉跟打扫的侍女都被无垢遣了出去。这反而加深了我的疑心,刚好四下无人,我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寝宫,只听见有人在对话。   我蹑手蹑脚的依附在门上,耳朵贴着在仔细的听。   只听见无垢愤起,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回上仙,我不敢有丝毫隐瞒。尊上徒弟花浅夕私放亘古的蛮横之力出世,还进了她的体内。如今她在东海之处乱杀无辜、六亲不认,搅得东海是一片狼藉。现在正朝南方走来,世尊担心天下会因此大乱!”   无垢倒吸一口凉气,道:“亘古的蛮横之力,无人能敌。唯一能与之匹敌的,就是倾世桃花的柔和之力。”   “不错,尊上特派我前来想请无垢上仙到长留山与众掌门一同商议对抗孽徒一事。”   “我知道了,等我交代完莲城的事,就会去长留山与子画汇合。”   “如此,多谢无垢上仙了。”   说着那位小师傅就走了出来,一出房门就御剑飞行而去。我迫不及待的走进屋子,看着无垢正扶额的坐在书案前。   他看到我进来后,继而笑脸相迎,道:“小夏,你怎么来了?不是说陪绿绮散步去了吗?”   我蹙眉,道:“刚刚你们的话,我在外面已经听到了。什么叫她六亲不认,乱杀无辜?我姐姐她那么善良,怎么会杀人呢?”   无垢知道大事不妙,疾步上前来,扶着我的肩安慰道:“小夏你别担心,说不定他们只是把事情夸大了呢?不过花浅夕的身体拥有蛮横之力,始终不是一件好事。蛮横之力终究会乱其心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什么。”   我焦急万分的摇晃着无垢的身体,含泪问道:“那该怎么办?我只有这一个姐姐,你一定要帮我救她!”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的!”   第二日。   无垢将莲城的事情交给了无尘后便来寝宫找我。我坐在凳子上发呆,我不知我该做些什么,我也不知我能做些什么。看到无垢就像看到了无限希望!   无垢踏进宫来后,就对我说道:“小夏,我要动身前往长留山,与各位掌门商议,你就呆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我拉住无垢宽广的衣袖,哀求道:“无垢,你能不能带上我?如果姐姐她真的六亲不认,那她一定还会记得我,说不定我会帮上你们什么忙呢?”   无垢松开我的手,安慰道:“小夏你乖,你就在宫里等消息好了,有什么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更何况,我此番前去并不是游山玩水,亘古的蛮横之力实在强大,说不定连我都无法抵挡。此去凶险万分,你不跟着就是帮我大忙了!”   可我依旧不死心,“不行无垢,你若是不带上我,那么我偷跑着也要跟去。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你们出征的时候我乖乖呆在长留山总可以了吧!”   无垢双眼紧闭,索性心一横,眼睛睁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跳出了宫外。我正要追出去,却见无垢在宫外手一抬、依旧、一收,就把我困在了寝宫里。   我双手拍打着结界,这宫门口刚好就是结界之地,想要在往前一步根本不可能。   “这结界三天后自会消失,而这三天,只许进,不许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量在十一长假结尾!   ☆、驾云长留   “无垢,无垢你放我出来,”我用力的拍打着结界,可外面的人似乎听不见我说话一样:“无垢你放我出来,我要去救我姐姐,无垢我求你救我姐姐好不好!”   我瞬间泪如雨下,她是我的亲姐,好不容易刚相认我却自杀,她又义无反顾的照顾沉睡一年的我。当我再次醒来看见这个姐姐时,我终于找回了一种亲情的感觉。而如今却听说她因蛮横之力丧失理智、乱杀无辜,姐姐她一定不愿意变成这样。我却只能在这里等着,候着,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好无助……   我哭着蹲了下来,只听见眼泪啪嗒的落在衣襟上,落在地上。无垢站在结界外看着我,摇了摇头,唤来一个侍女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那侍女又离去。继而无垢终究是狠了狠心,驾云而去。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见无垢清瘦的身子腾云而去,月牙色的外纱在空中飘扬,为什么不能带我一起呢?接下来我又要一个人度过这漫长岁月了是吗?   我倚在门边,默默的流着泪,我似乎感受到了当年姐姐看见我倒在血泊中的感觉。姐姐,如果你有事,我该怎么办?我不喊你浅夕姐姐了好不好,我只称你为姐姐,我独一无二的姐姐,我最后的姐姐,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不要离开我,千万不要!   我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又是一片火红的晚霞,绚丽的无法比拟。   “浅夏,你怎么坐在地上?”绿绮刚踏进寝宫就看见了靠门而坐的我。   绿绮大着肚子不方便蹲下,俯视着我,我也不想起来,连哭都没了力气。   而绿绮担忧的道:“浅夏,地上很凉,你还是起来吧。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放心,浅夕姐姐她师傅可是上仙,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救她的。”   我看着绿绮,只见她朝我一笑,“这结界只许进,不许出,绿绮你怕是要和我一起呆在这三天了。”   绿绮笑道:“这有什么,反正呆在无尘宫也无聊,还不如陪陪你呢!至于膳食嘛,可以由侍女们送来,我们就且在这里安心的呆着也无妨。”   不知不觉两天已经过去。每到深夜,我就躺在绿绮身边默默流泪,无垢那没有任何消息,我也只能在这里干着急。这两天绿绮一直与我说着话,可我却没心情回答她,寝宫里有很多书,绿绮也让我为她讲解,可我变得连拿书的力气都没有。眼看明天这结界就会消失,我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罢了。   昨夜睡的很晚,今日醒来已日上三竿了,眼睛还是肿的,都快看不见景物了。我慢吞吞的穿上衣物洗漱完后,只见绿绮挺着肚子从外边走来。   她笑道:“浅夏你终于起床了,今日天气甚好,不如我们约上无染灰度一起去集市里采购些物品回来吧。”   “我不想去,你去吧。”我有气无力的说着。   绿绮走进后,看着我肿起的眼睛哈哈大笑:“浅夏你昨晚又哭过了对不对?看你眼睛都肿成啥样了?给。”   继而她从身后拿出两个勺子,我睁大双眼,问道:“这我这个干嘛?”   绿绮把我按在靠窗的凳子上,不由分说的就用勺子贴着我的眼皮,我正要拒绝,却感觉勺子冰冷,贴上我灼热的眼皮甚是舒服,原来这勺子还有这作用啊!   我就这样被绿绮安静的摁了一炷香的时间,她手酸后才将勺子挪开我的眼。笑道:“你看,浅夏,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我睁开眼后,只见远处天地一片辽阔,空中白云朵朵,青空如洗,还有一片云在空中乱扭动着身体。我突然恍然大悟,对啊,姐姐留给我的腾云,如今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我立马起身对绿绮说道:“绿绮,我要出去一趟,可能回和无垢一起回来,你不必担心我。”   “哎,你去哪儿啊?”   我话音刚落立马拔腿就跑,还好现在绿绮有身孕追不上我,不一会儿我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等我跑到了后花园中,往天上大喊着:“腾云!腾云!”   我抬着头遍处寻找着腾云的身影,在心里万分祈祷着它能出现。一旁打扫的侍女纷纷疑惑的看着我,还怀疑我是不是伤心伤到了脑子。   不一会儿我就看见一处洁白的云朵动了动身子,竟然还打了个哈欠。我继续呼唤它:“腾云,我在这,快来啊!”   腾云它听到我在呼唤它之后,风驰电掣般的来到了我面前,我深深吐出一口气,还好它没忘记我。腾云渐渐的降到我的脚下,我小心的站了上去后,对它说道:“腾云,我要去长留山!快点!”   腾云不知从哪伸出一只手,比了个可以的手势,呼的一声就带我冲上了云霄。侍女们纷纷聚了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腾空的我。   我站在云上,顾不得耳边的风声有多响,顾不得脚下城池的移动有多快,我撩开一朵朵的云。终于在不久之后,腾云终于带我来到了这长留山。   这见这长留山风景秀丽,还有弟子们在练剑。长留的上空分别悬着三座宫殿,我曾经在这其中的宫殿—绝情殿沉睡了整整一年。站在长留山上空俯视下面,姐姐的音容笑貌在我脑海中逐一闪现,我心里忐忑万分,但还是让腾云降落长留。   听说这长留有结界防止敌人来犯,但我却没见到这结界,而是直闯而入。当腾云降我稳稳的放在弟子们练剑的身后,它便自己消失了。我向他道谢后便闯入他们练剑之中。   突然一个弟子将剑刺向于我,我一下子就怔住了,还好他收的及时。于是瞬间所有弟子都停了下来,纷纷看向我。我站在其中,惊魂未定,根本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   一个领头的师兄发现异常,便朝我走来,礼帽的问道:“你是谁?为何会闯破结界来此?”   我紧张的连忙摆手,“不我没有冲破结界,而是你们没有结界啊,腾云直接带我进来的。”   “腾云?”只见那位师兄皱起眉头,“那不是浅夕师妹的腾云吗?怎么会在你这?你来此到底做什么?”   “我是来找无垢的。”   “放肆,无垢上仙的名讳你怎可直呼?你到底是谁?”说着那位师兄亮出了手里的剑。”   我吓得后退了两步,“我是苏浅夏。”   ☆、长留殿上   “苏浅夏?”那位师兄又皱起了眉头,继而豁然开朗道:“你就是浅夕师妹的亲生的妹妹?”   既然这位师兄知道我,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连连点头,“对,对!”   “你既然是浅夕师妹的妹妹,为何来此找无垢上仙呢?”   我学着他们习武之人单膝跪地,抱拳道:“这位师兄,我知道姐姐如今在东海之畔受着蛮横之力的影响已经失去了理智,我只想面见无垢上仙一起商讨如何应对之策,烦请师兄通报!”   “你快快请起。”师兄扶起我后又道:“你与浅夕师妹血溶于水,她现在虽然六亲不认,可终究应该对你还是有点印象。那我就前去试试。”   说着师兄带我到了一处宫殿,只见这里竟然比莲城宫还要繁华,比莲城宫还要庄严肃穆。拐个弯快到殿门口时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讨论的声音。   突然师兄转过身来,对我说道:“你且在这里候着,我进去帮你问问,如果不可以,你要赶紧离开长留,知道吗?”   我乖乖的点点头。   只见师兄突然严肃起来,直挺着身子进去,继而就听见他对里面的人道:“尊上,有一女子求见,她说她是浅夕的妹妹,她叫苏浅夏!”   “小夏?”无垢拍案而起惊讶的神情可以想到。   尊上,也就是姐姐的师傅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进来吧。”   得到长留掌门的认可后,我也挺直身子,迈着步子进去。只见有三位仙人高坐,两边坐着各派掌门与各位上仙,无垢也在其中,他睁大眼睛看见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无垢疾步朝我走来,拉着我的手臂问道:“小夏,你怎么来到这的?”   “姐姐将腾云送给我,我就来了。”我面无表情的对无垢说道。   “无垢上仙,你认识她?”坐在尊上右边的一位道行颇深的人说道。   曾听姐姐提起过,这长留山的掌门有两位是师兄弟,就是世尊与儒尊。世尊为人谨慎、不苟言笑,而儒尊则是游手好闲,不问世事。想必这位就是世尊了吧。   无垢答道:“她是我娘子。”   我看着无垢的侧脸,曾经有人问他我是谁,他说我只是他的侍女;而如今又有人问他我是谁,现在却变成了娘子。真是时过境迁,造化弄人。   世尊听到后脸色有点难看,但毕竟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他只好吩咐那位师兄道:“你下去吧。”   那位师兄离开之后,无垢便把我拉到他座位的身后,在我耳边轻声道:“你在这听着就好,可千万别发出声音,在这里都是一些德高望重的人。”   我又一次乖乖的点点头。   商讨进行到一半被我打断了,如今继续。对面的一位掌门站起来道:“这花浅夕六亲不认、功力大增,结合我等都不是她的敌手。这该如何处理啊?”   另一位掌门又站起来说道:“是啊,难道就眼看着她把这整个天下给灭了吗?尊上,她可是你的徒弟,难道你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高坐在中心的白子画周身淡淡金光笼罩,他为姐姐担忧而愁容满面。只见他开口道:“她若是我徒弟我还有办法,可如今她连我都不认得了。”   此时又一位掌门起身说道:“传说这亘古的蛮横之力与倾世桃花的柔和之力相生相克,既然蛮横之力出现,那么柔和之力也会相应着出现吧。只要我们找到互为桃花劫的男女二人,不就有办法了?”   世尊开口道:“蓬莱掌门说的是。可这天下之下,去哪找这二人啊?”   一瞬间众人又从希望到失望。对啊,天下之大,浮云众生,这互为桃花劫的二人,也许只是普通凡人,也许其中一个已亡故,该如何去寻找呢?   一直坐立难安的无垢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用疑惑的眼神与他对视。瞬间无垢站了起来,“我知道。”   众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一般,纷纷问道:“无垢上仙知道这二人是谁吗?”   无垢点头,“我无垢实属荣幸,这一生竟然遭遇到了两个劫。一个劫是谁都不愿意遇上的婆娑劫,还有一个就是求之不得的桃花劫。”   无垢转身又望向我,伸手道:“小夏,把桃花玦给我。”   我赶紧解下系在腰间的桃花玦,递给无垢。无垢举起它,接着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不信。身为仙家都知道这桃花玦乃我无垢之心所化而成,无坚不摧的它本无杂质。可有一次竟然掉落在地摔成两半,而我的娘子为了好看想往里面塞几片桃花瓣,结果桃花玦合二为一、恢复如初。我才知道原来我竟遇上了我的桃花劫。”   众人又纷纷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也一时没反应过来。无垢说,我是他的桃花劫?桃花劫?就是说我们从古到今都是一对,都互为彼此的桃花劫吗?我有点不敢相信…   “既然你已经遇上了桃花劫,又为何迟迟不说?你娘子不是花浅夕的妹妹吗?难道你们根本不想救人?”一位掌门咄咄逼人。   无垢狠狠瞪着他,说道:“世人皆知倾世桃花的柔和之力传神不传仙。难道崆峒掌门没有听过上邪与坟间的故事?”   崆峒掌门身子抖了两抖,战战兢兢的说道:“我,我当然听过。”   无垢又背过身去,说道:“上邪与坟间两位都是神,而上邪却手无缚鸡之力,只拥有轮回而已,所以她才将自己的倾世桃花之力传给坟间。而如今,神已全军覆没,世间难寻,无人知晓若将倾世桃花之力传给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而且如何传力也不得而知。那我说与不说,又有何分别?”   众人皆心知肚明,世人皆受不起神的恩惠,更别提神拥有巨大的倾世桃花之力了。一瞬间又陷入失望之中。   无垢在我面前看着我,我却失望的低下头去,到底如何才能救我姐姐?到底该怎样做?难道我又要承受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吗?他们说如今的姐姐已经变得六亲不认,开始乱杀无辜,所以她也会亲手杀了我的,对吗?连长留上仙、无垢都无法阻止,这一次是不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神入梦来   转眼也来到长留山有好几日了,每次他们例行商议大会,我都会跟在无垢身后,虽然对他不理不睬的,但仍是站他身后听着商议结果,可结果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这天下午,在房里实在呆的无聊,就出去透透气。一路上鸟语花香、风景秀丽,仿佛让我置身于画中一般。建筑华丽异常,连修行的弟子都颇有仙风道骨一般。   我站在崖边俯视者尘世,只见在太阳将要落下的那一边浓烟四起。隔得如此之远,但站在最高处还是能看见那里火光冲天,似乎都能听到妇孺的哭喊呼救声。   当我正诧异发生了何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音:“那里,便是浅夕的杰作!”   我回头望去,只见那人是领我进殿的师兄,我朝他行了个礼,他也对我抱拳鞠躬。   继而他又笑道:“没想到浅夕还不容易寻得的亲妹原来已经嫁人了,而且嫁的还是无垢上仙!”   我低声回道:“如果当我知道姐姐会变成今天这样,那么我必不会与无垢成亲。”   “哦?”师兄笑道:“难道浅夕性格大变是与无垢上仙有关?”   我摇摇头,“非也。当时幸得姐姐照顾,沉睡一年后苏醒,若不是牵挂于他,恐怕我定会陪在姐姐左右!”   师兄突然又无奈的笑道:“厮人已变,再后悔也枉然。”   我突然抬起头,看着这位眉清目秀的师兄问道:“浅夏还不知道师兄大名呢!上次之事多谢师兄!”   他抬手拒道:“我是落十一,世尊的大弟子,也是浅夕他们入门时的师傅,浅夕有一灵虫格外讨人喜欢,加上她自己不屈不饶的性子,故而与她走的近了些。”   我行了个万福礼,道:“多谢十一师兄对家姐的照顾,这恩情,我俩姐妹怕是来世再报了。”   落十一急忙扶我起身,嗔道:“什么报不报的?你们都先管好今生再说。你知道吗?浅夕平时最在乎的就是你这个妹妹了。她刚进长留山时,要做长留弟子必须通过考验,而在其中一关,她身陷险境,命都差点丢幻境里了,可是她都还没有找到她妹妹,所以又拼死拼活的爬了起来。”   “还有一次,她不知从哪里得来些金银首饰之类的,可是却从未见她带过,只是一个劲的在收藏着。我就问她为何不戴,结果她说她怕她妹妹从小在穷苦人家长大,没机会戴这个,所以她就先收着,等她找到了妹妹,再如数全送。”   “在你沉睡期间,我曾去绝情殿里找过她。可是她却不由分说的赶我下来,我问为什么,她说你在睡觉,不能打扰你,虽然你已经睡了快一年了都还没醒。苏姑娘,你是浅夕唯一的妹妹,你可一定要让上仙他们救救浅夕啊!”   我听着十一师兄给我讲姐姐的事情,泪又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原来这么多年她生存下来唯一的信念就是找到我,可是姐姐,为何这次你不继续坚定你的信念反而被亘古的蛮横之力吞噬了呢?   “若是无垢他们能救,又何必等到现在?”我指着那个冒火光的远方,道:“十一师兄你看,姐姐就在那个地方,火光四起,流民逃亡。她在那里饱受着蛮横的煎熬,而我却在这一方净土什么事都不能做。”   落十一走到悬崖前,一掌愤恨的排在护栏上,那护栏瞬间裂出几条缝。这一掌下去,有替浅夕鸣不平,有怨自己无能力。他一阵风似得转过来问我:“不是说你与无垢上仙互为彼此的桃花劫吗?你们的倾世桃花之力呢?不是说倾世桃花与亘古蛮横相克吗?你们怎么都无所作为呢?”   我无奈的摇摇头,似乎此时的我软弱的除了流泪真的无可奈何。“我手无缚鸡之力,而且倾世桃花之力传神不传仙,更何况,我更知道如何开启这股力量。”   接下来只听见两声长长的叹息,这叹息似乎在叹黄河流水不向西,太阳升起而西落,无限夕阳近黄昏。可是我记得姐姐曾经说过一句话,“但使夕阳无限好,何必惆怅近黄昏”。   对,何必惆怅。我擦干泪水,眼睛笃定的望着远方,那一片可与夕阳争辉的火红,正冉冉升起…   又是一个夜晚,接连几天都一无所获,我躺在屋子里,回想着这几天所发生的人事情。今天白天我去了趟绝情殿,如十一师兄所说,我在姐姐的床底下找到了一个盒子,一打开里面金光闪闪,果然是姐姐留给我的首饰,可是我和她一样都不爱戴这些。可是还未等到她亲手交给我,说不定再见已是陌路了。   而我在盒子里还发现了另一样东西:手帕。上面竟然画着长留上仙的仙姿,但画旁还有一行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它的下一句是:心悦君兮君不知。我一下子就呆住了,好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一般。姐姐竟爱上了长留上仙,可上仙却为她而中毒,姐姐只好自己去聚集九大神器来引出可治奇病的轮回石。可十件神奇聚在一起并且解开封印就会释放出蛮横之力,而蛮横之力依附在姐姐体内,姐姐立马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淡淡的月光从高空洒落在地,好像给地面铺了一层银粉。窗外的竹子在窃窃私语着,风儿又阵阵低吟,惹的我是翻来覆去的都睡不好觉。   可是突然我却渐渐失去意识,进入到了梦乡。在梦中我突然到了一片彼岸花开之地,妖冶的彼岸花一大片一大片鲜红的开着,却与那日的火光无法比拟。这彼岸似乎就与我染红的那片血泊一样,耀红了我的眼。   在梦中也是夕阳西下,它惨淡的红与花鲜艳的红形成一个浓烈的对比。我散步在这片花海中,每一朵彼岸仿佛都是那日从我身体里跳跃出来的血滴一般。   我本以为我是在梦中,谁知却听见有人在呼唤我:“浅夏,浅夏。”   我转过身去,只见一位红衣女子站在身后,她站在广袤无垠的彼岸花海中,眸若清泉的看着我,一双玉手置于胸前,端庄优雅,简直是一代荣华。仿佛就是彼岸仙子一般。   我信步走上前去,看着她的花容月貌,呆呆的问道:“你是谁?这里不是我的梦中吗?”   她巧笑倩兮,轻启朱唇道:“倾世样貌无为用,桃花女子入梦来。浅夏你好,我是上邪。”   “上邪?”我不禁大呼起来,那个我听闻已久的上邪,就是前一个轮回之人而且还是神的上邪?我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出现在我的梦中,对了,这只是梦中啊!   上邪掩嘴轻笑,这一笑千娇百媚,惹的万千彼岸花都瞬间低下头去,她道:“我留有一口气存于世间,是想与你说如何开启你体内强大的力量的。”      ☆、倾世桃花   我喜欢清晨的阳光,好像觉得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   早晨清新的空气早已在封闭的屋子里蔓延开来,鹤唳声不绝于耳,仿佛在梦中都还能听见花开的声音。太阳从东边冉冉升起,旭日的光辉照耀大地。   我突然从床上醒来,一下子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像昨天竟做起噩梦一般。可是昨夜那个梦又那么真实,让我不禁感叹原来传说中的上邪是如此的完美无瑕。   我看看窗外,太阳已经升起好久,怕是无垢早已去了殿内议事。最近商讨大会越来越频繁,并非他们无所事事,而是已经失去理智的姐姐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我又不禁想起昨夜的那个梦,在梦中上邪教我的东西难道可行?不是说传神不传仙吗?   正当我失魂之迹,房门却突然被打开,然后走进来一个人,趁着无人发现他时又赶紧把门关上。   “上官复?”我赶紧用被子把自己身体给遮起来,然后躲在被子上穿上衣服。   上官复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害怕自己来此会被发现似的。   我套好衣服后立马下地,顺便用手指拨弄秀发,不解的问道:“上官复,你怎么来这的?”   他观察周围发现没有异常后这才与我对视,他咧嘴笑着,齿若编贝。“桃花劫之女拥有倾世桃花的柔和之力,我知道如何打开你体内的力量。”   听到上官复说起,我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道:“你是指用血和泪滴在桃花男的心上?”   上官复瞬间面如土色,好像本来这世间只他一人知道,可我却把这法子给说了出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笑道:“昨夜上邪托梦给我,我原以为就只是一个梦而已,如今看来,她所说并不假啊!”   于是上官复又急道:“那你还在等什么,你身上的桃花玦不就是无垢的心吗?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救你姐姐吗?”   我愣了一下,紧握住手里的茶杯,愤恨的道:“谁说我不想,只是就算打开了力量又有什么用?我手无缚鸡之力,即使拥有这强大的力量也不知如何使用,可这股力量又恰好传神不传仙。”   “哎呀,”上官复又火急火燎的坐在我对面,开口道:“什么传神不传仙啊,那都是古人的谣传。当年上邪是桃花女,拥有倾世之力,可她也与你一样不知如何使用,所以才将这股力量传给她的爱人坟间,她相信坟间会用这股力量去守护一方和平,而恰好坟间也是神而已!”   我看着上官复此刻因为心急而皱起的眉头,又重复了一遍:“恰好坟间只是神?所以这句话是谣传?可上官复,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会是二十一页的预言吧?”   上官复华丽丽的白了我一眼,“若是二十一的预言我敢告诉你?我早避之不及了。我是从书里看到的。”   看到上官复如此说我就放心了,若他为此而将二十一页的预言与我,那么他就会不得好死。虽然和上官复的交情并不是很深,但到底也是一条命。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开始啊!”   上官复见我走神的样子赶紧催促着。我回过神来后就立马跑回我的床边,在柜子里拿出那枚桃花玦。我看着这枚桃花玦,心里暗暗的嘱托道:我姐姐就拜托你了。   事不宜迟,我就将桃花玦放到桌子上,上官复站在一旁。上邪说爱一个人为他付出的除了血就是泪,于是我拿出一根针往自己手指扎,一滴鲜红的血就冒了出来;正好这几天我为姐姐都快流尽了眼泪,又是掐又是吼的终于挤出了一滴泪。   上官复却嘲笑我道:“平时你那么多泪,到需要的时候却流不出来了!”   我白了他一眼,继而照着梦里上邪于我说的话去做。我左手中指上有一滴泪,右手中指上有一滴血,血泪交融,是爱一个人的至深之处。   而后左手的泪滴在桃花玦的“无”字之上,右手的血滴在“垢”字之上。心里默念上邪教我的口诀:蒹葭苍苍,在水一方;倾世伊人,桃花绽放!   话音刚落,只见玉佩面上的血与泪竟自己移动并混合在一起,而后一道柔和的粉色光芒渐渐闪现,血泪化作一粒种子,而这粒种子竟然在玉佩面上逐渐长成一株小小的嫩苗,随后又迅速生长出叶子,嫩芽,又长出叶子、嫩芽。到最后竟长成了一株小小的树,瞬间生出花苞,花苞又开出花来。从血泪交融到长树开花,不过须臾时间,这期间我与上官复简直是盯着它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神奇的时刻。   只见这株迷你的桃树竟自己落下了花瓣雨,加上粉色光芒围绕,就是一颗奇珍异宝般。桃树又自己抖动了一下,花瓣便簌簌的往下掉,随后花瓣掉光,桃树又凭空消失了。   “树竟然消失了,然后该怎么办呢?”我看着这些桃花,每一片花瓣似乎比芝麻都还小,我都不敢伸手去瞧。   “嘘。”此时的上官复一本正经,十分严肃,“不要说话,接下来应该不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疑惑的看着上官复,那些落在佩面上的花瓣瞬间腾空,如万马奔腾之际朝我双眼而来。当花瓣进入我眼中时,我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觉得身子忽然被重物一击,直向后飞去,重重的砸到墙上又落了下来,还好有床接住了我。上官复只见眼前有光一闪而过,随后我就飞着被砸到了墙上,他连忙跑过来想知道我情形如何。   我已经顾不得身子哪里疼痛,只觉得眼睛灼烧,发热,烫的厉害,像是被火燃尽一般。痛的我直捂住双眼在床上打滚。仿佛是没了自己的眼睛一般,已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眼前一片黑暗,如同一个空洞般,我在里面走,再也无法看到光明一般。   但渐渐的,眼部的灼热已有所缓解,我能感觉双眼已经在黑暗中找到了光明,而那光明,恰好来自于无垢的眼睛,他那双灿若星眸,走进了我的生命,点亮了前方所有的路。   当眼部最后的一丝疼痛散去,我拿开双手,却发现我早已泪流满面,在那种疼痛万分的情况下,姐姐是我支撑下去的动力,而无垢给了我一个方向。   上官复坐我旁边,用袖子帮我拭去满脸的泪,他笑道:“眼开倾世桃花,如今只差最后一步。”   我正想问还有最后哪一步时,却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力量正往上涌,涌的我根本无法说话,那种感觉像要呕吐一般。那股力量越往上,我就越发觉得躁动不安,最后它们停留在我眼部,我呼吸变的越来越急促,视线变的模糊清晰又模糊清晰。我感到自己身体像是要爆炸了般,实在忍受不了这股压力终于爆发了出来。   “啊—”   随着我的怒吼,竟从我身体里冒出一道金光,金光所到之处,必伤及无辜。上官复本坐在我身旁,可被金光攻击的竟往后翻了几个身,滚到了地上,随后吐出了一口血。整个屋子瞬间一片狼藉,瓷器凭空碎掉,椅子桌子也被四分五裂。   当我觉得身体里的那股力量释放出来完毕后,又如同虚脱了一般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我歪过头,只见秀发竟格外乌黑亮丽了起来,而皮肤变的更加白皙紧致,吹弹可破。   我感应到自己的力量后一下子从床上腾身而起,却见因我而吐血的上官复,于是连忙扶他起来,愧疚的道:“上官复对不起,都害你吐血了,你没事吧?”   上官复捂着自己的胸口,笑着摇摇头道:“无碍。你还是赶紧去找长留上仙吧,他是你姐姐的师傅,他们二人师徒情深。他一定会设法保住你姐姐一条命的。”   我点点头,于是马上跑出门去,只见释放了这股力量后,身子也轻盈了许多。但当我打开门后却一针狂风吹来,吹的我站不住脚跟。   幸好上官复及时在身后扶住我,狂风吹的我摇摇欲坠。   “怎么天地间忽然变的这么暗了呢?难道狂风暴雨将要来袭?”   “如今两股巨大的力量都已横空出世,你说天地间还能不风起云涌吗?”   我踏出门去,却见外面乌云密布,时不时的亮出几道闪电,雷鸣还未出现,想必这将会是一场狂风暴雨。离长留山的不远处就看见了一片火光冲天,那片火光之后的城池早已被烧的只剩浓烟四起了。难道姐姐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吗?半空中的乌云正快速流动,一瞬间天地风起云涌。   衣裳被狂风吹的已紧紧包住我的身体,玲珑有致的身材已凸显出来。我转过身对上官复说道:“你在屋子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上官复却一把抱住我,似乎要永别一般,眉头紧锁的他甚是少见,“你行事要万分小心。”   我笑道:“知道了。”说完就朝远处跑去。   上官复孑然一身立于乌云之下,呆呆的朝我挥挥手,却不知这一见已是永别。   ☆、不愿复醒   看着一行人正乌泱泱议完事出来,个个都提兵器拿刀剑的,好像要奔赴战场一样。   还好我一路跑,正赶上他们要出兵。于是我赶紧叫住了前头的人:“无垢,无垢。”   无垢见我在身后呼唤他,便回过头来看我,然后会心一笑的瞬间移动到我面前,一大行人在长留上仙的带领下纷纷停了下来,似乎在等着我与无垢的话别。   无垢来到我面前,微微笑道:“小夏,你姐姐她已经在长留山脚下了,为了避免让她伤及无辜,平添更多死亡,我们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战。小夏,以后若是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摇头,问道:“无垢,你没发觉我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却见无垢微微蹙眉,道:“刚才我好像一直都感应不到你的存在了。”   我豁然一笑,拿出腰间的桃花玦,如今桃花玦里的桃花竟然变成了棕色,似乎已经枯萎了,可在这玉佩里待了长达两年之久的花瓣怎会突然间就枯萎呢?估计它的生命已经燃耗了。   无垢看着变色的桃花玦,正奇怪发生了什么事呢,我就牵起他的左手,与我的右手十指紧扣,我们手中间还隔着一枚桃花玦。然后我笑着又一次的吻上了无垢的唇。   这一幕惹的众人是纷纷转过头去,世尊想发火可又发不得。一时间议论纷纷。我全然不顾,就如同上次不凡国来袭,我吻上无垢的唇一般,依旧是冰凉的。在这春夏换季,狂风呼啸中,我竟然感到一丝的暖意,而不出我所料,我们手之间的桃花玦就像一个传导器一般,从我身体里吸取的力量过渡到无垢身上去,瞬间我们全身都散发着粉色的光芒。无垢反应过来,想起那句“传神不传仙”,妄图与我分离却又紧紧粘在一起。   狂风呼啸的愈加放肆了,最后一股力量传给了无垢我也又一次的完成了我的使命。我看着无垢不知所措的样子解释道:“所谓传神不传仙那句话根本就是谣传,上官复已经告诉我了。”   “谣传?!”无垢不可置信。   我点点头,“是的,”随后拉着无垢的手臂恳求道:“无垢,我把倾世之力已经都传给你了,可我只有那么一个姐姐,所以你一定要救她,好不好?”   “倾世之力?你刚刚把力量传给了我?”无垢又是一幅不敢相信的眼神。   我又一次的点点头。上官复对不起,我没能按照你的话把力量传给长留上仙,比起姐姐的师傅,我更相信我的相公。他知道姐姐对于我的重要性,所以为了我,他一定会设法保住姐姐的。   无垢柔情脉脉的看着我,一瞬间拥我入怀,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小夏你放心,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把花浅夕给你带回来,我会尽我所能。你在长留山,等我归来。”   我也紧紧拥着他,看着他被风吹的凌乱的头发,说道:“我会在这里,等着我生命中最亲的两个人归来。”   这一次,又是我看着无垢的身影离去。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浩浩荡荡的长留弟子以及各派援手,平时与姐姐交好的弟子也在其中。等待的滋味最难熬,而这一等,那么生,要么死。   我站在悬崖边看着下面,除了各种仙法偶尔划破天际外其余的都被乌云挡住了,根本什么都看不到,连一片嘶喊声都没有。   天地间风起云涌,云卷云舒、花开花落,这些都是我无能为力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的祈求上天,希望它能对我好一点,希望它能对我姐姐好一点,让这个世间少一点坏人,多一点和平。两股史前巨大的力量相抗衡,拥有的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我相公,却互相对立着,我并不希望哪一方能赢,我只希望无垢能用柔和之力将姐姐体内的蛮横之力驱逐出去,恢复以前那个疼我爱我的姐姐。   我在祈祷的同时,却发现肚子里微微有个东西在动,我不禁抚摸上去。我能清清楚楚的感应到它的存在,难道,我有孩子了?   想起那日在桃林里,无垢对我说要个孩子,而如今,孩子就在我肚子里。它已经出现了,无垢,你听见了吗?我肚子里有我们的孩子了。我不禁欣喜万分,可是却又愁容满面。   我回到屋子里,却不见上官复的身影,有一弟子说他已经下山去了。可上官复,有什么事急的你现在就下山呢?   无垢他们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什么消息都没有,急的我是心急如焚。我害怕带来的会是坏消息,但我也怕没有消息。   我在大殿里来回的踱步走着,希望能有一个弟子回来,告知我前线的战况如何。在我焦急万分、理不清思绪时,终于见到两个弟子提前归来,只见他们身上的衣服变的破破烂烂,还沾点泥土。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我终是怀着万分忐忑的心情走上前去。   “请问,结果如何?”   他们二人笑容满面的归来,但见到我后竟然脸色大变,急忙向我行礼,而后支支吾吾的说着:“无垢上仙的柔和之力对抗花浅夕的蛮横之力自然更胜一筹,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说呀!”既然更胜一筹那就有机会救姐姐,为什么还会有可是呢?   另一个弟子道:“可是蛮横之力在花浅夕体内待的似乎颇为满意,已经吞噬了花浅夕的身体,要除一起除,要留一起留。尊上与无垢上仙为了人间和平,最终决定将蛮横之力与花浅夕的肉身封印在亘古,而灵魂,则静候轮回。”   我听到这个通天噩耗,像一根支撑着我的铉突然间断掉一般,身子不稳的竟向后退了几步。   最终决定将肉身封印在亘古?灵魂静候轮回?所以我与姐姐,只好来世再见了,对吗?   姐姐,我的姐姐,说好不离开的呢?   我还记得那一天在绝情殿,姐姐跟我道别,说她要为尊上去寻找解药,而我说早点回来。谁知一去终是不再见,而那一见,竟成了永别…   早点回来…   与姐姐说这句话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旋,最后一面的场景也一直在我脑海里转悠,她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在她床底下找到的发钗,都不见了,连同她人一起,瞬间就不见了…   无垢,你不是说你会拼尽全力把姐姐带回来吗?你说过的话难道忘了吗?你骗我,你骗我,你还我姐姐,还我姐姐…   我呼吸渐渐变的急促起来,泪一颗颗的往下掉,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觉得腹部一痛,而腿间好像有什么流了下来。   我终是抵不过身体的疼痛与心里的创伤,一下子昏倒在地,不愿覆醒…   ☆、只若初见   我还在娘胎里时,姐姐就经常趴在娘亲的肚子上与我说着话,她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记得她说了什么。那时的姐姐也只有两岁,却总是盼望着我这个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到来。   有一次,父亲外出教书,娘亲坐在门槛上绣着花,而姐姐就伏在娘亲的腿上,娘亲打趣的问道:“夕儿,你希望娘亲肚子里这个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小小的浅夕虎头虎脑,一幅大人模样奶声奶气的说道:“我希望娘亲会给我生妹妹,这样我就可以照顾她,保护她,把好吃的先给她吃,好玩的先给她玩。”   “可如果是弟弟,夕儿你照样可以保护他啊!”   “不,”浅夕非常肯定坚决的说道:“如果是弟弟,那么他身为男儿就不需要我保护了,而且他还会和我抢吃的,抢玩的,也不会跟我说心里话。”   后来我出生后,当姐姐看到我兴奋的手舞足蹈,后来她发现了我有一个只有她才能看见的胎记,这让她对我这个妹妹愈发照顾了。可是后来有一群强盗来了我家,抢走所有的财物不说,还带走了尚在襁褓中的我。一群大老爷们带着一个婴儿自然引起一些正义人士的怀疑,所以他们为了自保,又把我丢在了一个荒无人烟之地。说来也幸运,我养父养母的村子刚好遇上天灾,他们连夜赶路的逃了出来,恰好捡起孤婴。一直没有生育的他们以为这是上天的恩赐,便把我带了回去入住到苏家村,一待就是十四年。   姐妹好不容易重逢后,我却以命换命倒在血泊中,姐姐忍着又一次失去我的悲痛把我带离那个伤心之地。一年之后终于苏醒,却又一次被迫分离,而这一次的分离,真的成了天人永隔。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和无染成亲那次,姐姐真的有在梦里与我相见,而成亲当天,她也有抽空来看着我出嫁,只是最后她不得不提前离开。   我从噩梦中惊醒过来,额头上尽是密密麻麻的汗,梦中我与姐姐又一次相逢,而每一次的相逢却都是为了再一次的离别,我多么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梦,而梦里,我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小夏?小夏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惊魂未定之后我才看到原来我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我看着那个人满脸愁容,担忧的神情以及皱起的眉头。我环顾四周,这里竟然是我非常熟悉的无垢宫,而此时,我从寝宫里的床上醒来。我隐约的记得,当那两个弟子告知姐姐出事以后,身体一片疼痛,而心里也满目疮痍,然后就倒地不起,谁知再次醒来,又回到了这无垢宫。   我怨恨的看着无垢,一言不发,我恨他为什么没有保住我姐姐,我恨他为什么说话不算话,我更恨他口口声声说为了我着想而让我连姐姐的最后一次面都没有见到。无垢,我现在好恨你!   无垢担忧的上下打量着我的身体,又十分自责的低下头道:“小夏对不起,我真的很想让你姐姐活下来,可是蛮横之力占据着她的身体,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而为了天下苍生,我不得不这么做啊!小夏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等你身体好了之后,我们就去栖霞谷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可好?”   “闲云野鹤的生活?”我冷笑了一声,“无垢你想的可真好,姐姐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亲人,连你都比不上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而如今,她被你害的惨死,肉体被封印在亘古,灵魂候着轮回,这下你可满意了?”   轮回之人上一次是上邪,这一次是我,中间隔着数万年,而姐姐的灵魂只有得到轮回之人的一滴血才有可能投胎转世,在此之前,她连孤魂野鬼都算不上,四处漂泊,害怕被人的阳气烫伤,害怕被道士的黄符封印。   “不,这其中有你不知道的隐情。你知道吗,原来子画他竟然对你姐姐动情许久,最后世尊摩严知道自己太过执念、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所以弃了自己一生的修为,而让你姐姐的魂魄得已转世重生。”   听到无垢说这话,我不免激动起来:“所以姐姐不必在世间兜兜转转,而可以投胎了是吗?”   无垢点头,“对。所以小夏,你也别太伤心了,子画已经在世间寻找她的转世之人,说不定很快你就见到你姐姐的转世了。而至于孩子,小夏,你也别伤心,我们总会再有的。”   “孩子?”我惊愕万分,方才恍然大悟起来,我已经有孩子了,但是在听见姐姐出事的消息后,我先是感到腹部一阵剧痛,然后承受不住身体与心里的压力才昏厥过去,而无垢却说我们总会再有的,所以他的意思是…   孩子?呵呵,我都还没有准备好做娘的准备,怎么配有孩子呢?呵呵…   无垢掩埋住自己的悲伤,安慰起我道:“小夏,大夫说你是因为失去亲人悲痛万分而导致小产,如今你忧思郁结,身体变的非常虚弱,所以这段时间,你调理好身子要紧。”   我根本听不见无垢在说些什么,手不自觉的抚上肚子,几天前我还感觉到这里有个小生命在跳动呢,怎么如今感应不到了?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跳累了,想休息休息对吧?那么我就只准你休息一会哦!   泪,情不自禁的往下掉,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浸湿被褥。无垢看着我如此,心中不免有些伤感,“小夏,你怎么有了身孕也不跟我说呢?罢了罢了,如此万事都已过去,一切都风平浪静,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还会有孩子?”我抽泣着、冷笑着,仿佛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笑话,“无垢,我和你不会再有孩子了,你不仅害死了我姐姐,还连累了我的孩子,无垢,从今往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说着我对上了无垢的眼睛,眼神里满是怒火,而他的眼神从最初的空洞到后来的柔情到如今的不敢相信。   他摇摇头,双手覆上我的肩膀,眼眶也泛起氤氲,异常激动的人道:“小夏,这不是我的错,你不能把所有的罪都怪到我身上来,我并不知道原来你已经有了身孕,我更不知道那两个弟子如实说出了实情而害的你伤心昏厥过去。”   我打掉无垢的手,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看不清他此时的样子,“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听上官复的话把倾世之力传给长留上仙,最起码他会留下姐姐一命!”   “小夏,就是他宁愿负你姐姐也不愿负了天下的。”无垢也冷静了下来,淡淡的说着。   白子画他为保天下苍生所以负了我姐姐?呵呵,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手有一次的抚上我的腹部,原本有的跳动为何如今没有了?不是说让你休息一会就继续跳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为什么你们都说话不算数?为什么?   “无垢,”我轻声唤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可是小夏…”   最后我几乎是吼着说道:“出去!”   “你若不出去,我就死给你看。从今以后,除了送膳食的侍女进出之外,其余人等一律不得踏进这里,否则我就自刎。若是不信,”说着我看了看无垢,“大可以试试。”   无垢看着我如此心灰意冷的样子,迫于无奈只好起身说道:“那行,小夏,你若需要我,只需要呼喊一声,我随叫随到。我会命人守护你这里,保证不让任何人打扰你,等你想清楚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只过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我听不得无垢说着这份哄话,有一次的吼道:“出去!”   最终无垢住了嘴,讪讪的退了出去。屋子里空无一人,我终于可以放肆的哭了出来。这些天承受了太多的压力,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我找不到一个支撑点,再也没有什么能不勾起我往日的回忆,如今我的脑海里除了姐姐,就是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子…   所以,我根本不配为人妹,为□□,为人母吗?   第二日,我依旧是闭门不出,除了每天进点维持体内的食物,其余的时间我都在默默流泪,刚好没人打扰我,我真的需要独处,需要一个人冷静。   而这时,外面却吵闹了起来。   “你让我进去。”“不行,城主吩咐过,没有大夫人的命令,谁都不准进去。”“我跟你说现在浅夏肯定悲痛万分,她要是在里面一个人想不开了怎么办?你负责吗?”“城主交代过,没有大夫人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进去。”   “你…你真是冥顽不灵!”绿绮被这个守门侍卫不懂得变动的性子着实气着了,无奈只好对着里面喊:“浅夏,我是绿绮,你打开门,让我进去看看你好不好?”   绿绮?她来看我了,毕竟一进宫就与她是姐妹,如今已有三四年了。三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她却每在我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我们之间有欢笑、有吵闹,可还是彼此亲密无间。对啊绿绮,如今我只剩下你了,可是我却不能让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于是我擦擦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外喊道:“绿绮,你如今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吧,别在外瞎逛了,赶紧回去休息着吧。”   “不行啊浅夏,前几日就听说你昏迷不醒,我想来看你可是城主不让,好不容易等到你醒来了可以看望你了,你怎么还闭门不让我进呢?我保证只看你一眼,看到你没事我就走,行吗?”绿绮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对我说道。   我心里竟然有几分动摇,可还是定了定神,坚定的说道:“绿绮,我真的很好,真的没事,你回去歇着吧,我刚经历丧秭之痛,刚失去孩子,这份晦气传给你可不好了。”   “哎呀浅夏,咱们都是姐妹,我又怎会忌讳这个呢?”   最后我实在别无他法,只好威胁道:“绿绮你再不走,就别逼我想不开了。”   “好好好好,浅夏你别冲动,我这就走,这就走。”   绿绮终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我在房里叹了口气,幸好,我还有她。   我又能怪得了谁呢?若说怪无垢不救姐姐性命,可是在那种危机时刻,自然会舍姐姐而护苍生;若说怪无垢不让我见姐姐最后一面,可是我明明有腾云,我都敢驾云去了长留山,为何真的听信无垢的话而乖乖的呆在长留呢?若是怪无垢连累了这个孩子,那更是无从怪起了,明明是我身子不中用,护不起孩子…   怪我,都怪我…   ☆、终是劫难   绿绮孩子出世的那一天天气并不好,虽说正值炎热夏天,可是因为姐姐为祸人间的关系,今年的天气可以说是变化无常。明明是六月夏天,却飘起了漫漫白雪,好像要为谁喊冤似的。   昨天还热的我不得不打开最角落的一扇窗子透风,而今早我还在睡梦中时,就听见了窗外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便听见外面有侍女惊讶的说了句“下雪了”,我才立马起身打开窗户来看。只见从天上飘下雪花朵朵,六月飞雪,竟也成了奇观。   这些天闭门不出,却总是在这扇角落靠北的窗户呆着,望着那一角小小的天空,又时不时的感伤起来。我有想过出去,可是手碰到房门的那一刻我又后悔了。身子是在大夫的调理下越来越好,可是心呢?我觉得我已经渐渐的记不起姐姐的样子了,我们见面的机会太少,分开的太早!   午膳过后,我依旧呆坐这窗户旁,看着飘飘洒洒的雪,看着它逐渐的把这片大地覆盖,其实雪落是有声音的,只要你安静的去听,你会发现它可以掩埋所有的一切。   我坐在房里十分寂静,屋外却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被门外的侍卫拦下后,就只好对着门喊道:“大夫人,我是青曳,二夫人她突然要临盆了,你快去看看她呀!”   什么?绿绮她要生了?可是今天才六月初五,还有一个月才是她临盆的日子啊!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早产的呢?   于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开房门后只见青曳还在侍卫的前挣扎着要进来,看到我终于开门,她才对我露出会心一笑。然后我马不停蹄的跑向无尘宫,青曳也在我身后跟着。   一路上的侍女都纷纷向我请安,我却在她们面前飞奔而过。心里也忐忑起来,自古女子生产就相当于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如今我已失去了姐姐,失去了孩子,而绿绮,我就只剩下你了…   当我来到无尘宫前,听见里面绿绮因疼痛而大喊大叫着,那声音喊的我都替她疼了起来,每一次喊叫听的我毛骨悚然。而宫外,几个侍女在那来回踱步的干着急。   我看了她们一眼,她们也纷纷向我请安,我正欲冲进去陪绿绮,她们却拦下了我:“大夫人,这产房你可不能进去啊。”“对啊,您也才刚小产,这里面污气重的很,可别冲了您的身子。”   我听到这话简直差点气的半死,立马反驳道:“绿绮在那里拼死拼活的生你们二公子的孩子,可如今连他人都没见着,你们不去找他反而在这里拦我,你们可真让我寒心啊!”   说着又一次准备冲进去,可她们还是不死心的拦住我,道:“大夫人,二公子已经有人去寻了,可您是真的不能进去啊!您还未为人母,这产房是血腥之地,我们都是为了您好啊!”   看着她们非要拦着我不让进,我怒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可还是压着那股气,“让开!”   那些侍女哀求道:“大夫人…”   “我说让开!”终于我遏制不住那股气爆发了出来,从我身体里蹿出的一股气流将她们一个个的击倒在地,在我周围落下的雪仿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如今我眼里尽是戾气,感觉身后像燃烧着火一般,又一次的往里冲。听着绿绮撕心裂肺的叫声,我心里在想着:绿绮,我来了,你一定不可以有事!   可是我又一次的被拦住。这次无垢却突然出现,他一个瞬间移动到门口,手拦着我的肩膀,蹙眉道:“小夏,我们乖乖在外面等消息好不好?绿绮她肯定不想让你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的,而你去了只会给她添乱的。”   我邪眼看着无垢,冷嘲道:“无垢,是你害的我见不了姐姐,孩子没了我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要是绿绮也有个三长两短,你负责吗?”   无垢对我毫无办法,可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小夏,那都是个意外,你为什么还困在过去仍旧不肯走出来?”   对于无垢的话我无法回答,可是有他在,我是绝对踏不进一步。于是我转头问那群侍女,“绿绮什么时候开始临盆的?”   其中一个侍女稍定了神色,答道:“回大夫人,二夫人是在用午膳时胎动的。那个时候与二公子拌了几句嘴,二公子破门而出后,二夫人就胎动了。”   听到侍女提起无尘的名字,我不禁走近那个侍女,质问道:“那无尘他人呢?你们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他吗?还是说他根本就是躲起来了不想让你们找到?”   那个侍女无缘无故的被我吼,不禁立马颤抖的跪下,道:“这我也不知道啊!”   随即我干笑一声,转过身去看着无垢,冷笑道:“无垢,我姐姐被你朋友舍弃而死,那么绿绮是不是也快要被你弟弟气死了?无垢,遇到你,我真是三生有幸。”   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或许对于我的无理取闹他一直都包容着。   我抬头望着我面前的这座大殿,里面我的姐妹在受苦,我却不能帮她一起分担。绿绮,如今可以,我真想替你分担一半的痛,要我怎样都好,只求你和孩子平平安安的。可怜了你,竟然遇上无尘,而我也不知无尘,为何会变的这种样子,从前的他温文尔雅、谦谦君子,而如今竟然变的心有城府,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们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是不是根本就不应该醒来?   我无助的蹲在地上,任凭白雪覆上我身,它一片一片的将我包围起来,那么多雪花落下的声音,可终究埋不住绿绮的喊叫声。她每叫一声,我的心就揪起一分…   不知不觉,我竟然在外面蹲了一个多时辰,看着殿内的人进进出出,听着绿绮断断续续的喊叫,我也冷静了下来,只安心的在殿外候着,诚心的向上天祈祷着。无垢站在我身旁给我撑着伞,为了不让白雪将我覆盖。   可一个多时辰过去,还是没见到无尘的身影。   一个侍女从远处一路小跑而来,跑到无垢面前弯腰道:“城主,我们还是找不到二公子,请城主责罚!”   我听闻此言,腾身而起,可能倾世之力曾在我身体呆过,所以竟改变了我的体质,久蹲之后忽然起身竟然没有一丝晕眩的意思。“我去找,”继而我对身边的无垢叮嘱道:“若是绿绮诞下孩子了,记得派人通知我一声。我负责去把无尘带回来。”   无垢朝我点点头,“我会替你守在这的。”   说着我就冒着大雪向外走去。   记得那夜我被无尘领进无尘宫时,他就很自豪的对我说无尘宫有五座书房,欢迎我随时去看,而我最爱的则是第三间书房,因为那里藏有无垢写的诗,而我不知为什么,坚信无尘此时就在第三间书房。   当我推开第三间书房的门时,被一片落下的灰尘呛住了口鼻,有手扇走灰尘踏进去一看,这间书房里面竟然布满了蜘蛛网,书上、伏案上都是一片白茫茫的灰尘。再次踏进这里好像时隔了两年之久……   “你来了?!”   在我发愣之际,屋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我信步朝书案那走去,只见衣着华丽的无尘此时竟然坐在桌子下面,因为他前方有一块板子挡着,加上这里阴暗,即使有人来这里找过他可谁能发现他会躲在桌子下面呢!   “绿绮生了吗?”无尘此时的样子与之前意气风发的他形成对比,好像他现在已然什么都不在乎了,心如死灰一般。   我嘲笑道:“你是她夫君,可是在她临盆时刻你竟然躲在了这里?”   无尘轻笑一声,答非所问道:“你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早产吗?”   我身子忽然一惊,静静地听着他说。   “因为我,我跟她吵了几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吵起来吗?因为你。浅夏,你为什么要嫁给无染?你为什么要嫁给大哥?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不要跟我在一起?我以为你死了,知道你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绿绮,所以我选择替你照顾她。可是后来你回来了,你跟他们成亲了,你连回来都不跟我说,浅夏,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说着无尘瞥过头看着我,一滴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我并不回答,因为我在心里,根本就不知道答案。   而无尘接着说道:“知道我今天跟绿绮说了什么吗?我说成亲那晚与她洞房那次我醉了,我以为她是你,但是却没想到她后来竟然会有身孕。看着你和大哥开心的样子,我只想逃避,可是绿绮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我眼前,浅夏,如果没有她,你会不会选择我?”   我仍是一言不发。   “呵呵,不仅如此,我还跟她说了,我爱你,即便她有了孩子,即便她生下了孩子,我爱的依旧是你。本来今天午膳我是准备和她一起吃的,是她逼我说出了这些话。说完我准备离开,可她却拉着我不让我走,然后我就轻轻把她这么一推…”无尘做了一个推的动作,继而时间静止般,他就呆坐在地上默默流泪着。   轻轻把她这么一推?   此时的我一直摇着头,我根本不敢相信这会是我所认识的二公子,那个听我诉苦,每次在我需要的时候他都会出现的二公子。“无尘,你太可怕了…”   “可怕?”他轻蔑的笑道,继而站起来又走向我,逼得我步步后退:“浅夏啊,若不是你,我又如何能落得这种地步?”   看着他沾满灰尘的手想要抚摸我的脸,我一下子拍掉,吼道:“可是绿绮她是无辜的。”   “无辜?何以见得?”无尘嘴角歪起,“若是无辜她会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可还是不顾一切的嫁给我?若是无辜,她会选择在我醉的不省人事可嘴里还挂着你名字的情况下与我洞房?”   我捂住嘴巴,眼泪不断的往下掉,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无尘他把我逼退到一个角落,伸出手擦掉我的泪:“你眼中可是开出了倾世桃花,怎么一夕之间桃花雨下呢?”   继而他又似乎回到了之前的那个样子,温柔的道:“浅夏,我们都回到原点好不好?你不要嫁给大哥,从今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回到原点?”我笑着,狂笑着,冷笑着,像疯了一般,然后却又异常无奈的倒吸了口凉气,“如果可以回到原点,我也想回去。”   无尘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时,青曳突然从外面跑进来,“大夫人,二公子,你们真的在这里?你们赶快回去吧,小少爷已经生下来了,可是二夫人她…”   听着青曳突然顿了一下,我心里暗叫不好,问道:“绿绮她怎么了?”   青曳断断续续的道:“二夫人她,她可能,撑不住了……”   我的身子似乎又一次的失去了重心一般,一下子倒在了墙上,无尘赶忙来扶我,我像他推开绿绮一样的推开他,然后我一路在青曳的扶持下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寝宫。   其实寝宫离书房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可是我却觉得远如登天。   我在青曳的搀扶下走进了寝宫,远远的就看见绿绮无力的躺在床上,身下一片鲜红,寝殿里的烛光在跳跃着,在跳跃的同时还冒出点点火光…   泪,无止休的流了下来。我趴到绿绮身边,看着她此时的样子,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她云鬓散乱,额上一片密密麻麻的汗,脸色一片苍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比屋外的雪竟还要再白上几分。   “绿绮,我在这…”看着绿绮紧闭的双眼,我语无伦次的不知想要说些什么,我害怕她离开我,我害怕有人会继续离开我,我害怕还会有人离开我。   绿绮听到我的声音后,眼皮动了几下,继而睁开,看着我笑。我想起刚进宫时,与她的第一次见面她也是这样对我笑,眼睛笑的跟月牙似的,我特别喜欢。   只见她此时有气无力的笑着对我说道:“浅夏,听说你去找无尘了是吗?”   我点点头,擦干脸上的泪水,却还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对,我跑的比较快,他在身后,等等就到了,绿绮你再等等,他会来的。”   说着我看向身后,只见无垢一人独站在旁,却仍不见无尘的身影,我着急的看向无垢,他万般无奈的朝我摇摇头,他也不知情。   “罢了,一直都是我强求他的。我知道他的心意,可还是不知廉耻的一次次的靠近。”绿绮转过头去,一滴泪从眼角莫名的滑落。   我握住绿绮苍白的手,摇头道:“不绿绮,你相信我,他会来的,等等就到了。真的!你相信我!”   绿绮又莞尔一笑,看着侍女手上抱着的孩子,不知为何,这孩子刚生下来竟然没有半点哭声。“浅夏,我生了个女孩,还没有名字呢!你学问高,给我的孩子取个名字,可好?”   “好,好,”我赶紧点点头,脑子里迅速在转着,“就叫她无忧,可好?”   “无忧?”绿绮笑的格外灿烂,“无忧,这个名字好,希望她此生无忧!”说着绿绮又十分用力的握住我的手,眼神坚定的对我道:“浅夏,我拜托你一件事。我大限已至,只求你能代我照顾无忧,到她出嫁,可好?”   我哭着摇摇头,“不好,不好,绿绮,你才是她娘亲,应该由你来照顾她,又怎么会是我呢?绿绮,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绿绮也摇摇头,表情却很痛苦,依旧握着我的手,声音越来越小,“无忧,绿绮就,交给,你,了…”   我看着倒下的绿绮,她的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痛苦,走的十分从容,可手却还是紧紧的握着我,渐渐的失去了温度…   “绿绮…”此时的我根本就说不出话,可还是要说,“无垢会替你照顾无忧,直到她出嫁!”   话音刚落,一直紧握住我的手此时却轰然松开。   我还一直愣在原地,泣不成声…   此时一位侍女慌慌张张的从殿外跑来,一进来就跪下道:“城主,二公子他,他在书房里自尽了…”   “什么?”无垢一脸愕然,随即立马跟着侍女前往书房,可是才走几步,回过头来看我如此伤心,便对青曳嘱托道:“青曳,你好好照顾小夏。”   “是。”   姐姐走了,孩子没了,如今连绿绮也离开我了…   我看了眼绿绮的孩子,她很可爱,眼睛像绿绮,笑起来弯弯的,跟月牙似的,其他的五官长得跟无尘几乎是一模一样,长大了一定是位书香才女。可惜…   看着绿绮躺在床上的面容,我笑了,从未见她如此安静过,绿绮,你这么安静我可不习惯呢!别闹了,孩子都平安的生下来了,你怎么舍得离开呢?所以你赶紧起来,我就跟你一起照顾这孩子,我们不要无垢,不要无尘,就我们两个人生活好不好?绿绮,你知道吗?无忧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大美女哦,还好长的不像你,不然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呢!不过绿绮啊,为什么我说无忧长的像你会嫁不出去,你却不起来打我呢?你起来好不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冒着大雪而去,天地间一片呼啸,雪不知从何而来竟纷纷的往我身上吹,不知不觉就覆盖了我的全身,我像个雪人般站在这空地上,没有人陪我,太阳一出来,风雪一停,我就会离去,可是灼热的泪水竟然融化了雪,一滴泪融化一片雪,我瞧着这漫山遍野的雪,我能融化多少啊?融化之后,还是没有人陪我啊!   绿绮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之前你来看我我却闭门不见,如今想见也见不到了。人生中的遗憾可真多啊,绿绮,你也有遗憾对不对?无忧以后连她母亲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你说她是不是不孝啊?不孝的还有我,因为我已经忘了姐姐长什么样了,还有我的孩子,我连它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雪,越下越大,它能掩埋一切的东西…   入夜以后,无垢忙着为绿绮和无尘料理后事,只遣了青曳在房里看着我。我看着无尘宫灯火通明,想起无尘今天说的那句话,如果能回到原点,那该有多好啊!绿绮,你不介意你身旁再躺一个人吧?   我躲着青曳,从那个角落的窗户一跃而下,悄悄的又来到了这片寒冰湖。寒风刺骨,雪依旧轰轰烈烈的下的,寒冰湖竟冒起丝丝白雾,自我醒来后,我总觉得,寒冰湖就是我的葬身之地,如今看来,我的感觉还很准呢!   我在屋里留了字条给无垢:无忧就拜托了。我相信青曳发现我不在后会立马去找无垢,所以我没有丝毫犹豫的时间。   绿绮,姐姐,你们在泉下肯定会孤单吧,等着,我这就来陪你们。对于这个世间,我已经没有太多的眷恋了,与其每天这样苟延残喘,我何不早死早超生?   无垢,对不起,在我人生中最后的这一两个月,我对你总没有好脸色,如今看来,你曾在我耳边许愿,想和我有个孩子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呢!无垢,错的并不是你,而是全世界。   而这一次,真的,再也不见!   莲城国丧,大夫人投河自尽,二公子自刎而死,二夫人难产过世。二夫人留下一女,取名无忧,城主无垢代为抚养。城主下令,一月之内,全城为三人守孝,如有不服,株连九族。一月过后,三夫人北堂灰度诞下麟儿,取名无舍。   自她之后,城主无垢亦无再娶,他将堕仙身份示之于众,身拥倾世之力自无人不服。他无意中得到说书世家代代传承的《桃花史记》,其二十一页记载:神之轮回,拥倾世,享永年。于是无垢将莲城交给他信赖的大臣,开始在世间寻找那个曾拥有轮回、又拥有倾世之力的最后的神。他坚信,找不到她的尸体就代表她仍活着,或失忆,或老去,或避之不见,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她…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可一旦开始,却渐行渐远。   纵然万劫不复,依旧相思入骨!      ☆、终其一生   五十年后,我终于可以离开钟南山去凡间玩耍了。   当我御剑飞行之后选了一座最热闹的城便跳了下来,大街上好吃的好玩的应不胜数。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格外的兴奋。   后来我经过一座客栈,只见里面竟然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也好奇的走了进去,原来那群人在听一说书的人讲故事。那人拿着一把折扇,把那故事娓娓道来:   “话说啊,从那以后,无垢上仙就在人世间苦苦找寻了四十五年,每个地方都有他的脚印,每所村庄都有他的故事,可是他还是没有找到他要找寻的那个人。直到五年前,无垢上仙才归来,宫门前那棵常青桃树再也没开过花,宫北的那片寒冰湖至此干涸。只见他寻找的连头发都白了,且为情所困沦为堕仙!”   我撇撇嘴,这里人来人往的这么多,还不如外面呢!于是我又在大街上晃晃悠悠的逛了一下午,用我点石成金变出来的银子买了许多好吃的。   到了夜晚,莲城的天空繁星点点,凉风吹过,吹走一丝寒意。今夜格外热闹,听说是莲城一年一度的大节。   只见这条街的尽头热闹非凡,因为搭了一个台子,台上有主持人在讲话,后面还坐着五个人。最中间的那个人满头白发,但模样却像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而且从他的气质上不难看出他本就是一个清冷孤傲、惊为天人的男子,在他的旁边竟还空了一个位置。而在他的左下方也空了两个位置,右下方则坐着一对夫妻,看起来都六七十岁了,也是满头银发,皱纹沿着岁月爬上了脸颊。   右边那对夫妻,老太太竟然爱穿一身红,已经掉光的牙却不介意笑着,她旁边的那位老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练武的,越老却越年轻,老当益壮。   在他们膝下分别还有一双孙子孙女承欢,唯独高坐在中间的那位白发男子,孑然一身。   这时台上的主持人分别问道:“古诗词中你们最喜欢的是哪一句?”   于是下面的人纷纷回答,声音在我耳边响彻天际,我不由得挪到最中间。而主持人仿佛发现了我的存在似的,对我问道:“这位小姑娘,请问你最爱的古诗词是哪一句啊?”   见他提问我,我便十分高兴的回答:“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嗯,小姑娘很有志气啊!”   说着我十分高傲的笑着。忽然间我面前一阵风,一道月牙色光晕闪过,只见一个人突然间站在了我面前,我定睛一看,是那位孤独的白发男子。   我狐疑的问道:“有事吗?”他速度之快令我乍舌。   而台上的那对夫妻竟然瞬间起身,都是一副热泪盈眶的面孔看着我,陌生却又熟悉。而那人却愣了一下,原本闪闪发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继而对我抱歉道:“对不起,在下认错人了。”然后转身回去。   那对夫妻围了上来,问那人道:“真的不是她吗?”   只听得那人微微侧过头,掷地有声的说道:“会找到的,终其一生!”   我撇撇嘴,天底下最富饶的莲城不过如此嘛,我还是比较喜欢街边的小吃,于是我也转身离去。   可,我转过头后,怎么有一滴泪落…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关于结局是开放式的。关于结局其实我早就写好了,这1092个字总感觉结局的悬念越来越深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